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故园情
叶离天提着水桶回到家中，却发现屋中依旧只有玉清痕无聊地趴在桌子上，雨姨依旧未归。
少年倒完水后朝玉清痕问道：“雨姨回来了吗？”
小女孩摇了摇头，意兴阑珊地回答道：“没有。”
少年轻皱眉头，现在时间差不多戌时六刻(晚八点半)，这个时候很多家庭都吃完饭马上就要睡觉了，雨姨却迟迟未归。
是出什么事了吗？他隐隐间有些不安。
就在这时，门“喀吱”一响，雨姨从门后走了进来。
见状，叶离天倒是松了口气。
雨姨做了一天的农活，汗水浸湿衣衫，光洁的玉额上还淌着几滴汗珠，气喘吁吁，但眼角却流露出几分喜悦之意。
只见，雨姨的右手持着一个木盒，盒中竟有条色泽红亮的鱼在其中游动。
清风镇靠仓海，且这里的鱼和清风醉一样都极富盛名，鱼以“鲜美”著称，没有太多腥味，其肉色如“珠玉”，鲜嫩爽滑，当地人称之为“朱鱼”，还有一些文人雅客送了此鱼一个更为文雅的名字，美其名曰：“珠玑”。
这鱼就算在当地也算不上便宜，也要卖个百五十钱左右，在别地其肉质上乘者还要卖到七八百钱甚至接近一两银子。
平时雨姨也不会舍得买这么贵的“奢侈品”的，要知道雨姨一天下来也只能拿到七八块铜钱的样子，生意好也不会超过二十钱。这一条鱼便足以抵雨姨几个月不吃不喝的工资。
更何况，鱼还有个喻义，喻“年年有余”。不到过年或是重大日子，生活在小巷里的人是不会买鱼的，更何况是这种文人雅客口中的“珠玑鱼”。
玉清痕一看到母亲，便欢喜地叫嚷“娘亲，娘亲！”
雨姨的眉头舒展地更开了。
忽然，她嗅到了一股淡淡的清香，轻嗅一下，便闻到了香味的来源，锅里已备好丰盛的饭菜。
雨姨笑道：“离天做饭了，真乖。”
叶离天闻言淡淡一笑。
雨姨将木盒小心翼翼地放在桌上，玉清痕凑到盒子前睁上眼睛看着鱼在盒子里四处游动。
玉清痕那双漂亮的大眼睛吓得红鱼直往角落里钻。
少女刚想伸手捉鱼，雨姨连忙抱住小女孩，叮嘱道：“别动鱼，小鱼很可爱的。”
朱鱼(珠玑)十分脆弱，脱水即死，极难捕捞，这也是其价格高昂的原因之一。
“乖，听话，娘亲明天给你蒸鱼吃。”雨姨轻声道。
“明天等你大哥回来，就给你煲鱼汤。”雨姨又道。
“大哥，大哥！”玉清痕欢喜地叫道。
叶离天这才想起三年前有位壮志青年仗剑去国，辞亲远游。
只不过青年离去的日子，要比他的到来要早些，所以二人间并没有什么一面之缘。
少年倒也想知道，这位壮志青年长什么模样？
谈不上期望，只是有些好奇。
玉清痕闻言乖巧地点了点头。
雨姨将叶离天煮好的饭菜捞起，并为三人一人打了一碗喷香的白米饭。
桌上，玉清痕大快朵颐，饭菜使劲往嘴里塞，一个劲地说“好吃。”
“的确，离天做的菜味道的确不错，口感极佳。”雨姨吃了一口后夸赞道。
土豆和胡萝卜生长在泥土里的，二人唇齿间弥漫着菜肴的清香，因为它们带着大地的厚重与亲切。
原本朴实无华的饭菜，却在雨姨和小女孩吃出了别样的味道。
正所谓“人间有味是清欢”，这一席朴素的饭菜，便胜却人间无数。
饭后。
玉清痕朝她娘亲问道：“娘，大哥明天多久回来。”
其哥哥走了四年，少女对那位壮志青年的记忆也不是那么清晰，只记得她有个哥哥，经常给她买糖的哥哥。
“不知道啊，你哥哥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跑到山上去做了‘仙人’。”雨姨答道，只是雨姨的话语中流露出淡淡的伤感。
“仙人？哥哥每天要念经吗？”小女孩天真的道。
小女孩常常听雨姨讲故事，于是就把深山老林和和尚僧人联系起来了。
“不知道啊。”雨姨叹了口气。
“离天哥哥，你是从外边来的，你知道仙人吗？”玉清痕天真地问道。
“‘仙人’，也没什么了不起的。仙人，仙人，终究还是有个人字。”叶离天似在回答小女孩的问题，但更像在自言自语。
一时间，小女孩对外边更广阔的天地怀有无限憧憬。
……
星河皎洁，明月在天；四无人声，声在树间，只听得一阵清风吹过，树叶随风起舞，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那座茅屋中，铺着两个垫子，一个垫子上睡着雨姨和小女孩，另一张垫子上睡着叶离天。
鱼儿在盒底趴着，时不时从盒底吐出一个泡泡升至水面上。
他的眼眸中闪着点点星光，难以入睡。
少年的泪光中演绎着四年前的画面。
他依稀记得，那一袭白衣，站在万里长城城头，朝天大喝：
“我不负天天负我，愿以吾死明吾心！”
音震山河，气冲霄汉。
那位青衣女子，对他低声说道：“离天，走吧，永远不要回来，一路向东！若有一天，你不愿再修行，去豫州把‘叶’字玉牌卖了去从商，然后娶妻生子，不要再掺和这浑水。无论如何，你要记住……”
“你叫离天非恨天！”
青衣有泪。
长城之外，刀光剑影，万箭齐发星火满天夜如昼。
“末将李常胜，携不败营五百甲！愿为世……叶公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一为身受重伤依旧披着甲胄的男子率百余人单膝跪地，跪在九岁的锦衣少年前。
百里之外，桃花三里，中无杂树，芳草鲜美，落英缤纷。
一位黑衣少女眼睛眯成月牙，道：“小叶子，这剑鞘先送你，放心，我答应你的一定不会食言！”
两人击掌，于是擦肩而过。怀着各自的志向，各行一方。
世间最遥远的路，莫过于那愈行愈远的离乡路，那擦肩而过各行一方的离别路。
他的脑中忽然浮现出与书生下的那局棋，书生有子落天元……
床上翻来覆去的叶离天的双眼有些迷离，手朝腰间掏去。
却发现，酒葫芦不知什么时候空了。
少年终有游子故园情。
少年倒完水后朝玉清痕问道：“雨姨回来了吗？”
小女孩摇了摇头，意兴阑珊地回答道：“没有。”
少年轻皱眉头，现在时间差不多戌时六刻(晚八点半)，这个时候很多家庭都吃完饭马上就要睡觉了，雨姨却迟迟未归。
是出什么事了吗？他隐隐间有些不安。
就在这时，门“喀吱”一响，雨姨从门后走了进来。
见状，叶离天倒是松了口气。
雨姨做了一天的农活，汗水浸湿衣衫，光洁的玉额上还淌着几滴汗珠，气喘吁吁，但眼角却流露出几分喜悦之意。
只见，雨姨的右手持着一个木盒，盒中竟有条色泽红亮的鱼在其中游动。
清风镇靠仓海，且这里的鱼和清风醉一样都极富盛名，鱼以“鲜美”著称，没有太多腥味，其肉色如“珠玉”，鲜嫩爽滑，当地人称之为“朱鱼”，还有一些文人雅客送了此鱼一个更为文雅的名字，美其名曰：“珠玑”。
这鱼就算在当地也算不上便宜，也要卖个百五十钱左右，在别地其肉质上乘者还要卖到七八百钱甚至接近一两银子。
平时雨姨也不会舍得买这么贵的“奢侈品”的，要知道雨姨一天下来也只能拿到七八块铜钱的样子，生意好也不会超过二十钱。这一条鱼便足以抵雨姨几个月不吃不喝的工资。
更何况，鱼还有个喻义，喻“年年有余”。不到过年或是重大日子，生活在小巷里的人是不会买鱼的，更何况是这种文人雅客口中的“珠玑鱼”。
玉清痕一看到母亲，便欢喜地叫嚷“娘亲，娘亲！”
雨姨的眉头舒展地更开了。
忽然，她嗅到了一股淡淡的清香，轻嗅一下，便闻到了香味的来源，锅里已备好丰盛的饭菜。
雨姨笑道：“离天做饭了，真乖。”
叶离天闻言淡淡一笑。
雨姨将木盒小心翼翼地放在桌上，玉清痕凑到盒子前睁上眼睛看着鱼在盒子里四处游动。
玉清痕那双漂亮的大眼睛吓得红鱼直往角落里钻。
少女刚想伸手捉鱼，雨姨连忙抱住小女孩，叮嘱道：“别动鱼，小鱼很可爱的。”
朱鱼(珠玑)十分脆弱，脱水即死，极难捕捞，这也是其价格高昂的原因之一。
“乖，听话，娘亲明天给你蒸鱼吃。”雨姨轻声道。
“明天等你大哥回来，就给你煲鱼汤。”雨姨又道。
“大哥，大哥！”玉清痕欢喜地叫道。
叶离天这才想起三年前有位壮志青年仗剑去国，辞亲远游。
只不过青年离去的日子，要比他的到来要早些，所以二人间并没有什么一面之缘。
少年倒也想知道，这位壮志青年长什么模样？
谈不上期望，只是有些好奇。
玉清痕闻言乖巧地点了点头。
雨姨将叶离天煮好的饭菜捞起，并为三人一人打了一碗喷香的白米饭。
桌上，玉清痕大快朵颐，饭菜使劲往嘴里塞，一个劲地说“好吃。”
“的确，离天做的菜味道的确不错，口感极佳。”雨姨吃了一口后夸赞道。
土豆和胡萝卜生长在泥土里的，二人唇齿间弥漫着菜肴的清香，因为它们带着大地的厚重与亲切。
原本朴实无华的饭菜，却在雨姨和小女孩吃出了别样的味道。
正所谓“人间有味是清欢”，这一席朴素的饭菜，便胜却人间无数。
饭后。
玉清痕朝她娘亲问道：“娘，大哥明天多久回来。”
其哥哥走了四年，少女对那位壮志青年的记忆也不是那么清晰，只记得她有个哥哥，经常给她买糖的哥哥。
“不知道啊，你哥哥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跑到山上去做了‘仙人’。”雨姨答道，只是雨姨的话语中流露出淡淡的伤感。
“仙人？哥哥每天要念经吗？”小女孩天真的道。
小女孩常常听雨姨讲故事，于是就把深山老林和和尚僧人联系起来了。
“不知道啊。”雨姨叹了口气。
“离天哥哥，你是从外边来的，你知道仙人吗？”玉清痕天真地问道。
“‘仙人’，也没什么了不起的。仙人，仙人，终究还是有个人字。”叶离天似在回答小女孩的问题，但更像在自言自语。
一时间，小女孩对外边更广阔的天地怀有无限憧憬。
……
星河皎洁，明月在天；四无人声，声在树间，只听得一阵清风吹过，树叶随风起舞，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那座茅屋中，铺着两个垫子，一个垫子上睡着雨姨和小女孩，另一张垫子上睡着叶离天。
鱼儿在盒底趴着，时不时从盒底吐出一个泡泡升至水面上。
他的眼眸中闪着点点星光，难以入睡。
少年的泪光中演绎着四年前的画面。
他依稀记得，那一袭白衣，站在万里长城城头，朝天大喝：
“我不负天天负我，愿以吾死明吾心！”
音震山河，气冲霄汉。
那位青衣女子，对他低声说道：“离天，走吧，永远不要回来，一路向东！若有一天，你不愿再修行，去豫州把‘叶’字玉牌卖了去从商，然后娶妻生子，不要再掺和这浑水。无论如何，你要记住……”
“你叫离天非恨天！”
青衣有泪。
长城之外，刀光剑影，万箭齐发星火满天夜如昼。
“末将李常胜，携不败营五百甲！愿为世……叶公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一为身受重伤依旧披着甲胄的男子率百余人单膝跪地，跪在九岁的锦衣少年前。
百里之外，桃花三里，中无杂树，芳草鲜美，落英缤纷。
一位黑衣少女眼睛眯成月牙，道：“小叶子，这剑鞘先送你，放心，我答应你的一定不会食言！”
两人击掌，于是擦肩而过。怀着各自的志向，各行一方。
世间最遥远的路，莫过于那愈行愈远的离乡路，那擦肩而过各行一方的离别路。
他的脑中忽然浮现出与书生下的那局棋，书生有子落天元……
床上翻来覆去的叶离天的双眼有些迷离，手朝腰间掏去。
却发现，酒葫芦不知什么时候空了。
少年终有游子故园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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