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牢房

    泥土潮湿的味道、植物腐烂的味道、人体的臭味，还有血腥味，这些味道混杂在一起，在方逸之醒来的第一刻轰击着他的嗅觉。

    接着他耳中传来呻吟声、咒骂声、还有剧烈的咳嗽声。

    方逸之在这些声音中起身，拖动着带着脚镣、已经有些麻木的脚，慢慢活动身体。

    这间牢房加上方逸之共住着五个人，一位姓张的老人，身体很不好，不停的咳嗽。还有两个三十多岁的汉子，一个叫大刘一个叫二虎，之前就认识，一直一起行动。

    这两个人身上肌肉很结实，眼神颇为凶悍。方逸之怀疑他们之前不是做强盗的，就是当兵的。

    还有一个十七八岁的孩子，身材高挑，白白净净的。方逸之听别人叫他阿毛，由于他长的小，大川和二虎经常欺负他。

    阿毛很爱说话，但是人很糊涂，说话颠三倒四的。方逸之问他怎么进来的，他也说不清楚：

    “我原本在家种地，过的好好的。这些强盗就冲了进来，说什么土地是他们的，还把我抓到这里来，天天做苦力。也不知道我爹娘怎么样了。”

    说着阿毛还掉了几滴眼泪。又问了几次，方逸之终于搞清了，这些看守是些叫异人族的外来种族，与囚犯们的种族历来是死对头，常年互相征战。

    本来双方势均力敌，谁也不能将对方彻底击败。但后来异人族不知通过什么手段，请来了一个法力高强的帮手，就是邪恶祭司。

    异人族在他的帮助下彻底打败了对手，抢占了对方的土地，还将他们抢掠来做苦力，帮助祭司修建什么通天柱。

    这时又到了上工的时间，队伍浩浩荡荡的向工地走去。方逸之这次留意了一下，在工地上做苦工的囚犯大概有二百多人。

    这次试炼的目标时要确保尽量多的囚犯存活下来，所以方逸之要想办法在通天柱建成后让所有人都活下来。

    可要照顾这么多人，他一时想不出什么好办法。不过他留心观察，发现上次和他说话的汉子似乎颇受尊敬。

    其他囚犯见了他都低头示意，还有不少人见了他停下手上的活计，低头站在一旁。连那些看守也对他另眼相待，别人稍有不慎就会挨鞭子，对那男人却从不责罚，任由他休息。

    方逸之悄悄向阿毛打听那人的来历，阿毛道：“我听大刘说过，他叫郭真，好像以前是位很厉害的将军，后来被异人族打败了，手下士兵大部分都战死了，他和剩下的士兵被抓来做苦力。”

    方逸之点点头，要保护囚犯们，必须先将囚犯们组织起来。这将军郭真既然这么受囚犯尊重，倒是可以试着拉拢拉拢，作为一杆号召大家的大旗。

    想着他向着郭真靠了过去，可还没走到他身边，就被看守拦了下来。看来这些看守并不是对郭真一点戒心都没有。虽然对他看管的很松，但对他和别的囚犯的频繁接触颇为忌讳。

    方逸之没有办法，只得先作罢。这天的工作结束，几人又回到了牢房。大刘、二虎、阿毛白天做工辛苦，很快就睡了过去。方逸之在盘算如何接触郭真，一直时睡不着。

    姓张的老人不知是不是白天受累引发了旧疾，一直咳个不停，而且越咳越厉害。他痛苦的跪在地上，半天喘不上气来。

    剧烈的咳声吵醒了大刘和二虎，二虎很是蛮横，对老人道：“老张，你是要咳死啦？你要死死远点，不要吵老子睡觉！”

    看来这二人平日横行惯了，老人不敢得罪，只能走到牢房最里面，离他们远远的，脸靠着墙强忍着咳意。

    阿毛见了不忍心，想要上前看看，却被二虎一把拦住：“那老家伙不知染了什么恶疾，活不了几日。你小心不要也染了，传给我们。”，阿毛被他一吓，也不敢过去。

    方逸之却不管那么多，他走过去搀起老人，轻轻为他拍背，老人的喘息渐渐平复了。

    大刘和二虎见了皱起了眉头，他们一直认为这间牢里是他们二人做主，方逸之进来后没怎么做声，二人也就没理他。

    没想到今天方逸之竟然不顾他们的警告，继续救治老人，明显是没将他们放在眼中。此刻不将他收复，将来少不了要有麻烦。于是大刘走上前，一把扳住方逸之的肩头道：“我兄弟说话你听不见吗？让你躲远点，你往前凑什么？”

    说着用力向后一拉，将方逸之拉了个趔趄。方逸之眼神一扫，透过衣服的破洞看见他胸口、肩膀都有伤疤。于是问道：“你们是当兵的？”

    大刘露出惊讶的神情，想不到这陌生人如何看透了他们的底细。他与二虎本是郭真手下的士兵，与异人族的一战过于惨烈，二人被吓破了胆，半途当了逃兵。结果在逃跑的路上被异人族俘虏，一同压到这里做苦力。

    他们二人本就是兵痞，身上带着些匪气，行事自然很霸道。大刘被他识破身份也不在意，道：“怎么，你想尝尝我们兄弟的厉害？我们连异人族都不怕，还怕你个小小的囚犯？老子杀过的人比你见过的都多……”

    方逸之冷笑一声，如果在平时他自然不怕这两个兵痞。只是当前他无法运用灵气，牢房空间又狭小，如果打起来不便施展。

    不过有王瞎子送他的匕首，他也不是很担心。那匕首就藏在他腰间，他悄悄的探手进去，慢慢将匕首抽出，握在手中。

    大刘和二虎见他不屈服，摆开架势，从两侧向他逼来。二虎性急，抢先向他攻来，一招黑虎掏心，直奔他的前胸。

    方逸之抬起匕首，从他的爪上轻轻一划，瞬间切下了二虎的一截小指。痛彻心扉，二虎顿时抱着手蹲在地上哀嚎起来。

    大刘后退了几步，心中无比惊愕。他见方逸之不知用了什么妖法，空着手一划，就切下了二虎的手指，甚至都没有碰到二虎。

    惊愕之下他再也不敢上前，呆呆的望着方逸之，就像在看一个怪物。

    二虎凄惨的叫声惊醒了冯彪，他敲了敲铁栅栏道：“半夜不睡嚎什么，再嚎拉你去工地站木桩，晚上也不准睡觉”。二虎只能拼命压下声音，低声呻吟着。

    方逸之将老人搀到牢房正中最好的位置躺下，又让阿毛躺在他旁边。自己在离二人稍远、靠近牢门的位置躺下。

    他一直注意着大刘二人的动向，不敢入睡。二人离的他们远远的，靠在一起嘀咕了半天。

    方逸之知道他们是在商量对策，暗自留心。二人不知是不是还没摸清方逸之的底细，一直没有动作，这一夜就平安的度过了。

    第二天一起来，二人对方逸之客气了许多，连带着对老人和阿毛也很客气。二虎早早在牢门口候着，将狱卒端来的勉强看的出是什么的早饭恭恭敬敬的端到方逸之和老人面前，搞的阿毛一头雾水。

    方逸之知道这是二人在麻痹自己，以他们的性格绝没那么容易屈服，一定是在等自己放松警惕，在找机会袭击他。

    因此方逸之对二人的恭敬表现的处之泰然，没有任何感激的表示，似乎理所当然。搞的大刘二虎不知如何是好。

    不过他知道，这么耗下去对自己不利。他不知道二人什么时候会动手，每天这样提防精神高度紧张，早晚有扛不住的时候，必须要想个办法。

    不知是照顾老张被传染了，还是白天抬石头过于劳累，方逸之也开始咳嗽。这几天越咳越厉害，最后晚上也开始咳。这天夜里他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时不时咳上几声，到了后半夜终于好转了些，慢慢睡沉了。

    黑暗中，大刘和二虎悄悄起身，从被褥中取出早就准备好的木棒，向方逸之躺在的方向摸来。

    二虎隐隐约约看到一个人形躺在地上，他挥起木棒，向那人头的位置狠狠砸去。“砰”的一声，却不是二虎想象中头骨碎裂的声音，而是木棒砸在地上的声音。

    他踢了那人一脚，才发现地下的并不是人，还是用杂草和被子摆成的人形。他刚要出声提醒大刘，耳畔已经听到什么东西呼啸而来，脑袋顿时嗡的一声，什么东西黏糊糊的从脸上流了下来。他用手一摸，才发现是血。

    方逸之和阿毛拎着木棒站在他们身后，见一击得手后又继续劈头盖脸的朝二人猛击。打的他们抱头鼠窜，二人咬紧牙关，一声不吭，黑暗中只听见棒子敲在肉上的噗噗声。

    这时牢房里渐渐亮了起来，牢外走廊里的火光越来越近，原来是冯彪夜巡正好路过。几人慌忙将木棒藏起，各自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