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痕迹
“……”
黑色的火焰在空中摇摆不定。
落樱跪坐在地上，与怀里的白樱紧紧相拥。
恍惚中抬起头，落樱看见四个身影在一步一步逼近。
“为什么…我们只是想离开而已……有什么错呢……”
星光已经弥散。
她沙哑着声喃喃，不知在对谁询问。
……
…
几分钟前。
剧烈的强光从天空爆发，照亮万物，整个世界于此刻失声。
夺目的雷霆在风暴深处亮起，纷飞的枫叶和飘雪没有一丝温度。
黑色的流星拖着长长焰尾划破天际，万千花海汇聚在一起组成遮天蔽日的金色海啸。
为了能活着走出去，白樱和落樱都爆发出竭尽全力的疯狂。
一时间，竟有种隐隐压过神明伟力的趋势。
但，世上从没有所谓的奇迹。
看似两人占据优势，给人一种能赢的错觉。
实际上她们就如同在最后时刻拼命挣扎的困兽，而神明就像最富有耐心的猎人，慢慢等待猎物的精疲力尽，然后收网。
无论是白樱还是落樱，都清楚的明白这一点，可却对此无能为力。
白樱抽空抬起头望了眼星核恒古的光辉，以及光线下涌动翻滚的云暴，深深感到一种无力感。
至高星联…
“咳咳！”
铁锈的血腥味突然涌上喉咙，但白樱的反应速度很快，直接用手捂住嘴把血给咽了回去。
“呃…咳咳……噫，好难喝。”
轰隆…
云暴中有雷鸣响起。
白樱毫不犹豫探出手，虚幻的花瓣层层叠叠堆叠在身前，把飞驰而来的雷电挡在屏障之外。
但两者之间只僵持两秒不到，最后以屏障的破碎告终。
当然，趁着这点时间白樱早就闪到一边躲过这一击。
她回头看了眼在星光下逐渐消融的碎片，又低下头，看着手掌在微微颤动，耳边响起冬至那句冰冷的评价。
‘……意识反应废物，战斗方式粗糙，空有力量却无法使用……’
“战斗的……方式粗糙吗？”
又避开一道雷光，白樱重复着这句话，虽然知道这里是战场不该东想西想，但思绪还是忍不住飘远，去深究。
回顾一直以来的战斗方式，似乎都是直接生成樱花，然后积少成多堆成海浪拍打过去，十分原始且无脑的力量用法。
就像现在这样，面对那些动则波及几千里的天灾场景，她依旧选择用樱花去堆，然后去砸。
空有特效花里胡哨，毫无实际作用，只能靠花瓣本身的特性勉强发挥作用，甚至在这片战场待久了，白樱感觉自己就好像一个笑话，根本不配参与进他们的战斗。
宝藏就放在眼前，她却从未想过去开发自己的力量。
毕竟，有落樱在，一般也不会影响到白樱，自然也就没有危机意识，而且她对这些也没太多的好奇。
就算有时候闲得慌，也是抱着三分钟热度的心态去琢磨新花样，所以被她戏称为特效，而不是招式……或者说技能？
当思绪回到现在，她就和每个失败者都会做的那样，不由自主的去思考——如果，我当时认真一点，有点危机意识；比现在更强一点，仔细探寻自身的力量。
那……是不是，结局就会变得不一样了？
这是一个很有趣的探究问题，可惜人无法转身回到过去，人生也没后悔药吃。
雷鸣与风暴还在天地咆哮，白樱从沉默的思绪中回神。
身体几乎本能的躲过这一次袭击，又下意识的抬手凝聚出花海砸过去，不知不觉，她的身体似乎已经熟悉这种节奏，甚至还有余力去关注落樱那边。
落樱还在奋力厮杀，看样子暂时没什么大碍。
白樱刚要收回目光却看见霜降悄无声息出现在落樱身后。
头顶的圆环落下停在她的身旁，并从中抽出一把长剑。
而落樱，此时正在和司南交战，完全没注意到身后的动静。
不好的预感升起，白樱喊了一声落樱，下一刻便化作一束流光迅速穿过战场。
落樱听见呼喊，折火翻转间击退司南，下意识回望。
她看见了拼命冲过来的白樱，刚想询问却戛然而止。
那个黑裙的少女出现在白樱身后，手握的长剑穿过了她的胸口，鲜艳的血花在眼前飞逝，又好像凝固在空中。
时间似乎停滞，黑金的瞳孔逐渐放大，又收缩成一个点。
落樱指尖动了动，向白樱伸出手，嘴里疯狂喊着什么，但只能看见剑尖收回，白樱在天上无力的晃了晃，身子后倒摔向地面。
霜降避开扑面而来的火焰，随手把长剑散去。
她看着摔向地面的落樱眉头紧蹙，显然也没预料到这一幕的发生，或者说没想到在战场另一端的她，居然会为了落樱横穿整个战场，跑过来就为了去挡这一剑，等意识到时已经来不及了。
难办了啊…
其实这场清理行动看起来似乎是针对落樱，实际上他们真正的目标是那个诞生于完美失控体、0号实验体、首位觉醒灵魂NPC、天使计划关键……的第二灵魂。
即异常个体，白樱。
至于落樱，不过是为了不打草惊蛇的幌子。
因此，在出发前就已经被下达命令，只要能将那个异常个体带回来，即使让落樱失去行动能力也在所不惜。
可她没想到那个异常个体居然会舍身去营救…
另外三个神也看过来，霜降大概能读出“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的意思。
沉默片刻，她看向下方。
另一边。
落樱接住了白樱，慢慢降落到地面。
四位神明紧随其后，但落樱没有理会他们的意思，黑金的袖袍朝那个方向随手一挥，凭空升起的黑火便使得他们停下脚步。
火焰熊熊燃烧，看不清外面情形，但也为两人换来片刻安宁。
落樱把白樱轻轻放在地上，突然发现刚才抱的位置变得湿润，黑色的衣裳上被晕染出更加深沉的暗红。
“……”
不自觉抿嘴，落樱迅速掀开她衣服检查伤势。
切口、割伤、划痕、洞穿伤、穿透伤…
指尖抚摸大小不一的伤痕，感受上面冰冷湿润的触感，又想到白樱和往常一样的表情，落樱感觉心脏就好像被无形的手死死捏住，无法呼吸。
“……白樱？听得到吗白樱？”
落樱晃着她身子呼唤两声，但没得到回应。
又去探鼻息，发现虽然十分微弱，但至少还有点呼吸的律动，才稍稍松开紧绷的心神，开始思考接下来怎么做。
白樱的伤势很严重，不容乐观，需要治疗。
而她是如此强大，自苏醒以来，直到漆夜星之前从未受过伤，所以她也没理由去关注医疗，也不知道现在该做什么。
呆呆看了会，余光注意到不停流淌的血，已经在地上堆积出一小滩血水，才后知后觉意识到伤员应该止血。
但她身上没有绷带，附近也没可以进行治疗的医疗设施，落樱目光焦急地四处打转，最后停在自己身上。
撕拉…
和服上宽大的袖子被撕下，充当临时的绷带。
她开始了手忙脚乱的包扎。
一开始动作很轻柔，害怕弄疼白樱，但随着时间血变得越来越多，捆绑也渐渐变得用力，黑色的布料一圈圈缠绕，紧紧绑在一起，仿佛这样做就能堵住那些伤口。
但伤口实在太多了，充当临时绷带的布料也不是专业医疗品，加上手法也不太好，所以包扎好的地方很快就被血迹渗透。
落樱也发现了这一点，但除此之外已经不知道该做什么，只能不停的撕下袖子然后不停的包扎。
拿起折火也不会有丝毫晃动的手却在这时发抖，力度不一的包扎很快把白樱折磨醒。
“咳咳…”
感官中的世界在此刻拉得很远，又重新回归。
白樱咳嗽两声缓缓睁开了眼，视野的画面很模糊，头也有点晕，浑身没有力气，大脑一片空白，整个人的状态就显得非常茫然。
正当她在心里发出哲学三问时，突然就被一个人紧紧拥在怀里。
对方身子的在轻微颤抖，白樱茫然的看了会前方，随后看向垂下来的长耳朵，终于回想起昏迷前的事。
‘赶上了…”
“看样子没事，还不错……’
她迷迷糊糊想着。
半响，白樱离开了怀抱，视线开始变得清晰，同时也看见了泪流满面的落樱。
“白樱……白樱…别离开我……白樱……”
她把头抵在白樱肩膀，断断续续抽泣，像一个无助的小女孩。
白樱张了张嘴，鲜血涌上喉咙，而这次已经没力气咽下去。
“咳咳…落樱……血…蹭到身上了…有点脏……”
“你先别动，先躺下，等我帮你止血……对，止血，先止血……”
落樱没在意身上的血，只是急忙让白樱躺下来，继续刚才的包扎。
直到白樱按住她的手，对上泪眼婆娑望过来的视线，白樱动作一顿，随后扬起脖子艰难却坚定地对她摇头，示意不需要这样做。
血，止不住的，这个行为毫无意义。
落樱从中读出这个意思。
她颓然的低下头，黑发垂下看不清她的表情。
“呃…其实…咳咳，有没有一种可能…其实我可能没什……”
白樱笨拙的安慰她，抬起手想擦拭流下的泪滴，但很快两人都楞在原地。
眼前飘起几缕闪烁着微光的星芒。
就像黑夜中舞动的萤火虫，慢悠悠的飘起，然后升向空中。
“白…樱……？”
呆呆看了会，落樱下意识伸手去触碰星光，想把它们抓住，重新按回白樱身上。
但她的手指突然顿住，因为星光穿过了她，仍旧不紧不慢上升。
就像去触及一片遥不可及，不存在于现实的海市蜃楼，一切行为举止都是毫无意义的徒劳。
落樱低头看去，发现白樱开始变得虚幻透明，身上不停升起光芒，如同即将消失的泡影。
星光的数量越来越多，每飘起一点她的身体就显得更加透明。
白樱能感觉落樱似乎在焦急的呼喊什么，但眼前世界的光线在逐渐拉长，变得扭曲，呈现出光怪陆离的景象，意识也仿佛沉入虚无的深海，又好像自己的存在感正从这个世界剥离。
那是一种绝对的无力感，就如深海溺水的人却不能挣扎，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沉沦。
这显然不是正常的死亡体验。
但，似乎意料之外的不错？
她胡思乱想到。
现在的她思路很乱，念头很杂，数不清的想法充斥在脑海。
但白樱没把那些表现出来，忍着头脑晕眩的难受，表情看上去和以前没什么区别，只是眼角偶尔会疼得抽搐一下。
“原来我是由光组成的吗……咦，气顺了？”
她看着光芒若有所思，顿了顿，又嘀咕道：“那为什么还是感觉骨头裂了几根，光里还有骨头的吗……什么奇奇怪怪的物理法则，一点都不科学。”
话是这么说，但在白樱没注意的某一刻，身体似乎恢复了正常，状态良好到仿佛刚才的难受全是幻觉。
于是她下意识想用手支撑起身子，结果只有手指动了两下。
白樱陷入沉默，这让她明白了一个道理，就算是回光返照也是讲究科学的。
“…6。”
如果真的存在死神，那肯定是没朋友的孤寡吧，多少有点不会看气氛。
有些无语，但时间已经不多，白樱甩出那些奇奇怪怪的念头，强行将注意力拉回来。
她抬起脸看向落樱，两人的视线对接在一起，望着那双仿佛正在灰暗的眼神，白樱再次沉默，过了会，脸上洋溢起往日的笑容。
“怎么说呢……不管怎样，虽然只相处了短短四个月，但这段时间还是谢谢照顾啦。”
“其实我名字叫白翊，当时我就想跟你说来着，但仔细想想，我记得的东西好像也不多，感觉解释也没太大意义就懒得解释了，也不是刻意的隐瞒……算是故意的？啊哈哈……”
“不…”
“总之，那什么，我有点困了想睡一觉。”
“别说了，白樱…”
“对，睡一觉，等我起来的时候希望还能看见你。”
“诶刚才就说了的吧，哭起来就不好看了…”
“你是我的黑色月华，我是你的白色小星星，别伤心，我只是重新回到天上……”
“火焰好像快撑不住了……听我说，如果我猜的没错后面还有其他神在赶来的路上，等会直接跑别跟他们硬钢，要报仇也不是现在去，你还有很多人在等你……”
“……”
不知不觉，白樱的身子已经消失大半，落樱身边遍布弥散的星辉，围绕她缓缓流转，远远看去就如同坐拥一片璀璨星河。
落樱不知何时变得沉默，外围火焰也开始支撑不住，显得摇摇欲坠。
“…最后。”
话音一顿，白樱仰起脸，看向天空。
如果是正常的世界现在应该能看见广袤无边的天空吧，躺在森林里，清新的空气，周围还有鸟语花香的阳光什么的…
可惜了，这里是漆夜星，眼中只有那颗恒古不变的庞大星核，在散发毫无温度的剧烈光亮。
最后一眼不是蓝天白云，有点小遗憾。
将心里的小小失落放下，白樱重新打起精神。
“最后，希望能记得我来过的痕迹，至少我曾经来过。”
“……”
一直没说话的落樱重新把她拥入怀中。
半响，嘴里吐出艰涩的声音。
“我会的，一定。”
黑色的火焰在空中摇摆不定。
落樱跪坐在地上，与怀里的白樱紧紧相拥。
恍惚中抬起头，落樱看见四个身影在一步一步逼近。
“为什么…我们只是想离开而已……有什么错呢……”
星光已经弥散。
她沙哑着声喃喃，不知在对谁询问。
……
…
几分钟前。
剧烈的强光从天空爆发，照亮万物，整个世界于此刻失声。
夺目的雷霆在风暴深处亮起，纷飞的枫叶和飘雪没有一丝温度。
黑色的流星拖着长长焰尾划破天际，万千花海汇聚在一起组成遮天蔽日的金色海啸。
为了能活着走出去，白樱和落樱都爆发出竭尽全力的疯狂。
一时间，竟有种隐隐压过神明伟力的趋势。
但，世上从没有所谓的奇迹。
看似两人占据优势，给人一种能赢的错觉。
实际上她们就如同在最后时刻拼命挣扎的困兽，而神明就像最富有耐心的猎人，慢慢等待猎物的精疲力尽，然后收网。
无论是白樱还是落樱，都清楚的明白这一点，可却对此无能为力。
白樱抽空抬起头望了眼星核恒古的光辉，以及光线下涌动翻滚的云暴，深深感到一种无力感。
至高星联…
“咳咳！”
铁锈的血腥味突然涌上喉咙，但白樱的反应速度很快，直接用手捂住嘴把血给咽了回去。
“呃…咳咳……噫，好难喝。”
轰隆…
云暴中有雷鸣响起。
白樱毫不犹豫探出手，虚幻的花瓣层层叠叠堆叠在身前，把飞驰而来的雷电挡在屏障之外。
但两者之间只僵持两秒不到，最后以屏障的破碎告终。
当然，趁着这点时间白樱早就闪到一边躲过这一击。
她回头看了眼在星光下逐渐消融的碎片，又低下头，看着手掌在微微颤动，耳边响起冬至那句冰冷的评价。
‘……意识反应废物，战斗方式粗糙，空有力量却无法使用……’
“战斗的……方式粗糙吗？”
又避开一道雷光，白樱重复着这句话，虽然知道这里是战场不该东想西想，但思绪还是忍不住飘远，去深究。
回顾一直以来的战斗方式，似乎都是直接生成樱花，然后积少成多堆成海浪拍打过去，十分原始且无脑的力量用法。
就像现在这样，面对那些动则波及几千里的天灾场景，她依旧选择用樱花去堆，然后去砸。
空有特效花里胡哨，毫无实际作用，只能靠花瓣本身的特性勉强发挥作用，甚至在这片战场待久了，白樱感觉自己就好像一个笑话，根本不配参与进他们的战斗。
宝藏就放在眼前，她却从未想过去开发自己的力量。
毕竟，有落樱在，一般也不会影响到白樱，自然也就没有危机意识，而且她对这些也没太多的好奇。
就算有时候闲得慌，也是抱着三分钟热度的心态去琢磨新花样，所以被她戏称为特效，而不是招式……或者说技能？
当思绪回到现在，她就和每个失败者都会做的那样，不由自主的去思考——如果，我当时认真一点，有点危机意识；比现在更强一点，仔细探寻自身的力量。
那……是不是，结局就会变得不一样了？
这是一个很有趣的探究问题，可惜人无法转身回到过去，人生也没后悔药吃。
雷鸣与风暴还在天地咆哮，白樱从沉默的思绪中回神。
身体几乎本能的躲过这一次袭击，又下意识的抬手凝聚出花海砸过去，不知不觉，她的身体似乎已经熟悉这种节奏，甚至还有余力去关注落樱那边。
落樱还在奋力厮杀，看样子暂时没什么大碍。
白樱刚要收回目光却看见霜降悄无声息出现在落樱身后。
头顶的圆环落下停在她的身旁，并从中抽出一把长剑。
而落樱，此时正在和司南交战，完全没注意到身后的动静。
不好的预感升起，白樱喊了一声落樱，下一刻便化作一束流光迅速穿过战场。
落樱听见呼喊，折火翻转间击退司南，下意识回望。
她看见了拼命冲过来的白樱，刚想询问却戛然而止。
那个黑裙的少女出现在白樱身后，手握的长剑穿过了她的胸口，鲜艳的血花在眼前飞逝，又好像凝固在空中。
时间似乎停滞，黑金的瞳孔逐渐放大，又收缩成一个点。
落樱指尖动了动，向白樱伸出手，嘴里疯狂喊着什么，但只能看见剑尖收回，白樱在天上无力的晃了晃，身子后倒摔向地面。
霜降避开扑面而来的火焰，随手把长剑散去。
她看着摔向地面的落樱眉头紧蹙，显然也没预料到这一幕的发生，或者说没想到在战场另一端的她，居然会为了落樱横穿整个战场，跑过来就为了去挡这一剑，等意识到时已经来不及了。
难办了啊…
其实这场清理行动看起来似乎是针对落樱，实际上他们真正的目标是那个诞生于完美失控体、0号实验体、首位觉醒灵魂NPC、天使计划关键……的第二灵魂。
即异常个体，白樱。
至于落樱，不过是为了不打草惊蛇的幌子。
因此，在出发前就已经被下达命令，只要能将那个异常个体带回来，即使让落樱失去行动能力也在所不惜。
可她没想到那个异常个体居然会舍身去营救…
另外三个神也看过来，霜降大概能读出“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的意思。
沉默片刻，她看向下方。
另一边。
落樱接住了白樱，慢慢降落到地面。
四位神明紧随其后，但落樱没有理会他们的意思，黑金的袖袍朝那个方向随手一挥，凭空升起的黑火便使得他们停下脚步。
火焰熊熊燃烧，看不清外面情形，但也为两人换来片刻安宁。
落樱把白樱轻轻放在地上，突然发现刚才抱的位置变得湿润，黑色的衣裳上被晕染出更加深沉的暗红。
“……”
不自觉抿嘴，落樱迅速掀开她衣服检查伤势。
切口、割伤、划痕、洞穿伤、穿透伤…
指尖抚摸大小不一的伤痕，感受上面冰冷湿润的触感，又想到白樱和往常一样的表情，落樱感觉心脏就好像被无形的手死死捏住，无法呼吸。
“……白樱？听得到吗白樱？”
落樱晃着她身子呼唤两声，但没得到回应。
又去探鼻息，发现虽然十分微弱，但至少还有点呼吸的律动，才稍稍松开紧绷的心神，开始思考接下来怎么做。
白樱的伤势很严重，不容乐观，需要治疗。
而她是如此强大，自苏醒以来，直到漆夜星之前从未受过伤，所以她也没理由去关注医疗，也不知道现在该做什么。
呆呆看了会，余光注意到不停流淌的血，已经在地上堆积出一小滩血水，才后知后觉意识到伤员应该止血。
但她身上没有绷带，附近也没可以进行治疗的医疗设施，落樱目光焦急地四处打转，最后停在自己身上。
撕拉…
和服上宽大的袖子被撕下，充当临时的绷带。
她开始了手忙脚乱的包扎。
一开始动作很轻柔，害怕弄疼白樱，但随着时间血变得越来越多，捆绑也渐渐变得用力，黑色的布料一圈圈缠绕，紧紧绑在一起，仿佛这样做就能堵住那些伤口。
但伤口实在太多了，充当临时绷带的布料也不是专业医疗品，加上手法也不太好，所以包扎好的地方很快就被血迹渗透。
落樱也发现了这一点，但除此之外已经不知道该做什么，只能不停的撕下袖子然后不停的包扎。
拿起折火也不会有丝毫晃动的手却在这时发抖，力度不一的包扎很快把白樱折磨醒。
“咳咳…”
感官中的世界在此刻拉得很远，又重新回归。
白樱咳嗽两声缓缓睁开了眼，视野的画面很模糊，头也有点晕，浑身没有力气，大脑一片空白，整个人的状态就显得非常茫然。
正当她在心里发出哲学三问时，突然就被一个人紧紧拥在怀里。
对方身子的在轻微颤抖，白樱茫然的看了会前方，随后看向垂下来的长耳朵，终于回想起昏迷前的事。
‘赶上了…”
“看样子没事，还不错……’
她迷迷糊糊想着。
半响，白樱离开了怀抱，视线开始变得清晰，同时也看见了泪流满面的落樱。
“白樱……白樱…别离开我……白樱……”
她把头抵在白樱肩膀，断断续续抽泣，像一个无助的小女孩。
白樱张了张嘴，鲜血涌上喉咙，而这次已经没力气咽下去。
“咳咳…落樱……血…蹭到身上了…有点脏……”
“你先别动，先躺下，等我帮你止血……对，止血，先止血……”
落樱没在意身上的血，只是急忙让白樱躺下来，继续刚才的包扎。
直到白樱按住她的手，对上泪眼婆娑望过来的视线，白樱动作一顿，随后扬起脖子艰难却坚定地对她摇头，示意不需要这样做。
血，止不住的，这个行为毫无意义。
落樱从中读出这个意思。
她颓然的低下头，黑发垂下看不清她的表情。
“呃…其实…咳咳，有没有一种可能…其实我可能没什……”
白樱笨拙的安慰她，抬起手想擦拭流下的泪滴，但很快两人都楞在原地。
眼前飘起几缕闪烁着微光的星芒。
就像黑夜中舞动的萤火虫，慢悠悠的飘起，然后升向空中。
“白…樱……？”
呆呆看了会，落樱下意识伸手去触碰星光，想把它们抓住，重新按回白樱身上。
但她的手指突然顿住，因为星光穿过了她，仍旧不紧不慢上升。
就像去触及一片遥不可及，不存在于现实的海市蜃楼，一切行为举止都是毫无意义的徒劳。
落樱低头看去，发现白樱开始变得虚幻透明，身上不停升起光芒，如同即将消失的泡影。
星光的数量越来越多，每飘起一点她的身体就显得更加透明。
白樱能感觉落樱似乎在焦急的呼喊什么，但眼前世界的光线在逐渐拉长，变得扭曲，呈现出光怪陆离的景象，意识也仿佛沉入虚无的深海，又好像自己的存在感正从这个世界剥离。
那是一种绝对的无力感，就如深海溺水的人却不能挣扎，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沉沦。
这显然不是正常的死亡体验。
但，似乎意料之外的不错？
她胡思乱想到。
现在的她思路很乱，念头很杂，数不清的想法充斥在脑海。
但白樱没把那些表现出来，忍着头脑晕眩的难受，表情看上去和以前没什么区别，只是眼角偶尔会疼得抽搐一下。
“原来我是由光组成的吗……咦，气顺了？”
她看着光芒若有所思，顿了顿，又嘀咕道：“那为什么还是感觉骨头裂了几根，光里还有骨头的吗……什么奇奇怪怪的物理法则，一点都不科学。”
话是这么说，但在白樱没注意的某一刻，身体似乎恢复了正常，状态良好到仿佛刚才的难受全是幻觉。
于是她下意识想用手支撑起身子，结果只有手指动了两下。
白樱陷入沉默，这让她明白了一个道理，就算是回光返照也是讲究科学的。
“…6。”
如果真的存在死神，那肯定是没朋友的孤寡吧，多少有点不会看气氛。
有些无语，但时间已经不多，白樱甩出那些奇奇怪怪的念头，强行将注意力拉回来。
她抬起脸看向落樱，两人的视线对接在一起，望着那双仿佛正在灰暗的眼神，白樱再次沉默，过了会，脸上洋溢起往日的笑容。
“怎么说呢……不管怎样，虽然只相处了短短四个月，但这段时间还是谢谢照顾啦。”
“其实我名字叫白翊，当时我就想跟你说来着，但仔细想想，我记得的东西好像也不多，感觉解释也没太大意义就懒得解释了，也不是刻意的隐瞒……算是故意的？啊哈哈……”
“不…”
“总之，那什么，我有点困了想睡一觉。”
“别说了，白樱…”
“对，睡一觉，等我起来的时候希望还能看见你。”
“诶刚才就说了的吧，哭起来就不好看了…”
“你是我的黑色月华，我是你的白色小星星，别伤心，我只是重新回到天上……”
“火焰好像快撑不住了……听我说，如果我猜的没错后面还有其他神在赶来的路上，等会直接跑别跟他们硬钢，要报仇也不是现在去，你还有很多人在等你……”
“……”
不知不觉，白樱的身子已经消失大半，落樱身边遍布弥散的星辉，围绕她缓缓流转，远远看去就如同坐拥一片璀璨星河。
落樱不知何时变得沉默，外围火焰也开始支撑不住，显得摇摇欲坠。
“…最后。”
话音一顿，白樱仰起脸，看向天空。
如果是正常的世界现在应该能看见广袤无边的天空吧，躺在森林里，清新的空气，周围还有鸟语花香的阳光什么的…
可惜了，这里是漆夜星，眼中只有那颗恒古不变的庞大星核，在散发毫无温度的剧烈光亮。
最后一眼不是蓝天白云，有点小遗憾。
将心里的小小失落放下，白樱重新打起精神。
“最后，希望能记得我来过的痕迹，至少我曾经来过。”
“……”
一直没说话的落樱重新把她拥入怀中。
半响，嘴里吐出艰涩的声音。
“我会的，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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