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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初临死界

    走了不久,我看到我的身体躺在地上,血流满地。我在南二街路口出了车祸,肇事司机早就逃之夭夭,路人都避之不及,无人伸手相助。

    我有一种错觉,死的人并不是我,我更像一个旁观者。

    一个女人坐在我家院子里,就这么静静的坐着,仿佛在等待什么。

    我知道她在等待什么,她在等我。她是我的妻子,十五年前死于胃癌。我是真的死了。

    她穿着生前最喜欢的衣服,一头长发披散着,就这么坐在椅子上。这是我在心中她最美的时刻。此前我对她的印象只剩下没有头发,极度憔悴的脸。

    “邓霏。”我看着她,她也看着我,“你回来了。”

    “不,是你回来了。”妻子站起来,“我去看一眼女儿。”

    我想她。但却说不出口。我们散了之后,交集就只有女儿了,直到她生命最后半年,我才重新回到她身边。

    我跟着邓霏进了屋子,我刚想关门,突然想起爷爷还在外面呢。但我望过去,早就没了踪影,只有那把黑伞留下的点点水渍。

    “爷爷回去了。”妻子看我回头,“他看我过来了,就回去了。我们再看一眼女儿,就回去吧。时候不早了,一会儿天就亮了。”

    我们推开女儿房间的门,女儿睡着,月光洒在她身上,她还是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妻子笑了笑,“都长这么大了,该学会自己活着了。”

    或许,只有女儿死了我才能再见到她,希望这一天到的慢一点,接下来她怎样活着,在看完她最后一眼之后,我就再管不了了。想到这儿,我的心脏感到一丝异样。从没有过的痛楚模糊了我的双眼。

    妻子给我递上一杯水,她的手冰凉刺骨,水也冰凉刺骨。

    我一饮而尽,紧接着周围的景色开始一点点消失,我也要消失了么?

    “跟着我。”妻子抓紧我的手,“死亡不是一切的结束,而是一切的开始。”周围越来越黑,我看不清楚她的脸。

    “不要问我从哪里来

    我的故乡在远方

    为什么流浪

    流浪远方

    流浪……”

    不知为何,我只听到《橄榄树》在若有若无的唱着。我和妻子在黑夜里行走。

    尽头是什么呢?我实在想不到。

    我感觉过了好久好久,我的眼睛又能发挥作用了,漫长的黑暗结束了。

    我看到爷爷似乎很有精神,他坐在一把破木椅子上,向我们招手。

    我们到“家”了。

    “如你所见,这是一个叫死界的地方。”妻子开始为我介绍这个奇妙的地方。

    人死之后,都会到这个新世界来。一切宗教、预言描绘的死后世界都是虚妄的。在这里还会再“活”一遍,然后再“死”一遍。在死界的人“死”,一般称为“去下一站”。下一站是什么样子,在死界也没人知道。就好像我死之前,永远也想不到死后世界的模样。

    二叔从屋子里走出来。我从没见过他,只是隐约听父亲说,二叔是因为失手杀人而被判了死刑。他在这里却活的好好的,现在看来,死亡并不一定是坏事,也不一定是好事。

    二叔对我说:“你母亲快过来了,她一直想见你。”对于我母亲,我已经很久没有想到过她了,对她的记忆也日渐模糊。我母亲在很久之前就病逝了,那时我连学都没上。

    母亲跟我记忆中的一点儿也不像。她更年轻,而且她的身体似乎变得有些虚幻,这也很奇妙。此刻在我心里,母亲的形象一下子清晰了起来。

    父亲早已去下一站了。在这儿,每次有人离去,大家都特别高兴地送别。这在死前世界是不可想象的。只有庄子这般大彻大悟的人,才有击缶而歌的行为。当时人们都以为他失心疯了。

    似乎是因为死过一次,大家对于生死有了更多的认识。

    我童年的玩伴冯恩也在,他十三岁时,夏天下河洗澡被淹死了。跟我母亲是一年去的。他还是小孩子的模样,所以我一眼就认出了。

    “安子。”母亲用手抚摸我的脸,“我一直撑着,总算还能等到你。”

    母亲的手没有任何温度,“妈。”我叫了一声,“你怎么了?”

    “我快要走了,所以没有去接你。”母亲的身体越来越虚幻。旁边的人都面带着微笑,目送着她。

    “你在这儿,一定要好好感受生活的真实。我没时间了,不能再……”母亲的声音戛然而止,母亲的身体也随之消失。

    周围所有人都盘腿坐下,像是一个送别仪式。爷爷捋捋胡子,拉我坐下:“天行有常,在这里,有人加入,就有人离开,全看各自的命数。不要伤心,安子。”

    大家就这样坐了一会儿,然后陆续起身,爷爷对冯恩说:“你带安子了解一下这儿吧。”

    冯恩点点头:“得嘞,赵老爷子。”然后拉起我的手,“走吧,安子。我们到处走走,再去我家里看看。”

    我们俩走出了院子,我这才仔细端详这个世界。这里的天灰灰的,而且似乎不分昼夜,永远都是这种状态。周围却是和现实差不多了。

    冯恩一家是十分不幸的。自从他溺水之后,他母亲就疯疯癫癫的,有一次居然也跳了水,后来尸首被捞上来。他父亲和妹妹相依为命,大约十多年前我见过他妹妹,问起老爷子,说已经得了癌症。不知道最近是什么情况。

    果然家里只有他父亲和母亲两人,他母亲也没有疯病,父亲倒是很苍老的样子,不过能看出来精神矍铄。我跟两位问了好。

    冯恩说:“你刚来就送走了母亲,一定心里不是滋味吧?”我点点头。

    他继续说:“其实在这里,送走一个人是跟值得高兴的。因为这里如你所见,不分昼夜,没有劳休,不知饥饿。而且还有边际,四下里都到不了头。待久了是很乏味的。甚至都无法决定自己能活多久。以后要送的人太多了,我们都不得善终,在这儿好好的多“活”一些时间吧。”

    在冯恩家的院子里。我抬头望着天空,一片灰蒙蒙的,什么都看不分明。我低下头看着脚下,这儿的大地也如同不毛之地一般,寸草不生。我感到自己仿佛在大沙漠的最中央,四周都是望不到边、走不到头的沙子。

    这种感觉让我几乎快要窒息。我生前的海员经历让我向往自由的闯荡,拘谨在这样一隅,着实让我不好受。

    我突然萌发出一个念头:我要闯遍死界的每一个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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