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皮卷

    谭教授看我们吐,本还强忍着,这下好了,全都开始弯下腰哇哇乱吐起来。

    拉伊莎蹲下身子,用纸巾捂住嘴,即使她这个副队长在我看来已经够犀利,但是,面对那样的画面,她也不例外。

    吐完之后,我感觉眼泪都要流出来。

    那些黑虫像蜈蚣,但又不是蜈蚣,能钻进人体里。

    不是吧,我想着,赶忙让他们远离那人尸体,如果这些不知名的虫子钻进我们身体里,那就完啦。

    我用密封塑料袋装一条那虫,给谭教授看,谭教授说从来没见过这类虫子,他们看过后都如谭教授反应一致。

    教授都不认识的虫子,怎么会出现在这片山坳里?

    四面开阔,除去让枪弹打烂头骨,血肉模糊的狼群尸体,和几株高原植物,就只有夜晚下的暴雪,和那七八具外国人的尸体。

    我仔细且谨慎的翻看他们背包,发现在他们背包里有让子弹打烂的玻璃瓶,这种玻璃瓶我在海事管理局见过一次,上面当时贴着转基因昆虫的标签。

    是截获国外海运船只私自携带违禁品的一起案件。

    “怎么会有这东西,难道这些不知名的虫子,也是转基因昆虫?”

    谭教授说,“有可能,最好放火烧了这些人的尸体,以免这些虫子对昆仑山的生物链产生不可逆破坏。”

    听说要烧尸体,三胖取下背包,把里面最占地方的小型液化气罐提出来,然后把突击步枪弹夹填满,把所有子弹尽数装进背包,又把C4炸弹捆扎打包,最后看那火箭筒实在装不下,就把火箭筒发射架丢掉,把那火箭头硬是塞进背包里。

    我看的头大,心说三胖这货,又犯老毛病,饭店吃完饭打包这事可以理解,怎么看到枪支弹药也改不了这毛病?

    填完包,三胖心满意足,笑着说:“老胡把那玉石和羊皮装上,回头带回去也能卖不少钱”

    还没等我说话,谭教授就制止了三胖,立场严肃且坚定的说:“弹药可以带走,在这无人区遇到野兽也可自保。这玉和藏羚羊皮千万不要拿,藏羚羊是国家一级保护动物,卖这东西,就像卖大熊猫,不要异想天开,把牢底坐穿”

    谭教授说的很对,我在宣传册上看到盗猎者把孕期藏羚羊猎杀,做出一尸两命惨绝人寰的犯罪行为,觉得枪毙他们都不为过。

    三胖如小学生被我和谭教授好一顿臭骂,他才幡然醒悟,表明自己缺乏教育,白长这么大个头,对不起生他的父母,愧对那些动物保护者,环境保护工作者云云。

    见三胖知错,我们小心翼翼的把那羊皮和外国人的尸体以及狼群尸体尽数焚烧,那些不知名的虫子也在烈火中化为灰烬。

    尸油烧的很快,平生第一次焚尸,在藏地传统中,人和动物在死亡后的一天时间内,灵魂还在体内,不宜立刻火葬,但那些虫子的危害性有多大没人敢保证。

    当我和三胖处理掉这些,我们俩就地把烧的松软的冻土层挖开,将尸体就地掩埋。并借来拉伊莎脖颈上带的十字架项链,对那尸体骨灰进行阿门耶稣上帝我佛慈悲等一些列大悲咒圣经的超度后,这才装模作样离开。

    拉伊莎和杨馨看我们胡乱念经,笑的花枝乱颤。

    三胖说,老胡咱们是不是忘了件事?

    我说什么事。

    三胖说,“看电视剧,人家藏地有双手捧着白布条往人脖子上带,咱们是不是给这群孤魂野鬼也弄一条招魂幡。”

    我笑骂三胖,“人家那叫哈达,颜色有很多种,是表示对他人的祝福和尊敬,不是中原哭丧带的白布孝条。

    三胖大囧,忙转移话题,“老胡,你说咱们忙活大半天,谭教授他们仨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我听他如此说,也觉得是这么回事,走上山坳发现谭教授,拉伊莎,杨馨三人正围在一起,讨论着什么,还时不时在地上用石头块比比划划。

    走到近处,看到三人蹲在地上聚精会神,正在研究一张半米长宽的羊皮卷。那羊皮卷老旧发黄,不知道记载了什么内容。

    我寻思,什么时候多了张羊皮卷?难道是那些盗猎者遗留下来的东西?

    我能看懂图样,山水线路图,却不认识那些蝌蚪文字。

    拉伊莎和杨馨聊的很投入,我和三胖坐在一旁吸烟。

    听她们说话的意思,指羊皮卷上所描绘的内容是草原密宗佛教记录的墓葬或古佛寺冰川遗迹。

    烟丝灼烧,我吐出烟圈全身放松。

    烟圈飘起来,越来越大,越来越散。

    猛然间,我打了个激灵,在那烟圈中间圈起来的地方,有一个人偷偷摸摸在断层岩山丘上探头看我们。

    我不能立刻做出反应,因为那人正在死死盯着我们看。

    我暗骂,一定是那些盗猎者没有死干净,还有尾巴在窥探。

    教授他们还在看羊皮卷,只有我和三胖在抽烟,我观察附近地理环境,发现从三胖那里可以下到沟里,绕道过去,就能悄无声息靠近那人。

    于是我悄声对三胖说,“胖,别乱动,你就假装说去撒尿,注意12点钟方向,从后面绕过去,搞定他”

    三胖装的很像,他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扫了一眼12点方向,然后以那人也能听到的声音对杨馨说,“杨小姐,你们慢慢研究,胖哥去撒个尿,你们别偷看”

    谁知杨馨听了这话,脸颊绯红,笑着去踢三胖:“你才是小姐,你全家都是小姐”

    我不知道那人手里是否有枪,忙对我们身后的山沟下面喊了一句,“你们快点过来,看三胖制作撒尿牛丸”

    那人以为在我们后面还有人,把头用草挡住,但那双眼还在盯着我们看。

    我想,那人在暗处迟迟不肯动手,应该是他手里没枪,要不然,就是他没有十足把握把我们全部制服。

    五个人的小团队出现在荒原戈壁,他不敢保证枪声一响,我们还会有后援。

    这一切猜测都在三胖绕过去之后解开迷题。

    我听那人发出一声闷哼,然后被三胖扛着走过来。

    我猜测的没错,这个人也是盗猎者,他把队伍如何遭遇狼群,在遭遇战中,他的队友如何被狼群围攻,而他只能选择逃跑等,全数和盘托出。

    这个猥琐胆小的盗猎者,抛下他的队友,临阵脱逃。

    三胖朝他屁股蛋上踢了一脚,“你特么个损塞,队友都死了,你却脚底抹油溜了?玛德,老子都懒得鄙视你”

    不是每个人都有三胖身上的血性,勇气也是在屡次三番的挫败中还能目空一切保持坚定,不愿屈服的捡起尊严与信念。

    这个叫托尼的外国人显然不懂这些。

    他身材矮小,相貌平平,甚至邋遢的猥琐。

    我想,他在现实生活中一定是受尽冷眼,在所有人的俯视下苟延残喘的活着,他已经失去了做人的尊严,才会破罐子破摔,如此不堪的活着。

    面对比自己高大上的三胖,那外国人托尼就显得更加窝囊。

    在三胖咋咋呼呼,连打带骂,喜剧般上演的一幕,就这样发生了。

    看的我忍俊不禁:“那个,托尼啊,你不用下跪,我们都是好人,你站起来,别哭,你这大老爷们哭哭啼啼成何体统”

    他听不懂我和三胖说话,三胖演黑脸,我演白脸,一个吓唬,一个安慰,一个打,一个表示善意。

    就这样,我和三胖在托尼心中,成为他难以抹去阴影的邪恶人物。

    拉伊莎给我们翻译托尼的话,她说托尼是让我们饶他一命,不要抓他去坐牢,他愿意把那羊皮卷上描述的遗迹地址告诉我们。

    我听拉伊莎说托尼知道羊皮卷上的秘密,急忙制止三胖拳脚相向,笑眯眯的对托尼说:“托尼,你别害怕,带我们去,我们不会为难你”

    我去拉托尼起来,谁料想他竟然弹也似的跳起来,抱着三胖的腿说:“你别过来,我宁愿被打,也不相信你!”

    我寻思这家伙怕是脑袋被打傻了吧?怎会对我如此抵触。难道是我的善意使他感到害怕?

    很多吃人不吐骨头的老油条,都是心机深沉的阴谋家,他怕是把我当成面善心狠的腹黑男了吧。

    拉伊莎软绵绵的话里带着几分责备:“胡初一,你们别吓唬他,看他破衣烂衫,从狼嘴里逃脱,也是可怜人”

    谭教授听托尼说知道这羊皮卷上的秘密,也示意我们差不多行了,再打下去,托尼就真的成一坨泥了。

    杨馨也不赞成使用暴力,问我是不是心理扭曲,三胖是不是有家暴遗传。

    我靠,既然如此说我们俩。

    这胸大无脑果然有依据,并非空穴来风,无稽之谈啊。

    如果这个托尼是在演戏,我们就成了真傻叉。

    但她说的也在理,这么玩下去也没太大意义。

    三胖旋即停手:“如果你是敌方派来的王二小,把我们带到伏击圈,可别怪胖哥拳脚无眼”

    托尼见三胖来回挥动拳头,连忙点头如捣蒜,表示给他一万个胆他也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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