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悍将罗艺誓效忠
刘黑闼的死为河北的战事画上了句号，不几日，燕王李艺率军抵达洺州，李建成领众将士出城相迎，我亦跟随。
李艺身后约莫近上万兵马，他还在尚远处便下了马，徒步行来，以示对李建成的尊敬，于李建成身前数步距离时停下，然后率军跪拜。“臣李艺率众将拜见太子殿下，齐王殿下。”
这李艺看着与李建成差不多年纪，生得浓眉大眼，一身戎装虎背熊腰的，是那种一眼看去就很凶煞的感觉，或是说有杀气。
他是燕王，又姓李，在我的认知里，应该是李建成的什么亲戚，反正这个时代的人，仿佛都有些沾亲带故，那个被刘黑闼杀了的李道玄不就是李建成的堂弟么，自然的，我便觉得这个李艺也是他李家皇室的亲族。
然我并不晓得，李艺本名为罗艺，现在之所以叫李艺，是皇帝李渊为拉拢他这个地方军阀而赐的皇室宗姓，他此番与李建成会师后，便与李建成建立了深厚的友谊，甚至在李建成死后，李世民封他做了开府仪同三司的大官，他明明坐拥着权力和财富，却还是义无反顾为李建成起兵反李世民，最终于李建成死后的次年兵败惨死，不管历史上他风评如何，他与李建成之间的情义，是生死之交。
“燕王有礼了。”李建成急忙快步过去扶起他。
“多谢太子殿下。”李艺起身，他抬头间目光落在了我身上。“这位便是太子殿下的魏良娣吧？”
“正是。”李建成颔首，转头对我说道：“知晨，这位就是我常跟你说起的燕王李艺。”
你什么时候常跟我提他了？李建成也是个说话不打草稿的家伙，我却是明白，他把我带在身边，意欲证明我和他是一条绳上的，让这个李艺觉得他能稳得江山，好让李艺死心塌地跟着他，我忙上前两步与李艺见礼。“见过燕王。”
果然，李艺说道：“连行军都要带在身侧，能得太子殿下如此重视的人，想必也只有这位魏良娣。”
这话就像在说，李建成把我看得紧，生怕我跟别人跑了一样，弄得我只有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了笑，反正在别人眼里，或许一直都觉得我跟李世民不干不净，就连太子府里的一个婢女都能拿此来说事害我，可想知道这茬的人多了去了，总归我还是少说话为妙，不是还有李建成给我顶着么，只要他坚信他头上没长草，那么，在他死前，我就都是安全的。
李建成但笑不语，适时，李元吉上前说道：“有什么话我们进了城再慢慢聊吧，城中已备好酒菜，燕王，就让你麾下的将士们好好吃喝一番，休整休整。”
“看我这大老粗。”李艺一拍脑门。“还得齐王殿下提醒，这打了大半年的仗，我手下的人着实辛苦，是该让他们好好放松放松了。”
就这样，大队人马入了洺州城，这么多人只有营地才可以安顿，是以，李建成设宴也是设在军营里，显然有与李艺，及其手下将士们打成一片的嫌疑。
觥筹间，李艺站了起来，高大壮硕的身体很是打眼，他看着李建成的眼神有敬佩之色。“去岁冬月，刘黑闼从魏州暗中转移兵力突袭恒州，若非太子殿下及时侦获其动向并派人来告知于臣，莫说臣能收复廉定二州，阻断刘黑闼去路，怕是臣也会陷入险境，此杯酒臣敬太子殿下，谢太子殿下足智远谋，解臣危难，还让臣立下了大功。”
去年冬月，那时李建成刚出兵，虽然大军在他的部署下前往各地，却不承想，他居然可以老早就看出刘黑闼的目的，然后通知李艺而决胜千里，我当真是很佩服李建成的老奸巨猾，不对，是他的深谋远虑。
说到底，这个李艺是地方上的军阀，有着自己的势力，这样的人，要么收为己用，要么很有可能成为敌人，那么便会让日后多了一分危险，不由看向他，看他要如何拉拢李艺，谁知正好和他目光相接。
他浅笑，一手执了酒杯，一手拽了我手腕，我只得也拿起酒杯，同他一起站了起来，朝李艺行去。
李艺似受宠若惊，赶紧往前几步，而李建成也松开了我的手，对身前的李艺说道：“燕王是为护我大唐疆土出生入死，孤岂容燕王涉险，再说了，以燕王之能，孤之所为，不过是多此一举罢了。”
果真是老奸巨猾呀，他一个太子，能亲自跑来与臣子亲近就已经是很给面子了，不仅如此，他还完全把他自己的功劳抹去，全安在李艺身上，以高居之位捧臣子，这如何不教人心花怒放？不对，是心悦诚服。
李艺现在心里肯定会觉得，这太子平易近人就算了，还是个愿意把功劳分给臣下的人，跟着这样的老大，以后肯定会飞黄腾达的。
不怪我会这样想，的确是李建成太会收买人心了，换作我是李艺，听了李建成的这番话，我铁定会认为李建成就是在跟我暗示，只要你跟着我，你的功绩就一定会得到回报，保管你以后吃香的喝辣的。
以我的智商都能听出李建成的话中之意，像李艺这种官场上混，刀口上走的人自不必说，他连忙恭敬道：“太子殿下谬赞。”
眼下是在军营里，不方便说太多的话，以免引起他人非议，比如，说太子李建成拉帮结派，燕王李艺依附太子之类的，而李艺只简单一句谬赞，就表达了他接受了这些功劳，同时也接受了李建成的招揽，这些人呐，真的是几句话就能达到自己的目的，一个个跟人精似的，我什么时候才能有他们的智慧？不然，我都怀疑我笨得不能在这个时代生存了。
李建成只是一笑，当然，这两人已经心照不宣达成了共识，只一个笑容就足以表达出各自的内心很满意，酒杯轻碰，愉快的结束了联盟邀约。
我觉得既然李建成拉着我一起，我也不能跟个木头一样展示自己的蠢，我得给自己找找存在感，于是想了想他们说的那些话，做了一个总结，道：“燕王，此番可以这么快就平定汉东王刘黑闼，少不得是燕王阻断了刘黑闼逃往突厥的道路，方能将刘黑闼逼入绝境，以还百姓安宁，太子殿下很是欣赏燕王，如以后到了长安，燕王可一定要来太子府做客呀，太子和我都会很高兴的。”
我本来是客套几句，根本没想过话里有什么隐含意义，谁知话一出口，李建成和李艺两人的目光都是一怔，随之，李艺便跪在了地上，说道：“臣请入京求见陛下。”
而李建成脸上的笑容已经很明显了，连忙扶起他。“燕王立下如此大功，理应回京受封。”
我哪里晓得，我的话竟然有着很多隐含的意思，最主要的就是表达了李建成很器重李艺，再有提醒李艺要跟李建成回长安，然后他们两个人隔得近了，才方便谋划更多事情。
我并不晓得我是这方面的人才，只是在第二天就跟着他们回返长安了，都不知道走了多久，总之回到太子府后，我浑身像是散架一样，到处都疼，本来我也不胖，这下更是瘦了一圈，瘦好哇，以前为了保持身材都不敢吃主食，但我这个肥减得也太冤枉了，真的是活脱脱给饿瘦的。
看着铜镜里不太清楚的自己，都能看出瘦脱了相，脸上都没有胶原蛋白了，我回来的时候，把方机都吓了一大跳，而我也是真真实实感受到方机对我的好了。
她一见到我，先是目瞪口呆，眼睛里就差没写明了‘夫人，你这是在哪个犄角旮旯里给饿成了这样？’随即便着急忙慌的给我弄吃的去了。
李建成因为刚回长安，要去见他的皇帝老爹，入府后换了身朝服就进宫去了，因此也没来打扰我，我这些日子可是受了从来没有受过的苦，等方机把饭食拿进屋里时，我就像逃荒的难民一样，差点儿没端着盘子往嘴里倒，以前不觉着好吃的东西，眼下吃着就跟山珍海味似的。
等桌上只剩狼藉后，我才心满意足的摸了摸肚子，一旁的方机给我递来漱口水。“夫人，你这一趟到底遭了多少罪，怎就把自个儿折腾成这样？太子殿下都不管你吗？”
我瘦了跟李建成有什么关系？完全是军中的伙食太差了好吗，这是抓住机会就挑拨我和李建成的关系呢，我现在能肯定她根本就是李世民安插在我身边的人了。
“太子殿下也是你能随便议论的吗。”我下意识说道，却没发现，原来在我心里，已经开始本能的维护李建成了。
或许方机也很意外我会这般说，急忙低了头。“是婢子僭越了。”
听她声色局促，我觉得我好过分，终归大家都是人，谁也不高谁一等，纵使我要适应这种贵贱之别的时代，可我还是不太忍心看她一副怯懦委屈的模样，遂道：“你别往心里去啊方机，我也没有其它的意思，就怕你说话没分寸，让人给听去就遭殃了。”
“夫人，婢子明白，是婢子的错，是婢子妄言了。”她仍旧垂着头，似乎还在为刚才的话感到后怕。
罢了，时代不同，人性也就不同，如果她真的没有畏惧之心，在这个封建社会里，反而于她不利，我便就说道：“你明白就好，我就不多说什么了，我已经好些天没洗澡了，你帮我去备些水来。”
“夫人，刚吃饱不宜沐浴。”她这才抬起头，认真说道：“您还是休息一阵再沐浴吧。”
虽说我没他们古代人这么讲究，可既来之，就该融入这时代，而且不管她是谁的人，但她真心为我好这一点做不得假，我能看出她是真心关心我。“那好吧，晚些再洗，近来我没在府里，府里可有发生什么事情？”
“倒也没什么大事情。”方机瞅了瞅门外才说道：“就是，就是太子殿下的长子，太原郡王李承宗忽然病故了。”
“什么？！”李建成还有儿子？我险些脱口而出，听她说是长子，意思是还有好几个儿子？我怎么一个也没见过？我按捺不住心中好奇。“方机，你跟我说说，李......太子的儿子都养在哪里呀，平日里怎么也没看见呀？”
“平日里都在太学府上学，由太子妃教养着，太子妃管他们管得紧，从不许他们懈怠，几乎每天都在功课，所以，府上很难看到他们的。”她说道。
难怪连李建成生日都没见着他那些儿子，原来是太子妃郑观音看得紧，我点头。“是了，太子妃的儿子肯定得好好教导，这望子成龙嘛，理解理解，到底家境这么好，一不小心养成纨绔就不好了。”
话音一落她就皱了眉，我问：“我说错了吗？”
“夫人，太子殿下诸子中，除次子安陆王李承道出自太子妃，其余五子皆出于太子殿下的嫔妃。”说完，她目光有些奇怪的看着我。
我没听出她话里是在暗示我李建成长子之死与太子妃有关，还以为她是觉得我居然不晓得李建成这些儿子都是谁生的而惊讶，可我哪里知道古代的尊卑和重男轻女的思想这般灭绝人性，小老婆生了儿子都不能养在自己身边，得有正室抚养，这么说，生女儿倒好过生儿子了，至少还能由自己亲自抚养，我只能归于女儿都是要嫁出去的，养不养得好都无所谓，反正以后都是别人家的人了，这男孩嘛，以后都是要干事业的，得有能耐，再说，能当正室的，肯定受过良好教育，古代人最讲究什么门当户对了，而妾室多是男人看上其美貌，说不得没什么文化，那么教养起孩子来，确实有可能给养废了。
也是我自己笨，不知道李建成有几个儿子也就罢了，可太子妃总归还是个二十出头的女子，能生几个呀，连这些简单的问题都没想清楚就胡乱开口，便道：“方机，你别用那样的眼神看我，你又不是不知道，该忘的，不该忘的我都忘了。”
她仿佛实在忍不住心中的奇怪，抿了抿嘴唇才问道：“夫人，我当然都知道，只是，您就不好奇太原郡王怎么突然就薨了？”
她刚刚不说是病故了么，这古代医疗条件不好，一个感冒都可能死人，一个小孩病故身亡我自然不会好奇，可她这样一说，显然是有原因的，我惊道：“莫不是被人害死的？”
“嘘，夫人，婢子也是从黄公公那里听来的。”方机压低了声音。“前几日，刘思找到黄公公，说她想尽快离开太子府，太子妃连太子殿下的长子都敢谋害，说不得哪天她没有用了，也会被太子妃除去，她想和黄公公远走高飞，隐姓埋名好好活着。”
我听得不由打了个寒颤，一下就想明白了当中关联，难怪刚刚方机要刻意提到郑观音的儿子李承道是次子了，这死掉的李承宗是李建成长子，虽养在郑观音身边，但到底不是郑观音亲生，可长子的地位很高，说不得以后就继承了李建成的一切，所以这郑观音担心自己的儿子李承道会被李承宗夺走地位，便趁李建成出兵打仗暗中害死了李承宗，这样，她的儿子就成了长子，而她又是太子妃，便再也没人能撼动她儿子的地位了，这女人，当真是好心机呀，表面温柔贤良，背地里着实是个心狠手辣的主，我总算体会到皇室里女人们的手段了。
至于刘思，虽说是太子妃的人，但也被太子妃的狠给吓到了，这才按捺不住想要跟黄公公远走高飞，就怕也遭了太子妃的毒手，看来这刘思是个明白人。
而我不得不佩服我自己的眼光，看中了黄公公黄真，他对我的忠心仅此可见，他明明对刘思也有好感，却还是为了我把这件事说给了方机，便是在为我尽忠，我想，李建成死后，这满府上下怕都是没有活路，所以，无论如何，我要在李建成死前，保住忠心于我的黄公公，毕竟真心难得。
李艺身后约莫近上万兵马，他还在尚远处便下了马，徒步行来，以示对李建成的尊敬，于李建成身前数步距离时停下，然后率军跪拜。“臣李艺率众将拜见太子殿下，齐王殿下。”
这李艺看着与李建成差不多年纪，生得浓眉大眼，一身戎装虎背熊腰的，是那种一眼看去就很凶煞的感觉，或是说有杀气。
他是燕王，又姓李，在我的认知里，应该是李建成的什么亲戚，反正这个时代的人，仿佛都有些沾亲带故，那个被刘黑闼杀了的李道玄不就是李建成的堂弟么，自然的，我便觉得这个李艺也是他李家皇室的亲族。
然我并不晓得，李艺本名为罗艺，现在之所以叫李艺，是皇帝李渊为拉拢他这个地方军阀而赐的皇室宗姓，他此番与李建成会师后，便与李建成建立了深厚的友谊，甚至在李建成死后，李世民封他做了开府仪同三司的大官，他明明坐拥着权力和财富，却还是义无反顾为李建成起兵反李世民，最终于李建成死后的次年兵败惨死，不管历史上他风评如何，他与李建成之间的情义，是生死之交。
“燕王有礼了。”李建成急忙快步过去扶起他。
“多谢太子殿下。”李艺起身，他抬头间目光落在了我身上。“这位便是太子殿下的魏良娣吧？”
“正是。”李建成颔首，转头对我说道：“知晨，这位就是我常跟你说起的燕王李艺。”
你什么时候常跟我提他了？李建成也是个说话不打草稿的家伙，我却是明白，他把我带在身边，意欲证明我和他是一条绳上的，让这个李艺觉得他能稳得江山，好让李艺死心塌地跟着他，我忙上前两步与李艺见礼。“见过燕王。”
果然，李艺说道：“连行军都要带在身侧，能得太子殿下如此重视的人，想必也只有这位魏良娣。”
这话就像在说，李建成把我看得紧，生怕我跟别人跑了一样，弄得我只有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了笑，反正在别人眼里，或许一直都觉得我跟李世民不干不净，就连太子府里的一个婢女都能拿此来说事害我，可想知道这茬的人多了去了，总归我还是少说话为妙，不是还有李建成给我顶着么，只要他坚信他头上没长草，那么，在他死前，我就都是安全的。
李建成但笑不语，适时，李元吉上前说道：“有什么话我们进了城再慢慢聊吧，城中已备好酒菜，燕王，就让你麾下的将士们好好吃喝一番，休整休整。”
“看我这大老粗。”李艺一拍脑门。“还得齐王殿下提醒，这打了大半年的仗，我手下的人着实辛苦，是该让他们好好放松放松了。”
就这样，大队人马入了洺州城，这么多人只有营地才可以安顿，是以，李建成设宴也是设在军营里，显然有与李艺，及其手下将士们打成一片的嫌疑。
觥筹间，李艺站了起来，高大壮硕的身体很是打眼，他看着李建成的眼神有敬佩之色。“去岁冬月，刘黑闼从魏州暗中转移兵力突袭恒州，若非太子殿下及时侦获其动向并派人来告知于臣，莫说臣能收复廉定二州，阻断刘黑闼去路，怕是臣也会陷入险境，此杯酒臣敬太子殿下，谢太子殿下足智远谋，解臣危难，还让臣立下了大功。”
去年冬月，那时李建成刚出兵，虽然大军在他的部署下前往各地，却不承想，他居然可以老早就看出刘黑闼的目的，然后通知李艺而决胜千里，我当真是很佩服李建成的老奸巨猾，不对，是他的深谋远虑。
说到底，这个李艺是地方上的军阀，有着自己的势力，这样的人，要么收为己用，要么很有可能成为敌人，那么便会让日后多了一分危险，不由看向他，看他要如何拉拢李艺，谁知正好和他目光相接。
他浅笑，一手执了酒杯，一手拽了我手腕，我只得也拿起酒杯，同他一起站了起来，朝李艺行去。
李艺似受宠若惊，赶紧往前几步，而李建成也松开了我的手，对身前的李艺说道：“燕王是为护我大唐疆土出生入死，孤岂容燕王涉险，再说了，以燕王之能，孤之所为，不过是多此一举罢了。”
果真是老奸巨猾呀，他一个太子，能亲自跑来与臣子亲近就已经是很给面子了，不仅如此，他还完全把他自己的功劳抹去，全安在李艺身上，以高居之位捧臣子，这如何不教人心花怒放？不对，是心悦诚服。
李艺现在心里肯定会觉得，这太子平易近人就算了，还是个愿意把功劳分给臣下的人，跟着这样的老大，以后肯定会飞黄腾达的。
不怪我会这样想，的确是李建成太会收买人心了，换作我是李艺，听了李建成的这番话，我铁定会认为李建成就是在跟我暗示，只要你跟着我，你的功绩就一定会得到回报，保管你以后吃香的喝辣的。
以我的智商都能听出李建成的话中之意，像李艺这种官场上混，刀口上走的人自不必说，他连忙恭敬道：“太子殿下谬赞。”
眼下是在军营里，不方便说太多的话，以免引起他人非议，比如，说太子李建成拉帮结派，燕王李艺依附太子之类的，而李艺只简单一句谬赞，就表达了他接受了这些功劳，同时也接受了李建成的招揽，这些人呐，真的是几句话就能达到自己的目的，一个个跟人精似的，我什么时候才能有他们的智慧？不然，我都怀疑我笨得不能在这个时代生存了。
李建成只是一笑，当然，这两人已经心照不宣达成了共识，只一个笑容就足以表达出各自的内心很满意，酒杯轻碰，愉快的结束了联盟邀约。
我觉得既然李建成拉着我一起，我也不能跟个木头一样展示自己的蠢，我得给自己找找存在感，于是想了想他们说的那些话，做了一个总结，道：“燕王，此番可以这么快就平定汉东王刘黑闼，少不得是燕王阻断了刘黑闼逃往突厥的道路，方能将刘黑闼逼入绝境，以还百姓安宁，太子殿下很是欣赏燕王，如以后到了长安，燕王可一定要来太子府做客呀，太子和我都会很高兴的。”
我本来是客套几句，根本没想过话里有什么隐含意义，谁知话一出口，李建成和李艺两人的目光都是一怔，随之，李艺便跪在了地上，说道：“臣请入京求见陛下。”
而李建成脸上的笑容已经很明显了，连忙扶起他。“燕王立下如此大功，理应回京受封。”
我哪里晓得，我的话竟然有着很多隐含的意思，最主要的就是表达了李建成很器重李艺，再有提醒李艺要跟李建成回长安，然后他们两个人隔得近了，才方便谋划更多事情。
我并不晓得我是这方面的人才，只是在第二天就跟着他们回返长安了，都不知道走了多久，总之回到太子府后，我浑身像是散架一样，到处都疼，本来我也不胖，这下更是瘦了一圈，瘦好哇，以前为了保持身材都不敢吃主食，但我这个肥减得也太冤枉了，真的是活脱脱给饿瘦的。
看着铜镜里不太清楚的自己，都能看出瘦脱了相，脸上都没有胶原蛋白了，我回来的时候，把方机都吓了一大跳，而我也是真真实实感受到方机对我的好了。
她一见到我，先是目瞪口呆，眼睛里就差没写明了‘夫人，你这是在哪个犄角旮旯里给饿成了这样？’随即便着急忙慌的给我弄吃的去了。
李建成因为刚回长安，要去见他的皇帝老爹，入府后换了身朝服就进宫去了，因此也没来打扰我，我这些日子可是受了从来没有受过的苦，等方机把饭食拿进屋里时，我就像逃荒的难民一样，差点儿没端着盘子往嘴里倒，以前不觉着好吃的东西，眼下吃着就跟山珍海味似的。
等桌上只剩狼藉后，我才心满意足的摸了摸肚子，一旁的方机给我递来漱口水。“夫人，你这一趟到底遭了多少罪，怎就把自个儿折腾成这样？太子殿下都不管你吗？”
我瘦了跟李建成有什么关系？完全是军中的伙食太差了好吗，这是抓住机会就挑拨我和李建成的关系呢，我现在能肯定她根本就是李世民安插在我身边的人了。
“太子殿下也是你能随便议论的吗。”我下意识说道，却没发现，原来在我心里，已经开始本能的维护李建成了。
或许方机也很意外我会这般说，急忙低了头。“是婢子僭越了。”
听她声色局促，我觉得我好过分，终归大家都是人，谁也不高谁一等，纵使我要适应这种贵贱之别的时代，可我还是不太忍心看她一副怯懦委屈的模样，遂道：“你别往心里去啊方机，我也没有其它的意思，就怕你说话没分寸，让人给听去就遭殃了。”
“夫人，婢子明白，是婢子的错，是婢子妄言了。”她仍旧垂着头，似乎还在为刚才的话感到后怕。
罢了，时代不同，人性也就不同，如果她真的没有畏惧之心，在这个封建社会里，反而于她不利，我便就说道：“你明白就好，我就不多说什么了，我已经好些天没洗澡了，你帮我去备些水来。”
“夫人，刚吃饱不宜沐浴。”她这才抬起头，认真说道：“您还是休息一阵再沐浴吧。”
虽说我没他们古代人这么讲究，可既来之，就该融入这时代，而且不管她是谁的人，但她真心为我好这一点做不得假，我能看出她是真心关心我。“那好吧，晚些再洗，近来我没在府里，府里可有发生什么事情？”
“倒也没什么大事情。”方机瞅了瞅门外才说道：“就是，就是太子殿下的长子，太原郡王李承宗忽然病故了。”
“什么？！”李建成还有儿子？我险些脱口而出，听她说是长子，意思是还有好几个儿子？我怎么一个也没见过？我按捺不住心中好奇。“方机，你跟我说说，李......太子的儿子都养在哪里呀，平日里怎么也没看见呀？”
“平日里都在太学府上学，由太子妃教养着，太子妃管他们管得紧，从不许他们懈怠，几乎每天都在功课，所以，府上很难看到他们的。”她说道。
难怪连李建成生日都没见着他那些儿子，原来是太子妃郑观音看得紧，我点头。“是了，太子妃的儿子肯定得好好教导，这望子成龙嘛，理解理解，到底家境这么好，一不小心养成纨绔就不好了。”
话音一落她就皱了眉，我问：“我说错了吗？”
“夫人，太子殿下诸子中，除次子安陆王李承道出自太子妃，其余五子皆出于太子殿下的嫔妃。”说完，她目光有些奇怪的看着我。
我没听出她话里是在暗示我李建成长子之死与太子妃有关，还以为她是觉得我居然不晓得李建成这些儿子都是谁生的而惊讶，可我哪里知道古代的尊卑和重男轻女的思想这般灭绝人性，小老婆生了儿子都不能养在自己身边，得有正室抚养，这么说，生女儿倒好过生儿子了，至少还能由自己亲自抚养，我只能归于女儿都是要嫁出去的，养不养得好都无所谓，反正以后都是别人家的人了，这男孩嘛，以后都是要干事业的，得有能耐，再说，能当正室的，肯定受过良好教育，古代人最讲究什么门当户对了，而妾室多是男人看上其美貌，说不得没什么文化，那么教养起孩子来，确实有可能给养废了。
也是我自己笨，不知道李建成有几个儿子也就罢了，可太子妃总归还是个二十出头的女子，能生几个呀，连这些简单的问题都没想清楚就胡乱开口，便道：“方机，你别用那样的眼神看我，你又不是不知道，该忘的，不该忘的我都忘了。”
她仿佛实在忍不住心中的奇怪，抿了抿嘴唇才问道：“夫人，我当然都知道，只是，您就不好奇太原郡王怎么突然就薨了？”
她刚刚不说是病故了么，这古代医疗条件不好，一个感冒都可能死人，一个小孩病故身亡我自然不会好奇，可她这样一说，显然是有原因的，我惊道：“莫不是被人害死的？”
“嘘，夫人，婢子也是从黄公公那里听来的。”方机压低了声音。“前几日，刘思找到黄公公，说她想尽快离开太子府，太子妃连太子殿下的长子都敢谋害，说不得哪天她没有用了，也会被太子妃除去，她想和黄公公远走高飞，隐姓埋名好好活着。”
我听得不由打了个寒颤，一下就想明白了当中关联，难怪刚刚方机要刻意提到郑观音的儿子李承道是次子了，这死掉的李承宗是李建成长子，虽养在郑观音身边，但到底不是郑观音亲生，可长子的地位很高，说不得以后就继承了李建成的一切，所以这郑观音担心自己的儿子李承道会被李承宗夺走地位，便趁李建成出兵打仗暗中害死了李承宗，这样，她的儿子就成了长子，而她又是太子妃，便再也没人能撼动她儿子的地位了，这女人，当真是好心机呀，表面温柔贤良，背地里着实是个心狠手辣的主，我总算体会到皇室里女人们的手段了。
至于刘思，虽说是太子妃的人，但也被太子妃的狠给吓到了，这才按捺不住想要跟黄公公远走高飞，就怕也遭了太子妃的毒手，看来这刘思是个明白人。
而我不得不佩服我自己的眼光，看中了黄公公黄真，他对我的忠心仅此可见，他明明对刘思也有好感，却还是为了我把这件事说给了方机，便是在为我尽忠，我想，李建成死后，这满府上下怕都是没有活路，所以，无论如何，我要在李建成死前，保住忠心于我的黄公公，毕竟真心难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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