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小村故事（一）
太阳当空，照得河水明晃晃的。
刘七浑身上下衣裳尽湿，兀自向下滴着水，他却浑不以为意，依旧笑逐颜开。
“这鸟侍卫，不说是蔡京老贼的差遣还好，一说这个，爷爷更气不打一处来！”刘七愤愤然，“阳关有道你不走，自找的死路，怪不得爷爷心狠手黑！”
小童李墨早被眼前的一切惊得目瞪口呆，两只小手紧紧把住了船舷，小脸煞白，神色惶恐地低眉瞅着刘七，话也不敢说，动也不敢稍动。
“哼，任你奸似鬼，也去河里喂王八！”刘七望着翻涌逝去的河水，狠狠吐了一口，“能不能活命，全看你自家的造化了！”
回头打量着又拉上船的那匹大黑马，刘七两眼放光，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真是匹好马，至少要值好几百两银子啊。”
“你，你把那个伯伯拉下水里去了......”李墨忽然指指水面，怯怯地说道。
“你这小孩儿，别害怕，”刘七像是这才注意到小童，忙分辩道，“都说俺面相凶恶，可俺不偷不抢，不是坏人；那个伯伯要带你去见狗头相爷哩，他才是坏人，坏人就该去河里喂王八！”
说着，刘七自觉得意，竟先自哈哈大笑起来。
一霎间，一张阔嘴咧开，两颊肌肉不停耸动，几颗大牙突起在外，那撮黑毛更是随风飘飘，映在小童眼里，倒有十几分的凶恶。
李墨抬眼看看刘七，心中愈发害怕，嘴巴动了两下，硬是强忍着没敢哭出来。
“那蔡相爷可是咱大宋朝最坏最坏的大奸臣，你爹爹就是被他害的；要是这人把你带到相府，十有八九也要关起来，这一辈子你也别想再见到你爹爹。”刘七板着脸，说道。
李墨可不知道蔡相爷是谁，可再也见不到爹爹，当真是世上最可怕的事情。他不由打了一个冷战，眼中满是惊惧之色。
“你叫墨儿，是吧？”刘七见几句话把小童吓成如此模样，有些不忍心，尽力温和了声音，把话题转移开。
李墨眼中噙着泪，默默点头。
“俺知道你爹爹，你爹爹可是个大好人哪，”刘七翘起大拇指，忽然一脸沉肃，“当年俺这条命，还是李大人救的呢！”
李墨听刘七说爹爹是个大好人，心中自然很乐意，可眼前这个人的这幅相貌，还是让他有些害怕。李墨眨巴眨巴眼睛，没有答话。
河风吹来，寒意阵阵，刘七不禁打了一个寒噤。
眼看着大片阴云涌将上来，把头顶的太阳慢慢遮住，天色陡然暗下，水面的风似乎更大了。
“河上风大，还是先回去吧，”刘七摸着冻得发直的头发，仰脸看看，像是对小童说，又像在自言自语，“唉，老娘还等着吃活鲤鱼哩！”
“好汉伯伯，我，我要去找爹爹......”李墨见刘七拿起竹篙撑船，想了想，终于大起胆子说道。
刘七一摸后脑勺，挠挠头皮，踌躇一会，才说道：“墨儿，你先跟伯伯回伯伯家，伯伯再想办法送你去找爹爹。”
“不，墨儿不要去伯伯家，墨儿现在就要去找爹爹！”李墨不知哪里来了勇气，挺起胸脯，大声说道。
“墨儿，伯伯家里有生病的老娘要伺候，这当儿可没法子送你去找爹爹，”刘七一愣，刚想发怒，立觉不妥，赶忙放缓了声音说道，“等婆婆病好些了，伯伯就带你去找爹爹，你说好不好？”
李墨还想再说什么，可看看刘七凶悍的样子，忽又怕了起来，垂下眼眉，小声说道：“那伯伯可不要骗墨儿呀......”
“伯伯说话算数，伯伯是大好人，怎么能骗小孩儿呢！”刘七拍拍胸脯，见小童不再执拗，心下大为宽慰。
李墨不再说话，双手又去攀住船舷，两眼望向河面，自去想着心事。
刘七看看李墨，心里没来由地不自在起来。他“嗨”了一声，用力撑起竹篙，那小船便悠悠回转开去。
到了对岸，小船没有停靠，而是向斜刺里一拐，穿过一大片芦苇荡，沿着一条清溪溯流而上。行了约莫半个时辰，才在一道石堤前停下来。
山岭层层叠叠，连绵起伏，一个小山村就那样安静地躺在冬日阴沉的天空底下。
刘七先将小船系在一棵柳树下，随后将大黑马牵到岸上，再回身把小童抱下船，放到马鞍。这才背起丁雄的那个包袱，提了木桶里的鲤鱼，向着村子行去。
村口立着两株高大的槐树，树枝上还挂着些零零碎碎的残雪。眼前但见数十间茅屋高低分布，屋脊上堆着厚厚的白雪。
街上看不到一个人影，只有几只狗在四处游荡。见有人来，汪汪叫了两声，便夹起尾巴，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刘七的家在村子的最外头，后面就是一片山岭。两间破茅屋被雪压着，屋顶上正冒出缕缕白烟。一扇篱笆门半掩半开，墙根底下堆着些木柴。
刘七一脚踢开快要倾倒的篱笆门，进了院子，放下木桶，回身先把李墨抱了下来。又把大黑马拴在井栏边，去旁边的草棚里抱了些干草喂马，这才提起木桶，拉着李墨的手，向屋里走去。
边推开屋门，刘七喊了一声：“娘，我回来了！”
“是小七呀，”屋子里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颤颤巍巍的，听得人心里发抖，“你回来了啊！”
“嗯，”刘七应了一声，“打了好几条大鲤鱼，这下够你老人家吃的了！”刘七大步迈进屋里，把木桶放在门边，随手将门关上。
李墨这才看清床上有一个老婆婆，半躺半卧的，一头乱发全白了。她一眼瞧见李墨，不禁有些诧异，张开只剩了几颗门牙的嘴巴，颤声问道：“七儿，这是谁家的孩子啊？怎么领到咱家里来了？”
刘七浑身上下衣裳尽湿，兀自向下滴着水，他却浑不以为意，依旧笑逐颜开。
“这鸟侍卫，不说是蔡京老贼的差遣还好，一说这个，爷爷更气不打一处来！”刘七愤愤然，“阳关有道你不走，自找的死路，怪不得爷爷心狠手黑！”
小童李墨早被眼前的一切惊得目瞪口呆，两只小手紧紧把住了船舷，小脸煞白，神色惶恐地低眉瞅着刘七，话也不敢说，动也不敢稍动。
“哼，任你奸似鬼，也去河里喂王八！”刘七望着翻涌逝去的河水，狠狠吐了一口，“能不能活命，全看你自家的造化了！”
回头打量着又拉上船的那匹大黑马，刘七两眼放光，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真是匹好马，至少要值好几百两银子啊。”
“你，你把那个伯伯拉下水里去了......”李墨忽然指指水面，怯怯地说道。
“你这小孩儿，别害怕，”刘七像是这才注意到小童，忙分辩道，“都说俺面相凶恶，可俺不偷不抢，不是坏人；那个伯伯要带你去见狗头相爷哩，他才是坏人，坏人就该去河里喂王八！”
说着，刘七自觉得意，竟先自哈哈大笑起来。
一霎间，一张阔嘴咧开，两颊肌肉不停耸动，几颗大牙突起在外，那撮黑毛更是随风飘飘，映在小童眼里，倒有十几分的凶恶。
李墨抬眼看看刘七，心中愈发害怕，嘴巴动了两下，硬是强忍着没敢哭出来。
“那蔡相爷可是咱大宋朝最坏最坏的大奸臣，你爹爹就是被他害的；要是这人把你带到相府，十有八九也要关起来，这一辈子你也别想再见到你爹爹。”刘七板着脸，说道。
李墨可不知道蔡相爷是谁，可再也见不到爹爹，当真是世上最可怕的事情。他不由打了一个冷战，眼中满是惊惧之色。
“你叫墨儿，是吧？”刘七见几句话把小童吓成如此模样，有些不忍心，尽力温和了声音，把话题转移开。
李墨眼中噙着泪，默默点头。
“俺知道你爹爹，你爹爹可是个大好人哪，”刘七翘起大拇指，忽然一脸沉肃，“当年俺这条命，还是李大人救的呢！”
李墨听刘七说爹爹是个大好人，心中自然很乐意，可眼前这个人的这幅相貌，还是让他有些害怕。李墨眨巴眨巴眼睛，没有答话。
河风吹来，寒意阵阵，刘七不禁打了一个寒噤。
眼看着大片阴云涌将上来，把头顶的太阳慢慢遮住，天色陡然暗下，水面的风似乎更大了。
“河上风大，还是先回去吧，”刘七摸着冻得发直的头发，仰脸看看，像是对小童说，又像在自言自语，“唉，老娘还等着吃活鲤鱼哩！”
“好汉伯伯，我，我要去找爹爹......”李墨见刘七拿起竹篙撑船，想了想，终于大起胆子说道。
刘七一摸后脑勺，挠挠头皮，踌躇一会，才说道：“墨儿，你先跟伯伯回伯伯家，伯伯再想办法送你去找爹爹。”
“不，墨儿不要去伯伯家，墨儿现在就要去找爹爹！”李墨不知哪里来了勇气，挺起胸脯，大声说道。
“墨儿，伯伯家里有生病的老娘要伺候，这当儿可没法子送你去找爹爹，”刘七一愣，刚想发怒，立觉不妥，赶忙放缓了声音说道，“等婆婆病好些了，伯伯就带你去找爹爹，你说好不好？”
李墨还想再说什么，可看看刘七凶悍的样子，忽又怕了起来，垂下眼眉，小声说道：“那伯伯可不要骗墨儿呀......”
“伯伯说话算数，伯伯是大好人，怎么能骗小孩儿呢！”刘七拍拍胸脯，见小童不再执拗，心下大为宽慰。
李墨不再说话，双手又去攀住船舷，两眼望向河面，自去想着心事。
刘七看看李墨，心里没来由地不自在起来。他“嗨”了一声，用力撑起竹篙，那小船便悠悠回转开去。
到了对岸，小船没有停靠，而是向斜刺里一拐，穿过一大片芦苇荡，沿着一条清溪溯流而上。行了约莫半个时辰，才在一道石堤前停下来。
山岭层层叠叠，连绵起伏，一个小山村就那样安静地躺在冬日阴沉的天空底下。
刘七先将小船系在一棵柳树下，随后将大黑马牵到岸上，再回身把小童抱下船，放到马鞍。这才背起丁雄的那个包袱，提了木桶里的鲤鱼，向着村子行去。
村口立着两株高大的槐树，树枝上还挂着些零零碎碎的残雪。眼前但见数十间茅屋高低分布，屋脊上堆着厚厚的白雪。
街上看不到一个人影，只有几只狗在四处游荡。见有人来，汪汪叫了两声，便夹起尾巴，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刘七的家在村子的最外头，后面就是一片山岭。两间破茅屋被雪压着，屋顶上正冒出缕缕白烟。一扇篱笆门半掩半开，墙根底下堆着些木柴。
刘七一脚踢开快要倾倒的篱笆门，进了院子，放下木桶，回身先把李墨抱了下来。又把大黑马拴在井栏边，去旁边的草棚里抱了些干草喂马，这才提起木桶，拉着李墨的手，向屋里走去。
边推开屋门，刘七喊了一声：“娘，我回来了！”
“是小七呀，”屋子里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颤颤巍巍的，听得人心里发抖，“你回来了啊！”
“嗯，”刘七应了一声，“打了好几条大鲤鱼，这下够你老人家吃的了！”刘七大步迈进屋里，把木桶放在门边，随手将门关上。
李墨这才看清床上有一个老婆婆，半躺半卧的，一头乱发全白了。她一眼瞧见李墨，不禁有些诧异，张开只剩了几颗门牙的嘴巴，颤声问道：“七儿，这是谁家的孩子啊？怎么领到咱家里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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