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我……我认输，别追……别追了。”赵二弯腰，手撑着膝盖喘着粗气，连连求饶。李胡趁势停下脚步，理了理头发，暗暗把气喘匀，正准备奚落两句，抬眼望着远方竟是目瞪口呆，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远方点点灯光，昏沉沉凄惨惨，透出一种浓浓的颓丧之气。
哥俩互相看了看，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紧张和不安。
“师哥，那是个镇子吗？”李胡扯着赵二的袖子，抖得像片秋风中的黄叶。
赵二挠了挠手臂，碰到李胡冰冷的手如被烫了似的哆嗦了一下：“不对啊，没听说这附近有镇子啊！”
“师哥，怎么办？”李胡快哭了。
赵二咽了口唾沫，摸了摸胸口，安抚了那颗快跳出来的心，紧了紧腰带，心一横，壮着胆子吼了句：“走！管他娘的是独木桥还是黄泉路，老子都要去闯一闯！”
李胡一听这话当场石化，怎么没有说到一个好去处啊？
师兄弟互相打气着，忐忑不安地走进了小镇。青石板路有点湿滑，似乎是刚下过小雨。空气中有一股奇怪的香味，仿佛是肉香，但是又不是纯粹的肉香，里面但着一股很独特的味道，让肉的香味更纯粹，好像多闻两下肚子就能饱，再使劲闻两下，却又饿了。
师兄弟佝偻着腰，够着脖子，一路闻着前进。从背影看，好像，两条狗。
香味越来越浓，到了一家两层小楼前浓得快要把师兄弟馋哭了，两人擦了擦嘴角的口水，抬头一瞧，招牌上四个大字“二娘卤味”。
赵二一拍大腿：“嗨，我说怎么那么香呢，原来是卤味啊！”
李胡坚持着残存的一点理智，不解地说：“这卤味也香得太怪了。咱镇上也有卤味店，我回回经过也没闻着这么勾人啊。”
“吱——”师兄弟正说着，铺子门却开了。走出来一个丫鬟打扮的小姑娘，梳着双平髻，发尾系着绿丝线，穿着一身粗布衣服却浆洗得很干净，脚上是一双绿色的绣花鞋，鞋头绣着一对蜻蜓，展翅欲飞的样子。
小姑娘手里拎着一小桶，应是出来倒水的，见门外站着两个陌生男了，倒也不吃惊，大大方方地说：“客人是要买卤味吗？明儿个赶早吧，今天的已经卖完了。”
“不买。”赵二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回答。对于身无分文的他来说，买，这个字钱实在太过于敏感。在他十六年的人生中，这样的问答已演练过无数次了。
咕……
奈何肚子却诚实得出奇。李胡捂着肚子，一脸尴尬地看着小姑娘。
“噗嗤”小姑娘没忍住笑出声来，把桶里的水倒掉，转身对他们说：“客人远道而来，必然是累了。如果不嫌弃，先进来坐会吧。灶上新卤的猪头肉应该好了。”
猪头肉？猪头肉！
现在，赵二和李胡的世界里只有喷香肥腻的猪头肉了，两人迈步上前跟随小姑娘进了店。
谁也没有在意，身后的门缓缓关上，无风，无人。
这家店不大，大堂里摆着六张八仙桌，每张桌子配着四条长凳。桌凳油光发亮，似乎也被卤过了，香得师兄弟俩一屁股坐上去再也挪不开了。
“小红，谁来了？”柜台后的门帘一挑，走出来一个中年老头，个子不高，却很壮实。枣红色的脸上挂着生意人特有的笑容，待瞧见是两个衣衫破旧的小伙子一脸馋样地坐在桌前，笑容顿了顿，整顿了一下五官，再次笑着问：“二人客官远道而来，必是饿了。刚刚卤好的猪头肉是小店的招牌，二位要不要来一份？”
猪头肉！又是猪头肉！这哥俩看老头都觉得是个超大的猪头，恨不得上去咬一口。
小红走过去笑着说：“掌柜的，他们不买。刚刚我出门倒水，瞧着他们站在我们店前使劲地闻香呢，瞧着是饿狠了，就作主把他们带进来了。小姐常念叨着‘日行一善’，今儿儿的善就应在他俩身上吧。”
掌柜听见“小姐”二字，神色一黯，叹了口气说：“也好。”
掌握对赵二李胡说：“二位稍等，跑堂的张二回家去了，我这就去后厨给你们端猪头肉去。”又转身对小姑娘说：“小红，上楼照顾小姐去。张大夫刚开了新方子，也不知小姐吃着怎么样，你仔细着些！”
小红神色一正，低头应了声“是”，便匆匆忙忙往楼上去，鞋头上的蜻蜓快飞起了。
赵二李胡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好奇。不过还没来得及交换意见，香得勾人的猪头肉就上了桌。
“二位……”掌柜刚开口，便被面前这两人疾风暴雨式的吃法给愣住了。两个人筷如雨点，猛、准、狠；狼吞虎咽，多、快、急。电光火石间，一盆子肉已全吃光，边汤汁都拌了米饭，吃了个一干二净。
赵二抹了抹嘴，说：“李胡这个臭小子，师兄我还没有说开吃呢，怎么就抢着夹走了第一块肉！”
李胡理了理弄乱了的头发，啐了一口：“赵二就这样还好意思称师兄？你答应师傅要照顾好我的，我还没有吃饱呢，你怎么就吃上了？”
掌柜忍着笑说道：“两位少年英豪，肚中能容天下也是有的。不如再上一份？”
师兄弟齐声喊：“好的好的，再来两份也行。”
数不清掌柜上了几份猪头肉，赵二李胡也不管不顾了，撩开腮帮子，甩起后槽牙，吃了个天昏地暗。直吃到嗓子眼，才打着饱嗝摸肚子，心满意足地叹着气，眼神迷离地看着虚空中的某处，嘴角带着痴痴的笑。
掌柜见他俩终于消停了，便坐了下来，给自己倒了杯茶，悠悠地说：“两位，饱了吗？
赵二勉强坐直了身子，说：“谢谢掌柜。我们哥俩已经好久没有吃得那么饱了。”
掌柜喝了口茶，看看窗外沉沉夜色说：“是啊，天底下还能吃得饱的人越来越少了。”
李胡好奇地问：“掌柜的，你家的卤味好香啊，好像和别家的不一样。”
掌柜的听了这话，脸上的笑愈发深了，连连点点说：“还是这位小哥识货。我们家的卤味可是东家的祖传配方，放眼全国，独一份！”
“噢？真的吗？”赵二和李胡来了兴致，赵二往掌柜身边靠了靠，问：“说起来，你们这个镇子我也没有听说过，恕我们哥俩孤陋寡闻，能给咱哥俩介绍介绍吗？
远方点点灯光，昏沉沉凄惨惨，透出一种浓浓的颓丧之气。
哥俩互相看了看，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紧张和不安。
“师哥，那是个镇子吗？”李胡扯着赵二的袖子，抖得像片秋风中的黄叶。
赵二挠了挠手臂，碰到李胡冰冷的手如被烫了似的哆嗦了一下：“不对啊，没听说这附近有镇子啊！”
“师哥，怎么办？”李胡快哭了。
赵二咽了口唾沫，摸了摸胸口，安抚了那颗快跳出来的心，紧了紧腰带，心一横，壮着胆子吼了句：“走！管他娘的是独木桥还是黄泉路，老子都要去闯一闯！”
李胡一听这话当场石化，怎么没有说到一个好去处啊？
师兄弟互相打气着，忐忑不安地走进了小镇。青石板路有点湿滑，似乎是刚下过小雨。空气中有一股奇怪的香味，仿佛是肉香，但是又不是纯粹的肉香，里面但着一股很独特的味道，让肉的香味更纯粹，好像多闻两下肚子就能饱，再使劲闻两下，却又饿了。
师兄弟佝偻着腰，够着脖子，一路闻着前进。从背影看，好像，两条狗。
香味越来越浓，到了一家两层小楼前浓得快要把师兄弟馋哭了，两人擦了擦嘴角的口水，抬头一瞧，招牌上四个大字“二娘卤味”。
赵二一拍大腿：“嗨，我说怎么那么香呢，原来是卤味啊！”
李胡坚持着残存的一点理智，不解地说：“这卤味也香得太怪了。咱镇上也有卤味店，我回回经过也没闻着这么勾人啊。”
“吱——”师兄弟正说着，铺子门却开了。走出来一个丫鬟打扮的小姑娘，梳着双平髻，发尾系着绿丝线，穿着一身粗布衣服却浆洗得很干净，脚上是一双绿色的绣花鞋，鞋头绣着一对蜻蜓，展翅欲飞的样子。
小姑娘手里拎着一小桶，应是出来倒水的，见门外站着两个陌生男了，倒也不吃惊，大大方方地说：“客人是要买卤味吗？明儿个赶早吧，今天的已经卖完了。”
“不买。”赵二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回答。对于身无分文的他来说，买，这个字钱实在太过于敏感。在他十六年的人生中，这样的问答已演练过无数次了。
咕……
奈何肚子却诚实得出奇。李胡捂着肚子，一脸尴尬地看着小姑娘。
“噗嗤”小姑娘没忍住笑出声来，把桶里的水倒掉，转身对他们说：“客人远道而来，必然是累了。如果不嫌弃，先进来坐会吧。灶上新卤的猪头肉应该好了。”
猪头肉？猪头肉！
现在，赵二和李胡的世界里只有喷香肥腻的猪头肉了，两人迈步上前跟随小姑娘进了店。
谁也没有在意，身后的门缓缓关上，无风，无人。
这家店不大，大堂里摆着六张八仙桌，每张桌子配着四条长凳。桌凳油光发亮，似乎也被卤过了，香得师兄弟俩一屁股坐上去再也挪不开了。
“小红，谁来了？”柜台后的门帘一挑，走出来一个中年老头，个子不高，却很壮实。枣红色的脸上挂着生意人特有的笑容，待瞧见是两个衣衫破旧的小伙子一脸馋样地坐在桌前，笑容顿了顿，整顿了一下五官，再次笑着问：“二人客官远道而来，必是饿了。刚刚卤好的猪头肉是小店的招牌，二位要不要来一份？”
猪头肉！又是猪头肉！这哥俩看老头都觉得是个超大的猪头，恨不得上去咬一口。
小红走过去笑着说：“掌柜的，他们不买。刚刚我出门倒水，瞧着他们站在我们店前使劲地闻香呢，瞧着是饿狠了，就作主把他们带进来了。小姐常念叨着‘日行一善’，今儿儿的善就应在他俩身上吧。”
掌柜听见“小姐”二字，神色一黯，叹了口气说：“也好。”
掌握对赵二李胡说：“二位稍等，跑堂的张二回家去了，我这就去后厨给你们端猪头肉去。”又转身对小姑娘说：“小红，上楼照顾小姐去。张大夫刚开了新方子，也不知小姐吃着怎么样，你仔细着些！”
小红神色一正，低头应了声“是”，便匆匆忙忙往楼上去，鞋头上的蜻蜓快飞起了。
赵二李胡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好奇。不过还没来得及交换意见，香得勾人的猪头肉就上了桌。
“二位……”掌柜刚开口，便被面前这两人疾风暴雨式的吃法给愣住了。两个人筷如雨点，猛、准、狠；狼吞虎咽，多、快、急。电光火石间，一盆子肉已全吃光，边汤汁都拌了米饭，吃了个一干二净。
赵二抹了抹嘴，说：“李胡这个臭小子，师兄我还没有说开吃呢，怎么就抢着夹走了第一块肉！”
李胡理了理弄乱了的头发，啐了一口：“赵二就这样还好意思称师兄？你答应师傅要照顾好我的，我还没有吃饱呢，你怎么就吃上了？”
掌柜忍着笑说道：“两位少年英豪，肚中能容天下也是有的。不如再上一份？”
师兄弟齐声喊：“好的好的，再来两份也行。”
数不清掌柜上了几份猪头肉，赵二李胡也不管不顾了，撩开腮帮子，甩起后槽牙，吃了个天昏地暗。直吃到嗓子眼，才打着饱嗝摸肚子，心满意足地叹着气，眼神迷离地看着虚空中的某处，嘴角带着痴痴的笑。
掌柜见他俩终于消停了，便坐了下来，给自己倒了杯茶，悠悠地说：“两位，饱了吗？
赵二勉强坐直了身子，说：“谢谢掌柜。我们哥俩已经好久没有吃得那么饱了。”
掌柜喝了口茶，看看窗外沉沉夜色说：“是啊，天底下还能吃得饱的人越来越少了。”
李胡好奇地问：“掌柜的，你家的卤味好香啊，好像和别家的不一样。”
掌柜的听了这话，脸上的笑愈发深了，连连点点说：“还是这位小哥识货。我们家的卤味可是东家的祖传配方，放眼全国，独一份！”
“噢？真的吗？”赵二和李胡来了兴致，赵二往掌柜身边靠了靠，问：“说起来，你们这个镇子我也没有听说过，恕我们哥俩孤陋寡闻，能给咱哥俩介绍介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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