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决定越边
我把这个想法告诉冯恩，冯恩大笑不止：“边界也不是不可跨越的鸿沟，只是外面有可怖的怪物，大家都一致认为，闯过边界就会被那些怪物撕碎或者吃掉，神形俱灭，甚至不能再到下一站。”
“那就没有去尝试的人吗？”我问。
“当然有了，只不过他们没有一个回来的。正常人没有去尝试的啦。你刚来这儿就问这种问题，这方面我懂的也不多，不如你去隔壁找百事通老爷子问问？”
“百事通？”
“当面都叫他钱老先生，他活了一百年呢，没有他不知道的事。说来也巧，他是我母亲的本家。我带你去拜访一下他吧。”
“还有这么老的人？”我略带惊异，“那老爷子得是满清时候出生的了。”
“这个当然了，他自称活了一百零六岁，经历的世事之多自然是不用说了。”冯恩一边说一边走了出去。我紧接着跟上去。
我们俩走到钱老先生的房前，这房子其实是一座破庙。敲了敲门。
开门的却是一个穿着像个纨绔公子的人。“是高先生啊！”冯恩向我介绍，“这是钱老的徒弟，高文远先生。”
又向高先生介绍我：“高先生，这是新来的赵安，要来请教钱老关于边界的问题。”
“这样啊，那你们进去坐吧，我就先回去了。”高先生做了个“请”的手势，我们就进去了，钱老终日念佛。这位经历颇多的老者一派皓首苍髯，仙风道骨的模样。
“老先生。”冯恩毕恭毕敬的叫他，“有事相扰。”
“唔。”钱老睁开了眼，他的眼睛混沌一片，似乎是瞎了，“我眼睛不好用了。有什么事情请讲吧。”说要，老者重新闭上了眼。
“老先生，我想问您，边界之外的死界，是什么样子？”
“世人皆说，边界之外有厉鬼。”这何须问我，你为何不亲自去边界看看呢？”钱老似有似无的笑了笑。
“我是说，如果我想去边界那一边呢？”我脱口而出，随后就有些后悔
“这真是天意。”钱老说了一句不知所云的的话，然后又睁开眼睛，“要去往边界之外，必须要有放下一切的勇气。我曾听前人说过，有人想突破边界，走过一半又后悔了。想往回走，这时候厉鬼扑上来撕扯他，他所幸走出不远，几步就跑了回来，但是全身已经伤痕累累了。然后厉鬼又把他拖了回去，这次再也没能回来。所以，这件事没有回头路。”
“那如果被厉鬼打死呢？”我不奢求钱老能回答这个问题，但还是忍不住问道。
钱老思索良久，说道：“我听一个道士说过，厉鬼不是想吃人，而是想同化人。被厉鬼抓住的人都会化作厉鬼。若他所言不虚，那你可要遭万人唾骂啊！”
我暗想，道士所言也是宗教学说，自然是不可信的。
“你要是真的决定了，就放下一切，勇敢的去做吧。正好我的学生高文远刚才向我透露他也有此意，你不如找他去商量一下，去与不去，我相信到时候你会有答案的。”钱老说完就闭上了眼，念诵经文。仿佛说了一句无声的“送客”。
高先生的家在钱先生的隔壁。
冯恩说：“我与高先生关系并不亲近，我就不去了，你一定慎重决定，最好问问家里人的意见。”说罢就匆匆离去。
高先生是民国的富家子弟，似乎留过洋，又英年早逝，与徐志摩相似。
你看他穿着西装，带着金丝边眼睛，油头粉面的，一副书生气质。
一看见我，高先生就笑道：“我就知道你会来！快坐下，我一定知无不言。”
“听钱老说，先生也有越过边界看看的想法？”
“是这样的。”高先生为我倒上茶，“我年纪轻轻就不幸身亡，未报答母亲养育之恩，谁知在此可以侍奉母亲，如今母亲已经故去，我也无甚牵挂，生活了无趣味，所以才想如此。先生初到死界，怎会有如此想法？”
我将自己的想法向高先生大致说了一遍。
高先生听完之后，久久不语。我看见他不说话，就问道：“高先生，您怎么了？”
高先生说道：“我在想，如果真的沦落到万劫不复的境地，你会不会恨我。”
“我自愿这样做，幸好能有先生陪伴。即使传说是真的，那我也绝不后悔。”
我这样说，也绝非危言耸听。有一次出海时，遇到大风浪，船长说：“跟着我出海，你们后悔吗？”我们都哭了，异口同声的说：“不后悔！”船长也哭了：“那要是我们的船挺不过去，你们会恨我吗？”我们在大浪的拍打中大声的喊着：“活着在一个船上，死了一块儿做鬼！”最后风浪平息。此后，我们都一直跟着船长，直到他去世。
“好！”高先生站起来，握住我的手，“去跟家人道个别，然后我们就走吧。”
我想了一想，决定不去道别了，我毕竟和爷爷和二叔他们素未谋面，没有感情基础，也就没有什么别好道了。但高先生要求我一定要去。
出了门，高先生要跟钱老先生道别，可钱老先生的门紧闭着，门口放着一卷经书，是《无量寿经》。
高先生明白了师父的意思，跪下叩了几个头。对我说：“师父这是要我们保重啊。”我点点头，虽然我并不懂佛学，但我觉得钱老先生一定是不愿再面对这种离别了。
高先生久久的凝望着那卷经文，他的眼里似乎奔腾着泪。有些没有了心跳、呼吸、体温的人却有真情实感，有些人活着却冷血无情、铁石心肠。
回了家，爷爷早就听冯恩说了这事，“你决定好了吗？这么做真的值得？”
“我只是觉得，我就这样活着，有些压抑。”
“我们都是死过一回的人，理应把生死置之度外。随你去吧，孩子。”
爷爷说完，我也仿照高先生给爷爷和二叔叩头。二叔送我到院子外面。“安子，我虽然是你二叔，可我从没见过你。事已至此，我只有最后跟你说几句，你能听进去就听，不能听就当我放屁好了。”
“二叔您说。”
“到边界的时候，记得回头看看，说不定会有别的想法。行了，走吧。”
我们一路走过，沿途的风景朦朦胧胧，不知走了多久，高先生说：“到了！”
“那就没有去尝试的人吗？”我问。
“当然有了，只不过他们没有一个回来的。正常人没有去尝试的啦。你刚来这儿就问这种问题，这方面我懂的也不多，不如你去隔壁找百事通老爷子问问？”
“百事通？”
“当面都叫他钱老先生，他活了一百年呢，没有他不知道的事。说来也巧，他是我母亲的本家。我带你去拜访一下他吧。”
“还有这么老的人？”我略带惊异，“那老爷子得是满清时候出生的了。”
“这个当然了，他自称活了一百零六岁，经历的世事之多自然是不用说了。”冯恩一边说一边走了出去。我紧接着跟上去。
我们俩走到钱老先生的房前，这房子其实是一座破庙。敲了敲门。
开门的却是一个穿着像个纨绔公子的人。“是高先生啊！”冯恩向我介绍，“这是钱老的徒弟，高文远先生。”
又向高先生介绍我：“高先生，这是新来的赵安，要来请教钱老关于边界的问题。”
“这样啊，那你们进去坐吧，我就先回去了。”高先生做了个“请”的手势，我们就进去了，钱老终日念佛。这位经历颇多的老者一派皓首苍髯，仙风道骨的模样。
“老先生。”冯恩毕恭毕敬的叫他，“有事相扰。”
“唔。”钱老睁开了眼，他的眼睛混沌一片，似乎是瞎了，“我眼睛不好用了。有什么事情请讲吧。”说要，老者重新闭上了眼。
“老先生，我想问您，边界之外的死界，是什么样子？”
“世人皆说，边界之外有厉鬼。”这何须问我，你为何不亲自去边界看看呢？”钱老似有似无的笑了笑。
“我是说，如果我想去边界那一边呢？”我脱口而出，随后就有些后悔
“这真是天意。”钱老说了一句不知所云的的话，然后又睁开眼睛，“要去往边界之外，必须要有放下一切的勇气。我曾听前人说过，有人想突破边界，走过一半又后悔了。想往回走，这时候厉鬼扑上来撕扯他，他所幸走出不远，几步就跑了回来，但是全身已经伤痕累累了。然后厉鬼又把他拖了回去，这次再也没能回来。所以，这件事没有回头路。”
“那如果被厉鬼打死呢？”我不奢求钱老能回答这个问题，但还是忍不住问道。
钱老思索良久，说道：“我听一个道士说过，厉鬼不是想吃人，而是想同化人。被厉鬼抓住的人都会化作厉鬼。若他所言不虚，那你可要遭万人唾骂啊！”
我暗想，道士所言也是宗教学说，自然是不可信的。
“你要是真的决定了，就放下一切，勇敢的去做吧。正好我的学生高文远刚才向我透露他也有此意，你不如找他去商量一下，去与不去，我相信到时候你会有答案的。”钱老说完就闭上了眼，念诵经文。仿佛说了一句无声的“送客”。
高先生的家在钱先生的隔壁。
冯恩说：“我与高先生关系并不亲近，我就不去了，你一定慎重决定，最好问问家里人的意见。”说罢就匆匆离去。
高先生是民国的富家子弟，似乎留过洋，又英年早逝，与徐志摩相似。
你看他穿着西装，带着金丝边眼睛，油头粉面的，一副书生气质。
一看见我，高先生就笑道：“我就知道你会来！快坐下，我一定知无不言。”
“听钱老说，先生也有越过边界看看的想法？”
“是这样的。”高先生为我倒上茶，“我年纪轻轻就不幸身亡，未报答母亲养育之恩，谁知在此可以侍奉母亲，如今母亲已经故去，我也无甚牵挂，生活了无趣味，所以才想如此。先生初到死界，怎会有如此想法？”
我将自己的想法向高先生大致说了一遍。
高先生听完之后，久久不语。我看见他不说话，就问道：“高先生，您怎么了？”
高先生说道：“我在想，如果真的沦落到万劫不复的境地，你会不会恨我。”
“我自愿这样做，幸好能有先生陪伴。即使传说是真的，那我也绝不后悔。”
我这样说，也绝非危言耸听。有一次出海时，遇到大风浪，船长说：“跟着我出海，你们后悔吗？”我们都哭了，异口同声的说：“不后悔！”船长也哭了：“那要是我们的船挺不过去，你们会恨我吗？”我们在大浪的拍打中大声的喊着：“活着在一个船上，死了一块儿做鬼！”最后风浪平息。此后，我们都一直跟着船长，直到他去世。
“好！”高先生站起来，握住我的手，“去跟家人道个别，然后我们就走吧。”
我想了一想，决定不去道别了，我毕竟和爷爷和二叔他们素未谋面，没有感情基础，也就没有什么别好道了。但高先生要求我一定要去。
出了门，高先生要跟钱老先生道别，可钱老先生的门紧闭着，门口放着一卷经书，是《无量寿经》。
高先生明白了师父的意思，跪下叩了几个头。对我说：“师父这是要我们保重啊。”我点点头，虽然我并不懂佛学，但我觉得钱老先生一定是不愿再面对这种离别了。
高先生久久的凝望着那卷经文，他的眼里似乎奔腾着泪。有些没有了心跳、呼吸、体温的人却有真情实感，有些人活着却冷血无情、铁石心肠。
回了家，爷爷早就听冯恩说了这事，“你决定好了吗？这么做真的值得？”
“我只是觉得，我就这样活着，有些压抑。”
“我们都是死过一回的人，理应把生死置之度外。随你去吧，孩子。”
爷爷说完，我也仿照高先生给爷爷和二叔叩头。二叔送我到院子外面。“安子，我虽然是你二叔，可我从没见过你。事已至此，我只有最后跟你说几句，你能听进去就听，不能听就当我放屁好了。”
“二叔您说。”
“到边界的时候，记得回头看看，说不定会有别的想法。行了，走吧。”
我们一路走过，沿途的风景朦朦胧胧，不知走了多久，高先生说：“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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