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不知何方天是水
两道身影踏在有些泥泞的青砖路上，城门口的商道上行人熙熙攘攘，巡守士卒换过一轮，青色朝阳有些刺眼没什么火气，向守城士兵打了个招呼熟门熟路转过几条街巷，两人穿进一条僻静巷弄，房檐上头有水珠断断续续顺着瓦片滴落。
转过巷尾道路一旁是扇木门，没有上锁两人推门而入，一个消瘦年轻人正在厢房里清点草药，见两人推门走来药甲也不吭声。
顾凡尘笑嘻嘻走到跟前一屁股坐在他身边的小板凳上，“房子暗，药甲哥清点草药咋个也该点上盏灯才瞧得清楚。”
药甲扯了扯嘴角就当是笑了，他伸手指向屋门柜子那边，轩赫拉开抽屉里面是两份小笼包，年青人伸手略微缕开一点遮住眉眼的发髻，却不是看向两个少年，只是低头挑捡出一株大些的水参。
轩赫把另一份小笼包递给顾凡尘，入手已经凉透少年只好使劲哈了口气，再吃就感觉热乎了不少，两个少年啃着包子三人无言语。
药甲想了想按掌柜说法这又算待客不周了，不想说话更不想挨训，他只好转头低声道：“有事没事常来，要是有病能早治。”
轩赫只是点头，顾凡尘把嘴里包子咽下干笑几声：“我跟轩赫就不打扰甲老哥数药了，没事来望福楼吃饭肯定打折的。”
药甲低头数药不言不语，两人没从后面走而是推开厢房正门，这边通着药铺前面。
张老阆中坐在柜台那边手上提鸟笼，见两人出来老阆中喜笑颜开，一边放下鸟笼一边开口道：“济世堂今儿的开门红来了，小铺，咋说来着…蓬荜生辉。”
顾凡尘也乐呵，瞧瞧，老阆中就很会说话药甲哥是得多学学，少年掏了十三枚铜板放在柜台上，阆中嘴上推辞面上为难直说，“见外了不是？”
手底下却是一把将铜板拢在手心一边拉开抽屉，行云流水不带半点响儿。
目送着两个少年走出铺子，老阆中翻开账本记账了三颗铜板，写到那个三时刻意压重了些力道笔墨渗透纸张，老人点头很满意，今儿客人肯定多。
转头瞥见笼里麻雀无精打采病恹恹，阆中气不打一处来，伸出胳膊食指弯曲使劲敲了敲鸟笼，“死鸟赶紧叫唤两声，半死不活赶跑了喜气拿你开涮！”
顾凡尘走在路上笑眯起眼，一旁轩赫提醒道：“别高兴太早，先生还要讲文。”
轩赫这句话一出口是贼不承景的，顾凡尘大半兴致被少年自己咽回肚子，“扫兴唉……”
他倒不是讨厌文章诗词，其中圣人智理于人于事自然受益良多，可书院先生所授道理远不比仲淮所说来得通透。
道理是死人心却是活，在少年来看先生死抓着道理教给学生又如何让以后世道能有更好的道理。
这是他在一年多前那日的早秋时分向淮老所问，当时淮老笑答言语如今依旧记得清楚：“道理二字太大，于今日是对却也可于明日是错，症结在人更在人心。
不妨看浅淡些，寻着一条折中脉络，比如那句浪子回头金不换，亦或者知错改错善莫大焉，是让人心有些退路，如此教化不至于人心之恶跳脱牢笼。”
在城南最高的建筑名为尚武殿，殿旁坐落极大方圆正是南宫书院所在，啃着最后才舍得吃的一个肉包子，“今儿天气挺好。”
虽然地处边陲但牧城却绝非小城，自成南到城中的南宫书院还是要费些功夫的，此时太阳早已从东边儿升起欲往跟高处去，如此一来将便整座牧城房檐照了个晶莹剔透。
两人行了将近半个时辰，再走五百米不到便看到了那熟悉正门，高大牌匾之上四个金漆大字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有些刺眼，《南宫书院》四个大字赫然在上。
顾凡尘二人看了眼那边正门还是迟了，随后向着侧面高墙奔去，见四下无人顾凡尘向上一蹬，一把抓住墙檐翻身入院内，可谓熟络至极。
轩赫只是脚尖轻轻一踏，整个人轻佻落入院中，穿过几处拱门廊道那边有书院先生不时走动，两人只得寻着一条竹林路线偷偷往学楼那边去。
轩赫有些无奈却也不说话，同顾凡尘一起蹑手蹑脚潜入搂中，此时学楼第三层传来读书声，从窗口打量屋内有三十余人落座，听着前面那留着两捋胡须的干瘦老者解读书中文字，老先生摇晃着脑袋显然很是投入。
众人老老实实坐着却都没多少兴致，听着着实有些乏味，看准那教书先生刚从屋后转悠过去，晃着脑袋高谈阔论之际两道人影迅速从半开着的门缝中蹿入。
听到动静那老者转过身来扫向一众学子，打量一番没什么不对劲，转身又开始唱独角戏：“咳咳，这句讲到长恨人心不如水，等闲平地起波澜，可有人来解这句诗中意境？”
摸着那几根胡须扫过所有人，忽然双眼微眯大声叫道：“最后一个对着窗户发呆的，给我起来！”
众人齐刷刷将脑袋转过，这回是有点看头，轩赫扶着额头有些无话可说。
而在人身小天地内，勤勤恳恳以拳开山的顾凡尘猛地回过神来，只见那竹尺正狠狠敲打自己身前木桌，少年赶忙起身，那教书老头气得吹胡子瞪眼“快说，那诗句所言何意！”
顾凡尘有些愣，刚才跟淮老说话来着，屋内无人言语少年跟那老人大眼瞪小眼，心湖之中火急火燎道：“江湖救急啊！”
苦苦憋笑的淮老咳嗽两声说道：“大概是说那……”还未等仲淮解释，顾凡尘身前老者又是一竹尺抽下去，顾凡尘一个激灵脑中有些浆糊，好像是讲水来着，他硬着头皮说道：“不知何方天是水，大梦一场人憔悴。”
那教书老头气得眼皮直跳，一手握竹尺有些微颤，不至于声嘶力竭却也吼道：“你，你小子给我滚出去！”
两个时辰顾凡尘都站在墙根那边，美其名曰：面壁思过。
“此生怕是与文人雅士无缘了。”灵海之中淮老静坐在一座幻化而成的拱桥桥头处，一抖袖子不见星河皓月，剩下天地白茫茫看得少年艳羡不已。
顾凡尘坐在桥墩上，也没了继续出拳磨水墨功夫的兴致，忽然想到一事转头问道：“若是学成了通天道法岂不是无法无天。”
仲淮微笑，这次言简意赅道理直白：“能打之人坏了规矩，自然是有更能打的出来。”
少年沉默良久又问：“倘若那个更能打的无法无天当如何？”
仲淮好似置若罔闻低头看着水中棋局，他淡淡一笑只是摇摇头，终没有答复。
少年耸耸肩有些兴致缺缺，得，逛已经打通的那半座人身小天地去。
转过巷尾道路一旁是扇木门，没有上锁两人推门而入，一个消瘦年轻人正在厢房里清点草药，见两人推门走来药甲也不吭声。
顾凡尘笑嘻嘻走到跟前一屁股坐在他身边的小板凳上，“房子暗，药甲哥清点草药咋个也该点上盏灯才瞧得清楚。”
药甲扯了扯嘴角就当是笑了，他伸手指向屋门柜子那边，轩赫拉开抽屉里面是两份小笼包，年青人伸手略微缕开一点遮住眉眼的发髻，却不是看向两个少年，只是低头挑捡出一株大些的水参。
轩赫把另一份小笼包递给顾凡尘，入手已经凉透少年只好使劲哈了口气，再吃就感觉热乎了不少，两个少年啃着包子三人无言语。
药甲想了想按掌柜说法这又算待客不周了，不想说话更不想挨训，他只好转头低声道：“有事没事常来，要是有病能早治。”
轩赫只是点头，顾凡尘把嘴里包子咽下干笑几声：“我跟轩赫就不打扰甲老哥数药了，没事来望福楼吃饭肯定打折的。”
药甲低头数药不言不语，两人没从后面走而是推开厢房正门，这边通着药铺前面。
张老阆中坐在柜台那边手上提鸟笼，见两人出来老阆中喜笑颜开，一边放下鸟笼一边开口道：“济世堂今儿的开门红来了，小铺，咋说来着…蓬荜生辉。”
顾凡尘也乐呵，瞧瞧，老阆中就很会说话药甲哥是得多学学，少年掏了十三枚铜板放在柜台上，阆中嘴上推辞面上为难直说，“见外了不是？”
手底下却是一把将铜板拢在手心一边拉开抽屉，行云流水不带半点响儿。
目送着两个少年走出铺子，老阆中翻开账本记账了三颗铜板，写到那个三时刻意压重了些力道笔墨渗透纸张，老人点头很满意，今儿客人肯定多。
转头瞥见笼里麻雀无精打采病恹恹，阆中气不打一处来，伸出胳膊食指弯曲使劲敲了敲鸟笼，“死鸟赶紧叫唤两声，半死不活赶跑了喜气拿你开涮！”
顾凡尘走在路上笑眯起眼，一旁轩赫提醒道：“别高兴太早，先生还要讲文。”
轩赫这句话一出口是贼不承景的，顾凡尘大半兴致被少年自己咽回肚子，“扫兴唉……”
他倒不是讨厌文章诗词，其中圣人智理于人于事自然受益良多，可书院先生所授道理远不比仲淮所说来得通透。
道理是死人心却是活，在少年来看先生死抓着道理教给学生又如何让以后世道能有更好的道理。
这是他在一年多前那日的早秋时分向淮老所问，当时淮老笑答言语如今依旧记得清楚：“道理二字太大，于今日是对却也可于明日是错，症结在人更在人心。
不妨看浅淡些，寻着一条折中脉络，比如那句浪子回头金不换，亦或者知错改错善莫大焉，是让人心有些退路，如此教化不至于人心之恶跳脱牢笼。”
在城南最高的建筑名为尚武殿，殿旁坐落极大方圆正是南宫书院所在，啃着最后才舍得吃的一个肉包子，“今儿天气挺好。”
虽然地处边陲但牧城却绝非小城，自成南到城中的南宫书院还是要费些功夫的，此时太阳早已从东边儿升起欲往跟高处去，如此一来将便整座牧城房檐照了个晶莹剔透。
两人行了将近半个时辰，再走五百米不到便看到了那熟悉正门，高大牌匾之上四个金漆大字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有些刺眼，《南宫书院》四个大字赫然在上。
顾凡尘二人看了眼那边正门还是迟了，随后向着侧面高墙奔去，见四下无人顾凡尘向上一蹬，一把抓住墙檐翻身入院内，可谓熟络至极。
轩赫只是脚尖轻轻一踏，整个人轻佻落入院中，穿过几处拱门廊道那边有书院先生不时走动，两人只得寻着一条竹林路线偷偷往学楼那边去。
轩赫有些无奈却也不说话，同顾凡尘一起蹑手蹑脚潜入搂中，此时学楼第三层传来读书声，从窗口打量屋内有三十余人落座，听着前面那留着两捋胡须的干瘦老者解读书中文字，老先生摇晃着脑袋显然很是投入。
众人老老实实坐着却都没多少兴致，听着着实有些乏味，看准那教书先生刚从屋后转悠过去，晃着脑袋高谈阔论之际两道人影迅速从半开着的门缝中蹿入。
听到动静那老者转过身来扫向一众学子，打量一番没什么不对劲，转身又开始唱独角戏：“咳咳，这句讲到长恨人心不如水，等闲平地起波澜，可有人来解这句诗中意境？”
摸着那几根胡须扫过所有人，忽然双眼微眯大声叫道：“最后一个对着窗户发呆的，给我起来！”
众人齐刷刷将脑袋转过，这回是有点看头，轩赫扶着额头有些无话可说。
而在人身小天地内，勤勤恳恳以拳开山的顾凡尘猛地回过神来，只见那竹尺正狠狠敲打自己身前木桌，少年赶忙起身，那教书老头气得吹胡子瞪眼“快说，那诗句所言何意！”
顾凡尘有些愣，刚才跟淮老说话来着，屋内无人言语少年跟那老人大眼瞪小眼，心湖之中火急火燎道：“江湖救急啊！”
苦苦憋笑的淮老咳嗽两声说道：“大概是说那……”还未等仲淮解释，顾凡尘身前老者又是一竹尺抽下去，顾凡尘一个激灵脑中有些浆糊，好像是讲水来着，他硬着头皮说道：“不知何方天是水，大梦一场人憔悴。”
那教书老头气得眼皮直跳，一手握竹尺有些微颤，不至于声嘶力竭却也吼道：“你，你小子给我滚出去！”
两个时辰顾凡尘都站在墙根那边，美其名曰：面壁思过。
“此生怕是与文人雅士无缘了。”灵海之中淮老静坐在一座幻化而成的拱桥桥头处，一抖袖子不见星河皓月，剩下天地白茫茫看得少年艳羡不已。
顾凡尘坐在桥墩上，也没了继续出拳磨水墨功夫的兴致，忽然想到一事转头问道：“若是学成了通天道法岂不是无法无天。”
仲淮微笑，这次言简意赅道理直白：“能打之人坏了规矩，自然是有更能打的出来。”
少年沉默良久又问：“倘若那个更能打的无法无天当如何？”
仲淮好似置若罔闻低头看着水中棋局，他淡淡一笑只是摇摇头，终没有答复。
少年耸耸肩有些兴致缺缺，得，逛已经打通的那半座人身小天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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