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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6 满门忠烈,矢志报国

    嗢末使者带着满腹怨气,风尘仆仆的回到了凉州。

    原本张承奉一番话,说得就很不客气。

    自觉受到羞辱的嗢末使者又在乞禄论面前添油加醋,气得乞禄论火冒三丈,恨不得现在就点齐兵马,奔袭甘州。

    可冷静下来,又只能忍气吞声,原因无他,卧榻之侧的六谷部如今动作频频。

    吐蕃六谷部中,实力最为强大的折逋首领折逋钵督如今正在联系其余各部。

    可别小瞧了甘州之战对嗢末人的影响,一千骑兵固然不多,但他们都是嗢末军中真正的精锐。

    折损了这支精骑,嗢末人还是有足够的将士守卫城池,但却难以在野外与六谷部争雄。

    折逋钵督就是看到了这一点,准备趁机发难,而这一消息,也被细作传回了凉州城。

    就在凉州大战一触即发的时候,前来河西宣旨的张承业并没有立即返程,而是应张承奉之邀,与他一同巡视山丹牧场。

    山丹牧场坐落于汉阳大草滩,后世又名大马营草原,南临祁连山,北接焉支山,处在两山之间,拥有一千三百余万亩的草地。

    这里碧草连天,牛羊遍野,马群在辽阔的草原上肆意奔腾。

    张承业身处其中,目睹草原上的壮丽景象,不由唱出那首匈奴人的千古悲歌:

    “失我祁连山,使我六畜不蕃息;失我焉支山,使我妇女无颜色。”

    一曲唱罢,张承奉感慨道:

    “匈奴人唱的是祁连山与焉支山,心中所念,却是两山之间的这片草原。”

    如今的山丹牧场,拥有军马万匹,牛羊等各类牲畜十余万头。

    但是张承奉清楚,这并不是汉阳大草滩所能畜牧的极限。

    他看向张承业,正色道:

    “张某不敢奢望牧场能有后魏世祖(拓跋焘)之盛,但求能得十万战马,助我实现心中抱负。”

    拓跋焘统治时期,曾经在此蓄马二百余万匹,骆驼一百万峰,其余牛羊等牲畜更是数不胜数。

    当然,北魏之所以能有这么多的牲畜,也与拓跋焘屡屡出塞,北伐柔然有关。

    张承业见张承奉主动提起了自己的抱负,好奇道:

    “愿闻使君之志。”

    张承奉举目东望,说道:

    “曾经河西沦陷,并非吐蕃人有多么强大,而是叛臣祸国所致。

    今日藩镇混战,空耗国力,一如前晋八王之乱。

    他朝若有强胡崛起于塞外,挥师南下,大唐山河破碎,何以保境安民,我等终将左祍。”

    张承业闻言,叹息不止。

    张承奉继续说道:

    “我晚生了几年,并没有见过祖父,可父亲在我儿时,常常与我提起祖父的事迹。

    祖父光复河西,最终应朝廷征召,前往长安为官,可谓功德圆满。

    承奉不才,虽然偏居一隅,但也以祖父为榜样,愿全取河西五州,休养生息,练得精兵数万。

    只待圣人一声令下,即刻挥师东出,为王前驱,廓清宇内,最终还政于圣天子,赢得生前身后名。”

    张承业笑道:

    “当日我问使君,何人可以匡扶帝室,使君欲言又止,不曾想,这人竟是使君自己。”

    “中兴大唐,当仁不让!”

    说着,张承奉脱去上衣,露出背上刺的四个大字:尽忠报国。

    张承业看得目瞪口呆,他收起了笑容,脸色肃然。

    只见张承奉哽咽道:

    “这是家父重病时,亲手所刺,只为激励张某忠于朝廷,莫忘国事。

    家父临终前,卧床数月,他在病榻上用尽最后的力气,大呼三声‘东出,报国!’后,含恨而终。”

    此时的张承奉,已是泪流满面。

    而张承业也比他好不到哪去,同样是热泪盈眶。

    张承业从张承奉的言语之中,甚至能够身临其境,体会到张淮鼎临终时的不甘与遗憾。

    “使君一家,祖孙三代矢志报国,可谓满门忠烈,承业必将此事禀奏圣人!”

    然而,他并不知道,尽忠报国这四个大字,不过是张承奉在前往大斗城之前,让张进达临时刺的。

    至于张淮鼎临死大呼勤王报国,那也是张承奉杜撰的。

    而他今日所为,不仅是要感动张承业,同时也是希望借张承业之口,传进长安天子。

    想要谋求河西节度使,光是收复甘、肃二州可还不够,还得让李晔明白自己的志向,知道自己的忠心。

    如果说大唐还有忠臣的话,那只能是汴梁的朱全忠,与他河西的张承奉。

    巡视过牧场,二人在当天夜里回到了甘州城。

    明日,张承业就将动身回朝,今夜使团所居住的院落,注定不可能平静。

    敲门声此起彼伏,张承奉的亲随们穿梭于回廊之中,他们敲开随行使者的房门,以重金相赠。

    这么大的动静自然瞒不过张承业的耳朵。

    他等了好一会,始终不见有人来向自己行贿,也让张承业为了婉拒张承奉的好意,而提前打好的腹稿落了空。

    清晨,天色微亮,张承奉已经带着一千精骑早已等候在院落外。

    张承业闻讯出门,只见张承奉坐在马背上,朗声笑道:

    “甘州新定,道路不宁,且容我礼送张公出境。”

    张承业受宠若惊,推辞道:

    “使君事务繁忙,岂敢劳烦使君相送。”

    张承奉动容道:

    “事务繁忙,可以委任僚属,但今日一别,不知此生是否还有机会能与张公重逢。

    我与张公相识不过数日,却有相见恨晚之感,如今不舍离别,欲要相送,还请张公成全。”

    张承业大受感动,便也不再推辞。

    又是一趟二百里的旅途,来时走了三天,去时,却足足行了六日。

    在此期间,张承奉与张承业食则同席,寝则同榻,感情与日俱增。

    却也有一个疑问,一直缠绕在张承业的心头。

    当再次来到大斗拔谷,二人相遇之地,张承业终于问了出来:

    “张某此行,使君礼遇甚厚,然而,使君派人贿赂同行使者,为何独独不曾为我送来金银?”

    张承奉坦然道:

    “我以重金贿赂使者,是不想他们在君前进谗,并非有求于人。

    我知道张公是道德长者,又何须以黄白之物,来辱没我们之间的情谊。”

    说着,张承奉认真道:

    “承奉自幼孤苦伶仃,如今自觉与张公意气相投,愿以兄事公,还望张公准许承奉的不情之请。”

    张承业疑惑尽去,笑道:

    “我在家中排行第七,若是使君不弃,尽管唤我一声七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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