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骤雨 麻烦来了

    原本两个室友还在调侃牧星羽，说看看今年他的后勤服务是不是能做得更加成功。也许就因为牧星羽的后勤服务做得好，学校这次都可以进前五前三了。但是没想到话音未落，新的排名出来了。刚才还调笑的两人，看到新的排名也是最终的排名，都不由得瞠目结舌了。

    人群中又是轰地一声，然后就是各种的议论和叹息。周围也有不少人的目光扫了过来，毕竟他还是学校的名人，很多学生都是知道他的。

    另一个被挤掉的学生只是暗自哀叹和咒骂着，却知道自己没有办法改变这个局面，垂头丧气地走了。

    因为挤掉他的那两人，都是学校一个知名社团昆仑会的核心成员，另外有三人正是八名已经成为超凡能力者中的三个（而且还都是三阶超凡能力者），包括这五人，昆仑会一共不过十几名核心成员。要么就是各自家庭的独子，或者至少也是高顺位继承者。他们各自家庭背景已经囊括了夏城驻军高级军官，夏城城市管理机构（夏城研究院管理委员会）的管理委员，夏城以及邻居几个城市的数家顶级财富加当地政治豪门，甚至还包括周边省份的两家顶级家族。虽然只是十几个少年，但是他们联合起来，可以动用的家族资源和影响力是惊人的。

    即便是在个人的战斗力上，其他学生或者其他学生团体也很难和他们匹敌。因为在这个战争的年代，橡湾学院尽管纪律相对宽松，但是对私斗处罚非常严格，任何形式的私斗，私下伤害其他同学，都会被处以开除的顶格处罚，而且相应的罚金也是惊人。

    但是学校还是给了一个出口，允许学生双方都愿意的情况下，可以在学校室内体育馆内进行公开公平的比试，如果造成伤害的，施加一方依然必须完全负责受伤一方所有的医药和康复费用。但是同时也要求比试双方必须有本人，以及家长的签字确认，对于一些可能的意外伤害不进行费用之外其他的追责。

    而且这五个少年所在的昆仑会，也并非其他学生组建的体育类，艺术类，学术类，甚至超凡能力领域的社团。而是一个豪族家庭背景的学生聚会的平台。十几年前由几名权贵家族子弟组建后，又由各自家族提供了大量经费，并且专门聘请一个智囊团来协助维护和建设。

    对于想申请进入昆仑会的学生，有着苛刻的家庭背景，以及个人背景的要求。因此社团人员一直不多，但是却成为橡湾学院最神秘也是最高端的社团。只不过里面成员因为主张差异，这三四年也分成两派，一派是追求“一切是权力+政*治”，简称为权治派，而另一派就是这五名少年的“能力掌控未来”，简称为能力派。

    真是它喵的离了个大谱！牧星羽心底暗骂着。表面依然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但是心底还是有一些苦涩。想当年从顶尖私立小学到进入橡湾学院的七年级，不仅是拿着校长特批全额奖学金进来的，而且一直享受着学校给予的各种优待和特权。类似“暑猎”等只有少数学生才能参与的各种活动或者项目，只要他想参加，就从来没有缺席过。

    按道理说起来，牧星羽可以不那么在意这个活动。因为即使没有这次暑猎经历和背景，仅凭他这两年的优秀的学术成绩，也完全可能申请进入几所自己喜欢的大学（也包括他父亲当年的母校，帝国排名第一的燕云大学。）。放弃这次暑猎活动，最多也只是失去了一次很有可能挽回颜面的有趣的经历而已——尤其是他自己还不是团队主力，只是个打酱油的后勤辅助。

    但看着榜单，牧星羽却从中看出了满满的阴谋的痕迹。心中的模型补充了大量人员和信息。昆仑会的五个人凸显了出来，但是其背后延伸出去的线索，却还暂时悬空着。

    如果真的一切异常都只是为了夏猎的名额，牧星羽肯定那是低看了对方五人。但是除了夏猎之外，牧星羽却不确定自己还有什么是对方值得花费这么大的心思和资源，来谋划的。

    关于父亲那边？关于父亲那边的终止聘用的传言，他也听到了。实际上，根据他自己的了解，父亲的研究确实也是处于夏城研究院近乎不管不问的鸡肋状态了。本来还打算这个周末回家，和父亲好好聊聊。

    这一两年以来，自己和父亲关系似乎稍微疏远了一些。固然有一些还是自己没有理顺的情绪，随着自己长大，那是对于父亲当初选择离开帝都，造成和母亲分开一直无法消除的怨恨。

    但是其实牧星羽自己也很清楚，更主要的还是他自己的心结：其实随着长大以及懂得更多，他就越想证明给父亲，以及许久不见的母亲，以及已经没有印象的爷爷，他也能像他们一样的优秀。但是在他付出全部的努力之后，取得常人看来已经是非常难得的成绩后。他却发现，自己距离父母的差距不是在缩小，而是大的近乎无法追赶了。

    放下还想不清楚的对方的目标，关于这次要入选夏猎的五名少年和他们的昆仑会，那是牧星羽在校园最大的对头了。

    尽管牧星羽自己也做过自己这边一伙人的老大，也是做了不少出格事，但是牧星羽本性却是善良平和的。所以他根本看不惯昆仑会所标榜，所要塑造那种文化。

    昆仑会的每一个成员都会无所忌惮地表现出的，一种特殊的高高在上的心态和做事风格。他们似乎也总是刻意培养自己，习惯用一种主人对待奴仆的态度，去对待别人，哪怕老师。他们可以说话做事一直谦逊而彬彬有礼，但那只是他们觉得自己作为主人应该表现出来的个人品格。

    权治派相对更加低调，极少和外面人有交往，因为他们所谋求的帝国层面的军政目标是橡湾学院和夏城都无法给与的。而未来派通常而言，他们也并不随意欺凌无关人等，但是对于一些对他们社团或者他们个人有所冒犯的学生，他们的处理手段，已经不只是霸凌了。

    所以当初昆仑会难得一见的，主动发给九年级时候的牧星羽一份入会邀请时，也被他也断然拒绝了。

    后来，对于昆仑会的行为一向看不上眼的牧星羽，几次有意无意地破坏了他们的未来派或者某个成员安排的一些行动。有对于某些人凌辱虐待的事情，还有利用对于所谓新成员必须要做的牺牲所做的神神道道的古怪仪式。

    两三次下来，牧星羽与昆仑会，主要是能力派的五名少年已经是势成水火了。只是昆仑会那些学生背后的家族考虑到牧星羽的父亲的名气，还有在夏城几乎可以一手遮天的金家对于牧家的全力支持和维护。所以在家族长辈的提醒或者约束下，能力派的这几个少年倒也勉强保持着对牧星羽的克制和远离。

    当然也有一个原因，就是从去年开始到今年，昆仑会的会长就一直是比牧星羽大一年级的金若琲（bei）。她是金家二代老大金长龙的小女儿，在这个完全由男人主导的世界，她却一向讨厌别人把她看成是女孩。

    金姓的青年，叫金月峰，是金家二代第二顺位继承人金长云的助理。本来他还想介绍金若琲给牧星羽认识，也希望两家的密切合作关系，也能在下一代延续。

    但是没想到金若琲根本瞧不起全无超凡能力，而且一开始除了小帅，几乎一无是处的牧星羽。因为金若琲不仅从进校七年级开始，就是成绩远超第二名的超级学霸，个人超凡能力天赋也是金家第三代最为出色的。七年级就已经是三阶身体强化和近战高手，到了十二年级，已经是跨入高阶的五阶高手了。在全国的同龄人中，都是最顶尖的少年天才。

    如果不是她对于夏猎毫无兴趣，橡湾学院的夏猎成绩也不至于每次都倒数。

    虽然她瞧不太起牧星羽，但是却了解金家和牧家的关系，倒也尽力在约束能力派的几个家伙的行为。只是那几个家伙，本来也特别不爽由一个女孩子担任昆仑会的会长，要不是多次明里暗里被金若琲教训几次，让他们明白金若琲不仅智商和能力可以碾压他们，个人的超凡能力也远比他们强大。否则还不知道他们会对金若琲有什么用的阴暗心思和动作呢。

    尽管那几人被约束着，没有和牧星羽有进一步冲突，但是牧星羽在校园内却可以感受到，似乎随处都有眼睛盯着自己。他就知道，这种压迫的感觉，总有一天会转化成现实的面对面对抗。而自己在个人战斗和自保能力上的缺失，必须让自己早做安排和准备。

    牧星羽悄然动用多种手段，花了很多心思、精力和相当的财力，多渠道的，持续地搜集过以那五个人及其家族和主要家族成员的详细资料。事情进展异常顺利，似乎也没有惊动对方和对方的家族，居然搜罗了大量信息。于是在牧星羽的大脑里已为他们，建立起一整套的数据库和各种分析方案了。

    所以，牧星羽很早就知道，那两个学生，分别叫尚秋海和田子华。他们在一年多前，由家庭出资，就分别做过两次超凡能力潜力评估，只是机构水准和知名度不如帝国权威四大而已。

    两个人的评估结果勉强都只是C-而已。也许是考虑到晋升超凡能力者的失败后风险（无论对于是否具备超凡能力潜质，十二三到十五六的少年时期，都是选择晋身超凡能力者的最佳时期，一旦成功晋身后，后续提升的空间也是最大。但是反过来而言，超凡能力天赋越低，失败概率也就越大，基因药剂一旦晋身失败，相比身体成熟的成年人，对于未成年的身体负面作用也是最大的。虽然数量比例极低，但是少年通过基因药剂晋升失败，也确实出现过的一些案例，如快速衰老，性趣能力消失，某些肢体或身体部分后来异常发育等等等等，也很是吓人。），或者畏惧后续训练的辛苦，两个人或者其家族居然都没有选择在中学时期，通过最常规的通用类一阶基因药剂晋升一阶超凡能力者。

    天赋潜力经过确认，又如何可能一年时间不到，就可以大幅提升一个级别了？这又不是糖尿病人体内的血糖指标，放开胃口吃甜食，指数就会一直往上升到爆。

    身边周围站着不少学生中偷偷的看着牧星羽，戳戳点点，而无论是幸灾乐祸，还是同情，此时嗡嗡的声音和各种神色，却都不会令人愉快。牧星羽神情渐渐转冷。

    但恍然之间，牧星羽似乎感觉自己身体渐渐高大起来，就如同自己曾经见过一副图像，一位得道散仙显出法身盘坐在地，俯视眼前如蝼蚁般只知道终日忙碌的众生，众口悠悠，却都是他们自己的腌臜凡尘俗事，根本侵染不了半分仙者半分道心。

    自己似乎也可以像他一样，可以俯视千年广场的一切，包括榜单，还有它前面的拥拥攘攘的学生人群。而众人议论纷纷的言辞，每一句都可以听得真真切切，然而自己的身体如水晶般剔透无瑕，哪怕在这些如飞蝇或者灰尘的凡尘俗音的包裹下，却始终一尘不染，只是映照出了每一个言语者自身的庸碌无为，以及被尘俗覆盖的虚弱无力的精神世界。

    肩膀忽然被人拍了一下，方才的虚幻感觉瞬间消失了。牧星羽侧过头，见是一个室友，走到他身边，拍了一下然后搂着他肩膀低声说：“小牧，别在意。周边人的闲言碎语你也别往心里去，其实没有这个活动，凭你的成绩和你父亲推荐信，又有哪个大学去不了呢。”

    牧星羽微微笑着摇摇头，表示感谢和自己没什么。就和三个室友一起走了。只是临走前回头瞥了一眼依然在轮转信息的榜单，并不掩饰嘴角的一丝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