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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寿宴

    宴席开始没一会儿,安国公便举杯过来了,当着满堂的宾客先是举杯说了一堆场面话,接着便说到自己小女与李怀沐青梅竹马、是表兄妹、常有书信来往,若是能成好事,那简直是亲上加亲的好事云云。

    李怀沐皱眉,不知安国公为何如此说话。他的婚事如今只能由陛下做主,安国公却在这里似要跟他商议婚事,忙站起来,“国公爷,这些都是儿时的事情,况我自十二起便再未与安娘子通过信,国公爷以后这样的玩笑就莫要开了。”

    安国公的脸倏得拉了下来了,以往看李怀沐一表人才,儒雅清贵,很是不错,今日看他却各种不顺心,他连以往的表妹也不称呼了,似乎有心与娉儿拉远距离,安国公强压怒火道:“世子似乎忘了前几天刚给我女儿送了一封画有芍药的信。”

    宾客一听此言,议论纷纷。

    芍药在此时有定情之意,李沐怀闻得此言皱眉道:“国公慎言,我从未给安娘子送过画了芍药花的信,且我方才就说过,自十二岁起就未再回信给安小姐国公爷还是不要说笑了。”

    安国公终是压不住怒火,高声道:“李怀沐,你是不是以为自己的太子之位稳了,便可以随意欺辱我国公府?”

    此言一出,满堂鸦雀无声,有人听到他说李怀沐太子之位稳了不敢出声,有人听到欺辱二字浮想联翩。

    李怀沐也怒气陡增,“国公爷若是再空口白话的污蔑,请恕晚辈失礼了。”说完拂袖欲走。

    “慢着!”安国公从怀里掏出一封折好的信,众人看得清楚,信纸折页背面有一朵铺满的芍药、画得栩栩如生,安国公将信与大家传阅一番,众人对芍药的绘画技法无不称赞。

    “大伙儿都看好了,这芍药可是世子所画?”

    众人只觉芍药画的极好,堪称国手,可究竟是不是李怀沐画的,心中却不确定。

    李怀沐天下第一才子的名号不是浪得虚名,他书画双绝,是当朝公认的书画第一人,一幅画、一幅字千金难求,勋贵人家即便家中无他的墨宝,多也是在它处欣赏过的。

    然而此时对着这芍药花却都拿不准。李怀沐平时画得都是淡雅的山水画,别说色彩浓艳的芍药了,便是花都未曾见过他画。可万一李怀沐是为了讨好女子所画,那便说不准了。故而一个个都只是面面相觑,并未有定论。

    安国公见此,指指那信道:“大伙可以打开看看,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众人本就好奇信中内容,只待安国公一发话便将信纸展开,看完的人无不叫好,倒不是为内容叫好,而是为这一手好字叫好。

    “众人可看好了,这信是否是南王世子的手笔?”

    有几人开始点点头,觉得正是李怀沐的字,可想到李怀沐似乎并不想认此事,故而又摇摇头。

    又有人道:“世子本人便在此,不若让世子看看。”

    安国公未阻拦,只是道:“看便看,如今大伙儿都在,也不怕你将信毁了。”

    李怀沐冷笑一声,将递过来的信纸接过,“宵小之辈,也妄图模仿在下的字,殊不知形易肖似,神难凝……”边说边朝那信纸扫去,定睛一看之下不由得大吃一惊,上面的字与自己的字一般无二,他再翻看那芍药,笔锋也与自己的相似。若自己的字那么好仿,自己也不会被称作当朝书法第一人了。是何人能把字模仿得与自己一般无二,还能画出这样的笔触?李怀沐心下震荡不已,原来一直以为当世天下书画无人能出其右,没想到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他捏着信纸呆立原地。

    众人见他这副震惊的样子,心下又狐疑起来,难不成这信真不是李怀沐写的?

    安国公见他的样子却只觉得李怀沐被当场戳穿故而才这样承受不住,得意道:“世子还有何话可说?”

    李怀沐紧闭双唇,一言不发,随之转身便离席而去,手中还拿着那信。

    安国公欲上前追赶,被世子的亲随拦下,安国公大急,“李怀沐,你休想毁掉那信!这里可是有这么多人看了信的!”

    李怀沐只作未闻,大步走了出去。

    第二日放了朝,李怀沐便被叫到了御书房。

    一进御书房,安国公已立在那里,李怀沐本就心知是何事,一看这架势更是明了。

    皇帝合上奏折,看看李怀沐,“沐儿,听说你拿了安国公府的信?”

    李怀沐从怀中掏出那信,呈了上去。

    “哦?你还随身带着?”皇帝将信展开,他虽对书画兴趣不浓,但鉴别书画的能力还是有的,对李怀沐的书画也很是赞赏。

    “是,侄儿拿回去仔细研究了一番。”

    “那这信是你写的吗?我看着与你的字倒是十分相似。”

    李怀沐摇摇头,“这信和画都不是侄儿所作,但侄儿看了一夜,却未找到丝毫破绽。”

    “你是说有人模仿你写字和作画还模仿的一般无二?”

    “正是。”

    “你不是被人称作本朝书画第一人吗?你的书画这么容易被模仿吗?”

    李怀沐忙跪下,“是侄儿不知天高地厚,此时才方知人外有人、山外有山。”

    皇帝闻得此言倒是心下略慰,李怀沐一向恃才傲物,自己对他多番提点过,可奈何他被天下文人推崇,让他谦逊些的事情实难让他从心里信服,没想到经过一夜,他竟然有了这番感悟。

    安国公见陛下越看李怀沐越和颜悦色,似乎完全忘了自己求告一事,忙道:“陛下,李怀沐若是不认也就算了,但此事已公开,有不少人都见到了信。为了保全小女的声誉,恳请陛下为他二人赐婚!”

    李怀沐急道:“陛下万万不可。此信乃是有人伪造,算不得数,况侄儿对安娘子并无意,求陛下明鉴。”

    皇帝本就瞧不上安娉儿,她不学无术刁蛮任性,太子之位皇帝一直署意李怀沐,安娉儿这样的人怎堪为太子妃。故而,皇帝才不管李怀沐是否真的写了这信,只要李怀沐说是假的,那自己便顺应他的意思。

    于是对安国公道:“爱卿,既然这信真假难辨,且两个孩子无意,那此事不如就……”

    安国公大急,他见四下没有别人,索性大着胆子道:“陛下,李怀沐将小女约到那茶楼中已经行了不轨之事,小女如今清白被毁,若是这婚事不能成,那便是要了小女的命啊!”

    皇帝一愣,他不知还有这一出。

    李怀沐怒道:“安国公,我敬你是长辈,一直对你出言忍让,可你若再这样信口雌黄,我便不再让了!”

    “那你当日去了哪里能说清楚吗?就在初二的未时适味斋!”安国公认定了事情是李怀沐所为,自然十分笃定。

    李怀沐一愣,当时确实与张婉游相约在适味斋,但此事机密,仅几个亲信知晓,不知为何安娉儿那时也在。

    安国公看李怀沐说不出话来以为他快承认了,得意道:“世子这下无话可说了吧?”

    谁知李怀沐却道:“我没做过的事不会认,我绝不会娶安娉儿。”

    安国公一看李怀沐不承认,也是暴怒,“你这臭小子,别以为你是世子就可以以势压人!我爹当年陪陛下打仗时你还没出生呢!”

    李怀沐心想这都哪儿跟哪儿,一甩袖,不与他理论。

    皇帝也皱起了眉,“沐儿,你当真与那安娘子……?”

    “皇伯父容禀,绝无此事!在下上一次见安娉儿还是在侄儿举办的诗宴上,侄儿对安娘子无意,断做不出私下见面之事,更遑论……”

    安国公气恼不已,“你三番四次说对娉儿无意,是不是瞧不起我国公府的门第?你若是如此欺辱于我国公府,我便干脆碰死在这大殿上!”说罢便朝着房内柱子撞去。

    “胡闹!”皇帝一声喊,随手便飞去一本奏折打在安国公头上,安国公被砸得有些懵,脚停了下来。

    “在御书房内撒泼打滚似那无状妇人,成何体统!”皇帝怒道。

    “妇人如何得罪陛下了,陛下这样说我们妇人的不是?”皇后笑意盈盈的走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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