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门后

    避开所有人，我们隐声轻步走到地道前，德兴叔守在院前，防着有人瞧见，走进去，狭长的地道，再开一扇木门，终于，门后。

    暗无天日的房里，点着烛火，铁链，烙铁，铁钩，刀，各式各样的刀。有血腥味，但也算是干净，铁器上只是长了锈，蔓延开来。

    “什么意思，你想说你还兼着刑部的职？”

    徐清衡笑，开始讲述。

    “18岁那年，赵离辰带我去风月街，他喝得醉，我也被不知哪些人灌了不少酒，有个姑娘下了药，她怀孕了，我的，硬要嫁进府来。那时我和赵离辰哪里见过这种事，而且当时的徐府明令不许进风月街，我只能先应承下来脱身，等到及冠再来接这姑娘。回来，我和德兴叔说了，我本想着，无非是做个计把孩子做掉，但德兴叔说，还有更有用的办法。他就帮我修了这屋子，把那姑娘接过来……”

    “你干什么了？”

    “总之，最后，谁也没死，但她再也没来纠缠过。”

    “那柳栏……”

    “柳栏，是我欠她的，我不会让她这么惨的。况且现在看来，这姑娘，很有用。”

    很有用，真是极高的评价了。

    “所以东澜？”我问。

    “她做了一样的事，我只当是小姑娘不谙世事，做了傻事，没想和她计较，现在看来，有意思的很啊，敢算计你了？哦，还有。”

    “什么？”我话没说完，他一巴掌落下来。

    “帮你长长记性，这么拙劣的把戏，也落了套。若是动了情，就要有弱点，若是碰上豺狼，可能连骨头都不剩。余殊温，穆沁，柳栏，还有待会儿的东澜，都会是你的下场。”

    他走出去，钥匙留给了我。那豺狼，何止一匹。那些深信不疑的人，雪上加霜，落井下石，趁人之危，趁火打劫。我不会离开，我将在这里，亲眼看着你们。

    奔回赵府上，有小厮从朝廷外听了消息，报上来，“夫人，赵公尸首已经找了，二位公子尚无音讯，他们……”我说，“找不到，就找，死了就让人把尸首运回来，事情一天没完，我就在这赵府里撑一天。”我回过头去，盯着他，“而且，这事永远不会结束，我，永远是徐夫人。现在，去找东澜，捆了放车上，我有事得带她去一趟徐府。”

    想抓一个坐在屋里畅想生活的人，简单的很。甚至捆了放车上，她还没意识到，这一次，轮到我了。

    德兴叔看着我把东澜带进地下走廊，想要拦我，“这孩子……”

    我睥睨过去，“这孩子，要杀赵离辰。”德兴叔把手收回去，让开路，继续在院外放着风。

    我把东澜扔进那屋子的时候，清楚地看见她的颤抖，“我怀了……”

    我拿出那烙铁，并不熟练地放到火上烧，“嗯，我知道了。话说，你为什么非得要害死赵离辰才能回徐家？”

    “二爷……他说，这一辈子，无论什么情况下，你在哪儿，我在哪儿，任何身份，但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凭什么柳栏怀了别家的孩子也能进府，凭什么我不能？”

    我拿着烙铁，转过来，“因为你们用途不同。”这一定会是徐清衡的答案，我猜到了。毕竟，我们才是一路货色，“其次，柳栏嫁进来之前没有身孕，你也想象不到，她做出了什么贡献。”

    烙铁一点点靠近，她闭上眼，喃喃，“明明你我都是庶女……可笑。”

    手停在半空，我觉得心里有个地方动一下，再动一下。我不能这么干。

    我不是豺狼，我不可能在这儿杀任何一个人，但是羞辱和折磨能怎么样呢？她肚子里的孩子，怎么活下去，东澜呢？她与我一般大，从这儿出去她怎么活下去？

    徐清衡说谁也没死，就意味着，那孩子也没死？思绪缠住灵魂，越缚越紧，她只是犯了错，我不能犯错。

    我锁了门，把东澜带出去，让德兴叔找个地方给她住几日。看着她毫发未伤的样子，德兴叔笑了，“我就知道，丫头，不会那么干的。”

    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