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鞠公子大剌剌地进了屋，张朝阳紧跟着相陪。
鞠公子鼻子一皱，朝空气里紧闻了两下，拔脚就往正中的一张桌子跑去，“啪”反手将扇子折起来，插在脖颈后，兴奋地接过张朝阳递过来的碟子，三下五除二就把一只鸭子夹碟子里了，用手扶着兴冲冲地朝一张空桌子走去，一坐下就风卷残云般将一只鸭子进了肚子。
张朝阳伸出的手就这么僵在了空中，那句“鸭子要帮拆吗”是怎么也不用说了。
张朝阳吃下最后一口鸭子，打了个饱嗝，起身舒展了一下筋骨，问：“喝点？”
张朝阳忙把他引到酒水桌前，示意他自己倒。
“没有小二？”
“可不，全是你自己来呢。要不怎么叫自助餐呢？”
“哼，有意思！”鞠公子笑了一下，给自己倒了一杯梨花醉，浅尝了一口，回味了一下，道：“不错不错，竟然没有兑水。”
掌柜的终于找到了机会，忙上前笑着回答：“公子惯会说笑。我们酒楼向来诚信经营，广交天下朋友。再加上我们刚刚推出这自助餐，更不会占那蝇头小利而砸了自己的招牌。”
就掌柜絮絮叨叨说话的功夫，鞠公子已然三杯下肚。脸也红了，气也喘了，脚也浮了。
张朝阳伸手想要扶他，鞠公子伸手一推：“别扶我，我还能吃。”说完“咚”的一声便倒了地。
外面围观者一阵哗然，众人议论纷纷。
“哎呀，真是的随便吃呢。”
“鞠公子这一顿可真够本啊。”
“就是啊，一只鸭子就五两了，再加三杯酒，怎么着也得六两银子了。他可就花了一两银子呢。”人群中已经有机灵的把帐算清了，众人听了大吃一惊，要知道，占便宜本就是人性中的一个大特点，全然没有人看到掌柜抽搐的嘴角。
掌柜的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两步，倚住了一张桌子，他已经快站不住了。
“那还等啥？我们也见去啊！”那最会算帐的一个已然撩起袍角抬脚走了进来。凡事啊，只怕有个带头的，这不，呼啦啦跟着进了十来个。
掌柜的脸色煞白，踩着比鞠公子还浮的脚步，深一脚浅一脚地从后门退了出去。他需要静静。
这一天，有一点乱。按说有能力花一两银子来酒楼的也不会是穷人家，但架不住这种有趣的吃法，再加上占便宜的心理，五十人的大厅没多久便占满了。
小伙计忙得像小蜜蜂似的，将各类菜肴流水似的往上补充。后厨洗餐具的仆妇忙得头发都散了，酒庄运酒的车子都来了一回。
最忙的是门口的各家小厮，各个伸着脖子看着自家主子在里面胡吃海塞，咽口水的同时得支着耳朵听好了，“张家老爷醉了，小厮呢？”“王少爷吃撑了，来扶一下。”“这个少爷是哪家的？陪着的人呢？”……
这阵乱啊，亏得赵二和李胡镇着场子，这边扶一个，那边搀一个。也亏得他们眼观四路耳听八方，不然，这些人还不知道要闹多少笑话呢。
门口比看戏还热闹。从一开始的羡慕竟慢慢地变成了嫉妒恨，最后竟演变成数他们吃了多少。
“嘿，看不出刘大看着个子小，这会吃第五盆了吧？”
“啊呀，上回和张山喝酒，他说能喝一斤我还笑他吹牛，今天，他恐怕有一斤半喝掉了吧？”
“嗨，邱老爷真是年纪大了，这次吃第二盘就吃不动啦？”
……
这顿饭直吃到未时末，食客才陆陆续续离开，围观群众也只好依依不舍地散去，酒店门口渐渐恢复了平静，而自助餐这个玩意注定会在这小城里掀起一阵波浪。
掌柜的不知从哪里寻了一根拐棍，拄着颤巍巍地进了大厅，瞧着光光的餐盘，两眼翻白差点儿撅过去。林杭一把握住他的胳膊，感慨地说：“你们古人可真能吃啊。”
掌柜再也绷不住，老泪纵横道：“是！我也不知道他们这么难吃。”
张朝阳寻了一张凳子坐了下来，敲了敲酸疼的腿，激动得满脸通红：“掌柜，你也觉得很激动对不对？咱们这会出大名了！”
掌柜心中暗道：是，我是第一个把联络点开倒闭的，这名可不出大了吗？
账房拿着算盘走上前：“二少爷，掌柜……”
“说吧，亏多少？”掌柜的有气无力地说。
“今天赚了二十两。”
“嗯，赚了二十两。”掌柜无意识地重复了一下账房的话，紧接着双目圆瞪，失声喊道：“赚了！二十两！”
赵二和李胡吓了一跳。
赵二拍拍李胡：“师弟，我知道咱们为啥那么穷了。”
李胡点点头：“师哥，我知道了，上回我就说拿了二娘的方子去卖卤味。”
赵二道：“下回看见来来哥问问方子的事。”
张朝阳听不懂他二人在嘀咕什么，他也不想知道，只是突然站了起来，面朝西方猛地拍了拍胸大喊：“爹，儿子也能办事！”喊完就趴在桌上痛哭流涕，肩膀一耸一耸的，看着伤心透了。
掌柜的唬了一跳，忙转身对账房说：“那个，咱们再去对对，嗯，对对客房的帐子数量吧！”
账房也很识趣，夹起算盘：“是是，咱们去后面仓库数数去。”
偌大的大厅很快就少了很多人，只留了四个少年，一个在哭，三个面面相觑，都不知道如何安慰张朝阳，他们只是隐隐觉得，这个平时看着大大咧咧甚至有点缺心眼，乐观的二少爷，心里也埋着好多的秘密，这些秘密像一根根刺，一旦找到机会便刺得人如皮球般泻气，血淋淋的伤口藏都藏不住。
“我说，”这时门外探进一个脑袋，“我家少爷让我来打听，明儿个还有自助餐吗？”
“有！”张朝阳猛地抬头大吼。
那小厮被他满脸的泪痕吓住了，唯唯诺诺地说道：“哦哦，好好。”倒退着就走远了，他在心中狂喊着一句话“自助餐让张二公子赔得都哭了”，很快，这句话就像长了翅膀一样，飞遍了大街小巷，也更点燃了人们尝鲜的热情。
鞠公子鼻子一皱，朝空气里紧闻了两下，拔脚就往正中的一张桌子跑去，“啪”反手将扇子折起来，插在脖颈后，兴奋地接过张朝阳递过来的碟子，三下五除二就把一只鸭子夹碟子里了，用手扶着兴冲冲地朝一张空桌子走去，一坐下就风卷残云般将一只鸭子进了肚子。
张朝阳伸出的手就这么僵在了空中，那句“鸭子要帮拆吗”是怎么也不用说了。
张朝阳吃下最后一口鸭子，打了个饱嗝，起身舒展了一下筋骨，问：“喝点？”
张朝阳忙把他引到酒水桌前，示意他自己倒。
“没有小二？”
“可不，全是你自己来呢。要不怎么叫自助餐呢？”
“哼，有意思！”鞠公子笑了一下，给自己倒了一杯梨花醉，浅尝了一口，回味了一下，道：“不错不错，竟然没有兑水。”
掌柜的终于找到了机会，忙上前笑着回答：“公子惯会说笑。我们酒楼向来诚信经营，广交天下朋友。再加上我们刚刚推出这自助餐，更不会占那蝇头小利而砸了自己的招牌。”
就掌柜絮絮叨叨说话的功夫，鞠公子已然三杯下肚。脸也红了，气也喘了，脚也浮了。
张朝阳伸手想要扶他，鞠公子伸手一推：“别扶我，我还能吃。”说完“咚”的一声便倒了地。
外面围观者一阵哗然，众人议论纷纷。
“哎呀，真是的随便吃呢。”
“鞠公子这一顿可真够本啊。”
“就是啊，一只鸭子就五两了，再加三杯酒，怎么着也得六两银子了。他可就花了一两银子呢。”人群中已经有机灵的把帐算清了，众人听了大吃一惊，要知道，占便宜本就是人性中的一个大特点，全然没有人看到掌柜抽搐的嘴角。
掌柜的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两步，倚住了一张桌子，他已经快站不住了。
“那还等啥？我们也见去啊！”那最会算帐的一个已然撩起袍角抬脚走了进来。凡事啊，只怕有个带头的，这不，呼啦啦跟着进了十来个。
掌柜的脸色煞白，踩着比鞠公子还浮的脚步，深一脚浅一脚地从后门退了出去。他需要静静。
这一天，有一点乱。按说有能力花一两银子来酒楼的也不会是穷人家，但架不住这种有趣的吃法，再加上占便宜的心理，五十人的大厅没多久便占满了。
小伙计忙得像小蜜蜂似的，将各类菜肴流水似的往上补充。后厨洗餐具的仆妇忙得头发都散了，酒庄运酒的车子都来了一回。
最忙的是门口的各家小厮，各个伸着脖子看着自家主子在里面胡吃海塞，咽口水的同时得支着耳朵听好了，“张家老爷醉了，小厮呢？”“王少爷吃撑了，来扶一下。”“这个少爷是哪家的？陪着的人呢？”……
这阵乱啊，亏得赵二和李胡镇着场子，这边扶一个，那边搀一个。也亏得他们眼观四路耳听八方，不然，这些人还不知道要闹多少笑话呢。
门口比看戏还热闹。从一开始的羡慕竟慢慢地变成了嫉妒恨，最后竟演变成数他们吃了多少。
“嘿，看不出刘大看着个子小，这会吃第五盆了吧？”
“啊呀，上回和张山喝酒，他说能喝一斤我还笑他吹牛，今天，他恐怕有一斤半喝掉了吧？”
“嗨，邱老爷真是年纪大了，这次吃第二盘就吃不动啦？”
……
这顿饭直吃到未时末，食客才陆陆续续离开，围观群众也只好依依不舍地散去，酒店门口渐渐恢复了平静，而自助餐这个玩意注定会在这小城里掀起一阵波浪。
掌柜的不知从哪里寻了一根拐棍，拄着颤巍巍地进了大厅，瞧着光光的餐盘，两眼翻白差点儿撅过去。林杭一把握住他的胳膊，感慨地说：“你们古人可真能吃啊。”
掌柜再也绷不住，老泪纵横道：“是！我也不知道他们这么难吃。”
张朝阳寻了一张凳子坐了下来，敲了敲酸疼的腿，激动得满脸通红：“掌柜，你也觉得很激动对不对？咱们这会出大名了！”
掌柜心中暗道：是，我是第一个把联络点开倒闭的，这名可不出大了吗？
账房拿着算盘走上前：“二少爷，掌柜……”
“说吧，亏多少？”掌柜的有气无力地说。
“今天赚了二十两。”
“嗯，赚了二十两。”掌柜无意识地重复了一下账房的话，紧接着双目圆瞪，失声喊道：“赚了！二十两！”
赵二和李胡吓了一跳。
赵二拍拍李胡：“师弟，我知道咱们为啥那么穷了。”
李胡点点头：“师哥，我知道了，上回我就说拿了二娘的方子去卖卤味。”
赵二道：“下回看见来来哥问问方子的事。”
张朝阳听不懂他二人在嘀咕什么，他也不想知道，只是突然站了起来，面朝西方猛地拍了拍胸大喊：“爹，儿子也能办事！”喊完就趴在桌上痛哭流涕，肩膀一耸一耸的，看着伤心透了。
掌柜的唬了一跳，忙转身对账房说：“那个，咱们再去对对，嗯，对对客房的帐子数量吧！”
账房也很识趣，夹起算盘：“是是，咱们去后面仓库数数去。”
偌大的大厅很快就少了很多人，只留了四个少年，一个在哭，三个面面相觑，都不知道如何安慰张朝阳，他们只是隐隐觉得，这个平时看着大大咧咧甚至有点缺心眼，乐观的二少爷，心里也埋着好多的秘密，这些秘密像一根根刺，一旦找到机会便刺得人如皮球般泻气，血淋淋的伤口藏都藏不住。
“我说，”这时门外探进一个脑袋，“我家少爷让我来打听，明儿个还有自助餐吗？”
“有！”张朝阳猛地抬头大吼。
那小厮被他满脸的泪痕吓住了，唯唯诺诺地说道：“哦哦，好好。”倒退着就走远了，他在心中狂喊着一句话“自助餐让张二公子赔得都哭了”，很快，这句话就像长了翅膀一样，飞遍了大街小巷，也更点燃了人们尝鲜的热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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