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古人诚
视野至极最后一片轻松翠色也被掩埋，约摸着时辰已经过了午时，看着窗外一片阴霾，陆白媛擦拭着桌子有些心神不宁，放下托起瓷瓶眼中担忧溢于言表。
终是打破沉寂，陆白媛焦急开口：“我去找凡尘，这么大的雪太危险了！”
轩赫叠起抹布停下手中动作，“大雪封山丝毫不见减缓之势，就算进山找到凡尘，想要出来也绝非易事，我去找阿婆商量，早些时候见有几人往山中行去，应是去准备祭品，看看有何稳妥法子。”
几番争执好说歹说才安抚住白媛姐，轩赫背着长弓披上蓑衣出门，陆白媛叹出一口气望着掀起厚实门帘走出的身影，呢喃一句：“但愿平安……”
拐过街角见陆白媛并未走出，轩赫压下蓑衣一角从安陆街走出，向着城西方向去，少年在城外绕路几圈眉头紧皱，那夜袭杀就好似一场无头无尾的巧合再无下文一般。
确认城里城外皆无人窥探自己与望福楼，轩赫再不犹豫朝着西北群山奔去。
西山以北
山中路险大雪茫茫，轩赫在灰朦枯槁间穿梭，走到山路尽头身形放缓衣袍咧咧作响望着眼前的三条岔道。
宝定山，齐云岭，落龙河…轩赫遥遥朝着三处犹豫不决，少年在赌顾凡尘如若绕道去往南山会走哪一条，宝定山多林通郁南，土莲，青叶根珠居多，兽野长居。
齐云岭险，北通巳江江口，云参，四期草本盛，冬植类繁，秋去候鸟迁，冬来鼠虫眠。
落龙河宽，河后十三川险崖多，松柏长青，兽少地岖，冇归，八苦，冬柯，寒植多。
思索片刻，倘若真有危险落龙地势崎岖比到其余两处符箓作用更大，跳下一棵枯树枝干积雪很深，轩赫向着落龙河方向摸索而去…
落龙河畔，任风雪再大一步踏出稳若泰斗，须发皆白的老者抖了抖肩上落雪，将一把粗糙长弓随意拄在地上，老者侧耳细听山中雪鹿鸣叫。
忽然转头瞧了眼远处灰白，提起长弓缓步向着河对面走去，灰白中一团黑点渐渐放大，但临近河岸百米之外忽然消失仿若从未出现过。
大步而行的老者顿了顿眼神在身后随意扫过，开口道：“气吸收敛的不错，但这处是顺风。”
话语轻飘飘出口仅是瞬间便被风雪吞得一丝不剩，片刻后轩赫身影还是在一片积雪中站起，此刻少年表情有些不自然，他知晓这位前辈境界比自己高出极多，可还是低估了老者的洞察能力，走到老人数步外站定，行了个晚辈之礼。
“我见过你，陈婆家的小娃吧。”回头看了眼有些拘谨的少年，张浮云微微一笑转头张望起落龙河对岸几处远山。
“晚辈无礼，望老前辈莫要怪罪。”憋了半天蹦出几个字来。
要知道自己面前这位，可是连阿婆一辈老人们见了都要称上一声张老哥的存在，虽然语气不卑不亢但还是有些许无所适从。
还是没能找出雪鹿踪迹，张佛云蹲下身子攥起一堆积雪，呢喃道：“凶吉无相，乾坤无常，雪遮天目…造化未央。”
忽然转过身形面色如常，但某种若有若无的气机却悄然流露，轩赫眼眸顿时眯起身形急闪向着身后急退。
一时间两人相距数十米，气机牵引之下轩赫就要抽出藏在斗篷里的长弓，但心头却猛地一跳，那是对危险与生俱来的预感。
脚尖登出侧身将长弓甩向侧面，躬身与一柄长剑相撞，发出一声脆响，长弓被打入雪中。
快，太过迅疾，甚至连双眼都无法捕捉，轩赫心下大惊知晓不妙，让人心惊肉跳的杀机毕露无疑，轩赫几番闪躲均是无济于事，浑身气势鼓荡，灵气流转再无保留，炼灵气势将周身残雪震散。
淡淡金芒萦绕，不再退避因为他知晓以老者的迅捷速度自己逃无可逃，第二回在外人面前直接用出本命神通，一抹翠绿闪过让老者脚步凝滞几分。
不等轩赫逃出几步张浮云身形已经悄然临近，老者一拳卯足力气，正要挥出的瞬间眼中流露出一丝讶异，收拢些许力道一拳却结结实实砸在轩赫横挡在身前的双臂上，一声闷响震荡，少年整个人擦在雪中，几次翻滚滑出老远。
翻转起身并没有多少伤势，有些黯淡的眸子一线赤色闪烁光晕，在老者眼中那副神情是有些气急败坏。
将背在腰间的箭匣取下，一支支森冷的箭矢被一把丢出，见势要向前冲出。
但少年脚步几个腾挪人却是向着远处奔去，打都打不过跑过去还不是送死。
老者了然，刚才少年接拳时候的神色微动是谋划此刻，老者也不去追，随后面上便有一抹笑意浮现，有赞赏，有认可，还有一丝…莫名猥琐，“这腰抬得有些高了，嗯脚法凑乎，总得来说孺子尚可一教。”
回神察觉场合不对赶忙换上一副冷漠表情，一步踏出向着少年方向奔去，轩赫向着身后瞥了一眼。
老者赫然已经跟在身后，不等连滚带爬，老者便先一步横在少年面前，杀意渐散去面容肃穆。
“比到牧城这一辈，你强上不少。”
少年起身又多了几处淤青，幽怨的眼神中张佛云分明读出“老东西，你给我等着！”的意思。
也不生气老者淡然开口：“只是探探深浅，我若要取后生你的性命，一拳足矣，不过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给你记着，有朝一日等你来报就是。”
说罢便转身，看架势是要离去，老者走出几步，面上忍俊不禁微微点头，这回高手风范展露无遗…
可不等他再做回想，“嗖！”的一声，箭矢切开风雪，朝着老者迅疾而来，忽然警觉却为时已晚，侧过身形险之又险的避开那道残影，一只拳头却带着风声猛然砸来，“去你奶奶的君子！”
经过一夜摸索顾凡尘才堪堪弄清了丹田里的东西，通俗来说算是一道火苗，灵气便是木柴，木多火旺木少火熄由不得顾凡尘反抗，只要体内有一丝灵力，那火苗便多多少少要偷去几分。
期间少年幻想过将这来历不明的火种养大，然后像那些个书中人物叱咤风云一般，同戏台子上的花脸一样吐火吓唬人。
难受的是几次摸索下来干的都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行当，直到现在喉咙也是生疼，说话如同沙子磨石头一般沙哑不堪。
眼神瞟过貌似尚在熟睡中的赵孽一眼，落在洞外的惨淡光景上，风雪势头减缓不少却昏暗依旧，直了直腰故作睡眼朦胧起身。
缓步走向洞口，半只脚刚刚踏出身后便很凑巧的传来一道慵懒嗓音，“啊…昨夜是真冻死个人，好在衣服穿的多。”
顾凡尘转身揉了揉眼角，笑道：“赵兄醒了，昨夜我梦见自家的母猪生崽，可给我高兴坏了。”
赵孽眼前一亮，一拍大腿跟着乐呵起来，“好巧不是，我昨晚上也梦见自家奶牛生了崽，一窝九个来着。”
两人对视一笑：“同喜同喜！”
收拾好东西，两个少年便朝着川下行去，美其名曰去采药。
听赵孽所说两人所在正是十三川的川口位置，这十三川乃是十三条高岭汇集而成，顾凡尘去过最远不过第三川，越过第五川的横断山脉，便是过了川州地界，直通汉阳州。
山路本就崎岖，又被大雪封得严严实实，谁会吃饱了撑的在这时候去采药，两人并肩而行不时瞅着林中崖壁，眼珠子乱转各有算盘打得响亮。
顾凡尘是想借着采药名号去往落龙河那边，既然自己无人算计追杀，轩赫那边就让少年有些心慌。
而旁边的赵孽说自家就在东南那边，也跟着顾凡尘顺道采药也好有个照应，行走间顾凡尘一直谋划着怎么把赵孽甩掉，毕竟才认识一天的老狐…少年，自己绝不会相信此人就是了。
赵孽此时贼眉鼠眼，不时便瞥一瞥雀德兄弟腰间的两把宝贝长刀，当然顾凡尘也会时不时看一眼赵孽背后的箩筐。
受过书院圣贤文采熏陶的顾凡尘自然没有坏心思，只是筐里头压都压不住的金光属实有些扎眼，惹人甚是厌烦。
就在这样一种微妙氛围中走了大半个时辰，一路行进两人还真碰到了些冬植，碧叶虫草、双蕊白莲子、守岁桐花…赵孽倒是慷慨，只拿了七种草药，剩下十余种都被顾凡尘收入囊中。
又翻上一座矮山，映入眼帘的是一片被冰雪覆盖的湖泽，方圆半几里目光所及的青松都被灰暗的积雪覆盖，揉了揉通红脸颊，远眺湖泽更远处那模糊中的高山大川没什么感触，一旁的赵孽深吸一口气，卯足力气长呵一声瞧着倒是兴致挺高。
顾凡尘忽然一愣，敏锐感知到一股熟悉气息，转头看向某处却不见轩赫身影，松了口气的同时心思也有些凝重。
小心翼翼滑下山坡，背后几乎被覆雪全部染白，走近那处已经被冻住的湖泽，试探几番冰面厚实。
踏在冰面上并未如同想象中那般平滑，行走起来反倒是步步艰难，打了个寒颤还好自己穿得厚实，不然非冻死不可。
转头又看看神情淡定的赵孽，一件乞丐服一双破草鞋，大风刮过连咧咧作响都办不到，顾凡尘眼神里流露出些许敬佩：“心静自然凉那便谈不上冷，古人诚不欺我。”
正感慨之际，只听不远处的赵孽惊呼一声，“有宝贝！”
寻着声音望去，赵孽身前不远处，一片灰白之下好像有什么东西，走到近前却见湖中冰下那东西正反着白光，两人的眸子也同那东西一般开始冒光，顾凡尘干咳一声道：“这个，赵兄啊，你觉着这下面会是个什么东西？”
赵孽双臂交叉附在身前，一只手摸着下巴满脸严肃，“看这样子应该是好东西，在这种人迹罕至，荒山野岭的地方发现宝物…丢了宝贝的人一定着急…”
听过这番言语顾凡尘丝毫不感到唐突，反而觉着字句皆有理，“我顾雀德怎么说也是读过千卷书的人，怎么可能见事不管！”
赵孽也是连连点头，已经领会心意，“我爷爷从小教我行善积德，就算这冰面再厚也要帮那人拿上来不是。”
两个少年都点点头，赵孽道：“雀德兄果真侠义心肠！”
顾凡尘赶忙摇头摆手道：“赵兄助他人为乐而不顾己身，这个朋友我顾某交定了！”
一把镰刀，一柄直刀，两人就这样开始凿冰。
约莫一刻钟过去，厚实冰面可算被凿出个小坑，那点反光愈发剔透熠熠生辉。
终于在两人不懈努力下那宝贝才算露出冰山一角，半截露出通体亮金，材质细腻几寸白刃反着寒光。
看这大小应该一柄长剑，两个少年双双握住剑柄试图将其拔出，可任凭两人如何用力长剑依旧纹丝不动。
见那长剑半晌不识抬举赵孽大怒，将镰刀勾在刃柄相接之处，使出吃奶的力气拉扯，这一拽不要紧，可顾凡尘却见那剑刃之上竟然浮现出一道裂纹。
少年心头一紧，人飞出去不要紧，要是那宝贝断了可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的结果，三步并作两步正要出手阻止却听“咔！”的一声。
紧随其后的场面可想而知，赵孽应声飞出老远，捂着屁股在地上打了好几个滚才堪堪止住，顾凡尘叹出一口气来晚一步可惜可惜…
而就在顾凡尘要跑去拉赵孽之时，湖面开始微微晃动，三四道细小裂纹自那断剑处蔓延，随之而来的是冰面如同蛛网一般皲裂开来…
整片湖面晃动的愈发厉害，顾凡尘浑身一紧，前所未有地心忌之感环绕全身。
“嘶，玩儿大了！”
终是打破沉寂，陆白媛焦急开口：“我去找凡尘，这么大的雪太危险了！”
轩赫叠起抹布停下手中动作，“大雪封山丝毫不见减缓之势，就算进山找到凡尘，想要出来也绝非易事，我去找阿婆商量，早些时候见有几人往山中行去，应是去准备祭品，看看有何稳妥法子。”
几番争执好说歹说才安抚住白媛姐，轩赫背着长弓披上蓑衣出门，陆白媛叹出一口气望着掀起厚实门帘走出的身影，呢喃一句：“但愿平安……”
拐过街角见陆白媛并未走出，轩赫压下蓑衣一角从安陆街走出，向着城西方向去，少年在城外绕路几圈眉头紧皱，那夜袭杀就好似一场无头无尾的巧合再无下文一般。
确认城里城外皆无人窥探自己与望福楼，轩赫再不犹豫朝着西北群山奔去。
西山以北
山中路险大雪茫茫，轩赫在灰朦枯槁间穿梭，走到山路尽头身形放缓衣袍咧咧作响望着眼前的三条岔道。
宝定山，齐云岭，落龙河…轩赫遥遥朝着三处犹豫不决，少年在赌顾凡尘如若绕道去往南山会走哪一条，宝定山多林通郁南，土莲，青叶根珠居多，兽野长居。
齐云岭险，北通巳江江口，云参，四期草本盛，冬植类繁，秋去候鸟迁，冬来鼠虫眠。
落龙河宽，河后十三川险崖多，松柏长青，兽少地岖，冇归，八苦，冬柯，寒植多。
思索片刻，倘若真有危险落龙地势崎岖比到其余两处符箓作用更大，跳下一棵枯树枝干积雪很深，轩赫向着落龙河方向摸索而去…
落龙河畔，任风雪再大一步踏出稳若泰斗，须发皆白的老者抖了抖肩上落雪，将一把粗糙长弓随意拄在地上，老者侧耳细听山中雪鹿鸣叫。
忽然转头瞧了眼远处灰白，提起长弓缓步向着河对面走去，灰白中一团黑点渐渐放大，但临近河岸百米之外忽然消失仿若从未出现过。
大步而行的老者顿了顿眼神在身后随意扫过，开口道：“气吸收敛的不错，但这处是顺风。”
话语轻飘飘出口仅是瞬间便被风雪吞得一丝不剩，片刻后轩赫身影还是在一片积雪中站起，此刻少年表情有些不自然，他知晓这位前辈境界比自己高出极多，可还是低估了老者的洞察能力，走到老人数步外站定，行了个晚辈之礼。
“我见过你，陈婆家的小娃吧。”回头看了眼有些拘谨的少年，张浮云微微一笑转头张望起落龙河对岸几处远山。
“晚辈无礼，望老前辈莫要怪罪。”憋了半天蹦出几个字来。
要知道自己面前这位，可是连阿婆一辈老人们见了都要称上一声张老哥的存在，虽然语气不卑不亢但还是有些许无所适从。
还是没能找出雪鹿踪迹，张佛云蹲下身子攥起一堆积雪，呢喃道：“凶吉无相，乾坤无常，雪遮天目…造化未央。”
忽然转过身形面色如常，但某种若有若无的气机却悄然流露，轩赫眼眸顿时眯起身形急闪向着身后急退。
一时间两人相距数十米，气机牵引之下轩赫就要抽出藏在斗篷里的长弓，但心头却猛地一跳，那是对危险与生俱来的预感。
脚尖登出侧身将长弓甩向侧面，躬身与一柄长剑相撞，发出一声脆响，长弓被打入雪中。
快，太过迅疾，甚至连双眼都无法捕捉，轩赫心下大惊知晓不妙，让人心惊肉跳的杀机毕露无疑，轩赫几番闪躲均是无济于事，浑身气势鼓荡，灵气流转再无保留，炼灵气势将周身残雪震散。
淡淡金芒萦绕，不再退避因为他知晓以老者的迅捷速度自己逃无可逃，第二回在外人面前直接用出本命神通，一抹翠绿闪过让老者脚步凝滞几分。
不等轩赫逃出几步张浮云身形已经悄然临近，老者一拳卯足力气，正要挥出的瞬间眼中流露出一丝讶异，收拢些许力道一拳却结结实实砸在轩赫横挡在身前的双臂上，一声闷响震荡，少年整个人擦在雪中，几次翻滚滑出老远。
翻转起身并没有多少伤势，有些黯淡的眸子一线赤色闪烁光晕，在老者眼中那副神情是有些气急败坏。
将背在腰间的箭匣取下，一支支森冷的箭矢被一把丢出，见势要向前冲出。
但少年脚步几个腾挪人却是向着远处奔去，打都打不过跑过去还不是送死。
老者了然，刚才少年接拳时候的神色微动是谋划此刻，老者也不去追，随后面上便有一抹笑意浮现，有赞赏，有认可，还有一丝…莫名猥琐，“这腰抬得有些高了，嗯脚法凑乎，总得来说孺子尚可一教。”
回神察觉场合不对赶忙换上一副冷漠表情，一步踏出向着少年方向奔去，轩赫向着身后瞥了一眼。
老者赫然已经跟在身后，不等连滚带爬，老者便先一步横在少年面前，杀意渐散去面容肃穆。
“比到牧城这一辈，你强上不少。”
少年起身又多了几处淤青，幽怨的眼神中张佛云分明读出“老东西，你给我等着！”的意思。
也不生气老者淡然开口：“只是探探深浅，我若要取后生你的性命，一拳足矣，不过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给你记着，有朝一日等你来报就是。”
说罢便转身，看架势是要离去，老者走出几步，面上忍俊不禁微微点头，这回高手风范展露无遗…
可不等他再做回想，“嗖！”的一声，箭矢切开风雪，朝着老者迅疾而来，忽然警觉却为时已晚，侧过身形险之又险的避开那道残影，一只拳头却带着风声猛然砸来，“去你奶奶的君子！”
经过一夜摸索顾凡尘才堪堪弄清了丹田里的东西，通俗来说算是一道火苗，灵气便是木柴，木多火旺木少火熄由不得顾凡尘反抗，只要体内有一丝灵力，那火苗便多多少少要偷去几分。
期间少年幻想过将这来历不明的火种养大，然后像那些个书中人物叱咤风云一般，同戏台子上的花脸一样吐火吓唬人。
难受的是几次摸索下来干的都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行当，直到现在喉咙也是生疼，说话如同沙子磨石头一般沙哑不堪。
眼神瞟过貌似尚在熟睡中的赵孽一眼，落在洞外的惨淡光景上，风雪势头减缓不少却昏暗依旧，直了直腰故作睡眼朦胧起身。
缓步走向洞口，半只脚刚刚踏出身后便很凑巧的传来一道慵懒嗓音，“啊…昨夜是真冻死个人，好在衣服穿的多。”
顾凡尘转身揉了揉眼角，笑道：“赵兄醒了，昨夜我梦见自家的母猪生崽，可给我高兴坏了。”
赵孽眼前一亮，一拍大腿跟着乐呵起来，“好巧不是，我昨晚上也梦见自家奶牛生了崽，一窝九个来着。”
两人对视一笑：“同喜同喜！”
收拾好东西，两个少年便朝着川下行去，美其名曰去采药。
听赵孽所说两人所在正是十三川的川口位置，这十三川乃是十三条高岭汇集而成，顾凡尘去过最远不过第三川，越过第五川的横断山脉，便是过了川州地界，直通汉阳州。
山路本就崎岖，又被大雪封得严严实实，谁会吃饱了撑的在这时候去采药，两人并肩而行不时瞅着林中崖壁，眼珠子乱转各有算盘打得响亮。
顾凡尘是想借着采药名号去往落龙河那边，既然自己无人算计追杀，轩赫那边就让少年有些心慌。
而旁边的赵孽说自家就在东南那边，也跟着顾凡尘顺道采药也好有个照应，行走间顾凡尘一直谋划着怎么把赵孽甩掉，毕竟才认识一天的老狐…少年，自己绝不会相信此人就是了。
赵孽此时贼眉鼠眼，不时便瞥一瞥雀德兄弟腰间的两把宝贝长刀，当然顾凡尘也会时不时看一眼赵孽背后的箩筐。
受过书院圣贤文采熏陶的顾凡尘自然没有坏心思，只是筐里头压都压不住的金光属实有些扎眼，惹人甚是厌烦。
就在这样一种微妙氛围中走了大半个时辰，一路行进两人还真碰到了些冬植，碧叶虫草、双蕊白莲子、守岁桐花…赵孽倒是慷慨，只拿了七种草药，剩下十余种都被顾凡尘收入囊中。
又翻上一座矮山，映入眼帘的是一片被冰雪覆盖的湖泽，方圆半几里目光所及的青松都被灰暗的积雪覆盖，揉了揉通红脸颊，远眺湖泽更远处那模糊中的高山大川没什么感触，一旁的赵孽深吸一口气，卯足力气长呵一声瞧着倒是兴致挺高。
顾凡尘忽然一愣，敏锐感知到一股熟悉气息，转头看向某处却不见轩赫身影，松了口气的同时心思也有些凝重。
小心翼翼滑下山坡，背后几乎被覆雪全部染白，走近那处已经被冻住的湖泽，试探几番冰面厚实。
踏在冰面上并未如同想象中那般平滑，行走起来反倒是步步艰难，打了个寒颤还好自己穿得厚实，不然非冻死不可。
转头又看看神情淡定的赵孽，一件乞丐服一双破草鞋，大风刮过连咧咧作响都办不到，顾凡尘眼神里流露出些许敬佩：“心静自然凉那便谈不上冷，古人诚不欺我。”
正感慨之际，只听不远处的赵孽惊呼一声，“有宝贝！”
寻着声音望去，赵孽身前不远处，一片灰白之下好像有什么东西，走到近前却见湖中冰下那东西正反着白光，两人的眸子也同那东西一般开始冒光，顾凡尘干咳一声道：“这个，赵兄啊，你觉着这下面会是个什么东西？”
赵孽双臂交叉附在身前，一只手摸着下巴满脸严肃，“看这样子应该是好东西，在这种人迹罕至，荒山野岭的地方发现宝物…丢了宝贝的人一定着急…”
听过这番言语顾凡尘丝毫不感到唐突，反而觉着字句皆有理，“我顾雀德怎么说也是读过千卷书的人，怎么可能见事不管！”
赵孽也是连连点头，已经领会心意，“我爷爷从小教我行善积德，就算这冰面再厚也要帮那人拿上来不是。”
两个少年都点点头，赵孽道：“雀德兄果真侠义心肠！”
顾凡尘赶忙摇头摆手道：“赵兄助他人为乐而不顾己身，这个朋友我顾某交定了！”
一把镰刀，一柄直刀，两人就这样开始凿冰。
约莫一刻钟过去，厚实冰面可算被凿出个小坑，那点反光愈发剔透熠熠生辉。
终于在两人不懈努力下那宝贝才算露出冰山一角，半截露出通体亮金，材质细腻几寸白刃反着寒光。
看这大小应该一柄长剑，两个少年双双握住剑柄试图将其拔出，可任凭两人如何用力长剑依旧纹丝不动。
见那长剑半晌不识抬举赵孽大怒，将镰刀勾在刃柄相接之处，使出吃奶的力气拉扯，这一拽不要紧，可顾凡尘却见那剑刃之上竟然浮现出一道裂纹。
少年心头一紧，人飞出去不要紧，要是那宝贝断了可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的结果，三步并作两步正要出手阻止却听“咔！”的一声。
紧随其后的场面可想而知，赵孽应声飞出老远，捂着屁股在地上打了好几个滚才堪堪止住，顾凡尘叹出一口气来晚一步可惜可惜…
而就在顾凡尘要跑去拉赵孽之时，湖面开始微微晃动，三四道细小裂纹自那断剑处蔓延，随之而来的是冰面如同蛛网一般皲裂开来…
整片湖面晃动的愈发厉害，顾凡尘浑身一紧，前所未有地心忌之感环绕全身。
“嘶，玩儿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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