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看，它危险又迷人（2）
飞船穿梭入气层，如一道火星飞掠划过无云的天空，一阵穿破气层的颠簸后，尾部的火焰喷射器熄灭，动力转由船体底部的喷发器提供。这枚坠落的火星开始转为垂直缓缓降下，在四柱强烈灼目的蓝光火焰喷射下，高温熔去了一层冰面。
梭形体着陆在了茫茫冰原上。
随着滴滴的机械警示声响，船体下舱通道一截截衔接落下，身着金灰色防护服后背行囊包的人影一个个顺着滑道走下飞船。防护服并不算厚重，却足以应付此时低于零下二百华氏度的气温，也同样足以应付在未来或遇不测，则将会承受的万丈海下一百多兆帕斯卡的压力。
人影列队蹒跚而下之际，冰原遥远的边际出现了三个小黑点，从视野尽头逐渐变大。是三辆冰上运载车，专为M47上作业而所设计的独特运载车。只是人们从飞船踏板到脚底踏上冰面的这段时间，车队便已经来到了眼前，停了下来。车型采取的是帝国军用卡车的构造设计，除却驾驶座与副驾座位，车厢内乘载十人并不在话下，整车体使用的是抗极温合金，重型车轮能够智能转向与调节胎压，在利用冰面增速的同时确保急刹防滑，车前侧与顶部由同样的复合玻璃覆盖，车顶与尾翼皆插有着帝国的金灰色旗帜，在迎风招展飘扬着。
M47与帝国主星的地理自然环境并无太大差异，然而空气中含氧量实际上只有主星上的一半，稀薄的氧气造成了初来乍到又身负重物的帝国学者们一个个弓弯身体，步履缓慢，无形磁波头盔中的脸部逐渐浮有发烫的潮红迹象。而一道挺拔的身影快速走下了飞船踏板，戴着一顶金灰立帽，健步如飞越过弯腰粗喘的学者们，如履平地甚至步伐铿锵有力。
与之同时，一辆车上跃下来了几人，为首一人戴有相同款式的金棕立帽，昂首阔步走来，微笑着行了标准的帝国军礼。
“Wiliopstor舰长，好久不见。”说话间，他抽身朝飞船方向招手。通道口还站有些戴有灰色平帽的乘务人员，他们并未走下踏板，而是立留在了那里，微笑回以着帝国的致意礼。
“好久不见，Hoisbamg上校。”Wiliopstor舰长递上手。
“这一趟辛苦了。”二人笑握上了手。
“这些优秀的帝国学者接下来就托付给上校您了。”
“那补给船什么时候再来？”
“定会在这两三个耀星日内，您放心好了。”
“那太好了，等候舰长您的好消息。”
鉴于身后背着行囊的学者们脸部的红血丝症状愈发明显，二人没再多聊下去。Hoisbamg上校招呼起学者们登上运载车，而Wiliopstor舰长则返回了飞船上，率飞船人员收起下舱踏板。虽然是三辆来接应的车辆，但实际上只有一辆是供学者们搭坐的，另两辆上都是全副武装的帝国士兵，与学者们的磁波头盔不同，他们戴着全包裹的合金头盔，且配有护甲等防具，手持脉冲激光步枪，这种储能类枪械发射出的光弹能在以光速击中目标的同时，削弱去弹道下坠带来的影响，在洞穿敌人的同时不留实质性的弹壳残余，成为M47上通用的防卫武器。
车辆引擎发动，随着车内内部气体排放的声音，车内的含氧量逐渐上升至了正常值的范围内，顿时车厢内此起彼伏的粗喘声小了下来。初来乍到的学者们缓慢回到了安逸放松的状态下。
黑点行驶在无边冰原上。
透过玻璃，肉眼可见的只有延长的冷色冰面，还有尽头的灰白山峦，层叠连绵。所视的一切像是蒙着不真切的白色雾团，看不出丝毫存在着生命的迹象，沉默而死寂。不多时，一声低闷的轰响缓慢传来，是遥远的喷射器启动的声音。透过后车玻璃，一道耀眼刺目的蓝光缓慢直升入了天顶，极亮的尾光逐渐化作了极为渺小的一个亮点，直至最后再看不见。
约莫十几分钟，车辆在一个巨大的半圆状体前停下，再向前远望去，除了眼前的几十丈高的半圆建筑物，只有断裂的青白冰层与平静的深蓝色汪洋，辽阔无际。由于考虑到飞船着陆与起飞时喷射出的火焰，为了最大化降低对研究基地的影响，飞船降落点严格规定在了距离研究基地百公里开外的区域内。
研究基地的入口建立在陆地与海交界的边缘处，整栋地上建筑的地基是采取特质合金钢板钉融固定在冰面之下，使得地基与厚实的冰层浑然一体，而建筑修造为弧形外壳加内拱结构，使其可以有效抵御突发的海啸风暴或地表震荡。此处选址为数位帝国地质学专家连番勘察后商议决定的，最大程度上减少出自M47上的地壳运动的冲击破坏带来的影响，而加之帝国顶尖材料与精锐技术的加持，使得基地能够无坚不摧。
基地门前站着两道金灰色的人影，头戴着绿边平帽，是帝国的研究人员。军方并不直接参与进研究计划当中，也无权限进入研究基地内部，只负责护送学者与运输补给物资，保证他们能够安全往来帝国与M47上的基地之间。看着陆续踉跄下车的背着大包小包的年轻学者们，门前的一人吹起了口哨，转而与Hoisbamg上校打起招呼问候起来。
“欢迎你们。脸色看上去不是很好，需要搭把手吗？”另一人走来，接扶起蹒跚的学者们登上台阶，“小心脚下。我叫Liquriour。”
问候过上校，车队发动开走，那人便回来到门前，门上机器的虹光扫过他的面部，在识别出了脸部特征后，随着蓝光的几声嘀响，基地入口的合金门板便由两边拉开了，内部两侧顶部的条形晶片灯的白光明亮而并不刺眼，带有温暖热度的充盈氧气袭面而来。
“先带你们去放行李，之后统一去录入生物信息。”Liquriour带路，边领着学者们进入基地，边解释起来，“不仅是入口大门，基地里还有很多门都等着需要你们的脸来解锁。”
“所以小心点，别毁容了。除非你们想寸步难行，死在房间里。”开门人跟在了队尾，插话补充。
见到年轻学者们瞬间露出的一张张苍白的脸，他捧腹嗤笑。
“Kritosh！”Liquriour高声喊住他，安抚起这群年轻学者们，“伙计们，玩笑话别紧张。相信帝国的科技。”
见众人缓和下一口气，Kritosh耸耸肩表示赞同，“是的。帝国辉光护佑。除非你们是打断自己的脸骨，掰掉牙齿，抠出眼珠……”
学者们脸上的表情又逐渐变得怪异。
一行人再通过刷取脸部特征的机器窗口通过了几道安全门，进入到入口主厅，厅中央是显眼的重力升降装置，巨大的舱体成圆梭形，通体反射着金属的暗金光泽。
“主要研究室与你们接下来的住所都在这下面。”Liquriour将手附上了装置旁边的面板，随着虹光的扫描，装置发出了清脆的滴声与机械转轴的声音，装置的多层密封门往两侧打开。Kritosh领着学者们陆续上了升降装置里，在壁上嵌入的内部面板上按划了起来，屏幕随着他的操作发出时蓝时白的交替反光，“还是A1口？”
“可以。”Liquriour跟着走入装置内部，里面的空间仍是绰绰有余。多重舱门在他身后层层紧密关合了起来。“站稳扶好，伙计们。”
话音刚落，是突如其来的一阵剧烈的沉重感，学者们个个赶紧抓扶住舱内的金属扶手，而很快人体就适应了这种下落的感觉。
“想看看咱们身在何处吗？”Kritosh随手往面板上一点，顿时金属舱壁开始闪烁出屏幕般的蓝光，从顶部开始一块块荧光屏翻转消失，透去透明的舱壁，看到的是正是此刻下潜中的海下。梭形升降器的轨道上间隔装有白光的探照灯，轨道由精铁打制，每条都足有数人宽，但此时看过去却像是灯管串联制好的一束束灯串，一头系在头顶上方，另一头连接在底下难以窥探的深暗漆黑里。
在这些望不到尽头的发着对称光点的贯穿深海的链条间，长弧的光影交替笼罩。渺小的梭形装置一路向下，滑潜入不可预知的无底深暗中。
“下去还有一阵子，”Kritosh倚在透明的壁面上，抱臂盯着露出了惊讶神情的这群学者们，“你们是都选过组了？都是进哪个组的？”
“G组……”立马有人开口，只是话一说出口，声音就突然小了，显然并没有几分底气。而他的话也果然引起了人群中发出的几声嘘声嗤笑。G组是后补实习组，并没有资格参与到对研究对象的基础观测项目中，只能负责器械与试剂药品的日常检查和维护。
“G组工作会很繁琐，”Liquriour拍拍那人肩膀，“伙计，做好心理准备。”对上Liquriour带有鼓励意味的目光，G组的年轻学者们顿时士气鼓舞了起来。
“好吧。”Kritosh瞥了眼Liquriour的老派作风，耸肩不置可否，扫了眼剩下的没有跟着露出振奋神色的学者们，“所以你们？都是D组的？”
只见是纷纷的点头。
“都D组哪个队的？”Kritosh显然对此并不意外，接着漫不经心发问。D组是初来乍到的学者们普遍会被分配入的组别，作为科研的起点。D组由各个不同研究对象的独立观测分队构成，主要工作是加入开展对研究对象的接触和检测，收集生物数据并上报给各团队的主要负责专家，而专家们则将不同的生物数据汇总后分析出一定成果再统一往上报。
“J015，那只棕蓝色的人鱼！”
“H137！”有人叫道，“火红鱼尾的那只人鱼，太美了。”
有了第一声，立马有几人附和叫起来，“我也是H137的！”
Kritosh挑眉盯着这群争论起火红人鱼而逐渐变得兴奋起来的年轻学者们。
“嘿，”Liquriour忍俊不禁，使眼色小声提醒起来，“Kritosh就是H137的带队专家。”激烈讨论的年轻学者们登时一个个涨红了脸，收了几分劲头，赶紧来跟Kritosh重新打了一遍招呼。
Kritosh不甚在意，与即将进入自己队伍的这几个学者们闲谈了起来。而不少也抱有着同样兴趣的别组的学者也围了过来，听起Kritosh他们的谈话。
不觉之间，在外围，只剩下一个身影。
Liquriour留神看了过去，才留意到了这个人。个子很高，皮肤很白，看像是出身帝国北地州星的贵族血统，灰白色的头发披散着并不显眼，微垂着眼，安静地立在那里。一路上都没有给人深刻的印象，直到这时才堪堪注意到这个人的存在。乍一看还以为是哪家名门望族的矜贵长子，典型的充满了书本气的学院派学者。
“你是G组还是D组的？”看起来像是落单的样子，Liquriour便带着友善的笑容上前攀谈。
这个人微顿，闻声抬起眸。
明暗之间轻浅无色的瞳孔映着漆黑的海水。在某一瞬间给人莫名毛骨悚然的错觉。
愣神再看去，那双琉璃明眸分明只是在含着几分温和的笑意。
“G组的。”柔和的嗓音，这才让人意识到，原来是位女性。
Liquriour愣了愣神，下意识问，“G组哪个队的？”
她微笑，“K221。”
然而忽地，舱内一时静了。
所有的年轻学者们皆是惊愕地投过来目光。
K221！
那条无与伦比漂亮的银白色人鱼！
这在场的所有人，无人没见过那条人鱼的那光彩闪耀非凡夺目的银白鱼尾，还有那如钻石般璀璨华丽的银白眼瞳。K221！那是一只令无数人为之倾倒震撼绝叹的生物，也只有帝国最为顶尖杰出的生物学者才能够幸得殊荣成为K221的研究专员。
“……”Kritosh挑眉，脸上不觉浮现出了几分兴味。
他盯着这个女人，嘴角隐忍的讥笑都快要咧出来了。他几乎都能预见到，这个刚出象牙塔的愣头青，在接下来的一周内将会被残忍撕碎在实验水缸里的残肢和头颅。鉴于K221的特殊性，K221分队里早已很久没有过一名研究人员。
Liquriour愕然了几秒，不由上下多看了这个女人好几眼，最后才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祝你研究顺利。”
“谢谢。”
女人微笑颔首，笑意依旧浅淡。
没来由地却令人窥不透其中半分的情绪。
梭形体着陆在了茫茫冰原上。
随着滴滴的机械警示声响，船体下舱通道一截截衔接落下，身着金灰色防护服后背行囊包的人影一个个顺着滑道走下飞船。防护服并不算厚重，却足以应付此时低于零下二百华氏度的气温，也同样足以应付在未来或遇不测，则将会承受的万丈海下一百多兆帕斯卡的压力。
人影列队蹒跚而下之际，冰原遥远的边际出现了三个小黑点，从视野尽头逐渐变大。是三辆冰上运载车，专为M47上作业而所设计的独特运载车。只是人们从飞船踏板到脚底踏上冰面的这段时间，车队便已经来到了眼前，停了下来。车型采取的是帝国军用卡车的构造设计，除却驾驶座与副驾座位，车厢内乘载十人并不在话下，整车体使用的是抗极温合金，重型车轮能够智能转向与调节胎压，在利用冰面增速的同时确保急刹防滑，车前侧与顶部由同样的复合玻璃覆盖，车顶与尾翼皆插有着帝国的金灰色旗帜，在迎风招展飘扬着。
M47与帝国主星的地理自然环境并无太大差异，然而空气中含氧量实际上只有主星上的一半，稀薄的氧气造成了初来乍到又身负重物的帝国学者们一个个弓弯身体，步履缓慢，无形磁波头盔中的脸部逐渐浮有发烫的潮红迹象。而一道挺拔的身影快速走下了飞船踏板，戴着一顶金灰立帽，健步如飞越过弯腰粗喘的学者们，如履平地甚至步伐铿锵有力。
与之同时，一辆车上跃下来了几人，为首一人戴有相同款式的金棕立帽，昂首阔步走来，微笑着行了标准的帝国军礼。
“Wiliopstor舰长，好久不见。”说话间，他抽身朝飞船方向招手。通道口还站有些戴有灰色平帽的乘务人员，他们并未走下踏板，而是立留在了那里，微笑回以着帝国的致意礼。
“好久不见，Hoisbamg上校。”Wiliopstor舰长递上手。
“这一趟辛苦了。”二人笑握上了手。
“这些优秀的帝国学者接下来就托付给上校您了。”
“那补给船什么时候再来？”
“定会在这两三个耀星日内，您放心好了。”
“那太好了，等候舰长您的好消息。”
鉴于身后背着行囊的学者们脸部的红血丝症状愈发明显，二人没再多聊下去。Hoisbamg上校招呼起学者们登上运载车，而Wiliopstor舰长则返回了飞船上，率飞船人员收起下舱踏板。虽然是三辆来接应的车辆，但实际上只有一辆是供学者们搭坐的，另两辆上都是全副武装的帝国士兵，与学者们的磁波头盔不同，他们戴着全包裹的合金头盔，且配有护甲等防具，手持脉冲激光步枪，这种储能类枪械发射出的光弹能在以光速击中目标的同时，削弱去弹道下坠带来的影响，在洞穿敌人的同时不留实质性的弹壳残余，成为M47上通用的防卫武器。
车辆引擎发动，随着车内内部气体排放的声音，车内的含氧量逐渐上升至了正常值的范围内，顿时车厢内此起彼伏的粗喘声小了下来。初来乍到的学者们缓慢回到了安逸放松的状态下。
黑点行驶在无边冰原上。
透过玻璃，肉眼可见的只有延长的冷色冰面，还有尽头的灰白山峦，层叠连绵。所视的一切像是蒙着不真切的白色雾团，看不出丝毫存在着生命的迹象，沉默而死寂。不多时，一声低闷的轰响缓慢传来，是遥远的喷射器启动的声音。透过后车玻璃，一道耀眼刺目的蓝光缓慢直升入了天顶，极亮的尾光逐渐化作了极为渺小的一个亮点，直至最后再看不见。
约莫十几分钟，车辆在一个巨大的半圆状体前停下，再向前远望去，除了眼前的几十丈高的半圆建筑物，只有断裂的青白冰层与平静的深蓝色汪洋，辽阔无际。由于考虑到飞船着陆与起飞时喷射出的火焰，为了最大化降低对研究基地的影响，飞船降落点严格规定在了距离研究基地百公里开外的区域内。
研究基地的入口建立在陆地与海交界的边缘处，整栋地上建筑的地基是采取特质合金钢板钉融固定在冰面之下，使得地基与厚实的冰层浑然一体，而建筑修造为弧形外壳加内拱结构，使其可以有效抵御突发的海啸风暴或地表震荡。此处选址为数位帝国地质学专家连番勘察后商议决定的，最大程度上减少出自M47上的地壳运动的冲击破坏带来的影响，而加之帝国顶尖材料与精锐技术的加持，使得基地能够无坚不摧。
基地门前站着两道金灰色的人影，头戴着绿边平帽，是帝国的研究人员。军方并不直接参与进研究计划当中，也无权限进入研究基地内部，只负责护送学者与运输补给物资，保证他们能够安全往来帝国与M47上的基地之间。看着陆续踉跄下车的背着大包小包的年轻学者们，门前的一人吹起了口哨，转而与Hoisbamg上校打起招呼问候起来。
“欢迎你们。脸色看上去不是很好，需要搭把手吗？”另一人走来，接扶起蹒跚的学者们登上台阶，“小心脚下。我叫Liquriour。”
问候过上校，车队发动开走，那人便回来到门前，门上机器的虹光扫过他的面部，在识别出了脸部特征后，随着蓝光的几声嘀响，基地入口的合金门板便由两边拉开了，内部两侧顶部的条形晶片灯的白光明亮而并不刺眼，带有温暖热度的充盈氧气袭面而来。
“先带你们去放行李，之后统一去录入生物信息。”Liquriour带路，边领着学者们进入基地，边解释起来，“不仅是入口大门，基地里还有很多门都等着需要你们的脸来解锁。”
“所以小心点，别毁容了。除非你们想寸步难行，死在房间里。”开门人跟在了队尾，插话补充。
见到年轻学者们瞬间露出的一张张苍白的脸，他捧腹嗤笑。
“Kritosh！”Liquriour高声喊住他，安抚起这群年轻学者们，“伙计们，玩笑话别紧张。相信帝国的科技。”
见众人缓和下一口气，Kritosh耸耸肩表示赞同，“是的。帝国辉光护佑。除非你们是打断自己的脸骨，掰掉牙齿，抠出眼珠……”
学者们脸上的表情又逐渐变得怪异。
一行人再通过刷取脸部特征的机器窗口通过了几道安全门，进入到入口主厅，厅中央是显眼的重力升降装置，巨大的舱体成圆梭形，通体反射着金属的暗金光泽。
“主要研究室与你们接下来的住所都在这下面。”Liquriour将手附上了装置旁边的面板，随着虹光的扫描，装置发出了清脆的滴声与机械转轴的声音，装置的多层密封门往两侧打开。Kritosh领着学者们陆续上了升降装置里，在壁上嵌入的内部面板上按划了起来，屏幕随着他的操作发出时蓝时白的交替反光，“还是A1口？”
“可以。”Liquriour跟着走入装置内部，里面的空间仍是绰绰有余。多重舱门在他身后层层紧密关合了起来。“站稳扶好，伙计们。”
话音刚落，是突如其来的一阵剧烈的沉重感，学者们个个赶紧抓扶住舱内的金属扶手，而很快人体就适应了这种下落的感觉。
“想看看咱们身在何处吗？”Kritosh随手往面板上一点，顿时金属舱壁开始闪烁出屏幕般的蓝光，从顶部开始一块块荧光屏翻转消失，透去透明的舱壁，看到的是正是此刻下潜中的海下。梭形升降器的轨道上间隔装有白光的探照灯，轨道由精铁打制，每条都足有数人宽，但此时看过去却像是灯管串联制好的一束束灯串，一头系在头顶上方，另一头连接在底下难以窥探的深暗漆黑里。
在这些望不到尽头的发着对称光点的贯穿深海的链条间，长弧的光影交替笼罩。渺小的梭形装置一路向下，滑潜入不可预知的无底深暗中。
“下去还有一阵子，”Kritosh倚在透明的壁面上，抱臂盯着露出了惊讶神情的这群学者们，“你们是都选过组了？都是进哪个组的？”
“G组……”立马有人开口，只是话一说出口，声音就突然小了，显然并没有几分底气。而他的话也果然引起了人群中发出的几声嘘声嗤笑。G组是后补实习组，并没有资格参与到对研究对象的基础观测项目中，只能负责器械与试剂药品的日常检查和维护。
“G组工作会很繁琐，”Liquriour拍拍那人肩膀，“伙计，做好心理准备。”对上Liquriour带有鼓励意味的目光，G组的年轻学者们顿时士气鼓舞了起来。
“好吧。”Kritosh瞥了眼Liquriour的老派作风，耸肩不置可否，扫了眼剩下的没有跟着露出振奋神色的学者们，“所以你们？都是D组的？”
只见是纷纷的点头。
“都D组哪个队的？”Kritosh显然对此并不意外，接着漫不经心发问。D组是初来乍到的学者们普遍会被分配入的组别，作为科研的起点。D组由各个不同研究对象的独立观测分队构成，主要工作是加入开展对研究对象的接触和检测，收集生物数据并上报给各团队的主要负责专家，而专家们则将不同的生物数据汇总后分析出一定成果再统一往上报。
“J015，那只棕蓝色的人鱼！”
“H137！”有人叫道，“火红鱼尾的那只人鱼，太美了。”
有了第一声，立马有几人附和叫起来，“我也是H137的！”
Kritosh挑眉盯着这群争论起火红人鱼而逐渐变得兴奋起来的年轻学者们。
“嘿，”Liquriour忍俊不禁，使眼色小声提醒起来，“Kritosh就是H137的带队专家。”激烈讨论的年轻学者们登时一个个涨红了脸，收了几分劲头，赶紧来跟Kritosh重新打了一遍招呼。
Kritosh不甚在意，与即将进入自己队伍的这几个学者们闲谈了起来。而不少也抱有着同样兴趣的别组的学者也围了过来，听起Kritosh他们的谈话。
不觉之间，在外围，只剩下一个身影。
Liquriour留神看了过去，才留意到了这个人。个子很高，皮肤很白，看像是出身帝国北地州星的贵族血统，灰白色的头发披散着并不显眼，微垂着眼，安静地立在那里。一路上都没有给人深刻的印象，直到这时才堪堪注意到这个人的存在。乍一看还以为是哪家名门望族的矜贵长子，典型的充满了书本气的学院派学者。
“你是G组还是D组的？”看起来像是落单的样子，Liquriour便带着友善的笑容上前攀谈。
这个人微顿，闻声抬起眸。
明暗之间轻浅无色的瞳孔映着漆黑的海水。在某一瞬间给人莫名毛骨悚然的错觉。
愣神再看去，那双琉璃明眸分明只是在含着几分温和的笑意。
“G组的。”柔和的嗓音，这才让人意识到，原来是位女性。
Liquriour愣了愣神，下意识问，“G组哪个队的？”
她微笑，“K221。”
然而忽地，舱内一时静了。
所有的年轻学者们皆是惊愕地投过来目光。
K221！
那条无与伦比漂亮的银白色人鱼！
这在场的所有人，无人没见过那条人鱼的那光彩闪耀非凡夺目的银白鱼尾，还有那如钻石般璀璨华丽的银白眼瞳。K221！那是一只令无数人为之倾倒震撼绝叹的生物，也只有帝国最为顶尖杰出的生物学者才能够幸得殊荣成为K221的研究专员。
“……”Kritosh挑眉，脸上不觉浮现出了几分兴味。
他盯着这个女人，嘴角隐忍的讥笑都快要咧出来了。他几乎都能预见到，这个刚出象牙塔的愣头青，在接下来的一周内将会被残忍撕碎在实验水缸里的残肢和头颅。鉴于K221的特殊性，K221分队里早已很久没有过一名研究人员。
Liquriour愕然了几秒，不由上下多看了这个女人好几眼，最后才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祝你研究顺利。”
“谢谢。”
女人微笑颔首，笑意依旧浅淡。
没来由地却令人窥不透其中半分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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