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三天后,云海广场。

    隔着咖啡馆的玻璃窗,可以清楚观察到广场上的动向。一对俊男美女坐在假山边的长椅上约会。女人鼻梁上架着一副宽大的墨镜,整整挡住半张脸。男人,确切地说是男孩,撑着一把阳伞为女人遮住原本毒辣的太阳。

    此刻女人正一勺一勺舀着被子里的冰淇淋,喂到男孩口中。

    这幅甜蜜的画面着实叫我倒胃口,对面的张克锋倒是看得津津有味。

    “哎哎,张队,老张,我这坐不住了,你自行欣赏吧!”

    张克锋临时把我叫到广场的咖啡馆,一坐下便叫我看场好戏。原来是阮芙瑛和她小男朋友约会的场景。这张克锋也忒八卦了!

    “稳住稳住,请你喝这里最贵的咖啡,巴西的!”

    “就是巴西足球队我也不想看啊,这不是虐待单身狗嘛!”我无奈地端起咖啡,品了一口,还别说,独有一股香气,入口微苦,回甘的味道又很高级。

    “这阮芙瑛也是狠角色呀,迟江河尸骨未见着呢,就这么朝秦暮楚,这是今天第二个帅哥啦。”张克锋点评道,仿佛在点评娱乐圈明星的桃色绯闻。

    我撇撇嘴,不置可否。

    “这么不待见,还在迟身边忍了这么久,你说她为什么呀?”张克锋终于点到核心问题。

    “此案每次当我们以为有一点进展,可线索只够我们定性一次的,但阮芙瑛的确是这里边最神秘的存在。我觉得除了古玉之外,她必定另有所图。”

    话音刚落,张克锋冲咖啡馆大门示意,我回头望去,一个身穿西装,拎着公文包,举手投足颇有风度的男子走了进来。

    “秋寒,这是梁斌,我最好的同事,梁斌这是张秋寒,张律师,我高中同学。”张克锋为我们做了介绍。

    大名鼎鼎的张秋寒律师竟然和张克锋是同学,让人颇感讶异。

    张律师客气地与我握手。

    落座后,寒暄一阵,张克锋便切入正题。

    “秋寒,文件带了吗?”

    张律师从公文包里拿出一摞打印纸,“我把你们大概能够用到的复印一份,原件带不出来。”

    张克锋大致看了看,丢给我,我也仔细翻看起来。

    “这是一份婚前协议?迟江河和阮芙瑛的?”这让我更惊讶了,希望眼前的两人能解释事情的原委。

    张律师道,“前两天克锋联络我,说你们负责迟江河失踪案,让我尽量配合你们。你们也知道,我是刑辩律师,婚姻官司不是我的业务范畴,但老同学的面子,我是一定要给的。恰好这协议是我上一个律所合伙人帮他们夫妇公正的,所以弄来了复印件。”

    “可你不是阮芙瑛的代理律师吗?”我想起小海说他曾经在阮芙瑛那见到了张秋寒,并且对方态度十分强硬地回击警方,维护阮芙瑛。

    “我目前还不是阮芙瑛的律师,只是她此前咨询过我一点法律问题。那天,她临时打电话给我,希望我到场帮她应付警察的询问,我和你的同事就有了一次不那么愉快的交流。”

    张克锋补充道,“小海提了秋寒,我就想着这次一定要拜托他帮我们。”

    张秋寒点点头。

    我方才明白原委,又急切问道,“你是刑辩律师,阮芙瑛咨询你的问题是什么?难道说?”

    张律师拿下金丝边眼镜,开始用布擦拭镜片,“我们当律师的,什么样的当事人没见过,这个女人倒是刷新我对夫妻关系的认知,她问我她丈夫失踪她能分到多少家产,意外死亡她又能分到多少家产,警方怀疑她她如何自证清白等等。”

    “你跟她怎么说的?”

    “我说不管是失踪还是死亡她都能分得至少夫妻二人总资产的一半,但失踪要看期限。可她说有这份婚前财产协议存在,协议中明确,二人离婚时,她只能分得不超过7000万资产,包括固定资产、银行存款在内各种形式的资产。”

    “也就是她没有权利继承她丈夫的遗产?”

    “协议只规定他们婚姻关系结束情况下财产分配,可即便迟先生失踪,他们婚姻关系仍是存续状态,并未离婚,在法律上可以争取更多,甚至全部。因为迟江河目前没有其他继承人。”

    话讲到这里,我真是倒抽一口冷气。阮芙瑛深知自己直接离婚只能拿走迟江河的几个钢镚钱,可不离婚,迟江河人却不在了,作为迟江河的未亡人,她不管从法理还是情理上都是迟江河财产的唯一继承人。

    “如果是你,你会不会为了这么一大笔财富,去谋害自己的丈夫?”张克锋双眼紧盯窗外,聚焦那对刚刚离去男女的背影,声音里透着一股寒意。

    张律师重新戴好眼镜,“你们怀疑她太正常了,警察断案不是都要看看这人死了,谁是最大获利者吗?这阮芙瑛是本案的第一获利人。”

    “可是阮芙瑛派去跟踪迟江河的人,那个叫吕晨的,一点都不像嫌疑人的样子。”我坦白心中所想。

    “这点我也想过,阮芙瑛找吕晨跟踪迟江河,吕晨用拍照和纸笔记录迟江河的行动轨迹,这些内容都交给阮本人,她怎么用,或是提供给她的同伙,就不好说了。”张克锋分析道。

    “她可以雇佣杀手,或者直接让她的小男朋友下手。这种事她干的出来。”

    “可是,目前为止,我们并未找到她的可疑行迹,甚至除了吕晨以外,可以称之为可疑的联系人都没有。即便觉得她就是嫌疑人,下一步怎么查下去呢?”

    “上手段吧,来一个搂草打兔子!”张克锋嘴角上挑,邪气一笑。

    我知道这小子大概想好套路了。

    “不管怎么说,你们这有好戏,记得叫我围观,我赚不到佣金,也要蹲一个豪门恩怨的结局。”张律师倒是看热闹不怕事儿大,这俩人邪性到一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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