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刺穿

    “咚……咚……咚……”风谜缓慢地在指挥舱中迈着步子，来回走动。舱里很凉，但她仍然热得浑身难受。

    风谜转头看了一眼雷达屏，又看了看布局图。过了一会儿，她瞳孔视镜上的时钟标示忽然开始闪动，她立刻发布了命令：“朱雀位所有七队组机炮出动，下方迂回至敌方后阵，分散前进，摧毁主舰。”

    命令即刻传达，欣紧随语音对着耳机回到：“主舰7号机收到。”她环视一圈，手弹起一个控制台上的小玻璃罩，扳动了其中的微型拉杆。

    机炮立刻被弹射出去，脱离舰体，内部缩小了一圈，外部也同时变形，前后略长。接着引擎启动，后部电流声疾速增大，机炮猛然飞出，超载消除仪开始工作，每一次加速，它其中的电流声就跟着起伏。

    控制台屏幕中弹出一个个新的窗口，灯光，也发生了些许变化，机炮内舱变得更趋近于长方体，我活动发僵的手腕，稍稍放松手指，看向舷窗外，视野中的主舰快速变小，逐渐化为一个不断闪烁的光点，那是无数来去的炮火，融进嵌满星的黑空。我移回视线，点开立体雷达视图，机炮正以2000km/s的速度向下飞行，准确来说是舰群的下方飞行，并预计在几分钟后加速到3700km/s上的速度。

    途中受到的拦截较少，但随着距离拉近而逐渐变多。这几架机炮也不时射出导弹进行远距离攻击，但成功命中的也不多。

    机炮队伍开始向上飞行，并很快进入了敌方所有武器的射程，炮弹如骤雨般席卷而来，激光突然显现又转瞬即逝。机炮前侧武器槽大开，一片闪耀的光团倾泻而出，尽情泼洒在合金的表面，浸透张裂，熔化钢铁，流入太空，炸裂开来，绽放出一朵炽热的火花，花谢后，一艘大型太空后阵主舰便化为了废墟，但机炮队伍也已经不足原本的1/3。

    机炮队伍完全散开，各自躲避炮火。我所在的机炮没有受到致命打击，但同样有所损坏，欣将驾驶由全自动改为半自动模式，尽可能地躲避速度极快的攻击，同时忙里偷闲发射导弹。

    机炮中尽是电流与系统提示音，无人言语。又是一个脚本任务，我想都没想编程完毕。导弹出膛，划过一道暗淡的白光，猛然击中一艘小型敌舰，我向舷窗外看去，一激灵转了回来。巨大的火球瞬间吞噬整艘敌舰，恐怖的温度立刻爆发，耀目光团散去，尸骸也不剩一丝灰烬。我被光刺得眼痛，这是一枚真空氢弹，严重时无论体质都会暂时失明。

    过了十几秒，我又向窗外望去，这次，一道白蓝激光擦边飞过。“啊哦！”我眼前一闪，大叫一声，快速捂住了眼睛。同时，机炮猛然一抖，我将眼部玉化，勉强睁眼，一侧的引擎和其他动力完全瘫痪，雷达警报声响起，一大群炮火汹涌而来。此时，我忽然听到了欣的声音：“瞬！磁障！附能！”说完她立刻按下了一个按钮。

    “好主意……”我立刻起身，壁上的一个格子正在打开，合金罩却卡了一下，我不耐烦地将它撕了下来，露出一个金属导电板，我的手里立刻浮现出一块方形微核电池，把它按进了板中的凹槽里，并拉下旁边的滑杆。

    电光霎时显现，电流覆盖整架机炮，磁场随即增强，影响范围也扩大了数倍，一枚火箭弹第一个迎了上来，被强大的磁斥力排开，扎向后方。我双手触壁，手中电光闪跃，控制磁场的微小变化.一群撞入磁场，排不开的也尽数截住，闪耀的火光机炮侧方流动，机跑披着电光前行。

    拦截不会如此无用，激光意外的精准。只是一瞬，光芒乍现，除了主引擎动力全部瘫痪，这意味着机炮只能向一个方向移动，不仅如此，一半的显示屏都熄灭了，警报一阵乱响，灯光忽明忽灭。

    “真是糟糕啊……”我轻声说了一句，和队长一同看向徊，他转过头，斜着，双手环抱，眨了下眼。一道灰影瞬间显现，机炮外一片灰暗，眼前的世界一阵震动，超载剧烈变化，忽然机身一停，所有人被甩向机炮前部，机炮主体几近碎裂，合金板发出巨大的震响，电光火星各自闪烁，周围陷入昏暗。

    我从碎片堆中伸出一只手，爬了出来，随后听到了徊的声音：“具体位置我控制不了，但应该是在……敌舰里。”一颗漂浮的火星在黑暗中显现，猛然爆炸，我都没听到爆炸声，眼前又是一道灰影世界再次重组，我眨了下眼睛，站起身，队友都在，这是一道空旷的走廊——敌舰里的。

    徊：“闹一场，如何？”我检查完身体是否缺漏后无意间接了一句：“还真是虫子的能力啊。”

    另一边，也是一架机炮中，也在弹雨中快速穿梭，其中的人是独孤卿显为队长的一队人，特殊的是，舱中站着一名白发淡蓝色瞳面部缠着绷带的男子，正是玄武位位长柳涧一。

    几人快速操作控制机炮，灵活地躲避攻击，任务较少的北夜星婉忍不住打破沉默问道，：“位……嗯……报告。”柳：“讲。”北：“您这样身先士卒，不会担心意外风险和指挥问题吗？”“主体部署哪里都可以做，现阶段关键节点都已完成，至于细节，大部分可以托给副位。意外……这个问题我有解决方案。”“哦，哦……”

    机炮外部，跟随着许多柳涧一布置的金属片，随他的意志行动，至于太空中没有介质，意识体所影响的天异腺本身产生的能量链条就可以作为介质，这就可以推得很多天异能力在太空中并不受限制。

    金属片中藏着控制器，有诱导和信号干扰的功能，在受到炮弹攻击时也可以起到一定的拦截作用。

    机炮接近敌舰，底部舱门打开，两枚导弹立刻被抛了出来，火光乍现，导弹立刻点火射出，两道光痕交织前行，这是一组双子核弹。敌方立刻反应，两枚拦截弹飞出，火光相撞，双子弹之一侥幸飞出，却偏了些轨道，一下轰在闪着电光的防护板上，却也将一面合金板汽化（准确来说都应该叫升华，但这样更好理解），露出了舰体中的廊道，同时，另一枚导弹径直射出，快速向机炮冲去，独孤卿隐按下一个按钮，机炮瞬间加速翻转，并在身后留下一大片碎屑干扰物，导弹一分为二，一枚一头扎进去爆炸，另一枚分裂弹立刻转弯，迎面撞上一块厚实的铁片，紧接着炸开。

    机炮逼近一艘小型敌舰，柳涧一挥动手臂，机炮外的金属分子转化增多拆解组合，贴在机炮上，形成一个巨大的合金造物，纹路极深，勉强能看出来是一个虎形。柳涧一停顿了几秒，默念：“宿六觜·虎生。”猛然挥手，“虎”的类似后脚的部位快速附电，一跃而起，被极速弹射出去，机炮内为之一震。“虎”不具有也不反射制导导弹的特殊信号波所以几乎没有遇到拦截，直插入舰表，蜇伏两秒后，伴随敌舰弹药舱一同爆炸，舰体轰然爆裂，化为一团火球，电光于其中穿梭，光芒依旧短暂，依旧伴随着消逝。

    炮弹如雨点般冲来，机炮左躲右闪，在阎王的不停闪烁，而被划掉的名字就没有这么幸运了，只能化为一粒星尘，永远落在时间的一隅。

    独孤卿显双手发麻，颤抖并上下晃动着，双眼飞速转动，大脑也被迫跟着运转，心脏同时剧烈跳动，雷达屏上潮水般的红点让他头痛欲裂。仅持续了几十秒，他便拖动自己的手拉下了一个拉杆，将手动模式重新改回半自动模式，卿隐在旁边看到这一幕，简单思考后说：“哥，有必要用手动么？那么麻烦……”显：“自动可不是什么时候都好用的，手……”

    独孤卿显正说着，被突如其来的爆炸打断，一枚导弹正中机炮尾部，几人眼前一黑，立刻失去了知觉。敌舰中的几只蜥，轻微一笑，再次锁定了另一个目标。

    北夜星婉眼前的世界忽然消失，随之而来的就是无尽的空虚，她已没有任何思想，漂浮在一片白色的雕琢着青色流纹的海洋。她忽然感到周围发生一些变化，一声狼嚎划破寂静，星婉的意识与生命立刻回到了这具身体中。

    火光中一艘如披霞般的金属微型飞船猛然冲出，快速前行。星婉睁开眼，竟是本不应在这的兄长柠辰，（超跃是通过牵引周围介质达到移动某物的目的，但如果体积或质量过大，就很难控制，局部动能不均而撕裂。）她的伤在几人中最重，还不能说话，但能活下来即使位长有准备也很难。

    柳涧一：“鬼迹东楠让你跟我来的，狩？”

    “是的，还有，位长可以叫我的名字，北夜柠辰。”“超跃很娴熟嘛。”柳看了眼船壁上的一块坚冰，没有再说话。北夜柠辰观察了一会儿，妹妹显出的玉体，抬头说：“对了，位……”“不用担心，雷达探测不到我们，但……少了两个人……”

    姬寒立刻反应过来，“姬木还有姐夫！”柠：“我移动他们了，但显然对爆炸的牵引几乎没有作用，冲击会在一个方向存在，我猜那就会把原机炮的一块弹射出去。”姬寒当然懂这是什么意思，他颅内的控制中枢温度骤升，又被强制冷却，她无法做出任何表达，只得继续工作，这是改造人的不幸，也是幸运。柳涧一沉默着，自言自语地说：“抛向太空吗，或许……需要在内部刺穿。”

    清冷的灯光下，黑色的金属残骸不时蹦出一点火星，走廊中寂静无声，但很快就被一阵急促的踏击合金地板的声音打破，一个灰白的人影一闪而过，地上的残骸也随之颤动，那个人影后紧跟着一群闪着银光的自主机器，有密集的虫群和不知名的狰狞的爬行物。那人滑过一个拐角，手心伸出一节白骨，一把把一个微型炸弹贴在上面，猛然回头，骨刺射出，电光乍现，巨响过后，又是一地残骸，他靠着墙，确认消灭后，轻叹一口气。他正是被意外抛入敌方停泊的后阵舰的焉戮竹。灯光一闪，又是一声响，焉一惊回头，正对上跑来的姬木。木：“焉？”不及交谈，焉一把把姬木拉向身后，举起右臂，一面小型磁障盾迅速在便甲右臂上显现，微炮弹炸响，电流交汇，巨响不绝，一棵藤蔓借势盘上攻击者，深入其内部，细胞飞速分裂，两秒后，其核心便被彻底穿透挤爆。

    电光散去，焉戮竹回头看向妻子，也是战友，姬木也看着他，两人收回视线，同时望向再次传来异响的长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