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掐道缘
一月下来也算基本安顿，每日收拾碗碟开始学做些菜，牧城往南是姬烨，往西北则是魏国潼州。
牧城每年商贾云集，像两个少年这般身世不清不楚的许多已经扎根牧城，多少年下来也算见怪不怪，至今最有根脚的说法，便是资质不佳被姬烨神仙们丢下山的。
顾凡尘擦着二楼桌子，侧耳听那些妇人老叟的闲言闲语，仔细想了想心中问道：“你是啥时候缠上我的？”
心湖那边仲淮回应道：“赞叹乐律高妙时，缠可以遇替之。”收拾好碗碟下楼去少年有些闷闷。
轩赫学菜极快已经会做莲子羹和葱花饼，早上客人不算多，闲暇功夫两个孩子就蹲在门口台阶旁啃着葱花饼，使劲一呼能瞧出白气，东边日头才起瞧着倒也不冷。
还有两个年轻伙计，一个叫董秋另一个叫良景升，约莫着过些天也要回去帮家里操持春耕农事。
白媛姐一大早出去还没有回来，一大块葱花饼吃完顾凡尘唆了唆手指，对着轩赫笑道：“今天的饼里头肉多。”
轩赫手里还有两口的样子，他使劲啃了口还有半口，先摇头随后又点头“饼里肉没多葱少了。”顾凡尘笑着，挺好唉。
快到中午陆白媛回来，客人也多起来有些忙，少年每次端菜都会闻一闻，董秋两人跟阿婆白媛姐的手艺比起来还是欠些火候，一直忙碌到太阳往西边去，云霞映黄昏天边有些许晕红，客人多是喝茶歇脚，闲聊间有许多零散故事可以听。
门口那边走来个熟悉身影，见他双手藏在袖中笑眯眯，头顶莲花冠，一身道袍宽大显得整个人都有些消瘦，两个少年就要起身去迎，那年轻道士摆手笑道：“吃碗春水面收不收钱？”
见两人齐齐摇头道士有些痛心疾首，半大孩子最没良心这话在理。
道士给陆白媛跟陈婆说了声，是要带两人去摊子那边算一算命里，还刻意在“不要钱”三字处加重语气。
阿婆让两人就当看看城中光景记得要早些回来。
两个少年郎跟着个寒酸道士往城南那边走，拣选了一条走马道，路旁商贩行人不可为不多。
城南墙根跟处有不少的包袱斋，路上还瞧见几家胭脂水粉铺子，道士歪头往那边打量，多遭女子白眼。
穿过几条巷子，一直行进到快至城门处的街旁，一桌一椅桌上有黄纸和签桶，树旁搁放有一杆旗，五颜六色不晓得写了些什么，年轻道士从袖中取出毛笔砚台放在桌上，数了数桶里签数。
松了口气，好在没叫那群小小年纪心肝烂肚肠的又拿去当令箭使唤。
撇了眼桌上用石头压住的黄纸一张张，也懒得去数想来是没有少的。
他坐在椅子上先是细细端详轩赫一番，随后闭眼右手掐诀，煞有介事道：“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
眼帘微微睁开一条缝隙，瞧着两个孩子是有些被唬住，忽然一把抓过签桶天灵灵地灵灵一番，随后道：“命数由天定签里多祸福，来抽一签！”
轩赫伸手抽出一签，道士看去不禁大骇，顾凡尘看得新奇也凑上来，年轻道士赶忙捂住签子，“命里福祸怎可让他人窥见，小道友你先凉快去等会儿瞧自己的。”
见那道士拉着轩赫到远处神神叨叨说了些言语，来时见道士欢天喜地一旁轩赫有些愣，顾凡尘心道：“真能算命？”
片刻之后仲淮悠悠答道：“道可道怎论真假，人非人怎论福祸。”再问无声，顾凡尘有些恨，人话不讲非要装神仙。
轮到顾凡尘大抵流程没怎么变，竹签抽出一寸处被道士接过，拉着顾凡尘到树旁站定小心翼翼张开手掌，赫然写着上上签。
道士微微蹲身搭住少年肩头，“八十一签只此一签是上上，小道友这运道怕是顶破天！”
琐碎言语片刻，来时两人皆欢喜，道士想了想抽出一张黄纸开始研墨，“贫道赠锦囊两份，其中衬语可作驱邪之用。”
太阳尚未完全落下，天边已经有弯月高挂，月影淡淡。
顾凡尘有些无所事事，笑嘻嘻把轩赫拉到远处低声问道：“你抽出的是什么签，要不咱们互相明语一番？”
轩赫想想摇头道：“他说告诉别人就不灵了。”少年有些小小遗憾，只得等那道士妍墨提笔。
笔尖沾墨，只见那年轻道士一笔落下，狠压在黄纸上墨渍四溅，随后笔走龙蛇一般写得极快，停笔之际手肘翻转，最后一笔如天上月牙弯弯挑起，直到第一团墨迹起始处。
顾凡尘端详一番点点头，光看阵仗跟表情可谓独领风骚，就是瞧不出一团团揉成浆糊的字中有甚大玄机。
将黄纸层层叠起塞入巴掌大小的粗布囊里，又用红绳绑紧算大功告成，对着顾凡尘郑重其事道：“哪日红绳要是自行散开便瞧瞧字中玄机，切莫自己扯开瞎瞧，不然时运将反。”
少年就要伸手去接却见道士缩回手，“急个啥？”
随后又抽出一张黄纸，这回却下笔极轻只是微微划过，看着横不是横竖不是竖许多笔画拼凑在一起，想来是字。
两个少年对视一眼神色各异，道士开口，“今日贫道大动元气，看在都是少年郎的份上每人十颗铜钱，折算成四碗春水面也无不可。”
说罢将两个布囊塞给顾凡尘跟轩赫，忽然补充一句，“事先说清楚，看你二人命里并未收钱，贫道向来童叟无欺。”
眼看着顾凡尘就要把布囊扔给自己，道士双手交叉在身前赶紧道：“小本生意，转手不退！”
顾凡尘就要瞪眼开口，却见道士往后退出十余步，脚尖勾住靠在树旁那杆旗，抓住旗杆翻转半圈露出一块木牌，“牌子上清清楚楚，不信叫个识字的瞧瞧，咱们做生意得守规矩来着。”
少年这才反应过来，跑到道士身前使劲蹦起却还不到他肩头，不远处轩赫将布囊收起，转头问道：“阳春面啥时候给？”
顾凡尘愣在当场有些不可思议，道士啧啧几声把兜里布囊丢给顾凡尘，看着轩赫笑道：“瞧着小兄弟就莫名亲近，贫道掐指一算定有那极深道缘！至于期限嘛，十日之中任选两天即可，最好是日头刚刚升起那会儿，贫道正好路过。”
低头又看了眼身前顾凡尘，“小道友亦是这般天数。”
甩了甩袖子笑道：“我这道袍哪里来的布兜？”
瞧着天色已经不早，简单收拾摊子把桌椅搬到树下，带着两个孩子往回走今天心情格外好，回去时拣选一条灯火多些的道路，抬头朗朗明月正好在天北，鬓角发丝吹拂起，耳边少年跳脚言语就当依春风作伴。
一路送到望福楼门口，客人不多，年轻道士转头往下看，“贫道吴庸，道号真一。”
说罢一抖道袍扬长而去，顾凡尘心中已经暗自认定道士是那江湖骗子无疑。
见少年不走轩赫也只得一起站在原地，想了想，明天早上就吃春水面了。
牧城每年商贾云集，像两个少年这般身世不清不楚的许多已经扎根牧城，多少年下来也算见怪不怪，至今最有根脚的说法，便是资质不佳被姬烨神仙们丢下山的。
顾凡尘擦着二楼桌子，侧耳听那些妇人老叟的闲言闲语，仔细想了想心中问道：“你是啥时候缠上我的？”
心湖那边仲淮回应道：“赞叹乐律高妙时，缠可以遇替之。”收拾好碗碟下楼去少年有些闷闷。
轩赫学菜极快已经会做莲子羹和葱花饼，早上客人不算多，闲暇功夫两个孩子就蹲在门口台阶旁啃着葱花饼，使劲一呼能瞧出白气，东边日头才起瞧着倒也不冷。
还有两个年轻伙计，一个叫董秋另一个叫良景升，约莫着过些天也要回去帮家里操持春耕农事。
白媛姐一大早出去还没有回来，一大块葱花饼吃完顾凡尘唆了唆手指，对着轩赫笑道：“今天的饼里头肉多。”
轩赫手里还有两口的样子，他使劲啃了口还有半口，先摇头随后又点头“饼里肉没多葱少了。”顾凡尘笑着，挺好唉。
快到中午陆白媛回来，客人也多起来有些忙，少年每次端菜都会闻一闻，董秋两人跟阿婆白媛姐的手艺比起来还是欠些火候，一直忙碌到太阳往西边去，云霞映黄昏天边有些许晕红，客人多是喝茶歇脚，闲聊间有许多零散故事可以听。
门口那边走来个熟悉身影，见他双手藏在袖中笑眯眯，头顶莲花冠，一身道袍宽大显得整个人都有些消瘦，两个少年就要起身去迎，那年轻道士摆手笑道：“吃碗春水面收不收钱？”
见两人齐齐摇头道士有些痛心疾首，半大孩子最没良心这话在理。
道士给陆白媛跟陈婆说了声，是要带两人去摊子那边算一算命里，还刻意在“不要钱”三字处加重语气。
阿婆让两人就当看看城中光景记得要早些回来。
两个少年郎跟着个寒酸道士往城南那边走，拣选了一条走马道，路旁商贩行人不可为不多。
城南墙根跟处有不少的包袱斋，路上还瞧见几家胭脂水粉铺子，道士歪头往那边打量，多遭女子白眼。
穿过几条巷子，一直行进到快至城门处的街旁，一桌一椅桌上有黄纸和签桶，树旁搁放有一杆旗，五颜六色不晓得写了些什么，年轻道士从袖中取出毛笔砚台放在桌上，数了数桶里签数。
松了口气，好在没叫那群小小年纪心肝烂肚肠的又拿去当令箭使唤。
撇了眼桌上用石头压住的黄纸一张张，也懒得去数想来是没有少的。
他坐在椅子上先是细细端详轩赫一番，随后闭眼右手掐诀，煞有介事道：“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
眼帘微微睁开一条缝隙，瞧着两个孩子是有些被唬住，忽然一把抓过签桶天灵灵地灵灵一番，随后道：“命数由天定签里多祸福，来抽一签！”
轩赫伸手抽出一签，道士看去不禁大骇，顾凡尘看得新奇也凑上来，年轻道士赶忙捂住签子，“命里福祸怎可让他人窥见，小道友你先凉快去等会儿瞧自己的。”
见那道士拉着轩赫到远处神神叨叨说了些言语，来时见道士欢天喜地一旁轩赫有些愣，顾凡尘心道：“真能算命？”
片刻之后仲淮悠悠答道：“道可道怎论真假，人非人怎论福祸。”再问无声，顾凡尘有些恨，人话不讲非要装神仙。
轮到顾凡尘大抵流程没怎么变，竹签抽出一寸处被道士接过，拉着顾凡尘到树旁站定小心翼翼张开手掌，赫然写着上上签。
道士微微蹲身搭住少年肩头，“八十一签只此一签是上上，小道友这运道怕是顶破天！”
琐碎言语片刻，来时两人皆欢喜，道士想了想抽出一张黄纸开始研墨，“贫道赠锦囊两份，其中衬语可作驱邪之用。”
太阳尚未完全落下，天边已经有弯月高挂，月影淡淡。
顾凡尘有些无所事事，笑嘻嘻把轩赫拉到远处低声问道：“你抽出的是什么签，要不咱们互相明语一番？”
轩赫想想摇头道：“他说告诉别人就不灵了。”少年有些小小遗憾，只得等那道士妍墨提笔。
笔尖沾墨，只见那年轻道士一笔落下，狠压在黄纸上墨渍四溅，随后笔走龙蛇一般写得极快，停笔之际手肘翻转，最后一笔如天上月牙弯弯挑起，直到第一团墨迹起始处。
顾凡尘端详一番点点头，光看阵仗跟表情可谓独领风骚，就是瞧不出一团团揉成浆糊的字中有甚大玄机。
将黄纸层层叠起塞入巴掌大小的粗布囊里，又用红绳绑紧算大功告成，对着顾凡尘郑重其事道：“哪日红绳要是自行散开便瞧瞧字中玄机，切莫自己扯开瞎瞧，不然时运将反。”
少年就要伸手去接却见道士缩回手，“急个啥？”
随后又抽出一张黄纸，这回却下笔极轻只是微微划过，看着横不是横竖不是竖许多笔画拼凑在一起，想来是字。
两个少年对视一眼神色各异，道士开口，“今日贫道大动元气，看在都是少年郎的份上每人十颗铜钱，折算成四碗春水面也无不可。”
说罢将两个布囊塞给顾凡尘跟轩赫，忽然补充一句，“事先说清楚，看你二人命里并未收钱，贫道向来童叟无欺。”
眼看着顾凡尘就要把布囊扔给自己，道士双手交叉在身前赶紧道：“小本生意，转手不退！”
顾凡尘就要瞪眼开口，却见道士往后退出十余步，脚尖勾住靠在树旁那杆旗，抓住旗杆翻转半圈露出一块木牌，“牌子上清清楚楚，不信叫个识字的瞧瞧，咱们做生意得守规矩来着。”
少年这才反应过来，跑到道士身前使劲蹦起却还不到他肩头，不远处轩赫将布囊收起，转头问道：“阳春面啥时候给？”
顾凡尘愣在当场有些不可思议，道士啧啧几声把兜里布囊丢给顾凡尘，看着轩赫笑道：“瞧着小兄弟就莫名亲近，贫道掐指一算定有那极深道缘！至于期限嘛，十日之中任选两天即可，最好是日头刚刚升起那会儿，贫道正好路过。”
低头又看了眼身前顾凡尘，“小道友亦是这般天数。”
甩了甩袖子笑道：“我这道袍哪里来的布兜？”
瞧着天色已经不早，简单收拾摊子把桌椅搬到树下，带着两个孩子往回走今天心情格外好，回去时拣选一条灯火多些的道路，抬头朗朗明月正好在天北，鬓角发丝吹拂起，耳边少年跳脚言语就当依春风作伴。
一路送到望福楼门口，客人不多，年轻道士转头往下看，“贫道吴庸，道号真一。”
说罢一抖道袍扬长而去，顾凡尘心中已经暗自认定道士是那江湖骗子无疑。
见少年不走轩赫也只得一起站在原地，想了想，明天早上就吃春水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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