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上上签
次日清晨，城中各户窗外结了大片冰花，有人家房上青烟袅袅，妇人做饭男人提着扫帚扫净门前积雪，日头洒照却是比昨晚更寒，按旧历来算今日午时才算入冬。
顾凡尘坐在床边脑袋倚着窗户，静静注视着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少年，两人敷过了药包扎好伤口，还有十多处淤青让顾凡尘吃痛不已。
陆白媛在屋内火炉上煮药，不时回头忧心忡忡，阿婆坐在桌旁翻检着一份老药方上各种药材名录，屋内从今早顾凡尘醒来说过了缘由直到现在都是一片死寂。
少年只草草说了句：“南山雪崩险些丢了性命…”这一句，随后便靠在窗边发愣，再问不言语。
阿婆叹了口气，纸上写下十多种药材名称递给路白媛“白媛你按着这上面的份量抓些药来，叶兰白草一定要抓齐，剩下不够的去张郎中铺子里买些。”
不等陆白媛有何动作，顾凡尘起身接过了那张药方道：“我去…”
陆白媛伸手要扯过药方却被少年紧紧攥住，又扯了扯见少年依旧不松手“你这么重的伤势还要去染风寒不成！”
顾凡尘默不作声姐弟两人僵持不下，片刻过后少年浑浊眼神带了些笑意“穿厚些便是。”陆白媛有些生气又看向阿婆，老人点点头，“路上走慢些。”
顾凡尘走出屋子关了门，陆白媛愈发着急就要去追赶少年，却被老人拉住老妪摇头温声道：“倔脾气没办法。”
今日行人比到往常少了许多，虽是没了往日的那般热闹却嘈杂依旧，顾凡尘换了身棉布长衫朝着城南济世堂走，拐过几条街角行在走马道上，街旁已经有几家摊贩买起冻梨。
少年双手缩入袖筒脚步不快，“啥叫摄魄，不是说轩赫已经大体无恙，醒来修养些时日便可恢复？”
仲淮语气凝重道：“人与妖皆有三魂七魄，三魂泛指胎光，觉魂，命魂三者，妖族之属七魄与人不同，人之七魄属命魂枝叶而命魂又是七魄根本，妖族七魄则与七窍相通。
“轩赫是被同源大妖强行剥去一魄，命格无恙却可能或瞎或聋或哑，这三者于妖族而言占五窍。”
顾凡尘倒吸一口凉气，“那有无可能是另外两窍？”
仲淮摇头，“舌通于心去之命垂，鼻通于肺十死无生。”
少年握了握拳又松开自言自语道：“人族辖境内怎会出现大妖，为何要抢轩赫一魄，那些人又为何让我二人活着？”
从昨夜到现在所思一团乱麻，如今乱麻之中又多了道无头无尾的绳结，不知不觉走到一条熟悉街道，街道一面是卖胭脂水粉的铺子，另一面则是城墙。
一个寒酸道士披着件布丁道袍，抖抖嗖嗖站在算命摊子上瞅着不怎么多的行人，“算卦了算卦啦，凶吉福祸占卜前程，价格公道童叟无欺！”
见顾凡尘看了这边一眼没有要停步照顾生意的打算，道士咳嗽两声提高几分嗓门。
“只要八文钱，解忧占卜寻喜避凶勒，这位小兄弟，可愿来贫道这里算上一卦？”不远处少年脚步微顿，转过头来望向那一脸笑意的道士。
道号吴庸的年轻士伸长脖子对着路过一对母子说道：“这位大姐，要不要来给小兄弟试试？”
那妇人见道士看着自己怀里三岁儿子眼神游弋不怀好意，瞪眼那江湖骗子碎了一口，“呸你个登徒子！”抱着孩子快步离去。
吴庸一脸无辜只觉着天大的冤枉，见顾凡尘已经消失无踪，道士双手笼袖撇撇嘴：“这就不厚道了不是。”
又走过一段路程，在一处十字路口停步，身前头顶赫然是济世堂三个大字，老郎中今天没有逗鸟晒太阳，坐在柜台里边手捧碳炉算着账。
见着顾凡尘进来老人笑呵呵“抓药？”
少年点点头递给老郎中一张药方子，勾勾画画圈出六种药材，“嗯…这其他药材倒还好，地苦八根大冬天有些少见啊，是有谁患了首眼之疾？”
顾凡尘嗯了一声，老人没有多问也懒得多管闲事，“药甲就在后头整理药材，让他给你找找看。”
穿过小院推门进了库房屋子，药甲正蹲在地上清点药材，听到声响转头看来，见到顾凡尘说道：“你有伤还有病。”
顾凡尘张了张嘴干笑两声，“药甲哥眼神一如既往地好，我来抓些药。”
看了眼纸上几味药材药甲去翻柜子，片刻找齐称好斤两，“地苦跟只有十两了。”
顾凡尘道谢一声药甲又蹲回原地继续数药，走出库房去给钱，柜台那边又称了一遍不多不少一两银子，少年离去老郎中翻开账本提笔记账，老人叹了口气另外一手双指敲打膝上碳炉，“这太平世道能赚几个钱…”
顾凡尘将衣领往上拉了拉，哈出一口气鼻尖有些泛红，一路走过几条街角，忽然停顿住身形，转头看向了那个正满脸谄媚给人解签的年轻道士。
“好嘞，您慢走下次再来哈…”吴庸刚把话说完目送客人走远，只听“砰”的一声，两只泛红双手拍在单薄木桌上，道士嘴角有些抽“哎呦喂，这不是小道友嘛。”
“算一签。”顾凡尘搓搓手又藏入袖筒之中，吴庸干咳两声谄笑道：“小道友原来是找贫道解签啊…咳咳，不晓得要抽什么签？”
“关于凶吉福祸的签。”顾凡尘淡淡说道，落在吴庸眼中此时的少年眼神怎么看都有些不善，拿起签筒使劲晃了晃递给少年。
顾凡尘伸手指了指筒中一个木签，吴庸小心翼翼拿出木签，一甩袖子天灵灵地灵灵一番，将木签正面翻过来。
『上上签』，道士满脸惊骇对着顾凡尘一阵报喜，“小道友这顶破天的运道比之三年前丝毫不减，八十一签只此一个为上上！贫道都有些羡慕了啊。”
少年只当耳旁风，拿过木签用红绳串起，“嘿嘿，八文钱。”道士腼腆一笑很老江湖。
顾凡尘将五钱放下，未等道士说什么便开口道：“那三钱算是喜钱抵了。”
吴庸就要一本正经开始理论，已经走出三步之外的顾凡尘摇摇手上的木签“下次看好纹理，小爷可不好忽悠。”
听到这话，吴庸赶忙闭紧嘴巴，过了些许时候瞅瞅四下，抽出袖筒中另一个木签，『中签』啧了一声毫无痕迹的将其放回签筒。
只能怪今儿时运不济，清了清嗓门，吆喝声继续回荡在小半条街上，一袭紫袍的身影自街角拐来，吴庸眼神一亮，“幺儿，这位大哥可是要来算一签…”
日至天中，今日望福楼谢客，晃了晃早被雪覆盖的铁锁，绕开正门走进一条不算宽敞的巷子。
跨过门槛径直走向院内屋子，陆白媛在灶房煮好粥，端出门正好瞧见顾凡尘，也不和少年说话应该还没消气，进屋把药递给阿婆按分量配好。
轩赫依旧静躺在床上，盛好粥顾凡尘看了看轩赫，一时半会儿应该没有要醒转的意思。
少年几口喝完粥端起轩赫那碗，陆白媛看着顾凡尘动作，忽然回想到两年前顾凡尘染上风寒轩赫提碗硬灌药的场景，有种不妙预感，“要不还是我来吧。”
顾凡尘摇摇头提着大碗就往轩赫床边走去，陆白媛赶忙将轩赫扶起靠在墙边。
灵海之内…“这样真能醒？”顾凡尘有些狐疑问道。
仲淮点头道：“肯定能行。”
顾凡尘坐在床边脑袋倚着窗户，静静注视着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少年，两人敷过了药包扎好伤口，还有十多处淤青让顾凡尘吃痛不已。
陆白媛在屋内火炉上煮药，不时回头忧心忡忡，阿婆坐在桌旁翻检着一份老药方上各种药材名录，屋内从今早顾凡尘醒来说过了缘由直到现在都是一片死寂。
少年只草草说了句：“南山雪崩险些丢了性命…”这一句，随后便靠在窗边发愣，再问不言语。
阿婆叹了口气，纸上写下十多种药材名称递给路白媛“白媛你按着这上面的份量抓些药来，叶兰白草一定要抓齐，剩下不够的去张郎中铺子里买些。”
不等陆白媛有何动作，顾凡尘起身接过了那张药方道：“我去…”
陆白媛伸手要扯过药方却被少年紧紧攥住，又扯了扯见少年依旧不松手“你这么重的伤势还要去染风寒不成！”
顾凡尘默不作声姐弟两人僵持不下，片刻过后少年浑浊眼神带了些笑意“穿厚些便是。”陆白媛有些生气又看向阿婆，老人点点头，“路上走慢些。”
顾凡尘走出屋子关了门，陆白媛愈发着急就要去追赶少年，却被老人拉住老妪摇头温声道：“倔脾气没办法。”
今日行人比到往常少了许多，虽是没了往日的那般热闹却嘈杂依旧，顾凡尘换了身棉布长衫朝着城南济世堂走，拐过几条街角行在走马道上，街旁已经有几家摊贩买起冻梨。
少年双手缩入袖筒脚步不快，“啥叫摄魄，不是说轩赫已经大体无恙，醒来修养些时日便可恢复？”
仲淮语气凝重道：“人与妖皆有三魂七魄，三魂泛指胎光，觉魂，命魂三者，妖族之属七魄与人不同，人之七魄属命魂枝叶而命魂又是七魄根本，妖族七魄则与七窍相通。
“轩赫是被同源大妖强行剥去一魄，命格无恙却可能或瞎或聋或哑，这三者于妖族而言占五窍。”
顾凡尘倒吸一口凉气，“那有无可能是另外两窍？”
仲淮摇头，“舌通于心去之命垂，鼻通于肺十死无生。”
少年握了握拳又松开自言自语道：“人族辖境内怎会出现大妖，为何要抢轩赫一魄，那些人又为何让我二人活着？”
从昨夜到现在所思一团乱麻，如今乱麻之中又多了道无头无尾的绳结，不知不觉走到一条熟悉街道，街道一面是卖胭脂水粉的铺子，另一面则是城墙。
一个寒酸道士披着件布丁道袍，抖抖嗖嗖站在算命摊子上瞅着不怎么多的行人，“算卦了算卦啦，凶吉福祸占卜前程，价格公道童叟无欺！”
见顾凡尘看了这边一眼没有要停步照顾生意的打算，道士咳嗽两声提高几分嗓门。
“只要八文钱，解忧占卜寻喜避凶勒，这位小兄弟，可愿来贫道这里算上一卦？”不远处少年脚步微顿，转过头来望向那一脸笑意的道士。
道号吴庸的年轻士伸长脖子对着路过一对母子说道：“这位大姐，要不要来给小兄弟试试？”
那妇人见道士看着自己怀里三岁儿子眼神游弋不怀好意，瞪眼那江湖骗子碎了一口，“呸你个登徒子！”抱着孩子快步离去。
吴庸一脸无辜只觉着天大的冤枉，见顾凡尘已经消失无踪，道士双手笼袖撇撇嘴：“这就不厚道了不是。”
又走过一段路程，在一处十字路口停步，身前头顶赫然是济世堂三个大字，老郎中今天没有逗鸟晒太阳，坐在柜台里边手捧碳炉算着账。
见着顾凡尘进来老人笑呵呵“抓药？”
少年点点头递给老郎中一张药方子，勾勾画画圈出六种药材，“嗯…这其他药材倒还好，地苦八根大冬天有些少见啊，是有谁患了首眼之疾？”
顾凡尘嗯了一声，老人没有多问也懒得多管闲事，“药甲就在后头整理药材，让他给你找找看。”
穿过小院推门进了库房屋子，药甲正蹲在地上清点药材，听到声响转头看来，见到顾凡尘说道：“你有伤还有病。”
顾凡尘张了张嘴干笑两声，“药甲哥眼神一如既往地好，我来抓些药。”
看了眼纸上几味药材药甲去翻柜子，片刻找齐称好斤两，“地苦跟只有十两了。”
顾凡尘道谢一声药甲又蹲回原地继续数药，走出库房去给钱，柜台那边又称了一遍不多不少一两银子，少年离去老郎中翻开账本提笔记账，老人叹了口气另外一手双指敲打膝上碳炉，“这太平世道能赚几个钱…”
顾凡尘将衣领往上拉了拉，哈出一口气鼻尖有些泛红，一路走过几条街角，忽然停顿住身形，转头看向了那个正满脸谄媚给人解签的年轻道士。
“好嘞，您慢走下次再来哈…”吴庸刚把话说完目送客人走远，只听“砰”的一声，两只泛红双手拍在单薄木桌上，道士嘴角有些抽“哎呦喂，这不是小道友嘛。”
“算一签。”顾凡尘搓搓手又藏入袖筒之中，吴庸干咳两声谄笑道：“小道友原来是找贫道解签啊…咳咳，不晓得要抽什么签？”
“关于凶吉福祸的签。”顾凡尘淡淡说道，落在吴庸眼中此时的少年眼神怎么看都有些不善，拿起签筒使劲晃了晃递给少年。
顾凡尘伸手指了指筒中一个木签，吴庸小心翼翼拿出木签，一甩袖子天灵灵地灵灵一番，将木签正面翻过来。
『上上签』，道士满脸惊骇对着顾凡尘一阵报喜，“小道友这顶破天的运道比之三年前丝毫不减，八十一签只此一个为上上！贫道都有些羡慕了啊。”
少年只当耳旁风，拿过木签用红绳串起，“嘿嘿，八文钱。”道士腼腆一笑很老江湖。
顾凡尘将五钱放下，未等道士说什么便开口道：“那三钱算是喜钱抵了。”
吴庸就要一本正经开始理论，已经走出三步之外的顾凡尘摇摇手上的木签“下次看好纹理，小爷可不好忽悠。”
听到这话，吴庸赶忙闭紧嘴巴，过了些许时候瞅瞅四下，抽出袖筒中另一个木签，『中签』啧了一声毫无痕迹的将其放回签筒。
只能怪今儿时运不济，清了清嗓门，吆喝声继续回荡在小半条街上，一袭紫袍的身影自街角拐来，吴庸眼神一亮，“幺儿，这位大哥可是要来算一签…”
日至天中，今日望福楼谢客，晃了晃早被雪覆盖的铁锁，绕开正门走进一条不算宽敞的巷子。
跨过门槛径直走向院内屋子，陆白媛在灶房煮好粥，端出门正好瞧见顾凡尘，也不和少年说话应该还没消气，进屋把药递给阿婆按分量配好。
轩赫依旧静躺在床上，盛好粥顾凡尘看了看轩赫，一时半会儿应该没有要醒转的意思。
少年几口喝完粥端起轩赫那碗，陆白媛看着顾凡尘动作，忽然回想到两年前顾凡尘染上风寒轩赫提碗硬灌药的场景，有种不妙预感，“要不还是我来吧。”
顾凡尘摇摇头提着大碗就往轩赫床边走去，陆白媛赶忙将轩赫扶起靠在墙边。
灵海之内…“这样真能醒？”顾凡尘有些狐疑问道。
仲淮点头道：“肯定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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