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死守（上）
马家寨，初六，辰时
“去沈阳的信使不知到了没？”
“平儿又有没有找到南路军？李如柏又是什么态度？”
刘綎转而看向营垒，拒马林立，壕沟陷阱，周围的树木已被砍伐一空。
营地中人声鼎沸，昨夜建奴主力已到二十里外扎营，刘綎当即下令，补发饷银，现在应是最后一批了。
朝廷欠饷已有数月，辽东的苦寒早已让南方兵们怨气冲天，如今士气总算有所提升。
身后传来脚步声，刘綎循声看去，是监军康应乾，正身穿官服，外套锁子甲，还拿了把剑。
刘綎笑道：“康监军也要上阵杀敌？”
康应乾正色道：“我虽是文官，关键时刻也能报效国家！”
“刘总兵，私发粮饷，可坏了规矩。”
刘綎知道大敌当前，康应乾也没心思管这些，只是职责所在不得不说一声。
想了想，找了个理由说道：“这不是饷银，是从姜弘立那的缴获，将士们自己分了。而且。。。”
康应乾看看刘綎，接话道：“而且什么？”
“这几日巡查大营，发现些生面孔。”
听到这话，康应乾脸色微变：“是女真奸细？”
刘綎点头：“所以正可借机核对名册，排查细作。”
康应乾点点头，就没继续说话。
这时，随着一阵急促脚步声，刘招孙快步走来，说道：“义父，银子都发下去了，姜弘立那搜到的还有咱们自己的，都用差不多了。”
刘綎闻言说道：“这黄白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该用就用。”
银子的事说完，刘招孙继续道：“朝鲜军也给了粮饷，士气尚可。金应河已完全控制军队。那姜弘立。。。”
说到这里，看了眼康应乾，见刘綎示意，刘招孙便说了：“姜弘立及那几个朝鲜军官都按金应河的意思，秘密交给他的人了。”
“另外，听说昨夜有奸细刺杀了不少朝鲜军官。。。”
刘綎丹凤眼微眯，说道：“亲明派地位稳固对我们是好事。”
康应乾面色微变，说道：“本官奏报会写明，是建奴奸细所为。”
这件事便下了定论，不再多言。
刘綎看向北边，女真大军应已拔营，杜松，马林都已覆没，东路军能不能等到援军。。。
。。。。。
马家寨建一座小山上，地处两山之间，易守难攻，只有东面一条路过来。
刚过巳时，震耳欲聋的马蹄声从东边传来，大地轻轻颤抖，由远及近，一队队人马从道路尽头出现。
尘土滚滚，红边蓝底的龙旗最先出现，迎风飘扬。
直到离营两里，才停下脚步，然后迅速排成几个方阵。
过了一会，又有七顶大旗来到阵前，簇拥着中间正黄旗。
高台上的明军将领举目望去，依稀看见正黄旗下有个身影。
“是老奴，八旗旗主都来了。”
刘綎说完，把手中千里镜递给高台上的其他明军将领。
“看来镶蓝旗打算做先锋。”
“有四五万人。”
就在众将议论纷纷之际，敌军开始行动了。
密密麻麻的包衣越过方阵来到阵前，分作两队。
一队挖土装麻袋，一队背着土袋跑向壕沟。
“轰！”
突然响起一声沉闷的爆炸声，几个包衣倒在地上惨叫。
是踩中地雷炮了。
周围几个包衣一下愣在原地，微缩不前。
“后退者死！”立刻有牛录额真在后面拉弓搭箭。
那几个包衣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往前冲。
不过地雷炮似乎并不多，看到只有偶尔几个倒霉蛋踩中后，也就没那么恐惧了。
三百步。。。二百步。。。一百步。。。
“射击！”
噼里啪啦的火铳声响起，是朝鲜铳手开始射击。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不时有包衣被射中倒地，伤亡迅速增大。
一队队女真弓手迅速上前，在盾兵保护下射箭反击。
不过此时正是逆风，弓箭威力大大减弱，极少射中铳手。
一看打顺风仗，朝鲜铳手就安心射击，越来越多的包衣被射中。
在不断的惨叫声中，包衣队伍终于崩溃，转身逃跑。
看到机会，一群明军立刻冲出阵地追杀，往往一个包衣被砍倒，好几个人抢着割首级。
高台上的刘綎看的眉毛一条，喝道：“招孙，你去处理！”
刘招孙迅速带人赶到阵前，喊道：“打赢这仗，给大伙分银子！谁敢再抢首级，定斩不饶！”
这些明军这才返回阵地。
溃散的包衣正往回跑，一群女真战兵冲上来，狠狠砍向那些最先逃的。
见状，后面的包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好在一声鸣金适时响起，这才如蒙大赦，扔下土袋退回阵中。
虽只是杀伤些包衣，不过好歹先胜一阵，明军将领们纷纷松了口气。
短暂的休整很快结束，半个时辰后，号角声再次响起。
这次包衣们仍旧分作两队，不同的是，填壕队伍是推着盾车前进。
二百步。。一百步。。。
火铳声再次响起，只是这次杀伤甚微。
大部分子弹在乒乒乓乓声中被盾车挡下，只偶尔夹杂几声惨叫。
盾车接近壕沟，包衣们迅速倒入沙土。
壕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填平。
。。。。。
山腰，炮兵阵地
负责炮兵的是刘綎义子徐胜。
看到时机到来，徐胜当即一挥令旗，大吼道：“开炮！给我狠狠的打！”
虎蹲炮发出低沉吼声，炮弹狠狠砸在包衣队伍里。
徐胜看去，有六门炮哑火，其他三十多门炮成功发射。
再看战果，两辆盾车被直接击中，木块崩碎一地，后面的包衣非死即伤。
包衣们陷入短暂的混乱。在后方战兵的呵斥声中，周围几个包衣小跑过来，扛起散落的土袋填补空位。
看到有战果，徐胜露出得意之色，大吼道：“炮身复位！清理炮膛！火炮散热！动作都麻利点！”
这时几个炮兵过来低声道：“将军，这批炮的做工有些偷工减料，内膛也有些粗糙。。。”
徐胜的脸色马上阴沉下来：“你们只管开炮！”
。。。。。
刘綎站在高台上，看着炮击效果，满意点头。
几轮炮击下来，盾车被打坏七八辆，包衣们填壕速度明显下降。
就在刘綎期待更多战果时，忽然从炮兵阵地传来一声剧烈爆炸声。
阵地一角已乱成一团，一门虎蹲炮直接炸膛，两名炮手当场炸死，周围几个炮手也被碎片击伤，在地上哀嚎。
“哎，火炮质量越来越差了。。。”刘綎想道。
无论徐胜如何呵斥打骂，火炮声还是变得稀稀拉拉起来。
包衣们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口中大喊天命，士气高涨。。。
“去沈阳的信使不知到了没？”
“平儿又有没有找到南路军？李如柏又是什么态度？”
刘綎转而看向营垒，拒马林立，壕沟陷阱，周围的树木已被砍伐一空。
营地中人声鼎沸，昨夜建奴主力已到二十里外扎营，刘綎当即下令，补发饷银，现在应是最后一批了。
朝廷欠饷已有数月，辽东的苦寒早已让南方兵们怨气冲天，如今士气总算有所提升。
身后传来脚步声，刘綎循声看去，是监军康应乾，正身穿官服，外套锁子甲，还拿了把剑。
刘綎笑道：“康监军也要上阵杀敌？”
康应乾正色道：“我虽是文官，关键时刻也能报效国家！”
“刘总兵，私发粮饷，可坏了规矩。”
刘綎知道大敌当前，康应乾也没心思管这些，只是职责所在不得不说一声。
想了想，找了个理由说道：“这不是饷银，是从姜弘立那的缴获，将士们自己分了。而且。。。”
康应乾看看刘綎，接话道：“而且什么？”
“这几日巡查大营，发现些生面孔。”
听到这话，康应乾脸色微变：“是女真奸细？”
刘綎点头：“所以正可借机核对名册，排查细作。”
康应乾点点头，就没继续说话。
这时，随着一阵急促脚步声，刘招孙快步走来，说道：“义父，银子都发下去了，姜弘立那搜到的还有咱们自己的，都用差不多了。”
刘綎闻言说道：“这黄白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该用就用。”
银子的事说完，刘招孙继续道：“朝鲜军也给了粮饷，士气尚可。金应河已完全控制军队。那姜弘立。。。”
说到这里，看了眼康应乾，见刘綎示意，刘招孙便说了：“姜弘立及那几个朝鲜军官都按金应河的意思，秘密交给他的人了。”
“另外，听说昨夜有奸细刺杀了不少朝鲜军官。。。”
刘綎丹凤眼微眯，说道：“亲明派地位稳固对我们是好事。”
康应乾面色微变，说道：“本官奏报会写明，是建奴奸细所为。”
这件事便下了定论，不再多言。
刘綎看向北边，女真大军应已拔营，杜松，马林都已覆没，东路军能不能等到援军。。。
。。。。。
马家寨建一座小山上，地处两山之间，易守难攻，只有东面一条路过来。
刚过巳时，震耳欲聋的马蹄声从东边传来，大地轻轻颤抖，由远及近，一队队人马从道路尽头出现。
尘土滚滚，红边蓝底的龙旗最先出现，迎风飘扬。
直到离营两里，才停下脚步，然后迅速排成几个方阵。
过了一会，又有七顶大旗来到阵前，簇拥着中间正黄旗。
高台上的明军将领举目望去，依稀看见正黄旗下有个身影。
“是老奴，八旗旗主都来了。”
刘綎说完，把手中千里镜递给高台上的其他明军将领。
“看来镶蓝旗打算做先锋。”
“有四五万人。”
就在众将议论纷纷之际，敌军开始行动了。
密密麻麻的包衣越过方阵来到阵前，分作两队。
一队挖土装麻袋，一队背着土袋跑向壕沟。
“轰！”
突然响起一声沉闷的爆炸声，几个包衣倒在地上惨叫。
是踩中地雷炮了。
周围几个包衣一下愣在原地，微缩不前。
“后退者死！”立刻有牛录额真在后面拉弓搭箭。
那几个包衣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往前冲。
不过地雷炮似乎并不多，看到只有偶尔几个倒霉蛋踩中后，也就没那么恐惧了。
三百步。。。二百步。。。一百步。。。
“射击！”
噼里啪啦的火铳声响起，是朝鲜铳手开始射击。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不时有包衣被射中倒地，伤亡迅速增大。
一队队女真弓手迅速上前，在盾兵保护下射箭反击。
不过此时正是逆风，弓箭威力大大减弱，极少射中铳手。
一看打顺风仗，朝鲜铳手就安心射击，越来越多的包衣被射中。
在不断的惨叫声中，包衣队伍终于崩溃，转身逃跑。
看到机会，一群明军立刻冲出阵地追杀，往往一个包衣被砍倒，好几个人抢着割首级。
高台上的刘綎看的眉毛一条，喝道：“招孙，你去处理！”
刘招孙迅速带人赶到阵前，喊道：“打赢这仗，给大伙分银子！谁敢再抢首级，定斩不饶！”
这些明军这才返回阵地。
溃散的包衣正往回跑，一群女真战兵冲上来，狠狠砍向那些最先逃的。
见状，后面的包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好在一声鸣金适时响起，这才如蒙大赦，扔下土袋退回阵中。
虽只是杀伤些包衣，不过好歹先胜一阵，明军将领们纷纷松了口气。
短暂的休整很快结束，半个时辰后，号角声再次响起。
这次包衣们仍旧分作两队，不同的是，填壕队伍是推着盾车前进。
二百步。。一百步。。。
火铳声再次响起，只是这次杀伤甚微。
大部分子弹在乒乒乓乓声中被盾车挡下，只偶尔夹杂几声惨叫。
盾车接近壕沟，包衣们迅速倒入沙土。
壕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填平。
。。。。。
山腰，炮兵阵地
负责炮兵的是刘綎义子徐胜。
看到时机到来，徐胜当即一挥令旗，大吼道：“开炮！给我狠狠的打！”
虎蹲炮发出低沉吼声，炮弹狠狠砸在包衣队伍里。
徐胜看去，有六门炮哑火，其他三十多门炮成功发射。
再看战果，两辆盾车被直接击中，木块崩碎一地，后面的包衣非死即伤。
包衣们陷入短暂的混乱。在后方战兵的呵斥声中，周围几个包衣小跑过来，扛起散落的土袋填补空位。
看到有战果，徐胜露出得意之色，大吼道：“炮身复位！清理炮膛！火炮散热！动作都麻利点！”
这时几个炮兵过来低声道：“将军，这批炮的做工有些偷工减料，内膛也有些粗糙。。。”
徐胜的脸色马上阴沉下来：“你们只管开炮！”
。。。。。
刘綎站在高台上，看着炮击效果，满意点头。
几轮炮击下来，盾车被打坏七八辆，包衣们填壕速度明显下降。
就在刘綎期待更多战果时，忽然从炮兵阵地传来一声剧烈爆炸声。
阵地一角已乱成一团，一门虎蹲炮直接炸膛，两名炮手当场炸死，周围几个炮手也被碎片击伤，在地上哀嚎。
“哎，火炮质量越来越差了。。。”刘綎想道。
无论徐胜如何呵斥打骂，火炮声还是变得稀稀拉拉起来。
包衣们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口中大喊天命，士气高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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