第11章 禽兽老师造成的悲剧
沈澄的姨父得知她回来后邀她们三人吃饭小聚。他是一位比较和善的人，喜爱书法、歌唱和文艺，而且也很擅长，颇具艺术功底，他也喜欢和年轻人聊天热闹，沟通交流时兴的事物和话题。汉月和秦淑因为沈澄的关系都对他比较熟络，当成自家长辈。没想到的是，吃饭当天江中茂也在座，原来他跟沈姨父的儿子也就是沈澄的表弟是朋友，多有往来，在北城市区这方圆几十公里的地方，本乡本土的熟络当然常常发生。既有姐妹，又有亲朋，还有同学，这顿饭吃得非常开心，大家推杯换盏，谈笑风生。
席间江中茂出去一趟接个电话，回座后对沈姨父说：“叔叔，我刚在走廊碰到我们学校的校长和几个教育局的领导，校长拉我去陪领导客人。”他搔搔头，不情愿的样子，接着说：“所以我得过去一趟看看情形，怎么着也得去敬个酒。”沈姨父欣然应允。
江中茂拽了拽身边的汉月，说：”汉月，你得随我同去。“
”为什么？”司马汉月抬头看他。
”哎呀，我是受不得这种应酬，一个漂亮女生与我同去，他们不好意思硬留我作陪不是？“
”哦，好吧，小女子救你一回！“
”多谢女侠仗义援手！“
他俩你来我往的一番幽默打趣，引得众人发笑。
去到西头的包间”牡丹亭“，房间挺大，装饰也还好，不过完全没有”牡丹亭“的韵味，估计店主也就是随意取这个名儿的，并不知这部元曲的妙意。饭桌是十人座，江中茂和汉月落座后，还空两座。按照酒场的规矩，江中茂先把汉月一统儿介绍给在座的人，又把在座的”领导们“一一介绍给汉月，汉月简单的一一寒暄。当介绍到一位女人时，中茂迟疑了，仿佛他认识这人而且没想到她会在这里。汉月看了看他，又仔细打量那个女人，也有些愣住了。这不是······？没错，她就是张裴娜，中茂和汉月当然都认识她，今天又见到了一位昔日同窗。汉月很容易就记起这个当年引起男生轰动，坏男孩儿们拼力争抢的美女，当然也引起不知多少女生的羡慕嫉妒恨。张裴娜标准的鹅蛋儿脸型，水波汪汪的眼睛，像被二月春风修剪过的柳眉，小巧的鼻子和嘴巴，她的相貌足可用”精致“二字形容。汉月后来见过诸多美女，但仍然清晰的记得张的模样，仿佛她的美比她们都更自然正宗。她几乎就是一个没有缺点的美女，要说唯一的美中不足嘛，就是胯部稍宽一些，较同龄的中学女孩子体型更成人化，有点小妇女的感觉。但是这也不怎么成其缺点，汉月知道，所有的女孩子终归都是要成为小妇女的。与那时相比，她现在更多了年轻女人的妩媚，但是眉宇间却流露出疲惫和憔悴。
”哦，张裴娜也在呀！”江中茂轻描淡写，话语冷淡。看来他们之前应该是常有碰面，汉月想这很正常，北城市区这么大点儿地方是很容易碰面的，而且仿佛听说张裴娜也是师大毕业，理所当然也在家乡任教了，这样一想他们说不定还是同事呢。想到这里，司马汉月笑说：”你好，老同学，好久不见了！“说完她又指着中茂，“你俩现在差不多是同事吧？”出乎意料，张裴娜只轻轻回应道：“汉月，你好！”说罢便匆匆低下了头，从手提袋里掏出手机观看，显得有些局促不安。
”哎呀，你们仨都是同学呀！“张裴娜身旁的领导笑说，他坐在主宾位置，看来比中茂的校长职位高，应该是北城教育局的。其他人也跟着说笑谈论起来。司马汉月没听进他们说的话，只是觉得奇怪，讪讪的坐下了。
吃喝应酬开始了，男人们在谈论学校的工作，其中大有吹嘘阿谀之词，汉月丝毫不感兴趣，心想他们这种状态哪像是教育行业的领导，把为人师表的谦虚谨慎都抛诸脑后了。她也没再跟张裴娜交谈过，一则隔着远，在热烈的谈论声中彼此说话听不清楚，再者她跟张虽然同学三年，但是关系并不熟络要好，其间还因琐事闹过矛盾，何况刚打招呼时见张并不热心，一时也想不起聊什么好，只是眼光接触时彼此淡淡的笑笑。不过稍后汉月就有一个奇怪的发现：张裴娜身旁主宾座位的领导时不时为她夹菜，还常用手揽她的肩膀，表现十分亲昵。那是她丈夫？可为什么中茂介绍时没有提及呢？他俩到底是什么关系这个问题一直在汉月脑中徘徊，她很好奇，有多种猜测又都一一否定，所以这顿饭她吃得是没滋没味的。
中途江中茂出去一趟，汉月也离席借口接个电话，她趁此机会在走廊追上中茂，向他询问心中疑团。起初中茂支支吾吾，没说出个所以然，这更激起了汉月的好奇心，最后江中茂才带着遗憾又鄙夷的神情说：”她呀，是田副局长的那个！真不明白她为何堕落成这样？不只一个田副局，我听说还跟她们学校的校长关系不清不楚的！“汉月简直怀疑自己是听错了。怎么可能？在她的记忆里张裴娜是个自尊心多么强的女生，她怎么会自甘堕落呢？可是中茂跟她同在教育系统，是不会弄错的，她跟那个田局的亲昵举动又明明白白的。
回座后，司马汉月尽量按捺自己的疑惑和诧异，不向张裴娜看得过于频繁，但是当她忍不住看向张时，眼神和起初不一样了，汉月怎么也难以相信，眼前这个漂亮妩媚的女人就是十几年前那个手持木棍将一众来围观嬉闹她的坏男生轰出教室的自尊女孩儿，人的堕落就是这么恐怖的吗？！张裴娜显然觉察到了汉月看她眼神的异样，她的笑容由此起了变化，是一种凄凉疲惫的冷笑。那天晚上，她灌了好多酒，几乎是自己灌自己，谁也劝不住。一旁的田副局对她的举动有些奇怪，他略用生气的口吻问：”你这是怎么了？！“张裴娜并不理会，直到喝吐跑出去，汉月跟出去照顾一下。
张裴娜吐得一塌糊涂，稍好些后，汉月找服务生要了一个闲置小间，张裴娜抱头呆靠在椅背上，右手扶着前额，眼珠发红，眼神木木的。汉月看得出她不快乐，抑或是很痛苦，也许她有很多的委屈苦楚。但是自己一向尊重他人的隐私，对别人的事情无心过问干预，更不屑八卦别人，再者依她跟张裴娜并不熟络要好的关系，现在这种尴尬的碰面，张肯定是讳莫如深了。司马汉月把一杯温水轻放在她面前，抚着她的肩膀说：“我没想到你竟然能喝这么多的酒，现在还是清醒的。可是你这是何苦呢？很伤身的！”张裴娜的泪水瞬间奔涌而出，她抬头看汉月的时候，已是满脸涕泪。司马汉月知道这时的人不倾吐是要憋坏的，她在张裴娜身边坐下，把纸巾递给她。张裴娜借着酒意把她这些年的经历和遭遇“倾泻而出”，她的讲述让汉月震惊了······
张裴娜师大毕业后回到了家乡县城的中学任教，与同校的青年教师恋爱结婚，可是三年过去了，他们一直没有孩子，夫妻关系冷淡下来，隔阂也越来越大，后来她丈夫索性与其他女人在外面同居起来，三五天的不回家，张一个人独守空房，以泪洗面，碍于面子维持着早已有名无实、支离破碎的婚姻。
“难道就因为没有孩子他就去搞外遇？”司马汉月有点怀疑，“毕竟你说你们婚前婚后他对你都那么好，那么爱你。”
“爱？！“张裴娜冷笑一声，”我曾经真的傻傻的以为他是那么爱我宠我。哼，爱！现在我听到这个字就会发冷······自从他知道了我那件悲惨的事情，就变了另外一副面孔，一去不回了！“
一切不幸的起因竟然是她们高中班主任的兽行！张裴娜是高中班主任柳自斌最宠爱的学生，大学毕业分配工作后张高高兴兴的去看望柳，可是道貌岸然的柳面对几年大学生活塑造的更加青春美丽的张，一时把持不住，终于撕下为人师表的假面具强暴了她。张裴娜因此怀孕，万分痛苦恐惧的她只能瞒着家人去打胎，却又因流产不全二次刮宫，导致婚后迟迟不孕。她的心理压力大极了，意志一脆弱就把藏在心底的秘密对丈夫坦白，希望丈夫能安慰她受伤的心灵，帮她分担压力，一直以来她的心里太苦了！谁想丈夫非但不理解她，还对她暴脾气动粗，刻意疏远她，最后发生婚外情。
”脏！脏！脏！那个卑鄙龌龊的伪君子！简直禽兽不如！畜生不如！“听了张裴娜几乎一句一泪的讲述，汉月既震惊又怒不可遏，她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大吼出来。
”我真的苦透了！“说完这句，张裴娜开始一个劲儿地哭。
”你就这样放过那个衣冠禽兽了？！“汉月表示不能理解。
裴娜说：”起初我不能接受这是真的，一向对我很好的班主任老师竟然对我做出这种禽兽不如的事来！接下来是恨，无穷无尽的恨！我恨这种事为什么会发生在我身上？······终于能冷静下来的时候我想到不能把这事张扬出去，得忍气吞声的认下来，就算我鼓起勇气说出来，他当年对我那般好，同学们有目共睹，有哪个会相信我？！说不定大家还会误认为我上学那会儿就跟他不干不净，我受不了！我受不了大家异样和同情的眼光！汉月，你说我能不恨吗？！能不恨吗？！我觉得自己被折磨得都抑郁了，这个噩梦我一辈子怕是都难以摆脱了！“
司马汉月看着眼前这个哭得泪人似的裴娜，她当年是多么的要强和骄傲啊！唉，女人，不论怎样，总是弱势的啊！心里真不是滋味。她拉起裴娜的手，恨恨地说：”我早就知道柳自斌是个下三滥！“
张裴娜停止了哭泣，”是吗？“她问。
”是呀！“司马汉月鄙夷地说，”临近高考前的一个午后，我去办公室送英语作业，一推门看到柳自斌正倚坐在桌子上，江雅居然斜靠偎坐在他腿上，他们的手还握在一起。“
”你是说他和江雅有什么？还是······江雅和我一样也是受害者？“张裴娜听说有人和她类似的遭遇，有了好奇心。
司马汉月这才意识到自己有多愤怒，她本不合适说出那个她见过的陈年情景的，这些年她也从未向其他人提及。愤怒使她忘记了顾忌，她就是这样，真正愤怒激动时就容易控制不好情绪。她迟疑半晌，心想张裴娜不是那种随意八卦的人，因此这件事不会起什么波澜。然后认真地说：”我只是碰巧看到了那一幕，所以其他的事我们不好去主观猜测。那会儿有学校纪律约束着，料想柳自斌也不会做出十分越格的事。“
“噢······”张裴娜若有所思，“我想起来了，记得考前那段时间那个混蛋总是针对你，原来是因为这个······”
“那个伪君子采取小人手段，我差点被他陷害了！”司马汉月忿忿不平。
“哦？怎么回事？”张裴娜追问。
“是高考志愿表的事。咱们填完表格上交后，一天我在家中接到电话，是一个在学校教务处工作的亲戚打来的，他吃惊的问我怎么会这么马虎，志愿表上竟忘记勾涂‘接受调剂’一栏！我当时一阵懵，不可能呀，我明明涂过了！幸好当时亲戚及时给补填了，否则我可能连大学都没得上！我吃惊不小，事后细细回想，只有可能是被人做过手脚抹去了，而当时的志愿卡是由班主任亲自收发保管的！”
张裴娜也是一阵吃惊，她说：“那是显而易见的了！”
“脏东西！”司马汉月忍不住啐一口，“像他这种烂人怎配为人师表？！真是辱没了‘老师’二字！他为师不尊，心里阴暗，以前就惯以各种变态方式贬低羞辱学生，丝毫不顾及学生的自尊心，又有那种龌龊品性。狗改不了吃屎，他那副德性不知道害了多少学生！如果让这种下三滥继续待在教师岗位上，将来还会为害更多的学生！”
张裴娜又流下泪来，那泪总也流不尽似的。
汉月见她这样子，想把她的注意力引开，问她：“那么你以后有什么打算？跟你丈夫的关系一直僵持着吗？”
“你不知道，我们去年已经离婚了。”裴娜凄然的说。
“噢······你目前是单身状态，那你跟那个田局是······？”汉月想听她亲口确认一下。
出乎意料的是裴娜没有丝毫迟疑，她说：“他有老婆的，我跟他就是逢场作戏，算是‘露水情人’吧。”
司马汉月惊得目瞪口呆，张裴娜是真的堕落了，再不是从前那个自尊自爱的女孩了。
张对她的吃惊视若无睹，继续讲述他们的关系，“男人没一个好东西，都是狼心狗肺的肮脏玩意儿！知道被柳自斌玷污后，老公嫌弃我，躲我远远的，以前的恩爱全无，我任教学校的校长垂涎招惹我，这些男人都坏透了！我恨死他们！······后来校长把我介绍给了田副局，就是我现在这样的状态。”说着她又哭了。
现在汉月感觉张裴娜并没有本质上的改变，因为她还流得出眼泪。她是被生活的痛苦麻痹了，也许只有这样她才能麻木掉一些可怕丑陋的创伤，才能不致让自己因为无休止的憎恨和自怨自怜而疯狂。汉月心说:这个可怜人她还有救！升腾起要帮助她的想法。而要帮助她，莫有比唤回她从前的自尊和重建信心更为重要的了。汉月一手抚她的肩，一手握住她的手，郑重地说：“裴娜，你受了那么多苦，以后不该再受苦了！中学时候的你，自尊心很强，你还记得吗？”她看到张裴娜的眼睛有点亮了，继续说：“我们那时候呀都羡慕你哪！既漂亮，成绩也好，跟那些打扮漂亮却不求上进、只会谈情说爱、惹是生非的女孩儿完全不一样。”
“是呀，我也常想那时候。”张裴娜语气淡淡的，却吐露出青春的温馨。
司马汉月再添把“火儿”，“所以，裴娜，回来吧！回到那时候的你吧！”
“汉月，我还能吗？”张裴娜低低的问。
“能呀！跟现在的生活状态一刀两断，至少你的心可以回归。”
“我······，真的可以？”张裴娜重复的问自己。
“世界那么大，总有不会让你那么悲伤痛苦的男人，总会有人真正的怜惜疼爱你！”司马汉月劝慰着，张裴娜眼里的希望之光也闪亮着。汉月考虑到张以往的自尊心，补了一句：“你愿意让我帮你吗？”
“嗯”，张裴娜使劲的点头，她紧握汉月的手，“我愿意！请你帮助我！”
席间江中茂出去一趟接个电话，回座后对沈姨父说：“叔叔，我刚在走廊碰到我们学校的校长和几个教育局的领导，校长拉我去陪领导客人。”他搔搔头，不情愿的样子，接着说：“所以我得过去一趟看看情形，怎么着也得去敬个酒。”沈姨父欣然应允。
江中茂拽了拽身边的汉月，说：”汉月，你得随我同去。“
”为什么？”司马汉月抬头看他。
”哎呀，我是受不得这种应酬，一个漂亮女生与我同去，他们不好意思硬留我作陪不是？“
”哦，好吧，小女子救你一回！“
”多谢女侠仗义援手！“
他俩你来我往的一番幽默打趣，引得众人发笑。
去到西头的包间”牡丹亭“，房间挺大，装饰也还好，不过完全没有”牡丹亭“的韵味，估计店主也就是随意取这个名儿的，并不知这部元曲的妙意。饭桌是十人座，江中茂和汉月落座后，还空两座。按照酒场的规矩，江中茂先把汉月一统儿介绍给在座的人，又把在座的”领导们“一一介绍给汉月，汉月简单的一一寒暄。当介绍到一位女人时，中茂迟疑了，仿佛他认识这人而且没想到她会在这里。汉月看了看他，又仔细打量那个女人，也有些愣住了。这不是······？没错，她就是张裴娜，中茂和汉月当然都认识她，今天又见到了一位昔日同窗。汉月很容易就记起这个当年引起男生轰动，坏男孩儿们拼力争抢的美女，当然也引起不知多少女生的羡慕嫉妒恨。张裴娜标准的鹅蛋儿脸型，水波汪汪的眼睛，像被二月春风修剪过的柳眉，小巧的鼻子和嘴巴，她的相貌足可用”精致“二字形容。汉月后来见过诸多美女，但仍然清晰的记得张的模样，仿佛她的美比她们都更自然正宗。她几乎就是一个没有缺点的美女，要说唯一的美中不足嘛，就是胯部稍宽一些，较同龄的中学女孩子体型更成人化，有点小妇女的感觉。但是这也不怎么成其缺点，汉月知道，所有的女孩子终归都是要成为小妇女的。与那时相比，她现在更多了年轻女人的妩媚，但是眉宇间却流露出疲惫和憔悴。
”哦，张裴娜也在呀！”江中茂轻描淡写，话语冷淡。看来他们之前应该是常有碰面，汉月想这很正常，北城市区这么大点儿地方是很容易碰面的，而且仿佛听说张裴娜也是师大毕业，理所当然也在家乡任教了，这样一想他们说不定还是同事呢。想到这里，司马汉月笑说：”你好，老同学，好久不见了！“说完她又指着中茂，“你俩现在差不多是同事吧？”出乎意料，张裴娜只轻轻回应道：“汉月，你好！”说罢便匆匆低下了头，从手提袋里掏出手机观看，显得有些局促不安。
”哎呀，你们仨都是同学呀！“张裴娜身旁的领导笑说，他坐在主宾位置，看来比中茂的校长职位高，应该是北城教育局的。其他人也跟着说笑谈论起来。司马汉月没听进他们说的话，只是觉得奇怪，讪讪的坐下了。
吃喝应酬开始了，男人们在谈论学校的工作，其中大有吹嘘阿谀之词，汉月丝毫不感兴趣，心想他们这种状态哪像是教育行业的领导，把为人师表的谦虚谨慎都抛诸脑后了。她也没再跟张裴娜交谈过，一则隔着远，在热烈的谈论声中彼此说话听不清楚，再者她跟张虽然同学三年，但是关系并不熟络要好，其间还因琐事闹过矛盾，何况刚打招呼时见张并不热心，一时也想不起聊什么好，只是眼光接触时彼此淡淡的笑笑。不过稍后汉月就有一个奇怪的发现：张裴娜身旁主宾座位的领导时不时为她夹菜，还常用手揽她的肩膀，表现十分亲昵。那是她丈夫？可为什么中茂介绍时没有提及呢？他俩到底是什么关系这个问题一直在汉月脑中徘徊，她很好奇，有多种猜测又都一一否定，所以这顿饭她吃得是没滋没味的。
中途江中茂出去一趟，汉月也离席借口接个电话，她趁此机会在走廊追上中茂，向他询问心中疑团。起初中茂支支吾吾，没说出个所以然，这更激起了汉月的好奇心，最后江中茂才带着遗憾又鄙夷的神情说：”她呀，是田副局长的那个！真不明白她为何堕落成这样？不只一个田副局，我听说还跟她们学校的校长关系不清不楚的！“汉月简直怀疑自己是听错了。怎么可能？在她的记忆里张裴娜是个自尊心多么强的女生，她怎么会自甘堕落呢？可是中茂跟她同在教育系统，是不会弄错的，她跟那个田局的亲昵举动又明明白白的。
回座后，司马汉月尽量按捺自己的疑惑和诧异，不向张裴娜看得过于频繁，但是当她忍不住看向张时，眼神和起初不一样了，汉月怎么也难以相信，眼前这个漂亮妩媚的女人就是十几年前那个手持木棍将一众来围观嬉闹她的坏男生轰出教室的自尊女孩儿，人的堕落就是这么恐怖的吗？！张裴娜显然觉察到了汉月看她眼神的异样，她的笑容由此起了变化，是一种凄凉疲惫的冷笑。那天晚上，她灌了好多酒，几乎是自己灌自己，谁也劝不住。一旁的田副局对她的举动有些奇怪，他略用生气的口吻问：”你这是怎么了？！“张裴娜并不理会，直到喝吐跑出去，汉月跟出去照顾一下。
张裴娜吐得一塌糊涂，稍好些后，汉月找服务生要了一个闲置小间，张裴娜抱头呆靠在椅背上，右手扶着前额，眼珠发红，眼神木木的。汉月看得出她不快乐，抑或是很痛苦，也许她有很多的委屈苦楚。但是自己一向尊重他人的隐私，对别人的事情无心过问干预，更不屑八卦别人，再者依她跟张裴娜并不熟络要好的关系，现在这种尴尬的碰面，张肯定是讳莫如深了。司马汉月把一杯温水轻放在她面前，抚着她的肩膀说：“我没想到你竟然能喝这么多的酒，现在还是清醒的。可是你这是何苦呢？很伤身的！”张裴娜的泪水瞬间奔涌而出，她抬头看汉月的时候，已是满脸涕泪。司马汉月知道这时的人不倾吐是要憋坏的，她在张裴娜身边坐下，把纸巾递给她。张裴娜借着酒意把她这些年的经历和遭遇“倾泻而出”，她的讲述让汉月震惊了······
张裴娜师大毕业后回到了家乡县城的中学任教，与同校的青年教师恋爱结婚，可是三年过去了，他们一直没有孩子，夫妻关系冷淡下来，隔阂也越来越大，后来她丈夫索性与其他女人在外面同居起来，三五天的不回家，张一个人独守空房，以泪洗面，碍于面子维持着早已有名无实、支离破碎的婚姻。
“难道就因为没有孩子他就去搞外遇？”司马汉月有点怀疑，“毕竟你说你们婚前婚后他对你都那么好，那么爱你。”
“爱？！“张裴娜冷笑一声，”我曾经真的傻傻的以为他是那么爱我宠我。哼，爱！现在我听到这个字就会发冷······自从他知道了我那件悲惨的事情，就变了另外一副面孔，一去不回了！“
一切不幸的起因竟然是她们高中班主任的兽行！张裴娜是高中班主任柳自斌最宠爱的学生，大学毕业分配工作后张高高兴兴的去看望柳，可是道貌岸然的柳面对几年大学生活塑造的更加青春美丽的张，一时把持不住，终于撕下为人师表的假面具强暴了她。张裴娜因此怀孕，万分痛苦恐惧的她只能瞒着家人去打胎，却又因流产不全二次刮宫，导致婚后迟迟不孕。她的心理压力大极了，意志一脆弱就把藏在心底的秘密对丈夫坦白，希望丈夫能安慰她受伤的心灵，帮她分担压力，一直以来她的心里太苦了！谁想丈夫非但不理解她，还对她暴脾气动粗，刻意疏远她，最后发生婚外情。
”脏！脏！脏！那个卑鄙龌龊的伪君子！简直禽兽不如！畜生不如！“听了张裴娜几乎一句一泪的讲述，汉月既震惊又怒不可遏，她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大吼出来。
”我真的苦透了！“说完这句，张裴娜开始一个劲儿地哭。
”你就这样放过那个衣冠禽兽了？！“汉月表示不能理解。
裴娜说：”起初我不能接受这是真的，一向对我很好的班主任老师竟然对我做出这种禽兽不如的事来！接下来是恨，无穷无尽的恨！我恨这种事为什么会发生在我身上？······终于能冷静下来的时候我想到不能把这事张扬出去，得忍气吞声的认下来，就算我鼓起勇气说出来，他当年对我那般好，同学们有目共睹，有哪个会相信我？！说不定大家还会误认为我上学那会儿就跟他不干不净，我受不了！我受不了大家异样和同情的眼光！汉月，你说我能不恨吗？！能不恨吗？！我觉得自己被折磨得都抑郁了，这个噩梦我一辈子怕是都难以摆脱了！“
司马汉月看着眼前这个哭得泪人似的裴娜，她当年是多么的要强和骄傲啊！唉，女人，不论怎样，总是弱势的啊！心里真不是滋味。她拉起裴娜的手，恨恨地说：”我早就知道柳自斌是个下三滥！“
张裴娜停止了哭泣，”是吗？“她问。
”是呀！“司马汉月鄙夷地说，”临近高考前的一个午后，我去办公室送英语作业，一推门看到柳自斌正倚坐在桌子上，江雅居然斜靠偎坐在他腿上，他们的手还握在一起。“
”你是说他和江雅有什么？还是······江雅和我一样也是受害者？“张裴娜听说有人和她类似的遭遇，有了好奇心。
司马汉月这才意识到自己有多愤怒，她本不合适说出那个她见过的陈年情景的，这些年她也从未向其他人提及。愤怒使她忘记了顾忌，她就是这样，真正愤怒激动时就容易控制不好情绪。她迟疑半晌，心想张裴娜不是那种随意八卦的人，因此这件事不会起什么波澜。然后认真地说：”我只是碰巧看到了那一幕，所以其他的事我们不好去主观猜测。那会儿有学校纪律约束着，料想柳自斌也不会做出十分越格的事。“
“噢······”张裴娜若有所思，“我想起来了，记得考前那段时间那个混蛋总是针对你，原来是因为这个······”
“那个伪君子采取小人手段，我差点被他陷害了！”司马汉月忿忿不平。
“哦？怎么回事？”张裴娜追问。
“是高考志愿表的事。咱们填完表格上交后，一天我在家中接到电话，是一个在学校教务处工作的亲戚打来的，他吃惊的问我怎么会这么马虎，志愿表上竟忘记勾涂‘接受调剂’一栏！我当时一阵懵，不可能呀，我明明涂过了！幸好当时亲戚及时给补填了，否则我可能连大学都没得上！我吃惊不小，事后细细回想，只有可能是被人做过手脚抹去了，而当时的志愿卡是由班主任亲自收发保管的！”
张裴娜也是一阵吃惊，她说：“那是显而易见的了！”
“脏东西！”司马汉月忍不住啐一口，“像他这种烂人怎配为人师表？！真是辱没了‘老师’二字！他为师不尊，心里阴暗，以前就惯以各种变态方式贬低羞辱学生，丝毫不顾及学生的自尊心，又有那种龌龊品性。狗改不了吃屎，他那副德性不知道害了多少学生！如果让这种下三滥继续待在教师岗位上，将来还会为害更多的学生！”
张裴娜又流下泪来，那泪总也流不尽似的。
汉月见她这样子，想把她的注意力引开，问她：“那么你以后有什么打算？跟你丈夫的关系一直僵持着吗？”
“你不知道，我们去年已经离婚了。”裴娜凄然的说。
“噢······你目前是单身状态，那你跟那个田局是······？”汉月想听她亲口确认一下。
出乎意料的是裴娜没有丝毫迟疑，她说：“他有老婆的，我跟他就是逢场作戏，算是‘露水情人’吧。”
司马汉月惊得目瞪口呆，张裴娜是真的堕落了，再不是从前那个自尊自爱的女孩了。
张对她的吃惊视若无睹，继续讲述他们的关系，“男人没一个好东西，都是狼心狗肺的肮脏玩意儿！知道被柳自斌玷污后，老公嫌弃我，躲我远远的，以前的恩爱全无，我任教学校的校长垂涎招惹我，这些男人都坏透了！我恨死他们！······后来校长把我介绍给了田副局，就是我现在这样的状态。”说着她又哭了。
现在汉月感觉张裴娜并没有本质上的改变，因为她还流得出眼泪。她是被生活的痛苦麻痹了，也许只有这样她才能麻木掉一些可怕丑陋的创伤，才能不致让自己因为无休止的憎恨和自怨自怜而疯狂。汉月心说:这个可怜人她还有救！升腾起要帮助她的想法。而要帮助她，莫有比唤回她从前的自尊和重建信心更为重要的了。汉月一手抚她的肩，一手握住她的手，郑重地说：“裴娜，你受了那么多苦，以后不该再受苦了！中学时候的你，自尊心很强，你还记得吗？”她看到张裴娜的眼睛有点亮了，继续说：“我们那时候呀都羡慕你哪！既漂亮，成绩也好，跟那些打扮漂亮却不求上进、只会谈情说爱、惹是生非的女孩儿完全不一样。”
“是呀，我也常想那时候。”张裴娜语气淡淡的，却吐露出青春的温馨。
司马汉月再添把“火儿”，“所以，裴娜，回来吧！回到那时候的你吧！”
“汉月，我还能吗？”张裴娜低低的问。
“能呀！跟现在的生活状态一刀两断，至少你的心可以回归。”
“我······，真的可以？”张裴娜重复的问自己。
“世界那么大，总有不会让你那么悲伤痛苦的男人，总会有人真正的怜惜疼爱你！”司马汉月劝慰着，张裴娜眼里的希望之光也闪亮着。汉月考虑到张以往的自尊心，补了一句：“你愿意让我帮你吗？”
“嗯”，张裴娜使劲的点头，她紧握汉月的手，“我愿意！请你帮助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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