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血战

    东天舰群玄武位内：

    位长秦始惶一遍遍发布命令，分析局势，青筋逐渐暴起，他的眼球布满了血丝，猛然锤击身前的合金桌，留下第三个坑，他的女儿，副位长秦终惶正在快速操作布局控制台，她对着父亲说:“位长，请再压一下情绪，我们现在没有桌子可换。”“我知道，但距离差的不多，为什么我们舰群承受的火力那么多？那些指令真的简直荒谬，提前推进4/3光秒？炮灰也不是这么用的！”

    副位长沉默片刻，接上话：“我们不是炮灰，是开路者。您不喜欢这种风格，但在心里也还能接受吧？守好玄武位就好，不是吗？”秦位长轻叹一声：“没错，守作攻，进为退，可……”他没有继续说，终也没有追问，他知道父亲担心的是“风险”。

    越来越多的机炮如蜂群般汹涌而来，更多的是密集一片的单人机，编队前行，相隔时远时近。它们各自携带的武器不多，拥有专门的惯性发动机，比机炮还要灵活，主要用于突击和骚扰，太阳系人类联合军此类机服役较少。它们的威胁不算太大，但很难打中。

    雷达警报声急促地跃动，反复颤动着一架玄武位机炮中几名士兵的心。“快锁定！”一名士兵几近嘶吼着喊出几个字，一双手慌乱地在控制台上疾走，同时，他的眼睛紧盯着屏幕上代表敌机的红色三角形。“已锁定，发射……失败。”此机泡中的另一名士兵念到，他立刻反应过来，大喊：“电子干扰！”先前的那名嘶吼的士兵眉头一皱，迅速开始系统修复。另一名士兵使用近卫炮反击，慌忙但不混乱，尚有些章法，但……“都没打中……”新的警报声骤起，几名士兵顿时如坠万丈深渊，仿佛一切就此冻结。

    其中，年龄最小的簪斗忽然感到后颈被抓住，舱门被打开，他被甩入了舰内走廊里。在舱门被关上前，他听到了队友们的最后一句话：“倾弹！”导弹筒、火箭炮发射筒等武器超极限运作，在太空中形成一小片覆盖区，成功拦截了最近的几枚导弹和两架单人机，但武器也不可避免的爆炸，整架机泡都被炸成了碎片，那几个人……尸骨无存

    爆炸没有波及其他人，也没有穿透舰表层。簪斗坐在舰内走廊的地面上，几块便甲的碎片浮着，他的大脑似乎停止运转，眼前一片混乱，眼神空洞，忽然，一阵巨响猛然将他拉回人间。一股凉气流过簪斗全身，他一下跳了起来，头撞到了天花板上，他的眼前世界重新清晰。几下太空军靴踏击合金板的声音使簪斗完全清醒，“那是……什么？”

    簪斗惊恐地望着眼前的舱门，脚步声很慢，但在继续。队友们的残影反复显现，他浑身颤抖，缩了缩腿，并伸出一只手，他手腕上的一个合金环快速变形，组成一只电能激光手枪。他竭力控制心理障碍，起身，开启太空便装，飘至舱门外，打开门，进入狭窄的夹仓，关上与走廊相通的门，他深深呼了一口气，打了与机炮相连门，不……现在是与太空连接的门。

    簪斗踏上了太空舰的外表面，两个身影进入视野，他们正在设置炸弹，不出意外的话，那是通过单人机登舰的（人形）蜥。簪斗尽量不使自己引起合金板的振动而传出声音。他举起了枪，瞄准，扣动扳机，一道白光霎时亮起，击中一只，另一个身影察觉异样，回身掏枪，被簪斗一枪击毙。

    白光散去，簪斗漠然流出一滴泪，眼神中惊恐全无，尽是寒意。他浅浅叹气，很快拆除炸弹，抬头仰望漫天火光。

    指挥舱里，秦终惶眼神在屏幕上快速移动，几次想要开口，但没说出一个字。位长轻易地看穿了她的心思，说：“说出你的想法。”终：“可能有些冒险，嗯……我想让玄武为暂时不拦截一部分较近的想要登舰的单人机，让它们登舰，把拦截的精力放远，那些蜥由天异属性强的人去清理，而且我也想去‘溜达’。”“去，尽快，注意安全。”“欸？老爷子你能干的过来吗？”“所以，快去快回，我有计划！”“哦！”

    秦终惶迅速起身，一脚踩在椅子下方的暗板上，控制台侧身弹出一个方形箱子，她一把抓起，甩到后背上，冲向舱外。她在走廊中快速移动，同时，她背上的箱子里装置启动，快速变形，分散成诸多悬浮的零件，又很快聚集成一套轻型太空甲，主体为一块太空速机动电能背包。

    秦终惶通过耳机向玄武位全体士兵传递大体的部署命令，之后的就暂时交给位长。她关上通话，已到了一扇舱门前，终的头罩弹出封合，她几下操作完成，站在“热闹”的舰体平台上。

    火炮喷洒出一条条流光洪流，混杂在千万条光束中，合金板也跟着微微发颤。秦终惶望着上方一大群变幻的光点，左右手心溢出流水，聚集成一个水团，通过高速流动，掺杂物质，附电的方式，在寒冷的太空中维持水的液体形态。

    秦终惶心中默数，后背电流声疾速变大，装甲也亮起了发光的条纹，她立刻向左前方移动，离平台数米，右手甩向一个正在减速的单人机，手心射出一条细长水刀，高压与电流相辅，离心力与弹射相称，使这把水刀拥有了无坚不摧的能量。水刀流利干脆地切开薄薄的一层合金板，火光乍现，残骸四散。秦没有丝毫停留，避开一架火力全开的火箭炮，脚下一点，再次跃起，她腰部用力全身一转，水刀划过一条优美的弧线，切开了一名正要登舰的蜥和他的保护服。喷出的水流很快结冰，冻在被攻击物的残骸上，造成第二次创伤。水刀泼洒出冰晶，无目的地狂舞，一次次被路过的炮火烤化，又再次冻结。秦翻转腾挪，肢体默契地配合，有力且富有美感的舞动，仿佛一朵置身火海的灵动水花。

    舰体平台很大，已经有一些天异士兵加入了出舱清理战斗。尽管如此，秦终惶自己还是负责了一大片区域。如果水刀打不到攻击对象，她就直接把压缩水团发射出去，但这样攻击范围很不稳定，必须避开己方炮台使用，或者直接用装甲小臂嵌的短热激光枪“切割”敌机。

    蜂群般的敌机很快只剩最后一波，也是最密集的一群。秦终惶挥出水刀快速斩杀数名刚登舰的蜥，在上方俯冲的敌机投出炸弹，被迅速自动拦截，紧接着它们避开自动拦截炮并向平台扔出微型登舰舱，然后就会失效自解。登舰频率在短时间内增长，秦已很难同时顾及上方和平台表面，于是专心清理即将登舰的蜥。一名蜥落在秦的身后，脚一触地立刻抬枪，电光一闪，两发电磁子弹同时由两把不同的枪射出，一发精准地命中蜥的头罩，蜥的整个上半身瞬间扭曲炸开，涂在平台上。另一发子弹从他的枪中射出，擦着秦的左肩飞过，击在她面前的平台上，电光显现，旁边的一门炮被猛然炸歪，炮管碎裂，碎片被抛洒出去，数枚径直刺穿秦终惶的躯体，她的身体立刻液化，化为一团极速流动的水，伤口很快恢复，同样没有结冰，水又变回人形，完好如初。

    秦终惶迅速解决这最后一波的最后几只蜥，收起水刀，转头看向刚刚开枪击中蜥的人。她的瞳孔视镜很快列出了此人的信息；名为簪斗，列兵，男，19岁，玄武位主舰16号机炮士兵，16号机已阵亡。秦耳机中传来了簪斗的声音：“副位长，您怎么样？”“还好，你也小心些，嗯……我现在给你派发新任务……舰表清理与修理，工具在舱里，还有，时刻注意通讯，马上会有新命令。”“是。”

    秦始惶看着略微整洁的雷达屏，略微放松。他再次点开通讯，说：“全位注意，两分钟后调整电磁联系参数，130秒后暂时关闭设备，140秒后进行电波核爆，现在开始。”

    疯狂的炮火逐渐暗淡，直至熄灭，最近的一批导弹还有20秒才会到达，这是极宝贵的20秒。玄武位上下所有大型电磁炮同时充能，电光愈发明亮，汇聚成海。主舰的两个圆筒巨炮，不仅炮口，圆筒中部的盘形轴也聚集了大量电能。第15秒，电波核爆开始，以主舰为中心，带有强大破坏力的辐射瞬间扩散，一个半径上千km的球状电场与辐射区随机产生。对玄武位自身，特殊的电压电磁联系将电与射线抵消，而对来袭者，一旦进入，便立刻会被引爆，骸骨无存。

    与此同时，电磁弹出膛，核电激光伴随一团刺目的闪光迸发而出，相互裹挟着。对方第一时间拦截，但一道耀目的闪电根本拦不住万道雷光，敌方第三舰群前位主舰就此在电光中毁灭。

    虽然在雷达屏上仅是抹除了几个标示，但这无疑是极炫目的消失，秦位长安静地坐着，手中握着一个水瓶，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自言自语似对着屏幕说出一句话：“千虑之一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