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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5 谈论人物,舞蹈谢恩

    张承奉并不是一个喜怒无常的人,他之所以突然发怒,严词拒绝,不给嗢末人任何商量的余地。

    其一是担心张承业出面,代为说情。

    张承奉可舍不得放走那些被他俘获的嗢末骑士,若是拒绝,岂不是当众折了张承业的颜面。

    其次,便是要让张承业清楚,他张承奉身为坐拥四州之地的河西小霸王,今日释放出来的善意,弥足珍贵,绝不可以等闲视之。

    显然,张承奉的举动,让在场之人措手不及,就连张承业也大吃一惊。

    毕竟张承奉此前给他留下的都是谦和有礼的印象,如今一前一后,判若两人。

    嗢末使者这顿饭显然是吃不下去了,他强忍屈辱,向张承奉、张承业辞行,连夜离开了大斗城。

    而张承业也在张承奉的安排下,前往住处歇息。

    只是今夜张承业注定难以入睡,他始终想不明白,张承奉究竟有什么意图。

    总不可能是为了谋求河西节度使,指望自己替他游说天子与朝堂诸公。

    张承业不过是宫中的一个内供奉,哪有那么大的影响力。

    既然想不明白,张承业决定暂且静观其变,看看张承奉的葫芦里究竟在卖什么药。

    翌日,清晨,用过早膳,众人再度启程,前往甘州城。

    队伍走了三天,途中,张承奉依旧与张承业共乘马车。

    二人的关系越发熟络起来,谈论的话题也不再局限于风土人情以及自己的生平见闻。

    在临近甘州城的时候,张承奉突然叹息道:

    “自安史之乱以来,国中藩镇割据,抗拒朝廷。

    中原各路节度使为了一己私利,互相攻伐,百姓困苦,民不聊生。

    更有李茂贞这样的乱臣贼子,兴兵犯阙,胁迫天子。

    如今天下纷乱,已有百余年,也不知道何时是个头。”

    一番忧国忧民的肺腑之言,也引发了张承业的共鸣,他感慨道:

    “国家不幸,世道艰难,好在圣人不忘中兴之志,终有回天转日之时。”

    李晔与他的父兄不同,自即位以来,励精图治,不敢懈怠,这些都是世人有目共睹的事情。

    然而大唐积重难返,藩镇割据,并不是他个人的勤政所能解决。

    张承奉摇头道:

    “圣上固是明主,然则神策军腐化,不堪驱使,如今强蕃环伺,欲要振兴国朝,非得再出一位汾阳忠武王(郭子仪)。”

    张承业幽幽一叹,他又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

    张承奉继而问道:

    “张公自长安而来,可知中原强蕃,有谁能够匡扶帝室,使大唐转危为安?”

    见张承奉虚心请教,张承业沉吟道:

    “有一人,出自沙陀,先祖被赐以国姓,如今虎踞河东,屡屡奉召勤王,此前平定黄贼(黄巢之乱),功莫大焉。”

    说着,张承业反问道:

    “使君以为,此人能否匡扶帝室?”

    张承奉并不意外张承业最先提及李克用,河东本就是形胜之地,又多精兵强将,李克用可谓是坐拥王霸之基。

    在朱温尚未攻灭朱瑄、朱瑾的情况下,天下强蕃,当以河东为最。

    然而张承奉却摇头道:

    “李鸦儿(李克用)当年袭杀大同防御使,为图割据,与其父李国昌背叛朝廷。

    若非黄巢入关,此人如今还在塞外惶惶不可终日。

    如今奉召讨贼,不过是为利而动。

    有朝一日,真让他平定天下,也会是篡汉的曹氏,而非还政的郭家。”

    张承业无言以对,他又道:

    “有一人,出生草莽,仅以数百人前往汴州赴任,讨平秦贼(秦宗权),现为宣武军节度使,兵强马壮,使君以为,此人如何?”

    张承奉更是放声大笑:

    “当初秦宗权势大,朱全忠求救于朱瑄、朱瑾,与他们约为兄弟。

    信誓旦旦,却在自身壮大之后,恩将仇报,背盟相攻。

    若使他扫清天下,朱全忠定是那弑君自立的权臣。”

    张承业沉默半晌,反问道:

    “使君以为,当今天下,谁又能匡扶帝室,再造功德?”

    张承奉正欲答话,马车突然停了下来,张承奉掀开门帘,看着眼前高耸的甘州城墙,笑道:

    “张公的问题,留待以后再作回答。”

    说着,便与张承业携手走下马车。

    契苾达曼等回鹘各部首领,以及甘州的汉人豪族,如今都在城门外迎候二人。

    张承奉为张承业一一介绍众人,好一番寒暄过后,使团终于驶入甘州城中。

    回到住处,张承奉在契苾氏的服侍下,沐浴更衣,二人鸳鸯戏水一番。

    直到门外有亲随提醒,吉时将至,张承奉这才放过了已经娇软无力的契苾氏,任由她独自瘫在浴桶歇息。

    张承奉换上了官服,来到场地,众人恭候多时。

    沐浴焚香之后,张承业宣读册封诏书,张承奉接下恩旨,向着东方,也就是长安的方向,舞蹈谢恩。

    按照隋唐礼制,面见天子,或是领受恩旨,大臣必须要翩翩起舞,以示感激。

    舞蹈,带有臣服之意。

    若是受了旨意,却不起舞,也代表着大臣对天子不敬。

    唐高宗时期,大臣韩思彦向李治痛陈后宫干政的弊端,可能是过于激动,忘了舞蹈,被武则天捉到了痛脚,以此为由,将他赶出朝堂,一贬再贬。

    此前李茂贞、王行瑜、王建三人陈兵犯阙,李晔前往安福门接待他们,三人也是在门下伏拜舞蹈,以示臣服。

    这并不是张承奉第一次起舞,此前或封一堆虚职的时候,他就在敦煌跳过一场。

    踏着熟练的步子,舞毕,在众人的欢呼声中,张承奉在甘州正式就任沙州节度使。

    当然,他要用到的,也只是天子赐下来的双旌双节,以及出行时的六纛。

    旌以专赏,节以专杀。

    至于名号,他可不会规规矩矩称什么沙州节度使,甚至归义军节度使,如今都显得不合时宜。

    只有河西节度使,才能使他名正言顺的号令河西各部。

    为了庆祝自己获节,张承奉在城中大摆筵席,宴请张承业以及甘州当地豪族。

    也不忘往军营送去酒肉,与众将士同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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