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填上吧
此时，监狱岛距离他们已不足五十米。他们能清楚看到岸上的砾石和沙子，甚至闻到了教化所里传来的肉的味道。
“我们在这里弃船，游回岸上。”郭树道，双眉紧蹙，显得小心谨慎。
“为什么？”李见光并不同意。
郭树转头看李见光，觉得他的问题莫名其妙：“因为我们不能让教化所的人发现船啊。我们以蒲英草为解释的理由，教化所很有可能会下达搜岛的指令。”
“回到岸上再弄走船不也一样？”
“现在这个风船怎么弄走？！”
乌好活也看不下去了，帮腔道：“这个风你现在把船抛弃也一样啊。而且船终归是会回到岸上的，就像曾经越狱的人的尸体一样。这海上的风是向着岛的。”其实，更重要的是，他不想耗费体力游泳做无用功。他已经够累了。
一听到尸体二字，郭树就没了反驳的力气，他便应了他们的意。
他们打算把船藏回原来的地方，他们在靠近岸上的树林里挖了一个坑。现在那个坑还在那，被一些杂草简单地遮掩着，像他们离开前那样。这是一个好兆头，证明教化所的人没有发现这个坑。
他们把船拖到坑旁，举起一扔，船便回到了坑里。六个人站在坑旁，看着底下翻倒的船，心里很不是滋味。当初期待、兴奋的心情和说过的大话，他们都记得清清楚楚。
郭树叹了口气：“填上吧。”
他们从坑里拿出六把铲子，开始挖土填坑。当初他们拿这六把铲子挖坑，现在拿这六把铲子填坑。真是讽刺。
安阳荣起忽然停下手，抓挠着自己的络腮胡。猛地他将铲子插到地面，双手交叠压在铲子上，满脸气愤：“乌好活你就不能动一下，哪怕就只是做戏给我们看？”
在他们拖船、扔船的过程中，乌好活都没出过一份力。现在，他也只是一手撑着铲子，干站着，看着他们填坑。再次回到监狱岛，回想起曾经的大志，安阳荣起本身心情就不好，看到乌好活这幅欠揍的模样直接火冒三丈。所有人都在好好干活，现在这个困境他凭什么？
乌好活没有回应，假装没有听见。安阳荣起觉得他难以理喻，看着他已变灰的头发，压下了打他一顿的念头，最后只是摇了摇头、不屑地笑了笑，便继续拿起铲子填坑。
填完坑后，他们把铲子扔到了海里。
“男的脱下衣服。”郭树边说，边脱去了上衣。
其他人却没有反应。
“脱啊。”郭树吼道，“我们必须用衣服去采蒲英草，直接接触会真的致人昏迷和产生幻觉，你们想失忆吗？”
乌好活不得不动起来，缓缓地脱下衣服。其他人却还是没有反应，像定住了一般。郭树见状，向魏风流、李见光和安阳荣起走了一小步。
李见光立即回答：“为……为什么要脱衣服？”
“我不是说了吗，我们不能直接接触蒲英草。”
“对啊，我就是在问你我们为什么会直接接触蒲英草？”
郭树笑了一声：“蒲英草只有东边的无名山有。问题来了，你们告诉我，作为囚犯的我们为什么莫名其妙能去东边人迹罕至的无名山上？”
李见光愣住了，嘴巴张张合合。郭树却一直盯着他，他觉得不自在，转移了视线，看向天。
“因为原来在宿舍边沿的棕榈树下也长着蒲英草，我们二十七天前不小心接触了它，失去了神智。直到今天，我们才清醒，记忆却丢失了。”
“那我们怎么解释这二十七天我们去了哪里？吃什么活命？”宋知声问道。
耕地、畜禽以及烹饪的工具、设施都在教化所里，食物都被教化所的人管控。
“靠我们已从教化所领取的食物。”
乌好活：“那顶多也只够吃一天啊。”
“对总是在劳作的人，是的。但是，由于蒲英草的作用，我们失去了神智，再也没有哪怕一丁点的劳动，像冬眠一样。”
“这……”
郭树没有给其他人机会反驳：“我们可以见招拆招，我们失忆了，因此拥有了一切解释的理由。你们懂吗？”
魏风流缓缓摇头。
“脱！”
魏风流：“你和乌好活两个人去无名山采蒲英草就够了吧，我们去探探风。”
郭树思索了一会儿，忽然抬起眼珠子瞪着魏风流。魏风流很高，身高六尺，驼背让他缩了几寸，但还是比郭树高几乎一个半头。魏风流此时却被郭树吓得连连后退。郭树现在裸着上身，那肌肉是真的像石头那般，这处一块，那处一块，轻轻一碰都有可能会被割伤。
“我们必须一起行动！”
郭树信不过这五个人，若是他们离开了他的视线，他们很可能就开始搞小动作。
“我一直同意一起行动啊，只是你和乌好活两件衣服也够了吧，我冷。”
郭树转动着脖子，发出咔咔响。其他人听罢都禁不住咽下一口唾沫。
“行。”郭树道。
听罢，魏风流、李见光和安阳荣起都顿时松了口气。
魏风流心想他可不能脱衣服啊，被其他人看见他身上的伤，他的计划不就曝光了。他忽然发现了什么，看向李见光和安阳荣起，那他们为什么那样扭扭捏捏。他没有继续想，他才不管他们，只要自己安全就好。
为了尽可能远离人员活动密集的地方，郭树认为，他们不得不绕着岛边缘走。但是，这大大增加了距离，而他们本来就饥饿难忍、体力殆尽。
走了没一会儿，乌好活就累得弯下了腰。待他终于蓄够力气站直腰时，立即道：“我不行了，我在这里等你们。”说罢，他就跌坐在了地上，屁股像黏住了地面。
“说实话我也撑不到那里。”李见光倚在了一块石头旁，双手撑着膝盖，胸膛起起伏伏，不停喘气。
“我也不行……”安阳荣起和魏风流也道。
郭树骂道：“乌好活就算了，你们三个还是男人吗？宋知声都没说累。”
“其实我也撑不太住了……我得休息一下……”宋知声看到了郭树忽然瞪大的眼睛，她赶紧继续道，“我们不是想搞什么小把戏，我们真的累，我们的体力没你那么强。”
安阳荣起几乎用撒娇的语气说出来：“你不是正常人，我们是……”
李见光重新站直身体：“要不这样吧，你自己去无名山，我们在这里等你。或者，我们走最近的路去无名山。”
郭树：“你脑子进水了？我们不可能走最近的路，近路会经过教化所——”
“那又怎样？反正我们绕路走过去也是死，体力衰竭而死！我们可不是你！”
李见光话音刚落，宋知声也盘腿坐在了地上。
“你不就怕我们搞小动作吗？还有另一个方法，你绕着岛背我们过去，你背我们过去啊！你这块石头背我们过去啊，拖也行！”李见光边吼，边走向郭树，直到两个人鼻尖碰鼻尖。
安阳荣起苦笑：“我们干脆被教化所抓起来算了，他们能把我们怎么样呢？我们本来就是囚犯，本来就在监狱里，把我们杀了还浪费了六个劳动力呢。”安阳荣起看向乌好活，“哦，是五个。”
乌好活翻了一个白眼：“我也有份挖坑和造船的好吗？你小子不长记性！”
魏风流嗤之以鼻：“爷爷你就算了吧。”
宋知声：“别吵了！我们现在应该想办法。”
他们陷入了沉默。
郭树看着底下像死猪一样的四个人和一旁气鼓鼓的李见光，叹出一口气：“好。我们走最近的路。”
乌好活、魏风流、安阳荣起和李见光立即挺直了身子。
见状，郭树立即加强语气道：“但是，我们一定要小心，没走一步之前都要观察清楚四周再行动。在把蒲英草种到宿舍之前，绝对不能让任何人看到我们。”
宋知声点头。
“我们走吧。”话音刚落，李见光立即往教化所的方向走去。
乌好活、魏风流、安阳荣起和宋知声也立即动身。郭树在后头看着眼前这五个人的背影，深深叹出一口气。
“我们在这里弃船，游回岸上。”郭树道，双眉紧蹙，显得小心谨慎。
“为什么？”李见光并不同意。
郭树转头看李见光，觉得他的问题莫名其妙：“因为我们不能让教化所的人发现船啊。我们以蒲英草为解释的理由，教化所很有可能会下达搜岛的指令。”
“回到岸上再弄走船不也一样？”
“现在这个风船怎么弄走？！”
乌好活也看不下去了，帮腔道：“这个风你现在把船抛弃也一样啊。而且船终归是会回到岸上的，就像曾经越狱的人的尸体一样。这海上的风是向着岛的。”其实，更重要的是，他不想耗费体力游泳做无用功。他已经够累了。
一听到尸体二字，郭树就没了反驳的力气，他便应了他们的意。
他们打算把船藏回原来的地方，他们在靠近岸上的树林里挖了一个坑。现在那个坑还在那，被一些杂草简单地遮掩着，像他们离开前那样。这是一个好兆头，证明教化所的人没有发现这个坑。
他们把船拖到坑旁，举起一扔，船便回到了坑里。六个人站在坑旁，看着底下翻倒的船，心里很不是滋味。当初期待、兴奋的心情和说过的大话，他们都记得清清楚楚。
郭树叹了口气：“填上吧。”
他们从坑里拿出六把铲子，开始挖土填坑。当初他们拿这六把铲子挖坑，现在拿这六把铲子填坑。真是讽刺。
安阳荣起忽然停下手，抓挠着自己的络腮胡。猛地他将铲子插到地面，双手交叠压在铲子上，满脸气愤：“乌好活你就不能动一下，哪怕就只是做戏给我们看？”
在他们拖船、扔船的过程中，乌好活都没出过一份力。现在，他也只是一手撑着铲子，干站着，看着他们填坑。再次回到监狱岛，回想起曾经的大志，安阳荣起本身心情就不好，看到乌好活这幅欠揍的模样直接火冒三丈。所有人都在好好干活，现在这个困境他凭什么？
乌好活没有回应，假装没有听见。安阳荣起觉得他难以理喻，看着他已变灰的头发，压下了打他一顿的念头，最后只是摇了摇头、不屑地笑了笑，便继续拿起铲子填坑。
填完坑后，他们把铲子扔到了海里。
“男的脱下衣服。”郭树边说，边脱去了上衣。
其他人却没有反应。
“脱啊。”郭树吼道，“我们必须用衣服去采蒲英草，直接接触会真的致人昏迷和产生幻觉，你们想失忆吗？”
乌好活不得不动起来，缓缓地脱下衣服。其他人却还是没有反应，像定住了一般。郭树见状，向魏风流、李见光和安阳荣起走了一小步。
李见光立即回答：“为……为什么要脱衣服？”
“我不是说了吗，我们不能直接接触蒲英草。”
“对啊，我就是在问你我们为什么会直接接触蒲英草？”
郭树笑了一声：“蒲英草只有东边的无名山有。问题来了，你们告诉我，作为囚犯的我们为什么莫名其妙能去东边人迹罕至的无名山上？”
李见光愣住了，嘴巴张张合合。郭树却一直盯着他，他觉得不自在，转移了视线，看向天。
“因为原来在宿舍边沿的棕榈树下也长着蒲英草，我们二十七天前不小心接触了它，失去了神智。直到今天，我们才清醒，记忆却丢失了。”
“那我们怎么解释这二十七天我们去了哪里？吃什么活命？”宋知声问道。
耕地、畜禽以及烹饪的工具、设施都在教化所里，食物都被教化所的人管控。
“靠我们已从教化所领取的食物。”
乌好活：“那顶多也只够吃一天啊。”
“对总是在劳作的人，是的。但是，由于蒲英草的作用，我们失去了神智，再也没有哪怕一丁点的劳动，像冬眠一样。”
“这……”
郭树没有给其他人机会反驳：“我们可以见招拆招，我们失忆了，因此拥有了一切解释的理由。你们懂吗？”
魏风流缓缓摇头。
“脱！”
魏风流：“你和乌好活两个人去无名山采蒲英草就够了吧，我们去探探风。”
郭树思索了一会儿，忽然抬起眼珠子瞪着魏风流。魏风流很高，身高六尺，驼背让他缩了几寸，但还是比郭树高几乎一个半头。魏风流此时却被郭树吓得连连后退。郭树现在裸着上身，那肌肉是真的像石头那般，这处一块，那处一块，轻轻一碰都有可能会被割伤。
“我们必须一起行动！”
郭树信不过这五个人，若是他们离开了他的视线，他们很可能就开始搞小动作。
“我一直同意一起行动啊，只是你和乌好活两件衣服也够了吧，我冷。”
郭树转动着脖子，发出咔咔响。其他人听罢都禁不住咽下一口唾沫。
“行。”郭树道。
听罢，魏风流、李见光和安阳荣起都顿时松了口气。
魏风流心想他可不能脱衣服啊，被其他人看见他身上的伤，他的计划不就曝光了。他忽然发现了什么，看向李见光和安阳荣起，那他们为什么那样扭扭捏捏。他没有继续想，他才不管他们，只要自己安全就好。
为了尽可能远离人员活动密集的地方，郭树认为，他们不得不绕着岛边缘走。但是，这大大增加了距离，而他们本来就饥饿难忍、体力殆尽。
走了没一会儿，乌好活就累得弯下了腰。待他终于蓄够力气站直腰时，立即道：“我不行了，我在这里等你们。”说罢，他就跌坐在了地上，屁股像黏住了地面。
“说实话我也撑不到那里。”李见光倚在了一块石头旁，双手撑着膝盖，胸膛起起伏伏，不停喘气。
“我也不行……”安阳荣起和魏风流也道。
郭树骂道：“乌好活就算了，你们三个还是男人吗？宋知声都没说累。”
“其实我也撑不太住了……我得休息一下……”宋知声看到了郭树忽然瞪大的眼睛，她赶紧继续道，“我们不是想搞什么小把戏，我们真的累，我们的体力没你那么强。”
安阳荣起几乎用撒娇的语气说出来：“你不是正常人，我们是……”
李见光重新站直身体：“要不这样吧，你自己去无名山，我们在这里等你。或者，我们走最近的路去无名山。”
郭树：“你脑子进水了？我们不可能走最近的路，近路会经过教化所——”
“那又怎样？反正我们绕路走过去也是死，体力衰竭而死！我们可不是你！”
李见光话音刚落，宋知声也盘腿坐在了地上。
“你不就怕我们搞小动作吗？还有另一个方法，你绕着岛背我们过去，你背我们过去啊！你这块石头背我们过去啊，拖也行！”李见光边吼，边走向郭树，直到两个人鼻尖碰鼻尖。
安阳荣起苦笑：“我们干脆被教化所抓起来算了，他们能把我们怎么样呢？我们本来就是囚犯，本来就在监狱里，把我们杀了还浪费了六个劳动力呢。”安阳荣起看向乌好活，“哦，是五个。”
乌好活翻了一个白眼：“我也有份挖坑和造船的好吗？你小子不长记性！”
魏风流嗤之以鼻：“爷爷你就算了吧。”
宋知声：“别吵了！我们现在应该想办法。”
他们陷入了沉默。
郭树看着底下像死猪一样的四个人和一旁气鼓鼓的李见光，叹出一口气：“好。我们走最近的路。”
乌好活、魏风流、安阳荣起和李见光立即挺直了身子。
见状，郭树立即加强语气道：“但是，我们一定要小心，没走一步之前都要观察清楚四周再行动。在把蒲英草种到宿舍之前，绝对不能让任何人看到我们。”
宋知声点头。
“我们走吧。”话音刚落，李见光立即往教化所的方向走去。
乌好活、魏风流、安阳荣起和宋知声也立即动身。郭树在后头看着眼前这五个人的背影，深深叹出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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