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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节张老师的药学课(二)

    学员们看着,听着站长与张老师两人的“嘴仗”,想笑又不敢笑,一位是站长,一位是老师,而且还是位军嫂。

    当张老师在讲台中间站定,原来侧着身体坐的或是半个屁股沾着方凳的学员们,都乖乖地面朝讲台坐正了身子,双眼望着讲台后面的张老师。

    我们小年轻,平日与女同志照面,特别是遇见年轻、面容姣好的女性,往往不敢直视,尤其是偶然间与女同志目光相对时,赶紧转移目光,怕被对方误以为自己在悄悄地偷窥。

    张正华眼中的“大美人”,今日站在讲台上,直面讲台下十几位男性的目光,我感觉张老师柳叶眉下一双单眼皮的眼睛,眼睛中一对乌黑发亮的眸子在扫向座位上的每一位学员。当张老师眼神扫向我时,我被张老师眼睛中投射出的坦荡热烈的眼光所感染,也大着胆子与张老师对视了一眼。张老师向我点了点头,正当我不知以何种方式回礼张老师的点头示意时,张老师的眼神已扫向另外一个学员了。

    看来,张老师并不需要我们的回礼,她在用她特有的眼神交流方式与每一位学员“握手”致意。“握手”的瞬间,张老师那双清澈明亮的眼神似双手捧起一股清泉注入每一位学员的心田,这也让跟着张正华口中的“大美人”一路行来的学员们,步入教室时引起的内心莫名的燥热;看着、听着陈站长与张老师“嘴仗”而带来情绪上亢奋的学员们变得安静下来了。教室中没有了点儿声音,只有窗外大樟树上的知了不知疲倦地鸣着。

    张老师打开药箱,拿出一页纸来:“各位学员,我们认识一下。我姓张,大家平时见面,你们随便怎么称呼我都可以,小张、小张同志、张医生都行,唯独称呼我张老师怪不好意思的,有些不敢当。我是一名中专毕业生,比你们仅多读了三年专业书。好了,客套话不说了,你们怎么称呼我是你们的事,今后到药房来办事,有关兽医药学方面的事,只要我有能力,一定尽力而为。现在,我念到名字的学员请站起来,让我加深一下印象。”

    燕东大队李东平,请坐下。新建大队王建新,请坐下。横扇大队潘佰勤,请坐下。噢!你就是潘大哥,听李医生、陈站长讲,你是十几位学员中的大哥,你这位大哥慷慨大方,一包飞马牌香烟换来了学员们学会了捆扎大肥猪的绝活。瞧你的样子,确实有一股当大哥的模样、气派。

    张老师对潘佰勤这么一说,潘佰勤坐不住了,他像一个小学生面对老师一样,再次从座位上站起,毕恭毕敬地对张老师说:“‘潘大哥’是站长开玩笑时,随便一说给‘任命’的,我也没有想到就这么叫开来了,让张老师见笑了。”

    “潘大哥你坐下。”张老师也改口称呼潘佰勤为潘大哥了。“大家认可你为大哥,你就多辛苦些了。”

    燕南大队王正清,请坐下。向明大队徐晓明。

    当徐晓明站起来,我看到张老师脸上闪过一丝笑意。

    “听站里几位医生说,你头脑灵着呢,反应快,说话特别风趣,阉割小母猪左手因手型小、力量差一些,今后还得多锻炼,才能完成小母猪阉割手术。你真是如他们这样所说的吗?”张老师微笑着问徐晓明。

    虽然从张老师说话的语调声中丝毫听不出有些许讥笑的意思,但对有关说到小头、小手、一个小男人啊等凡是带“小”字的话语,徐晓明就极其敏感,愤怒随之而起。火苗从心底窜起。他噌地从座位上站起,根本没有稍许犹豫,也无暇考虑有什么负面效果的产生:“张老师,我人是长得瘦小了些,不要说左手没有力量,就是整个人也没有多少力气。这难道是我徐晓明的错吗?我的身体是爹妈给的呀!”说完,又气呼呼地坐了下去。

    这让本来堆着一脸笑意的张老师有些猝不及防,尴尬地站在讲台上。教室里出现了静场,我一看,这如何是好,该有个人站出来圆这个场啊,缓和一下气氛,张老师的课还没有开讲呢。这个徐晓明,长这么大,还像小孩子一样听不得一句不愿听的话,心思稍有点儿不顺,就任性胡来。我朝潘大哥坐着的方向看看,潘大哥低着个头不知在想什么,没有一点儿要站起来的动静。

    只见张正华举手示意张老师,张老师见有人举手,不知举手人何意,又不认识张正华,她有些迟疑,再次看看张正华:“你有什么话说?”

    我想张老师见有人用举手的动作示意她,希望获得从座位上站起来的允可,这个人应该不会是跟着徐晓明后面来闹场的吧?所以心中虽有些忐忑,但还是同意张正华站起来说话。

    张正华站起来对徐晓明呵斥了一声:“怎么跟张老师说话的,瞧你说话的腔调,张老师说错了什么?快向张老师说一声对不起!”

    徐晓明现在内心正感到满腹的委屈,要让他向张老师道歉,他理都不理张正华。他可能认为,现在不是他向张老师道歉而是张老师应该向他致歉。

    我伸手推推他:“你发哪门子神经病啊,张正华叫你向张老师说声对不起,你快道歉啊,还像头倔驴似的。”

    徐晓明扭动下身子,没有起身。

    此时,我倒是有些上火了,说话声音也提高了一倍:“你忘了昨天在你家时你说过的话了?”

    张正华伸手到徐晓明腋窝处,把他整个人向上送。经这么一折腾,徐晓明发热的头脑可能开始逐渐冷静下来了,意识到刚才的举动有些反应过头了吧。他顺着张正华向上送的力量站了起来,向张老师弯腰鞠躬,没吭声又坐了下去。

    我在旁边说了一句:“哑吧了?”

    “张老师,对不起了,我代他向你道歉。我们3个人是1个学习小组的,易一文是我们的组长。”说完了话,张正华用手指了指我,坐了下去。

    张老师看看手上的名单:“你叫张正华,土桥大队的。”张老师又看看我:“你是易一文,红星大队的。”

    我赶忙站起应了一声:“是,我叫易一文。张老师,我跟你说,徐晓明是个好同志,热情、仗义,学习非常努力,只是他人瘦小了些,从小到大,就因为长得矮小,不知受了多少委屈,今天这事,还希望张老师谅解他。”

    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座位上的徐晓明已在抹眼泪了。

    张老师见徐晓明在掉眼泪,想笑又拼命忍住,漂亮的脸蛋儿憋得通红。张老师可能在想这么一个“小大男人”,怎么说话间就掉眼泪了。但张老师毕竟年长我们十几岁,人际间相处交流,阅历丰富。她可能想到此时该给徐晓明一架从高处走下来的梯子:“徐晓明,不好意思了,你们这些学员的情况我真的不怎么了解,我也是道听途说的,我这是无意间伤了你的自尊心,请见谅了。”张老师说完这句话,就在讲台上向徐晓明弯了弯腰,以示歉意。

    徐晓明见张老师向他致歉,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忙站起来:“张老师,我不记仇的,这事就算过去了。”

    不过,张老师像对着自家小弟那样地,用充满关切的语调说:“徐晓明,小兄弟,我刚才说的话,可能有伤你的自尊心,但作为一个大男人,也没必要哭天抹泪的啊,俗话说:‘好男儿,有泪不轻弹’。”

    “张老师,实在不好意思,我也不知怎弄的,只要心里稍感似乎受到点儿委屈,眼泪就跟着出来了。心中还在对自己说,多大的事呀,哭什么,快停止,让人看了笑话。张老师,你不知我心里越是想让眼泪停下来,眼泪反而哗哗往下淌,收也收不住,我也没办法。不过,我也不介意,说句不怕你张老师见笑的话,我发现,掉过眼泪后,心里反而痛快了。所以,这双眼睛,他要掉泪,就让他掉吧,掉过就没事了。”

    徐晓明说完这一句话,再次鞠躬:“张老师,我不是冲着你来的,怪我自己不争气。”说完,也不待张老师说什么,又坐下了。

    徐晓明一系列话语、动作,让张老师和学员们都笑了起来。徐晓明也无所谓,没点儿难为情的样子,在座位上跟着大家一起笑着,好像刚才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无多大关系。

    我与张正华对视了一下,张正华说了一句:“瞧他那个傻乎乎的样子,今后他再发神经病,我们不用再理他了。”

    我也苦笑了一下,算是认可了张正华说的话。

    我再瞧瞧张老师,她因徐晓明的行为堆起的笑意在脸上还未褪去。刚才,张老师从兽医站一路过来,到进入教室,脸上呈现着明显忐忑不安的表情,现经潘大哥带领这么一帮年龄参差不齐,已婚、未婚的男人们与她一问一答的互动,又经徐晓明这么一折腾后,紧张的心情放松了下来,她也好像意识到该做她今天到这里来的“正事”了。只见她转身在黑板上写了一行字:兽医药箱应备物品。

    黑板上一行粉笔字,未能看出有曾经认真练习过黑板粉笔字的痕迹,但也没有字迹歪斜到不忍直视的程度,倒是有女性娟秀、方整,一笔一划规规矩矩的特点;有如中小学生上黑板答题时,老老实实、公公正正的模样。张老师这一行板书,通过我们视觉的心灵传递,能体会到张老师对今天上这一堂课是非常认真,极度重视的。

    各位学员,今日上课内容,陈站长是要求我给大家讲一讲兽医药学方面的知识,我反复思考,如何上好这一堂课,完成陈站长分配的任务。最后,我感到自己有点儿不自量力,我根本无法用半天时间把这门课讲好。本来我想再次拒绝这项任务,正在犹豫之际,陈站长在分配任务时的一句话提醒了我,陈站长要求我在给大家讲课时,要根据你们半个月培训后,马上回大队承担兽医工作实际需要的相应知识编写教材。我也没有再次请示,就擅自对讲课内容按我认为大家回大队行医实际需要备了课。我的想法是否对路、讲课内容是否对你们在行医过程中有所帮助,我没有绝对把握,只能走一步,回头看一步了。如果这堂课对你们今后的行医有所帮助,我也心安了;如果感觉没啥效果,容我再与站里几位医生探究理出一个思路,备好课后,再把你们请回来补课。

    张老师开始正式授课了。

    作为一名兽医,身背一个药箱,骑车也好,步行也好,天天穿梭在乡间农户后院的圈舍猪栏中。在诊病治疗或做手术时,随时要开启药箱,拿取所需的药品或器械。换句话说,一个药箱,当一名兽医背着出门行医时,药箱内装有的物品必须随时能满足医生诊病治疗时需求。绝不允许,当你需要一支40万单位青霉素针剂时,结果发现药箱中竟然没有备好;当你需要消毒棉球时,不锈钢消毒盒早晨在整理药箱时漏放进了药箱。一个药箱,好似战士手中的武器,精心保养好武器,随时能举起来消灭来犯的敌人。

    我想,张老师是军嫂,到他丈夫部队多次探亲,部队战士拆卸、擦拭、装配,精心呵护武器给她留下过深刻的印象吧。所以为了说明一个药箱对一位兽医的重要性时,很自然地把武器就是战士第二生命用来举例印证。

    根据公社有关领导的要求,陈站长指示我为每一位赤脚兽医配备一个药箱,这两天,药箱中各类必备的物品已先后采购到了站里,等你们半个月培训班结束后,将给你们每人配备种类齐全的一个药箱背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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