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老神

    囚犯们敬奉的老神是位公正之神，在老神的教义中，如果有人冒犯了你，可以向他提出决斗，冒犯别人的人必须接受，不论决斗结果如何，不得报复。

    同时老神也是战斗之神，复仇必须见血，不论复仇的手段多么残忍、卑鄙，都是可以接受的。所以即使其他种族的人非常敬畏老神。

    异人族是个多宗教信仰的种族，因此族中也有很多老神的敬畏者。冯彪就是其中一个，尽管他对手下的囚犯非常残忍。

    一方面，作为异人族，他十分鄙视这些囚犯，认为他们都是虫子一样的低等生物，随便杀死几个心里可以毫无负疚。

    另一方面，作为老神的信奉者，他内心深处也害怕遭受血腥复仇。尽管他相信这些以囚犯的能力根本奈何不了他，但就像基督徒害怕地狱一样，信仰还是让他本能的对血腥复仇产生恐惧。

    所以他对囚犯们的态度两级分化的严重，看得顺眼的，根本不管。看的不顺眼，拼命整死。可悲的是，方逸之就是他看不顺眼的人。

    自从上次方逸之替大刘、二虎出头，受了鞭刑，他在囚犯中的声望越来越高，这是冯彪作为看守无法忍受的。同时冯彪很不喜欢方逸之不卑不亢的态度，认为是在挑战他的权威。因此总盯着方逸之，只要他有点小过错，鞭子就挥了上来。

    与郭真接头后，方逸之一直在考虑如何利用老神的影响震慑看守。偏偏冯彪对他死盯不放，搞的他心烦意乱，所以他决定对冯彪下手，杀鸡儆猴。

    他想好了计划，又反复考虑了下计划当中有没有漏洞，确定无误后准备动手。并事先将计划告知了郭真，让他想办法配合。

    这天轮到冯彪在通天塔地基附近巡逻，他溜达了一圈见没什么事，就坐下休息。靠近午时，阿毛突然慌慌张张的跑来说：“方逸之在下面的通道里打架，快出人命了！”

    冯彪听见方逸之的名字顿时来了精神，攥紧了鞭子，一想到又能狠狠抽方逸之一顿鞭子，他露出了残酷的笑容。

    下到通道里，道路泥泞难行，他看见方逸之和大刘、二虎在一个半人高的水潭里打成一团，浑身都是泥水。

    冯彪阴森的一笑，暴喝道：“都停手吗，出来挨打，一人十鞭！”。可下面的三人却没有停手的意思，他又向水潭靠近了些，有些不耐烦：“再不出来二十鞭！姓方的，老子对你特殊优待，你二十五鞭，哈哈！”

    他话音未落，方逸之已经来到了身边，用手一捞他的脚，将他摔进了水潭。随后三人一起将他按住，拼命向水中按去。

    可是几人低估了他的力量，他本是军人，身上有些功夫，再加上面临生死关头，求生意志催生出强大的潜力。他拼命挣扎，水下湿滑，方逸之几人站立不稳，让冯彪摆脱了控制。

    冯彪在水中挥起鞭子，几人一时近身不得。方逸之冲二虎点点头，二虎猛地冲了上去，用身体接了一鞭，随后双手抓住鞭子，在臂上绕了几圈，鞭子再也动弹不得。

    方逸之冲到冯彪身后，对着他的耳朵低语：“老神的复仇来了，张开双臂拥抱他吧。”说着将那柄看不见的匕首狠狠的刺进了他的后心，方逸之能感觉到，匕首完全没入了他的身体。

    冯彪不知是不是听懂了方逸之的话，总之扑腾了几下不动了。方逸之拍掉身上的泥水，又在他的背上刻下来一个X型，这是老神的符号。

    几人将他的尸体抬出水潭，朝上面把风的囚犯打了个招呼，将尸体摆到地面一个石堆中央，随后散去。

    尸体很快被发现，郭真之前已在囚犯中放出口风，很快冯彪被老神复仇的传闻就在工地上传遍了。看守们屡次禁止，却一直无法阻止谣言的传播。

    经过这次事件，看守们收敛了很多。虽然官方并不承认冯彪死于老神复仇，也对囚犯们的牢房组织了数次搜索，一直没有找到与冯彪伤口相符的利刃。

    相反看守中普遍认为冯彪死的奇怪，不像是人力所为。这里面当然有郭真和手下的推波助澜。

    总之看守出于私下对老神的敬畏，处罚囚犯的手段减轻了不少。而异人族官方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对工程进度要求也降了下来，工地上死亡囚犯的数量也在逐日降低。

    方逸之定期要与郭真见面，商量下一步的行动。这天他们商量完事情，郭真神秘的对方逸之道：“最近我接到风声，邪恶祭司要来工地参加祭祝仪式，祈祷工程早日完工。”

    “这当然只是借口，他应该是听说了这边发生的事，过来查看。最近我们的活动要小心些。”

    方逸之对幻境中的事知之甚少，问到：“这邪恶祭司到底是什么来历？”

    “邪恶祭司崛起于北方。据传原本只是北方一个小宗教的首脑，根本没多少信众。后来不知怎么改了信仰，也拥有了极为强大的力量。”

    郭真压低了声音：“我们专门派人到他的家乡调查过，最可信的说法是他找到了一本书，记载着召唤各种邪恶神祗的方法，他按照书中记载成功召唤了恶灵，才具有了强大的邪恶力量。”

    方逸之突然想到了纳古，以及他在真实世界的各种经历。自从到达幻境后他就有一种感觉，这里发生的一切并不是完全虚构的，似乎与他来自的现实世界有种种的联系。邪恶祭司找到的书与纳古发现的那本黑门经具有同样的作用，不知道是不是同一本书？

    郭真接着说：“邪恶祭司强大后，异人族就开始信奉他的宗教，他也被异人族尊为国师。说来也怪，异人族得到他的保佑之后真的力量大增，以前我们和他们打的有来有回，可现在完全是一边倒，我们毫无还手之力。”

    “在与异人族作战时，战场上发生了很多诡异的事，传闻有些非人的怪物在帮助异人族。我曾经亲眼见过一只像鸟一样的怪人从天而降，袭击了我的部队。有时我真的怀疑，是不是老神真的已经抛弃我们了，否则邪恶祭司怎么会有如此可怕的力量。”

    郭真很苦恼，他一直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输。自己明明敬奉尊长、善待幼小，对老神的供奉也从不怠慢，为什么神突然不庇佑他了？

    方逸之无心与他讨论，只想先把眼前的事应付过去。二人按照商量好的策略各自回去部署，先停下囚犯的组织联络，等邪恶祭司视察结束再继续。

    几天后，邪恶祭司果然来了，看守们将所有的囚犯聚集在工地的一处开阔地，举行祝祭一事。方逸之本以为邪恶祭司是个长相非常恐怖的家伙，结果远远了看了他一眼后很失望。那是个长相和蔼的胖子，如果事先不知道他的祭司，方逸之还以为是哪个街边遛鸟的老大爷呢。

    邪恶祭司站在高台上，指着远处的通天塔道：“不论是异人族还是囚犯，你们都为真神做了贡献，真神会记得你们的。世间只有一个真神，其他的神都是他的化身，老神也是他的化身之一。”

    他的话引起了一片喧哗，许多囚犯显出愤怒的神情，甚至不少看守也显得很惶恐。邪恶祭司没有理会，继续说：“我得到了神的启示，建造通天塔，只要这些通天塔建成，真神就会降临人间，人世就会变成天堂般的乐园。”

    “但做一切事情都是有代价的，建造通天塔也一样。神告诉我，通天塔想要顺利建成，必须牺牲一个人做人柱”，话音刚落，囚犯们开始骚动起来，方逸之明白了，他早已了解了工地上的事态，要杀人示众，平息囚犯的反抗。

    看守们费了很大的力气才让众人安静下去，邪恶祭司接着说：“真神早已将牺牲的名字写好，为了公平，我将当众读出他的名字”，他拿出一个密封好的铜管，将蜡封敲开，展开一卷纸读到：“人柱的名字是——方逸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