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小姐

    萧今安知道玙宁王,但却不曾想,自己一朝醒来被告知成了玙宁王的三女儿。

    且先不说别的,反正萧今安不信。

    但萧今安看着玉镜梨花带雨的模样,又不像是在和他说玩笑话。

    于是,她果断的从床上爬起来,不顾后面玉镜的叫唤“小姐,您先把鞋穿上!”

    她三两步就跑到了梳妆台前,借着梳妆台前那枚精致的菱花镜,她才看清楚了她如今的模样,杏眼水眸,翘鼻樱唇,十分稚气的长相。

    对这面相萧今安心里也属实喜欢的很:“好可爱的小姑娘。”她打心眼里赞叹道。

    不是萧今安揽镜自赏,对于自己的相貌欣喜极了。而若不出意外的话,她和这张相貌是平生第一次见。

    莫要说她自己了,就算说是她过往见过的所有人中,恐怕也是没有一张脸能对上的,她呆呆的看着镜中那张陌生的脸。一股莫名的焦躁,自她心中油然而生。

    脑子中不由分说的冒出来一个词“借尸还魂”。这个突如其来的念头,显然令她难以置信,但镜中的少女娇颜与她自醒来时的所见所闻,却又让她不得不相信。

    直到玉镜一边哭着,一边摇着她的手臂:“小姐要是傻了,奴婢可怎么办,苏姨娘和大小姐定会杖责奴婢五十大板,到时候再被孤身一人丢到城南的乞丐窝里......。”眼见玉镜又有孟姜女哭倒长城之势。

    萧今安这才如醉方醒,听着玉镜的话,她顿时有些哭笑不得:“这都什么跟什么啊......我并无大碍了,你先别哭,你先别哭。”她顿了一下又说道:“见我无事,他们当不会将你赶出府去的......我不过是忘了一些从前的事情,对了.......那如今是几年了?”

    萧今安说完这些话,才觉得自己这话说的颠三倒四的,就祈祷眼前这个小丫头听得懂,不过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弄清楚如今的情形。

    玉镜抹抹泪水,答:“小姐,如今是延雪三年了”。然后再将鞋子递过来,让萧今安穿上。

    萧今安如触电一般的僵住了!延雪三年!延雪三年!也就是说,燕国亡了三年了!她死了也有三年了!谢延之这皇帝也当了三年了!

    一切的事情似乎都连了起来!

    她成了玙王府的三小姐,也就是沈安平的女儿。

    她并不奇怪,为什么燕国亡了而玙王府却是屹立不倒。

    流水的王朝铁打的世家。

    在这个世道里,一个王朝的负面,怎么能撼动得了一个千年世家的地位。而异姓王玙王一脉便是如此。

    萧今安先前在自己还是萧今安的时候,看了不少的画本子,其中不乏借尸还魂,时光回溯的可如今发生在自己身上时,仍是觉得怪诞至极!

    她哑声开口:“我进来可有发生什么独特的事情?”

    玉镜掰着手指,心中虽很奇怪,但也如实答道:“小姐,近日好像去了趟小少爷的屋子里,又去了一趟夫人的屋子,然后又去城南东郊的首饰铺里逛了一圈......和往日也没什么不同啊!”

    萧今安叹气,心想道:这也听不出什么所以然啊!沈三小姐,若是一切如常,又怎么会让她一个死了三年的孤魂野鬼还了魂?

    萧今安冥思苦想最终决定去那小少爷,夫人,还有这东郊的首饰铺里逛一圈。

    要是她无故进了这三小姐的身体,那沈三小姐自己的魂魄又当去了何处?

    萧今安是知晓有一人极为通此事的,他号称是五常道士。

    从前,她在蜀东的时候,曾听齐王千金求此人为齐国的国运算上一卦,但那道士一于江湖,无一点踪迹,终究是做了罢。

    萧今安倒是与那老道有过一面之缘,不过她历来不信这种运势占卜之说,便谢绝了。

    看如今她是想找人,也没地方找了。

    不管如何?萧今安都不会相信这天下,若是一个壳子里的人可以乱换,死了的人也能复生,那天下岂不是乱了套?

    至于其实活不活在这世间,萧今安当真觉得有些无所谓。

    至高无上的权利和万人称颂景仰的名声她都曾得到过。

    人们总觉得到过的东西便觉得并没有这么稀奇渴望,萧今安也不例外。

    若是问这世间的人,萧今安更是没有可以牵挂的。西王之案,带走了她此生为数不多的至亲。至于在这世间的朋友,死的早就死了。

    活着的.......也安顿的不错。没什么可记挂的。

    门外忽然响起了一阵吵闹声,有个十分尖锐刺耳的声音传入了萧今安的耳朵里:“小姐!小姐!夫人醒了,快去救救夫人,他们断了夫人的药,没有药,夫人会病死的.......”。接着又是一阵肢体碰撞的声音,萧今安才有人拦住了她,没过多久,她的声音也止住了,应当是被人捂住了嘴。

    又是一个女声,这个女生比前一个吼得撕心裂肺的女生要沉的多:“脊骨,你在这里瞎说些什么,姨娘念你从前侍奉夫人一片忠心,让你留在了府中!可你却如此不知好歹,在这撒泼扰小姐的清静。”

    萧今安听着外头的吵闹声,心中有些好奇,便对身边的玉镜说道:“走吧,我们也去看看。”

    萧今安推开了门,入眼的是一群人,几个侍卫和几个丫鬟,他们见萧今安来了,齐声唤了声“小姐”。

    再是地上跪着的那个妇人,她脸上都是泥土与灰尘,衣衫蓝缕不堪,头发也是乱蓬蓬的,夹杂着几片树叶。那妇人的目光亮着出奇,直勾勾的盯着萧今安。

    既绝望又希望。

    他被两个侍卫死死的摁住了肩膀,嘴巴也被塞了个手帕,只能发出了“唔唔.......唔唔”的声音。

    萧今安沉声开口道:“何事如此喧哗?”

    一个衣着整齐的婆子朗声回道:“回禀三小姐,吉姑方才一路叫唤着一些不吉利的话,奴婢们估摸着吉姑是犯了癫痫,怕污了小姐的耳朵,便想拦住她,却不料这疯婆子力气这般大,我们好几个丫头都没能拦住!这才叫她一路疯癫疯到小姐的院子里来”。

    没等萧今安开口说什么,那个婆子立即开口向那两个压着吉姑的侍卫呵斥道:“还不将吉姑压下去”。

    萧今安就静静的抱胸倚着门框,看着这场闹剧。她身着雪白的中衣,彼时恰好是春天,院中有桃树,恰好开的艳。

    她没打算开口阻拦,就算开口了,那群丫鬟侍卫也不会把吉姑留下。更不会让她听到吉姑接下来要说的话。

    她只是目送着,见吉姑被压下去的时候,一直回着头,眼神凄厉哀怨诉不尽的悲苦,她被强行在地上拖拽,无可奈何,直到那个瘦小的身影消失在转角处,萧今安才收回视线。

    玉镜用古怪的语气在萧今安耳边附声,只用他们俩才能听见的声音说:“夫人故去有好些年了”。

    打头的的婆子声音洪亮与萧今安说了声:“若无事,奴才们可就先退下了”。

    还是不得萧今安开口,一群人浩浩荡荡的来,又浩浩荡荡的走了。

    院中顿时空落不少,萧今安只淡淡的道:“回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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