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一个人生活

    向着家的相反方向走去，熙绪心情不好的时候，喜欢长时间步行，这么清冷的南方之夜，要消化掉的东西可真多呀！

    不觉来到古华巷，她喜欢开房产中介的姐姐，这个姐姐与燕都常见的中介不同。五十多岁，短发，像个做思想工作的干部，非常温柔，或许是中吴话本身就温柔极了。她喜欢听中介姐姐说:“咯么，栽喂哦。”也喜欢到她店里坐坐，姐姐有位老母亲，就是坐在一边听他们絮叨，就让人困困的，感觉挺惬意。

    三十五十七十组，来自不同组别的三个女人。他们的小店离河道十几米远。桨声你肯定听不到了，但是总感觉有些浓厚的水汽，能用皮肤感觉到，很舒服。

    给她们送点水果，强化下友谊吧，这孤独的城市，真真像妈妈用东北话说的：“抓把儿都没有呀”，意指毫无倚仗。

    听到了姐姐的“咯么，栽喂哦！”，熙绪往自己的出租房走去，在燕都憋得太厉害了，熙绪不喜欢把任何所在都折合成“平”（平/米），于是来到这里她租的房子很大。

    但是屋子里没什么东西，熙绪需要先是战胜孤独感，首先就是回声。

    这房子真的有回声，为了战胜它，于是熙绪就自己说话，为避免像个癔病患者，那就唱歌吧！

    说起来熙绪有着一把被天使啐过的好嗓子，人尽皆知，只能唱准第一句，人称“张一句”。

    那没事，摇滚乐不差这点。于是吼两声“我的病就是没有感觉”，再来几句些微张不开嘴的摇滚版《情人迷》，包治一百种懦弱。

    一个屋子必需有烟火，否则没有人气。于是熙绪就钻进厨房，做吃的。以前她觉得东北的蔬菜不好看，粗放，后来到了燕都，那里的水果和蔬菜好像是用筛筛过，或是游标卡尺量过，大小个头颜色，只要在一个栏里便极其一致，没有人情味。

    中吴这里很好，菜场里很亲切，小青菜极其水嫩，熙绪太爱这一点了。

    熙绪是个肉食动物，胆固醇越高越喜欢，猪肠小腰鱿鱼五花，越荤越偏爱，谁见都要挑起大拇哥。

    不过这回她觉得对她挑起大拇哥的人最是阴险，现在她要吃青菜，吃白肉，吃河鲜，用胃肠和过去道别。

    老母亲还不知道自己孩子已经怀着一满怀的窝囊来到了异乡。这个异乡是舅妈的故乡，也就是熙绪妈妈的嫂子。舅妈家姓潘，好像以前是什么顶级富豪吧，妈妈年轻时关于奢华绮丽的全部想象都来源于这位嫂子的言语和做派。所以一并的，中吴必定奢华绮丽

    煕绪觉得来到这个城市，母亲不会那么担心，毕竟它那么奢华绮丽。

    握着电话怎么开口，算了，想要逃避的，母亲也在其中。对母亲，熙绪确有怨怼，她不懂为什么妈妈连一双袜子都没让自己洗过，却不教教她如何挑选一个好婆家。

    或许是爱，东北式母爱里就包括孩子的十指绝不沾阳春水，以及孩子的婚事绝不阻挠。

    熙绪不料，找个不善言不知趣的还曾经就着冰冷的阳春水做羹汤。

    在燕都这么多年，优渥时家里二十四小时热水，再往前，出租房里用的是壁挂炉，这和中吴有很大区别。现在她租不起二十四小时热水的房子。只能去适应自己的新选择。这个年龄，熙绪知道一步错步步错，这一步也错。

    虽然未知，但是至少有自己的空间思索下前世今生。

    无爱婚姻之所以随处可见有时是因为它也是个陷阱般的舒适区，跳脱时需要很大勇气。很无疑的，全天热水对熙绪而言最难割舍的。

    尽管预备了各种安全装备，防闯入锁、防狼喷雾、防狼战术笔等等不一而足，外加窗台上啤酒瓶子，阳台上的矿泉水方阵。熙绪依然还是要开灯睡觉，希望这样的日子，自己尽快适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