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乱葬岗
这日，涵四又去镇上卖狼毫笔，到了约定时间，却不见龚季的踪影。以前龚季从不失约的，涵四不禁好奇龚季为什么没有来，铺子离龚府不远，涵四索性去了龚府打听。
涵四走进龚府，便听到路过龚府的人朝着龚府指指点点，她忙追上去听路人说什么。
不听不打紧，一听涵四整个人都呆住了。有路人说龚府少爷龚意好男色，他的书僮被他在床榻间凌辱致死了，据说还将尸首扔到了乱葬岗。其他路人感叹做书僮太难了，据说不少有钱人家的少年书僮不光要负责少爷的贴身伺候，在少爷需要时还不得不在床榻间伺候，直到年长后可能才会从这种痛苦中脱身。也有人说不是每个少爷都有这样的特殊癖好，还是龚季运气不好罢了。大家都唉声叹气，有人说见过那小少年，人很憨厚老实，只是怎么摊上了这么一个好男色又残暴的少爷。
涵四反应过来后立马冲到了龚府的门口，却被守门的拦住，“你好，我想请问下你们少爷的书童龚季……是不是……死了？”
守卫很不耐烦的冲她摆摆手，“别来打听，再说这件事，小心哥几个对你不客气。”
涵四心思电转，方才的震惊神色换上了满脸愁容，“龚季还欠我几两银子，若他真的死了，那我银子可就讨不回来了，你们可不能诓我他死了啊！”
守卫一听，嘿嘿笑了起来，“你真借了他银子？”
涵四重重点头，眼神恳切，“烦请大哥告诉我他的下落，我好讨要银两。”
守卫们对视一眼，哈哈大笑起来，“那你去乱葬岗要吧，看能不能从他尸体上找出几两银子来。”
“那你们知道他有家人吗？或许……我从他家人那那儿还能讨到些钱。”涵四想着是否能通知他的家人，把他埋在祖坟里，以免受曝尸荒野之苦。
“龚季签的是死契，我们龚府已经把他这辈子买断了，有家人也是没家人了。”
“确实没家人，听说是逃难来的流民孩子，以前家境也不错，后来糟了流寇洗劫，就活了他一个。”
突然有个守卫似想到什么，语带警告道：“借你钱的是龚季，不是我们龚府，你日后可别来龚府讨要，不然有你好受的！”
龚季真的死了？也没有家人？涵四觉得鼻子一阵酸，她怅然若失的转身准备离去。
却听得门口几个守卫在讨论，“那龚季虽胖，但生得细皮嫩肉的，虽然死了，但少爷也算享福了。”
另有守卫说：“你难不成也跟少爷有同样的癖好？”
守卫们笑做一团。
涵四捏紧拳头，心下更是难过，龚季平日里也会出府，虽不至和守卫们日日打交道，但每月也总有几回能说上话吧，龚季为人憨厚老实，没想到龚府的守卫竟这样冷血，拿死人打趣。
她跑了好几家棺材铺，竟没有人愿意帮她把龚季的尸体从乱葬岗抬出来的，说现在天色已晚，乱葬岗时常有野狼出没，太危险。无法，涵四买了一具棺材，然后让人放在了乱葬岗边上，棺材铺的人最远只肯将棺材放到这里了。
跑遍了棺材铺子，涵四再回到锦璞山上，天已经完全黑透，涵四害怕山里的野兽，一手举火把，一手执木棍，一路战战兢兢的回来了，不过好在有惊无险。
“二哥，二哥。”徐真大半夜睡得正香，迷迷糊糊听到有人在自己耳边唤他。徐真勉强睁开眼睛，含含糊糊道：“三弟，你才回来啊？晚饭吃了没，灶上还有一碗粥温着，是小砂给你留的。”说完又睡了过去。
“二哥，二哥。”涵四有将徐真晃醒。
“嗯？啥事啊？三弟。”徐真揉揉眼。
“你先起来再说。”
徐真一听，不起，而是翻了个身，又把被子裹紧些，“你先说，我再起来。”
涵四不管三七二十一，不再跟他多说什么，直接上手硬是把徐真拉了起来。
王不可似也被吵醒了，但只翻了个身就背过去睡了，显是对徐真被半夜叫醒的遭遇无动于衷。小砂年纪更小些，这边的动静完全没影响到他，还在呼呼睡着。
徐真不情不愿的穿好衣服，揉着眼睛跟在涵四后面出了门，“我方才怕你吵醒大哥便没细问，你大半夜把我拉起来干什么啊？还有，你扛着铁锹干什么？”
“你跟我去乱葬岗把龚季扛出来，我要单独给他立个坟。”
徐真都跟涵四走出老远了，听到这里跳了起来，“什么？！你要我大半夜去乱葬岗帮你抬死人？！”
徐真这嗓子声音大，夜里又安静，山下村里的几条狗听到这边的动静叫了起来，涵四忙踮起脚捂住他的嘴，“小点声，半夜三更的。”
“原来你知道现在是半夜三更啊？！”徐真的声音小了些，但还是很不忿。
“我这不是怕龚季的尸体被野狗豺狼啃了嘛，你就当积德了。”
徐真虽一直不情不愿的，嘴里还怨声载道的，可脚步却没停，“到底是谁啊？为啥死了？为啥被扔在乱葬岗了？”
徐真没见过龚季，涵四便将龚季的事情跟他说了一遍，徐真依然是哈欠连天。
徐真跟着涵四一路来到乱葬岗，乱葬岗在锦璞山的西侧，这处山岗低，有一大片林子。晚上的乱葬岗阴森可怖，还似乎有狼在低吠，涵四抓紧了徐真的后衣角，“你现在能打过狼吗？”
徐真把涵四的铁锹拿过来，得意道：“我是猎户出身，别说现在了，就是以前，打一两头狼也不在话下。”
涵四心下放松不少，但还是不敢松他的衣角。
徐真以前白天里和几个愣头青小子为了比胆大来过这里，故而上了山上后两人很快就找到了抛尸的地方，倒是没有想象中的恶臭，但在月光的反衬下，乱葬岗上白骨累累看着很是可怖，据说主人家打死了家奴不愿意埋的，还有被处决的犯人没人收尸的，都会被扔到这里，没想到竟这样多。
涵四有点牙齿发颤，“二……二……哥，怎么会有这么多白骨？”
徐真一点都不意外的道：“据说多年前这里扔过不少叛军的尸体。”
“真的吗？那……那怎么不见……盔甲什么的？”
“切，那些都是值钱玩意儿，怎么可能被扔在郊外？怕是连衣服都被扒光了，布也能值几个铜板。”
“那有人敢穿……穿这样的衣服吗？”
“你懂啥，我不告诉你这是死人衣服的话，你说你敢不敢。”
两人边说边往前走，徐真突然停下了，涵四一个没刹住撞到了他。
“是不是他？”徐真朝前努努嘴。
涵四往前看去，地上一个尸体脸朝下被丢在乱骨中，尸体圆滚滚的，还穿着涵四平日里老见他穿的那身衣服。
“是他。”涵四鼻子不禁发酸。
“是就好。”徐真俯身一把把龚季的尸体抗上肩头，“走吧。”
涵四领着徐真去了乱葬岗最边上没有乱骨的一块坟地，那里停着涵四给龚季买的棺材，涵四就近找了一块木板，跟徐真借了刀，在上面刻了龚季的名字。
没几下坑便挖好了，徐真放下撬，把龚季的尸体放到棺材里，然后准备把尸体盖上。
涵四拦住了他，“等下。”她将一把狼毫笔放到了龚季的胸前，“这狼毫笔你一向喜欢，我没有其他值钱的东西，这些笔就给你当陪葬吧。”
做完这些，徐真才将棺材盖上，把土掩上。
这些都做完，徐真拿起铁锹准备回去，突然看到了地上的铁钉，一拍脑袋，“糟糕，棺材盖没钉，龚季是被人打死的，不钉棺材盖的话会不会他变成厉鬼从棺材里爬出来啊？”
涵四想了想，道：“龚季生性善良，即便变成厉鬼，也只会去找那些害他的人算账，那不是正好？”
“这样看来不钉棺材盖是对的？”
“没错！”涵四肯定的答道。
一切很顺利，就这样，两人天不亮又回到了茅屋里。
却不见龚季坟头的土突然松动起来。
涵四走进龚府，便听到路过龚府的人朝着龚府指指点点，她忙追上去听路人说什么。
不听不打紧，一听涵四整个人都呆住了。有路人说龚府少爷龚意好男色，他的书僮被他在床榻间凌辱致死了，据说还将尸首扔到了乱葬岗。其他路人感叹做书僮太难了，据说不少有钱人家的少年书僮不光要负责少爷的贴身伺候，在少爷需要时还不得不在床榻间伺候，直到年长后可能才会从这种痛苦中脱身。也有人说不是每个少爷都有这样的特殊癖好，还是龚季运气不好罢了。大家都唉声叹气，有人说见过那小少年，人很憨厚老实，只是怎么摊上了这么一个好男色又残暴的少爷。
涵四反应过来后立马冲到了龚府的门口，却被守门的拦住，“你好，我想请问下你们少爷的书童龚季……是不是……死了？”
守卫很不耐烦的冲她摆摆手，“别来打听，再说这件事，小心哥几个对你不客气。”
涵四心思电转，方才的震惊神色换上了满脸愁容，“龚季还欠我几两银子，若他真的死了，那我银子可就讨不回来了，你们可不能诓我他死了啊！”
守卫一听，嘿嘿笑了起来，“你真借了他银子？”
涵四重重点头，眼神恳切，“烦请大哥告诉我他的下落，我好讨要银两。”
守卫们对视一眼，哈哈大笑起来，“那你去乱葬岗要吧，看能不能从他尸体上找出几两银子来。”
“那你们知道他有家人吗？或许……我从他家人那那儿还能讨到些钱。”涵四想着是否能通知他的家人，把他埋在祖坟里，以免受曝尸荒野之苦。
“龚季签的是死契，我们龚府已经把他这辈子买断了，有家人也是没家人了。”
“确实没家人，听说是逃难来的流民孩子，以前家境也不错，后来糟了流寇洗劫，就活了他一个。”
突然有个守卫似想到什么，语带警告道：“借你钱的是龚季，不是我们龚府，你日后可别来龚府讨要，不然有你好受的！”
龚季真的死了？也没有家人？涵四觉得鼻子一阵酸，她怅然若失的转身准备离去。
却听得门口几个守卫在讨论，“那龚季虽胖，但生得细皮嫩肉的，虽然死了，但少爷也算享福了。”
另有守卫说：“你难不成也跟少爷有同样的癖好？”
守卫们笑做一团。
涵四捏紧拳头，心下更是难过，龚季平日里也会出府，虽不至和守卫们日日打交道，但每月也总有几回能说上话吧，龚季为人憨厚老实，没想到龚府的守卫竟这样冷血，拿死人打趣。
她跑了好几家棺材铺，竟没有人愿意帮她把龚季的尸体从乱葬岗抬出来的，说现在天色已晚，乱葬岗时常有野狼出没，太危险。无法，涵四买了一具棺材，然后让人放在了乱葬岗边上，棺材铺的人最远只肯将棺材放到这里了。
跑遍了棺材铺子，涵四再回到锦璞山上，天已经完全黑透，涵四害怕山里的野兽，一手举火把，一手执木棍，一路战战兢兢的回来了，不过好在有惊无险。
“二哥，二哥。”徐真大半夜睡得正香，迷迷糊糊听到有人在自己耳边唤他。徐真勉强睁开眼睛，含含糊糊道：“三弟，你才回来啊？晚饭吃了没，灶上还有一碗粥温着，是小砂给你留的。”说完又睡了过去。
“二哥，二哥。”涵四有将徐真晃醒。
“嗯？啥事啊？三弟。”徐真揉揉眼。
“你先起来再说。”
徐真一听，不起，而是翻了个身，又把被子裹紧些，“你先说，我再起来。”
涵四不管三七二十一，不再跟他多说什么，直接上手硬是把徐真拉了起来。
王不可似也被吵醒了，但只翻了个身就背过去睡了，显是对徐真被半夜叫醒的遭遇无动于衷。小砂年纪更小些，这边的动静完全没影响到他，还在呼呼睡着。
徐真不情不愿的穿好衣服，揉着眼睛跟在涵四后面出了门，“我方才怕你吵醒大哥便没细问，你大半夜把我拉起来干什么啊？还有，你扛着铁锹干什么？”
“你跟我去乱葬岗把龚季扛出来，我要单独给他立个坟。”
徐真都跟涵四走出老远了，听到这里跳了起来，“什么？！你要我大半夜去乱葬岗帮你抬死人？！”
徐真这嗓子声音大，夜里又安静，山下村里的几条狗听到这边的动静叫了起来，涵四忙踮起脚捂住他的嘴，“小点声，半夜三更的。”
“原来你知道现在是半夜三更啊？！”徐真的声音小了些，但还是很不忿。
“我这不是怕龚季的尸体被野狗豺狼啃了嘛，你就当积德了。”
徐真虽一直不情不愿的，嘴里还怨声载道的，可脚步却没停，“到底是谁啊？为啥死了？为啥被扔在乱葬岗了？”
徐真没见过龚季，涵四便将龚季的事情跟他说了一遍，徐真依然是哈欠连天。
徐真跟着涵四一路来到乱葬岗，乱葬岗在锦璞山的西侧，这处山岗低，有一大片林子。晚上的乱葬岗阴森可怖，还似乎有狼在低吠，涵四抓紧了徐真的后衣角，“你现在能打过狼吗？”
徐真把涵四的铁锹拿过来，得意道：“我是猎户出身，别说现在了，就是以前，打一两头狼也不在话下。”
涵四心下放松不少，但还是不敢松他的衣角。
徐真以前白天里和几个愣头青小子为了比胆大来过这里，故而上了山上后两人很快就找到了抛尸的地方，倒是没有想象中的恶臭，但在月光的反衬下，乱葬岗上白骨累累看着很是可怖，据说主人家打死了家奴不愿意埋的，还有被处决的犯人没人收尸的，都会被扔到这里，没想到竟这样多。
涵四有点牙齿发颤，“二……二……哥，怎么会有这么多白骨？”
徐真一点都不意外的道：“据说多年前这里扔过不少叛军的尸体。”
“真的吗？那……那怎么不见……盔甲什么的？”
“切，那些都是值钱玩意儿，怎么可能被扔在郊外？怕是连衣服都被扒光了，布也能值几个铜板。”
“那有人敢穿……穿这样的衣服吗？”
“你懂啥，我不告诉你这是死人衣服的话，你说你敢不敢。”
两人边说边往前走，徐真突然停下了，涵四一个没刹住撞到了他。
“是不是他？”徐真朝前努努嘴。
涵四往前看去，地上一个尸体脸朝下被丢在乱骨中，尸体圆滚滚的，还穿着涵四平日里老见他穿的那身衣服。
“是他。”涵四鼻子不禁发酸。
“是就好。”徐真俯身一把把龚季的尸体抗上肩头，“走吧。”
涵四领着徐真去了乱葬岗最边上没有乱骨的一块坟地，那里停着涵四给龚季买的棺材，涵四就近找了一块木板，跟徐真借了刀，在上面刻了龚季的名字。
没几下坑便挖好了，徐真放下撬，把龚季的尸体放到棺材里，然后准备把尸体盖上。
涵四拦住了他，“等下。”她将一把狼毫笔放到了龚季的胸前，“这狼毫笔你一向喜欢，我没有其他值钱的东西，这些笔就给你当陪葬吧。”
做完这些，徐真才将棺材盖上，把土掩上。
这些都做完，徐真拿起铁锹准备回去，突然看到了地上的铁钉，一拍脑袋，“糟糕，棺材盖没钉，龚季是被人打死的，不钉棺材盖的话会不会他变成厉鬼从棺材里爬出来啊？”
涵四想了想，道：“龚季生性善良，即便变成厉鬼，也只会去找那些害他的人算账，那不是正好？”
“这样看来不钉棺材盖是对的？”
“没错！”涵四肯定的答道。
一切很顺利，就这样，两人天不亮又回到了茅屋里。
却不见龚季坟头的土突然松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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