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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我对月俸有误解

    习惯这个词,当真不是什么褒义词,就拿我自己来说吧,便是因为习惯了没钱,这就直接导致了我都忘记跟李建成提过要他给我月俸的事情,反正有钱没钱于我来说都没有感觉。

    可是呢,要钱这事儿我又的确做过,虽然当时我就想过算了,从太子妃郑观音手里拿钱,我并不是很愿意。

    好罢,我承认,我也没有那么有气节,什么嗟来之食宁可不食不是我的作风,我主要是怕得罪了太子妃,好端端的,多少年了我都没提过要月俸,突然一天我就要了,那太子妃会怎么想?

    当然,我也想不到她会怎么想,但肯定是不会高兴的,钱这个东西,由古自今都是好东西,哪儿哪儿少不了,没人会嫌多的。

    不管怎么说,太子妃拿着我的钱都好些年了,她定然也习惯了我的钱就是她的钱,现在我要要回来,她铁定就不乐意了,她又位高权重的,这一不乐意了,我是不是就要遭殃了?

    午后,我正在屋里小憩,刚刚快睡着了,方机就破门而入,阳光泄进屋里,刺目光芒一下就把我晃醒了。

    要说方机平日里也是晓得我习惯的,怎么今天这般冒失吵醒我?一时间我也没去想,只有起床气。“方机,你不知道我在睡午觉吗!”

    “对不起夫人,婢子也是迫不得已。”她急急踏行床侧。“太子妃来了,已在偏厅等你了。”

    “太子妃?”我瞌睡虫瞬间就吓跑了。“她来做什么?”

    “给您送月俸来的。”方机弯身扶我。“夫人,您就别耽搁了,让太子妃久等可是不敬。”

    我恍然想起跟李建成说要他给我月俸的事情,立即下床穿鞋,还一边问方机。“我头发乱不乱?”

    “不乱。”方机帮我整理着衣衫。“可以去见太子妃了。”

    这就是古代的尊卑呀,人家郑观音是太子妃,我只是李建成的小妾,我得尊敬她,哪怕这府里的女人没一个是打心底里尊敬她的,但表面上都得恭恭敬敬,否则她一个不开心了,我们这些做小的,都得接受教育,而且受教育还是好的,运气不好撞她枪口上的,说不得还会被体罚,就算体罚,也都算不得最惨的,最惨的可能还会被她随意处置,比如发卖,至于卖去哪儿给人为奴为婢,都得看命好不好。

    我提着裙小跑到了偏厅,厅里已经放了几口箱子,而郑观音已经坐在椅子上喝茶了,她身侧婢女毕恭毕敬的微垂着头,看着谦逊有加却不卑微,可想是她调教得很好,是了,她是太子妃,她的婢女不能比人低人一等,必得比一般的侍女看着恭谨有度,方可彰显她的身份。

    一见着她,我就面带微笑,躬身行礼。“知晨见过太子妃。”

    “自家姐妹,何须虚礼,妹妹快坐下说话。”她依旧笑容亲切,手上虚扶一把,坐在椅子上却未有动作,若我不知道李建成生日那天,我被人陷害给李世民下毒的事就是她和魏徴干的,我还会以为她是个单纯的美貌少妇,终归她年纪尚轻,指不定比我还小上一些,一个二十出头的女人,能有什么心机?

    在现代时,总觉得电视里演的宫斗都是为了有人看而编造出来的,古代的人哪有那么聪明,事实是,我低估了古人的智慧,高估了自己的智商,自来到这里后,我就一直在体会男人们的权力谋算和女人间无硝烟的争斗。

    更可悲的是,太子妃不仅心思深沉,还很不待见我。

    可换个角度想,如果我是她,我也不会待见我自己,谁让李建成有事没事儿往我这儿跑,她又是正经的大老婆,不吃醋才怪,而且还事关颜面,想必不光是她,李建成的女人们应该都不待见我,就连那个杨承徽杨舍娘,表面上和我很是亲和,但从她的话里不难听出她对我的疏离和曲意逢迎,因此,我就算很喜欢她的女儿李婉清,现在也不喜欢往她那儿跑了,免得真心换假意。

    我很明白这些道理,可我喜欢李建成,哪怕明知道李建成往我这里跑会给我招惹麻烦,但我还是很开心李建成在我身上花心思。

    规规矩矩坐到她右下首,听她说道:“妹妹,其实本宫早跟太子提过不能少你月例,奈何太子殿下不听,本宫也没办法。”她笑得实在温和可亲。“不过,妹妹到底是太子的良娣,本宫寻思着妹妹连个打赏下人的钱都没有也不行,就征询了太子的意见,这不,太子也觉不妥,便让本宫把月例给你送来了。”

    再别说什么古代人心思纯善了,当真是你被她卖了还帮她数钱呢。

    这话说得是滴水不露哇,这钱分明是李建成跟她提的,却变成了她跟李建成提的,如此,撇开了她霸占我月俸的事实,还让我反倒欠了她人情似的。

    可不管怎样,看着厅里的几口箱子,我真心很高兴,没想到我一个良娣的工资这么高,银子都要用几个箱子来装,这都是我以后的生活保障啊,我终于,是个有钱人了!

    虚情假意嘛,我也会,我笑着说道:“多谢太子妃体恤,知晨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太子妃的心意了。”

    “都说了,自家姐妹,无须客套。”她回身,笑握住我的手。“妹妹,你我都是太子的女人,只要我们不生是非,太子也就开心,落得清净,本宫想,你也不愿意太子在前朝辛劳,回家后还要为我们的事情分心吧。”

    她的话我大可以理解成是在跟我求和,只是她说得十分有技术含量,知道扯上李建成,我就只能跟她握手言和,但实际是,我敢跟她叫板吗?

    不说其它,单是她的身份就压制着我,她在太子府可以安排一切,而我,仅是我自家的院子都扫不干净,还敢妄想别的?即便明知她和魏徴早前设计想除掉我,我都没有还手之力,唯一能做的也只有预防,我还能干什么?

    然而现在,她莫名其妙整这一出,是因为她想清楚了,有李建成护着我,她不能奈我何,反而会让李建成与她生分,不然,她也不会用这样委婉的方式来跟我表达她想与我和平相处了。

    “太子妃说得极是,我们帮不上太子殿下的忙也就罢了,如果再后院起火给太子殿下找不痛快,那我们就真的是罪该万死了。”我故意说什么罪该万死的话,是想让她晓得,我是斗不过你,可你要是再对付我,惹出了事情,就是在给李建成找麻烦,李建成说不定就会生气,纵然你是太子妃,也总高不过太子的地位吧。

    话说当了皇后都能废,还别说太子妃了,诚然,我这话也只是为了吓唬她,像她这种习惯了在高位上的人,最怕的就是一朝跌落下来,从什么都由她说了算沦落到要向别人低头的地步,她是决计难以接受的。

    只见她脸上的笑有些僵了。“魏良娣真是个知情达理的妙人,太子殿下有你这朵解语花,是太子殿下的福气。”

    “太子妃谬赞,知晨愧不敢当。”只要她能明白我话里的意思,我巴不得和她和平共处,总归我这智商是干不过她的,我赶紧奉承道:“太子妃才是贤良淑德,通情达理,有太子妃帮着太子殿下打理家务,才是太子殿下的福气。”

    纵然我和她心里都不是真心实意,却无碍我们之间一顿相互吹捧,也算是为了往后的友好发展。

    她或许也感受到了我不想与她交恶,说了几句天气转凉了,要注意添衣的话就离开了,我送她出了院子,马不停蹄的往厅里跑,迫不及待想看看我那几箱子的银子了。

    但当我打开箱子看到里面装的东西后,我终于明白了在现代很流行的‘想象很丰满现实很骨感’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了。

    一个箱子里装着丝绸绢帛,一个箱子里装着串好的铜钱,一个箱子里装着茶盐醋等调料,甚至还有一个箱子里装的干肉!

    我目瞪口呆,金银珠宝,白花花的银子呢?怎么跟我想的不一样?

    我又哪里晓得,这些确是唐朝发放俸禄的规制,郑观音没让人把米呀,碳呀这些东西给我拿来都算是予我方便了,毕竟直接去库房领更简单些,反正我要什么,账房都会支给我,这大动干戈的,费心费力还担风险的跟李建成提给我俸禄的事情,就是为了那一箱子铜钱?

    一个铜钱也就是一文钱,这一箱子铜钱也没几两银子吧?

    我怀疑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到底是不是我的工资,却见方机一面清点还一面念念有词。“茶十五斤,盐十二斤,绢十二匹,钱六十贯......”

    看她认真的样子,我不禁想,难不成唐朝发放工资还真就是这些实物?而非我想的全部是银子?也就是说,都唐朝了,这些朝廷里的公务员都还没有领到过完全折现的工资?这也太麻烦了吧!那不得好大好大一个仓库,才装得下这些工资?

    我也知道,这些东西换成钱绝对不少,否则古代的妃嫔做什么还削尖了脑袋往上爬,不就是为了生活更上一层楼,有钱有势吗?

    可在我看来,不是钱就没有意义,我都可以直接从账房报销的东西,何必多此一举还得罪人!

    我忍不住抚了抚额,为我还没有好好了解唐朝的薪资制度,就贸然跟李建成提要工资的莽撞行为而懊恼,就听方机喜笑颜开的说:“夫人,婢子都清点过了,这是您一年的俸禄,只是还有酒,碳等物未齐。”

    果真呐,唐朝还处于物品和铜钱当工资的时期,突然理解早前和李建成逛街,他看上我手上戴的这个玻璃手镯却没钱买的原因了,为啥说是他看上这玻璃镯子的?到底我当时看见时只是欣喜看见了现代产物,而他却买了回来,就只能是他看上了,想来五吊钱的铜钱应该挺重了,根本就不方便携带,然而,唐朝的通用货币也不似我想的那样只是铜钱,就连丝绸绢帛这些都是可以当做货币来交易的,这也是从古时期以物换物衍生而来的一个过程,直到几百年后的明朝出了一个张居正,施行了一条鞭法,才让官员的工资转变成银两。

    失望是肯定失望的,就算铜钱也是钱,可难不成要我背着一背篓铜钱逃命?而这些铜钱看着一大箱,可拿去换银子又能换得了多少?罢了,以后存多些再说吧。

    我说道:“不齐就不齐吧,等要用的时候去账房支就成了,你先把这些东西找个地方放起来吧。”

    “是,夫人。”方机叫上黄真和院里的另一个公公,把箱子抬走,我也寻思着如何把这些铜钱变成更方便携带的黄金。

    其实,要带走够我衣食无忧的银两,也必然轻不了,便只有黄金符合我逃命的标准了,而且我打算借潜水脱身,真带了太重的财物,那就真的是潜水了,我要还想浮得起来,就得把财物给丢了,可这是我一生所需的生活资本,我到底是丢还是不丢呢?到时候别在水里纠结这个问题真把自己给淹死了,我这重活一辈子,就成了笑话。

    但这些铜钱能一次带出门的不多,我要怎么把这些铜钱拿出去换成金子呢?

    这是一个严肃的问题,直想到傍晚我都没想到一个确切可行的方法,约莫李建成要下班回来了,我便吩咐方机去准备晚饭。

    只是,这一等就等到天黑李建成才姗姗归迟,如往常一样,我帮他脱下朝服,随口道:“今天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他心不在焉的说:“有些事情给耽搁了。”

    看他眉头紧蹙,我猜发生了什么大事,回身到他跟前。“建成,是发生什么事吗?”

    “能有什么事?”他倏尔笑起来。“用膳吧,饭菜都凉了。”

    先才还一派凝重,这突然一笑无疑是在掩饰了。

    我知道他的生命终结在三十八岁,所以他现在所遇到的困难都能安然度过,我不想他在仅有的生命里还过得忧心,我只想他开开心心走完剩下的路。

    我说道:“别想瞒我,你脸上就差写着心事重重几个字了。”

    “真的没事。”他还强装笑颜,捏了捏我的脸。“你担心个什么劲儿?”

    “哼。”我冷哼一声拂开他的手,我担心?我只是不想你忧心,想要你活得轻松,我故作冷嘲热讽。“您是太子殿下,哪儿用得着我担心是不是?我也就是盐吃太多了,给闲的。”

    放往常,我若撒泼,他都会来哄我,可今天他却把刚脱下的衣服又往身上套。“既然你今天心情不好,那我就不惹你生气了。”

    “到底谁心情不好!”我是真生气了,把他正穿的衣服一拽。“不准走!”

    “唉......”他喟叹一声。“我怕我留下,你会胡思乱想。”

    “我现在已经在胡思乱想了。”我意识到,他不愿说的原因或许是因为事情太大,他怕我会去仆算真遭了什么天谴,毕竟袁天罡在他面前证实过天谴的真实性,再加上前几天李世民才来威胁过我,我不难猜测。“李世民,是李世民对不对?他给你下套了?给你使绊子了?”

    “你......”他靠上窗台,神色沉重。“知晨,我不想你掺和进来,袁天师说过,你若再泄露天机将会天谴加身,便是难以化解了。”

    果然与我所猜一样,他不告诉我就是怕我仆算泄露天机,可我又哪里会什么仆算,唯一知道的只有他会被李世民杀死,所以,我只要不改变这个结果,我所说的话,所行的事,都不算泄露天机。

    我从身侧环住他的腰,温言道:“建成,我还要和你白头到老呢,怎会让自己有意外?我只是想和你一起面对困境。”

    他低头看我。“你保证不仆卦?”

    我点头回应。“我保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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