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美人赠马
山色苍茫，穹庐山跨越南北绵延，如巨龙盘亘。晨间的白露凝结在树梢，将坠未坠，一轮红日慢慢升起。
为了出行方便，山道上周瑶一身男装，身姿轻盈，步伐潇洒，口中吟诵，“寒山转葱茏，秋水日潺湲。”手中拿起一根树枝随意点动，看起来自在得紧。
灵宝蹲在周瑶肩头，猴头一点一点，前后晃动，似乎还在瞌睡。
周瑶伸手扶了一下灵宝，叹息道，“哎，灵宝，你说你待在师兄跟前不好吗？非要跟着我下山，又没吃又没喝的。”
灵宝闻言调转了身子，把红色的猴屁股贴近周瑶的脸，大有“你以为我愿意跟你下山，还不是主人命令”的不满和委屈。
刚才从灵宝的肚皮处已经发现了一个小小布包，里面藏着几瓶救命丹药和一张纸条，上面是玉潇的笔迹。
“师妹，山下险恶，就让灵宝同你一起，灵宝经我精心饲养，擅长追踪识味，可验百毒。”
周瑶笑笑摇头，“师兄也真是，这么不放心我。难道我周女侠还不能靠自己，闯出一番天地来吗？”
山林间响起了樵夫的歌谣。一个短装打扮的樵夫，边走边唱，歌声清越，在山野间飘飞，周瑶听得神往，看到樵夫走来，忙问：
“嘿，樵夫，这条山道能通往官路吗？”
樵夫肩头一担木柴挑子，听到有人问话，忙放下来答道，“是啊，少侠，顺着山道往前三里，就能见到一个五角亭，是沿途客商喝水歇脚的地方。从这个五角亭往东走，就能到最近的集镇了。你要去哪里，如果远途的话，可去镇上买匹好马。”
周瑶点点头，走得近了，才看清樵夫满面风霜，双鬓发白，已现老态，心中不忍，“老爷子，你这么大年纪还要上山砍柴呀？”
樵夫摆摆手，道，“都是为了活命。一家老小总要吃饭。”
“你这一担柴，是要挑去市集卖吗？能卖几文钱？”
樵夫想了想，“眼下已经深秋，还卖不上价钱。如果是冬日大雪，去到集市上，那就能多卖点儿。”
周瑶默然，看到老人的一双手满是裂痕，“下雪天也要去卖吗？”
“没办法啊，朝廷要打仗，官府要征兵，要徭役，要收税，我们平民百姓，能挣一点是一点，总要活下去吧。”樵夫摇摇头，心想和不知世事的少年说些什么，不再搭理，挑了担子继续往前，口中的歌谣已变：
“尧舜禹兮光焰长，泽批万世兮照四方。生民苦痛兮若煎汤，何日圣人再现兮心彷徨。噫吁嚱，噫吁嚱，吾心伤，吾心伤......''
歌声传到耳中，周瑶心中酸楚，想了想，从背包中抓出一角银子，打在樵夫脚下，喊道，“老人家，你掉东西啦！”
樵夫困惑，停下来看到脚边的银子，脸色大惊，不禁大喊，“少侠！少侠！”想要追上周遥，可周遥早已撒开脚丫，一边高喊，“老人家，这个就送给你啦！”
山道上已杳然无人。樵夫留步，不知道追往何方，口中喃喃，“少侠......”
穹庐山脚下，一破旧小屋树立在芦花丛中，屋前空地上立一木牌，上有三字“五角亭”。旁边张罗着几张木桌，分坐了十几人，于桌旁喝茶。一应行李马匹，置于一旁。
一位客商打扮的中年男子，操北方口音，愤愤不平骂道，“我说他娘的，这世道是越来越乱了。赶不了几里路，就碰到四个哨岗，兵油子抓着人就要钱。什么“歇脚税”、“茶盐税”、“剃头税”，哦，还有什么“过桥税”，怎么滴老子出门就是来交税的，当官的吃喝拉撒都要老子出钱不是？”
话音未落，茶寮中的一众人轰然大笑，有一精瘦男子笑道，“你就不能不交吗？直接跑了就是了。”
中年客商横了精瘦男子一眼，“这位仁兄说的客气，我是跑得掉，我这东西还能长脚飞吗？”他脚下一堆黑黄毛皮，看起来是个从北下南的皮货商。
众人笑声稍止，另有一瘦长汉子面色发青，嗓音尖嘶，“我看都是这班狗官，拿根鸡毛当令箭。”
一个长袍文士面皮苍白，手中握一折扇，目光闪动，道，“我看仁兄此言差矣。眼下朝廷内忧外患，西南叛乱，蛊毒教兴风作乱，朝廷征税也是无奈之举。“
“嘿嘿，”瘦长汉子不再说话，只拿了一双三角眼逡巡众人，目光淫邪令人不适。
店小二凑上前来，低声道，“各位客官安歇，你们看看我们店口的牌子，”众人顺着店小二的手一瞧，一块“莫议国事”的木牌吊在屋檐底下，风一吹滴溜溜晃动。
店内稍静，店小二给白面文士倒茶，谄笑到，“关师爷，什么风把您老人家吹来了？”
关师爷倨傲点头，并没有搭话，把目光投向了这周边山峦，日光斜射，隐约有刀锋折射反光，关师爷面色一震，低头喝茶不语。
“掌柜的，要碗茶喝。”
不知何时，一位少年背一包裹，站在店外，面色微黑，清俊非凡，肩头还立着一只金丝猴儿。
周瑶找了一张干净桌子坐下，摆出几个铜钱，“可有充饥的炊饼？我吃上两个，再来一壶茶水。”
店小二见有客来，颠殷勤道，“有的有的，公子，就是这个炊饼是早上做的，恐怕这会已经冷了，小的给您加热一下？”
周瑶点点头，伸出双手来倒了一杯茶水，这茶是山野粗茶，茶汤褐色，不过解渴还是不错，周遥喝了一杯，正要倒第二杯。
马车辚辚，一辆精致的马车慢慢靠近，拉车并排三匹骏马，当中红马神骏，马车上悬挂一对红灯笼，上书一个陆字，旁边站着一个丫鬟和七八个随从。
“小姐，先在这里歇会，下山的路还远着呢。”一个清秀的丫鬟在马车旁边轻唤。
马车内传来声响，素手纤纤从帘幕后伸出，搭在了丫鬟手上，指尖柔嫩，一看就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富贵小姐。
这女子头戴白纱帷帽，从头到脚遮盖严实，行走间莲步轻移，颇有风姿。
众人齐齐注目，瘦长汉子眼前一亮，目光都热切了几分，围绕着白纱女子打转。一边看向女子的面容，可惜白纱遮面，朦胧一片。
“喂，小二！快给我们上茶！没看到我们小姐正在等吗？一点眼力见也没有。”
小怜大声叫唤，面色不耐，店小二急忙朝前奔去，打着笑脸，连连应声，“是是是。”
陆思婉站在桌前不动，等小二忙不迭把桌子凳子都擦了一遍，这才沿着长凳边轻轻坐下，正好与周瑶座位相对。
“有什么好吃的快端上来，饿着我们家小姐有你好看。”
小怜骄横发话，周瑶看了一眼，发现这家丫鬟仆役穿着都比较体面，应该是大户人家，只是这气焰太张狂了些。
不过这也是别人自己的事，周瑶移开目光，自顾自喝茶，眼看日头正高，现在歇歇脚，下午抓紧些，应该能到附近的镇上。
“你这什么饼子？喂给狗都不吃！”小怜勃然大怒，伸手打翻了店小二刚端上来的炊饼。
店小二苦着脸，“姑娘，我们这里只是山野小店，临时歇脚的，只有这么些吃食。劳烦你几位挪步，山下的绥阳镇就有好酒好菜，招待各位。”
“小怜，”陆思婉发话，喝止丫鬟。
“小姐，我们这一次上禅林寺，没能求见苦岸大师，本来就辛苦，现在马上下山了，还不能吃点好吃的？”小怜不停抱怨。
陆思婉没有再说话，虽然面纱遮目，周瑶依然感觉到对方眼神冰冷，抬头看了看。
陆思婉察觉一名少年注视自己，自矜美貌，撇了撇嘴角。
虽然隔着白纱，可是周瑶眼神太好，看个分明，心中暗笑，“我常年见师兄，也不见得这般做作。”
小怜看到有人正盯着自家小姐，大喝，“哪里来的淫贼，也配看我们家小姐，”从头到脚把周瑶打量一通，上前推搡，“快收起你的狗眼来，免得污了我们家小姐的衣裙。”
周瑶冷不丁被对方一推，身子一晃，肩头的灵宝受惊，吱呀一声，伸出爪子在小怜白嫩的手背上抓了一把，眼看着手背流血，丫鬟大声尖叫：
“啊啊啊！”小怜一手指向周瑶，大声呵斥周围的几名随从，“陆家养你们是干啥吃的，没看到小姐受惊了吗？”
几名随从对视一眼，齐齐朝周瑶扑了过来，周瑶身子一动，跳出了包围圈，眉眼冷对，“这位姑娘，好像是你动手在先吧。”
“还敢顶嘴？”小怜气急败坏，“给我打死他！”
仆从反身从车中抽出了兵器，刀剑俱全，围观的众人惊讶抽气，纷纷朝周围逃了开去。
一个身形健壮的男仆举刀劈砍，正对着周瑶面门，周瑶身姿微动，也不见得怎么动作，伸出两指夹住了对方兵刃，男仆奋力施压，面色涨红，急得双脚蹬在地面，使出了吃奶的力气。
周瑶目光冰冷，看向众人，刀锋在头顶难进分毫。
“住手！”
陆思婉开口喝止，上前盈盈施礼，“公子见谅，下人们不懂规矩，冲撞了公子，还让公子海涵。”
身段纤细，嗓音柔媚。
如果是一般的少年游侠，见到此等女子，估计也就不计较了。
“可惜我是个女子，”周瑶心忖，一面说，“我这乖猴儿受惊不小，小姐怕是要做出点补偿。”
陆思婉一噎，没想到百试不爽的美人计竟然失效，忍住气怒道，“不知道公子所要何物，小女子必定竭力做到。”
周瑶眼神一动，示意拉车的骏马，“我看你这拉车的红马不错，不如就送给我吧。”
“小姐不可！”在一旁的小怜一手捂住了受伤的手背，大声抗议。
周瑶眼神意味深长，双指用力，刀锋瞬间被夹断，手掌反推，举刀的男仆站立不稳，连连退后，一个屁股墩坐在地上，引得众人一阵嘲笑。
“如果不是我还有点功夫傍身，估计今天死的就是我了！小姐，你可是差点欠下一条人命。”
“你！”陆思婉气急，一把掀开了帷帽，露出一张精致的瓜子脸，唇红齿白，面容清秀，咬牙道，“好！这马就送给公子了！”
“如此就多谢小姐了！”众人眼前一花，周瑶飞身上马，身姿笔挺遥遥抱拳，“告辞！”
为了出行方便，山道上周瑶一身男装，身姿轻盈，步伐潇洒，口中吟诵，“寒山转葱茏，秋水日潺湲。”手中拿起一根树枝随意点动，看起来自在得紧。
灵宝蹲在周瑶肩头，猴头一点一点，前后晃动，似乎还在瞌睡。
周瑶伸手扶了一下灵宝，叹息道，“哎，灵宝，你说你待在师兄跟前不好吗？非要跟着我下山，又没吃又没喝的。”
灵宝闻言调转了身子，把红色的猴屁股贴近周瑶的脸，大有“你以为我愿意跟你下山，还不是主人命令”的不满和委屈。
刚才从灵宝的肚皮处已经发现了一个小小布包，里面藏着几瓶救命丹药和一张纸条，上面是玉潇的笔迹。
“师妹，山下险恶，就让灵宝同你一起，灵宝经我精心饲养，擅长追踪识味，可验百毒。”
周瑶笑笑摇头，“师兄也真是，这么不放心我。难道我周女侠还不能靠自己，闯出一番天地来吗？”
山林间响起了樵夫的歌谣。一个短装打扮的樵夫，边走边唱，歌声清越，在山野间飘飞，周瑶听得神往，看到樵夫走来，忙问：
“嘿，樵夫，这条山道能通往官路吗？”
樵夫肩头一担木柴挑子，听到有人问话，忙放下来答道，“是啊，少侠，顺着山道往前三里，就能见到一个五角亭，是沿途客商喝水歇脚的地方。从这个五角亭往东走，就能到最近的集镇了。你要去哪里，如果远途的话，可去镇上买匹好马。”
周瑶点点头，走得近了，才看清樵夫满面风霜，双鬓发白，已现老态，心中不忍，“老爷子，你这么大年纪还要上山砍柴呀？”
樵夫摆摆手，道，“都是为了活命。一家老小总要吃饭。”
“你这一担柴，是要挑去市集卖吗？能卖几文钱？”
樵夫想了想，“眼下已经深秋，还卖不上价钱。如果是冬日大雪，去到集市上，那就能多卖点儿。”
周瑶默然，看到老人的一双手满是裂痕，“下雪天也要去卖吗？”
“没办法啊，朝廷要打仗，官府要征兵，要徭役，要收税，我们平民百姓，能挣一点是一点，总要活下去吧。”樵夫摇摇头，心想和不知世事的少年说些什么，不再搭理，挑了担子继续往前，口中的歌谣已变：
“尧舜禹兮光焰长，泽批万世兮照四方。生民苦痛兮若煎汤，何日圣人再现兮心彷徨。噫吁嚱，噫吁嚱，吾心伤，吾心伤......''
歌声传到耳中，周瑶心中酸楚，想了想，从背包中抓出一角银子，打在樵夫脚下，喊道，“老人家，你掉东西啦！”
樵夫困惑，停下来看到脚边的银子，脸色大惊，不禁大喊，“少侠！少侠！”想要追上周遥，可周遥早已撒开脚丫，一边高喊，“老人家，这个就送给你啦！”
山道上已杳然无人。樵夫留步，不知道追往何方，口中喃喃，“少侠......”
穹庐山脚下，一破旧小屋树立在芦花丛中，屋前空地上立一木牌，上有三字“五角亭”。旁边张罗着几张木桌，分坐了十几人，于桌旁喝茶。一应行李马匹，置于一旁。
一位客商打扮的中年男子，操北方口音，愤愤不平骂道，“我说他娘的，这世道是越来越乱了。赶不了几里路，就碰到四个哨岗，兵油子抓着人就要钱。什么“歇脚税”、“茶盐税”、“剃头税”，哦，还有什么“过桥税”，怎么滴老子出门就是来交税的，当官的吃喝拉撒都要老子出钱不是？”
话音未落，茶寮中的一众人轰然大笑，有一精瘦男子笑道，“你就不能不交吗？直接跑了就是了。”
中年客商横了精瘦男子一眼，“这位仁兄说的客气，我是跑得掉，我这东西还能长脚飞吗？”他脚下一堆黑黄毛皮，看起来是个从北下南的皮货商。
众人笑声稍止，另有一瘦长汉子面色发青，嗓音尖嘶，“我看都是这班狗官，拿根鸡毛当令箭。”
一个长袍文士面皮苍白，手中握一折扇，目光闪动，道，“我看仁兄此言差矣。眼下朝廷内忧外患，西南叛乱，蛊毒教兴风作乱，朝廷征税也是无奈之举。“
“嘿嘿，”瘦长汉子不再说话，只拿了一双三角眼逡巡众人，目光淫邪令人不适。
店小二凑上前来，低声道，“各位客官安歇，你们看看我们店口的牌子，”众人顺着店小二的手一瞧，一块“莫议国事”的木牌吊在屋檐底下，风一吹滴溜溜晃动。
店内稍静，店小二给白面文士倒茶，谄笑到，“关师爷，什么风把您老人家吹来了？”
关师爷倨傲点头，并没有搭话，把目光投向了这周边山峦，日光斜射，隐约有刀锋折射反光，关师爷面色一震，低头喝茶不语。
“掌柜的，要碗茶喝。”
不知何时，一位少年背一包裹，站在店外，面色微黑，清俊非凡，肩头还立着一只金丝猴儿。
周瑶找了一张干净桌子坐下，摆出几个铜钱，“可有充饥的炊饼？我吃上两个，再来一壶茶水。”
店小二见有客来，颠殷勤道，“有的有的，公子，就是这个炊饼是早上做的，恐怕这会已经冷了，小的给您加热一下？”
周瑶点点头，伸出双手来倒了一杯茶水，这茶是山野粗茶，茶汤褐色，不过解渴还是不错，周遥喝了一杯，正要倒第二杯。
马车辚辚，一辆精致的马车慢慢靠近，拉车并排三匹骏马，当中红马神骏，马车上悬挂一对红灯笼，上书一个陆字，旁边站着一个丫鬟和七八个随从。
“小姐，先在这里歇会，下山的路还远着呢。”一个清秀的丫鬟在马车旁边轻唤。
马车内传来声响，素手纤纤从帘幕后伸出，搭在了丫鬟手上，指尖柔嫩，一看就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富贵小姐。
这女子头戴白纱帷帽，从头到脚遮盖严实，行走间莲步轻移，颇有风姿。
众人齐齐注目，瘦长汉子眼前一亮，目光都热切了几分，围绕着白纱女子打转。一边看向女子的面容，可惜白纱遮面，朦胧一片。
“喂，小二！快给我们上茶！没看到我们小姐正在等吗？一点眼力见也没有。”
小怜大声叫唤，面色不耐，店小二急忙朝前奔去，打着笑脸，连连应声，“是是是。”
陆思婉站在桌前不动，等小二忙不迭把桌子凳子都擦了一遍，这才沿着长凳边轻轻坐下，正好与周瑶座位相对。
“有什么好吃的快端上来，饿着我们家小姐有你好看。”
小怜骄横发话，周瑶看了一眼，发现这家丫鬟仆役穿着都比较体面，应该是大户人家，只是这气焰太张狂了些。
不过这也是别人自己的事，周瑶移开目光，自顾自喝茶，眼看日头正高，现在歇歇脚，下午抓紧些，应该能到附近的镇上。
“你这什么饼子？喂给狗都不吃！”小怜勃然大怒，伸手打翻了店小二刚端上来的炊饼。
店小二苦着脸，“姑娘，我们这里只是山野小店，临时歇脚的，只有这么些吃食。劳烦你几位挪步，山下的绥阳镇就有好酒好菜，招待各位。”
“小怜，”陆思婉发话，喝止丫鬟。
“小姐，我们这一次上禅林寺，没能求见苦岸大师，本来就辛苦，现在马上下山了，还不能吃点好吃的？”小怜不停抱怨。
陆思婉没有再说话，虽然面纱遮目，周瑶依然感觉到对方眼神冰冷，抬头看了看。
陆思婉察觉一名少年注视自己，自矜美貌，撇了撇嘴角。
虽然隔着白纱，可是周瑶眼神太好，看个分明，心中暗笑，“我常年见师兄，也不见得这般做作。”
小怜看到有人正盯着自家小姐，大喝，“哪里来的淫贼，也配看我们家小姐，”从头到脚把周瑶打量一通，上前推搡，“快收起你的狗眼来，免得污了我们家小姐的衣裙。”
周瑶冷不丁被对方一推，身子一晃，肩头的灵宝受惊，吱呀一声，伸出爪子在小怜白嫩的手背上抓了一把，眼看着手背流血，丫鬟大声尖叫：
“啊啊啊！”小怜一手指向周瑶，大声呵斥周围的几名随从，“陆家养你们是干啥吃的，没看到小姐受惊了吗？”
几名随从对视一眼，齐齐朝周瑶扑了过来，周瑶身子一动，跳出了包围圈，眉眼冷对，“这位姑娘，好像是你动手在先吧。”
“还敢顶嘴？”小怜气急败坏，“给我打死他！”
仆从反身从车中抽出了兵器，刀剑俱全，围观的众人惊讶抽气，纷纷朝周围逃了开去。
一个身形健壮的男仆举刀劈砍，正对着周瑶面门，周瑶身姿微动，也不见得怎么动作，伸出两指夹住了对方兵刃，男仆奋力施压，面色涨红，急得双脚蹬在地面，使出了吃奶的力气。
周瑶目光冰冷，看向众人，刀锋在头顶难进分毫。
“住手！”
陆思婉开口喝止，上前盈盈施礼，“公子见谅，下人们不懂规矩，冲撞了公子，还让公子海涵。”
身段纤细，嗓音柔媚。
如果是一般的少年游侠，见到此等女子，估计也就不计较了。
“可惜我是个女子，”周瑶心忖，一面说，“我这乖猴儿受惊不小，小姐怕是要做出点补偿。”
陆思婉一噎，没想到百试不爽的美人计竟然失效，忍住气怒道，“不知道公子所要何物，小女子必定竭力做到。”
周瑶眼神一动，示意拉车的骏马，“我看你这拉车的红马不错，不如就送给我吧。”
“小姐不可！”在一旁的小怜一手捂住了受伤的手背，大声抗议。
周瑶眼神意味深长，双指用力，刀锋瞬间被夹断，手掌反推，举刀的男仆站立不稳，连连退后，一个屁股墩坐在地上，引得众人一阵嘲笑。
“如果不是我还有点功夫傍身，估计今天死的就是我了！小姐，你可是差点欠下一条人命。”
“你！”陆思婉气急，一把掀开了帷帽，露出一张精致的瓜子脸，唇红齿白，面容清秀，咬牙道，“好！这马就送给公子了！”
“如此就多谢小姐了！”众人眼前一花，周瑶飞身上马，身姿笔挺遥遥抱拳，“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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