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赵二见白伞似已事毕,上前打招呼道:“白伞姑娘别来无恙,最近还好吧?”

    白伞欠身微微一笑,说:“还好还好。这人界将迎来大变,人与人关系也有了很大的变数,接下来我估计有的忙了。”

    赵二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说:“白伞姑娘,我老觉得你是不是被骗了,别一门心思吃苦吃累,到时候做了无用功。”

    白伞苦笑道:“谢谢赵兄为我考虑,只怪我失了记忆,希望一切都值得吧。”

    白伞施了一礼转身欲走,却又停住了脚步,看着赵二和李胡二人,说:“我们相识一场,我有几句话想对你们二位说。你二位最近似有奇遇,身上的气息也变了。只望二位守住本心,豁达心胸,顺应自然。”说完便不再多言,飘然而去。

    赵二和李胡对视了一眼,皆有点莫名其妙,转脸却见来来直盯着白伞去处眼神发愣。

    李胡不禁掩嘴一笑。

    赵二咧着嘴,猛地拍了下来来的后背,大声道:“走得看不见影啦!”

    来来这才回过神来,讪讪笑道:“这个有点怪,啊?呵呵。”他正想找个由头打听打听白伞的来历,却突然觉得胸口一闷,变色道:“不好,这两人的灵力又变弱了许多,我得赶快回门里去了。”说完,便结了个印,隐了身形。

    赵二急道:“喂,我还能见到小瑚吗?到哪里去找你们啊?”

    “别……找……,有……缘……再……见……”空中飘过来来的声音。

    安西都护府,扶云殿。

    张都督正坐在案前看文件,伸手端过茶,喝了一口,眉头微皱道:“呵,现在都开始喝药茶了吗?”

    旁边一身着铠甲的男子行礼道:“都督,这茶是德阳真人刚配的方子,让您务必每日喝满五杯,对您的身体好。”

    张都督苦笑道:“知道你们都为了我好。我自己的身子我清楚。对了,周副将,朝阳现在哪儿了?”

    周副将指着桌上的地图道:“刚接到三小姐的纸鹤传书,现在他们准备往宿州前进。三小姐一切安好,身边有袁方两位师父相佐,都督请放心。”

    张都督点头,笑道:“朝阳做事我一向很放心。其实抛开男女偏见,她最像我。”

    周副将上前,将茶杯收起来,又回头唤了个侍女过来,让再沏杯参茶端上来。见张都督精神还好,便咬牙从怀中拿出一封信道:“都督,今天还收到了大少爷的来信。您……”

    “唉!”张都督起身,缓步走到案前,周副将忙上前相扶。张都督推开他的手,轻笑道:“放心,还没有到那个程度。”

    张都督看向殿外沉沉的黑夜,道:“你们也别怪明阳。他三岁上被我送到皇宫里去,这么多年来,他听到的,看到的都是邹家想让他知道的。他现在……真不怪他。要怪,就怪我吧。”说到最后,竟语气哽咽,忍不住咳嗽起来。

    周副将忙轻轻地拍都督的背,帮他把气理顺了,充满歉意地说:“都督,我真不该在您面前提到他,又让您难过。”

    张都督摆摆手,于殿下寻了个座席地坐下,又示意周副将坐下,目光看向很远很远的地方,悠悠说道:“老周啊,我们都是从张家庄走出来的,当初我们立下誓言,要用自己的力量打破这世间不平,让百姓安居乐业,不再颠沛流离。我们一起参军,从小兵一步步走到今天。后来我们在这安西立稳了脚,那邹姓天子忌惮,为了大业我舍了儿子去那皇宫里做质子。午夜梦回,我常常想起送他走的那天。他娘哭死过去三次,那孩子,那么小,也是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却像个小大人似的,穿着礼服,一步步走到我面前对我说,‘父亲,我去了。我会好好地听天子的话,您就安心吧。’他一板一眼地跟我行礼,眼泪一滴滴地滴在地上,像一朵朵开的花。我就坐在这个殿里,看他一步步走远,在一群人中间,他的肩膀是那么单薄,到底却是由他来扛起重任。”张都督说到后来,老泪纵横,又急急地咳嗽起来。

    周副将忙端起杯子,喂他喝了杯参茶,含泪道:“都督莫要自责,当时也实在是没有办法啊。”

    张都督喘了会,擦干净泪,叹了口气说:“唉,这么多年了,他娘都不理我,我也不怪她,确是我负了她们娘俩。现在,他这样对我,也算是我咎由自取吧。”

    周副将“哼”了一声道:“都督,我看是他糊涂得紧。虽说他在皇宫,你却从不曾断了书信。都说父子连心,他怎么能?怎么能写出《讨张贼檄文》这样的文字传阅天下?那么多年的书读哪里去了!”

    “罢!罢!罢!”张都督摇了摇手,说,“把信给我。”

    周副将似有话要说,但终究是忍住了,将信递给了张都督。

    张都督平息了气息,仔细地拆开信,只看了一眼,便闭了眼睛转过头去,说道:“老周,蜡烛点亮一点。”

    周副将忙将烛台移近一点,偷偷地瞥了一眼信,就瞧见了一个词“逆贼”。

    张都督看完了信,良久不语。

    门外有人来报:“都督,夫人求见。”

    张都督一愣,忙说:“请,快请。”

    一中年妇女面无表情地走了进来,草草地行了一礼道:“听说明儿来信了?”

    张都督看着手里的信,苦笑道:“是。也只有他来信了你才肯来见我。”

    “给我瞧瞧。”

    “这…………”

    “怎么?有什么军事机密吗?我一深闺妇人就算知道军事机密又能怎么样?你送走了我的儿子,让我们母子不能相见,现在他的书信也不能给我看吗?”

    张都督惨笑了一下,将信递给了妇人:“夫人,没有机密,瞧瞧吧。我们的好儿子代替天子来劝降的。”

    那妇人一把抢过书信,似珍宝似的捧在手心,细细地看了一遍书信,倒是笑了,说:“说得好哇。你本不配为他父,他喊你逆贼也不错,你逆人伦,偷亲情,不是逆贼是什么?”

    周副将面色大变,上前低头行礼道:“夫人,请慎言,都督也……”

    “无妨。”张都督打断了他的话,转头对妇人说,“你还有什么事吗?”

    妇人跪下,郑重行了一礼道:“恳请都督写封放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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