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圣•女
这一天，神在天边望着他创造的子民，有的在辛勤劳作，有的在悠闲度假，还有一些起了争执。争执什么呢？无非是你拿了我的东西，他打了我一下，凭什么你的田地比我大之类的。
“好无聊啊，这可不是我想要的世界。”
神发出感慨，脑子里想着怎么能让世界更有趣一些……
“如果我分别给对立的人们一些特别的支持，让他们以为自己比对方更强大，然后发现对方也有很强大的东西对付自己，然后他们陷入僵持，接着再给他们一些指引，让他们在循环往复的争斗中不断强大，是不是有趣多了？”
神越想越兴奋，从树上摘了几片树叶，信手拈出几款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的设定：“就让这样的人特殊一点吧……嗯，这件事只能在这个日子做，大家都要提前努力啊……知道这个的人太少了……呃，这样又太多了……”
***元后2118年11月，宁古大陆，氲洲，恪臼市，显湿教基地***
对于显湿教教徒来说，集体朝拜湿神的“祭神日”是生活中最终要的节日。在这一天，各个大陆显湿教分舵的首领会把附近的教众都聚集过来，与处于另一个时空的湿神通过圣女和主教发生联系，倾听他的教诲，获取下一步行动的神谕。
显湿教的宁古大陆基地所处的恪臼市郊区，距离黑星之地只有大约50公里，地形虽然没有那里复杂，但也很相似，因此中央政衙的监管力度在这个地方也是比较弱的，使得显湿教可以在此举办某些大型活动。
祭奠的举办场所是一座大山山洞，这座山属于氲山山脉，山上植被茂盛、繁花似锦，周围有瀑布河流环绕，大多数时候弥漫着浅浅的白雾，即使在初冬的11月，这里的气候与环境依然宜人，反而是夏季与黑星之地一样显得闷热潮湿不那么舒服。
祭奠差不多要开始了，身着黑袍胸前佩戴七头隼胸牌的教众们开始有序的进场，山洞中大量的钟乳石，其上那一缕缕盘区而有序的流体状花纹，被漂浮在空中各种颜色的火焰照得更加栩栩如生，有的像龙，有的像丰碑，有的像孕育神兽的系统。
劾必达穿着与他人不一样的白色长袍，上面印着七头隼暗纹，周围用金线锁边，胸口的七头隼也是黄金的，隼的眼睛为紫色宝石。作为显湿教的重要领导人之一，没有与教众们一样从下面的三个入口进场，而是从高出的入口进场的，与祭司一起站在高台主持。
在一年多以前的会议后，由于和政衙异人战士实力相差较大，身为作战负责人的他已经很久没有安排战斗了，更多的是配合总部的科学家们进行降临系统、丧尸种子之类的新武器部署，以及未来战略的研究，也因此接触到了更多和圣女、主教、湿神有关的事。
劾必达走上洞中祭奠用的钟乳石高台，从下面看，这个高台很像滴着口水的舌头，上面两侧放了两块凸起的石墩，中央是一座一人多高的金色七头隼雕塑。此时两名身着黑袍的祭司已经在上面了，另外还有一男一女两个教徒裹着白袍站在石墩上，但与他身上的这件不同，他们的白袍是纯色，更像是白布。劾必达走过去站在两人正中间。
“祭典开始！”
随着祭司们一声令下，下面所有的人都跪下来，双手合十念着祷告檄文。石墩上的两个人把白袍脱下赤身露体，手中拿着两把匕首，口中也念着檄文，泪流满面仰望天空，洋溢着激动之情。
不一会儿，金色七头隼雕塑开始发出彩色的光圈，有两个光圈套住石墩上的两个人，将他们带到半空中，同时，半空中出现了一名紫发紫眸的少女的影像。
那两人激动的说道：“圣女，请接收我们的血肉与生命，为无上湿神的降临添砖加瓦，神与我们同在！”说着将匕首刺入自己的心脏，然后拔出。只见血液向空中的少女飞去，在空气中形成一朵朵涟漪，就好像空气在那个界面是一片湖泊，湖面连接着少女所在的地方，与这里相隔甚远。
少女全程面无表情，身上亮着的黑色回路接收了血液渐渐变成红色，那两人的身体也渐渐失去血色，最终断了气，随后被光圈带着飞回高台上躺下。
“他们成功的去往湿神的身边了！圣女，请待湿神接收我的血液。”
“还有我的！”
“先要我的！”
……
下面的好多人的拿出匕首割开自己的手腕，鲜红的血液一条条的流向少女的方向，在空气中溅起涟漪，接着融入少女身体的回路。
“肃静！肃静！停下你们的献祭，只有足够优秀的信徒才能提前到无上湿神的身边去！”
祭司维持着秩序，下面的人群骚动渐渐平息。
这时劾必达向着圣女单膝跪地张开双臂说道：“作为湿神选出的近身使者，我代表我所管辖的信徒们向您致以最真诚的敬意，请为我们指引进一步靠近湿神的道路。”
“我要更多你们的血，这样湿神就能更快统治世界，你们也将更快靠近湿神！”
下面的人群更加沸腾了，很多人又在自己的手腕上多割了几道口子。
祭司们露出了不知所措的表情，慌张的说道：“圣女，这样会要了很多人的命啊！我们还需要他们在世间为湿神步道啊！”
少女用高傲的眼神看了他们一眼：“我的成长会加速湿神降临，试问什么步道能比让世人亲见湿神的尊荣更加直接呢？”
台下已经有几位信徒倒地了，劾必达见状对少女说：“圣女，请问主教大人在吗？”
少女听到这句话眼睛一瞪，停止了吸收血液，说道：“你们的衷心与血液我已经收到了，今天到此为止，无上湿神与你们同在。”说罢，她消失了。
“祭典结束！”
随着祭司发话，台下的信徒互相搀扶着离开了。
“真吓死我们了！这么下去哪还能有信徒有体力给我们做事儿啊！”一名祭司长长的呼了口气，另外一名接着说：“劾必达大人，您两天后又要到阑月面见圣女和主教了吧，您能反映一下这个事儿吗？”
“我会的。”
***两天后，阑月，显湿教***
“为什么是我？要承受如此痛苦！”
“你是圣女，是最特别的，是我们的希望！这是无上的光荣！”
“我不要这种‘光荣’！你要你去当圣女好了。”
“我没有圣女天赋，否则就算比这痛苦百倍，我也会甘之如饴的。”
……
“参见圣女。”
圣女缓缓睁开眼睛，透过薄雾般的纱帘，看到劾必达双膝跪在床前行跪拜礼。
随后，她看向正对着自己的黑色金属大门，上面刻着如爪牙般的花纹，门两旁有两只鹰爪状的金色雕塑抓着两枚红色的半透明球体。只见球体发出红光，大门从中间打开，走进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他带着宽大的黑色镶金边护肩，下面挂着长长的紫青色披风把身体完全遮住；他带着一个金色的半护式七头隼头盔，遮住部分额头和鬓角，后面露出及腰的黑色长发；他有一双红色瞳孔的眼睛，棱角分明的鼻子、颧骨、下颌与下巴显得坚毅威严。
这个人身边跟着一个身材矮一些的男人，脸上有些许皱纹，蓄着山羊胡子和八字胡以及刚过脖子的短发，看上去40多岁；瞳孔呈灰色，与他头发和胡须颜色相似；他穿着与那人相似款式的衣服，但颜色是白灰色基调，头上的七头隼头盔也小一些。
“参见主教大人，参见副主教大人。”
“免礼。”
劾必达在副主教的允许后站起身来，跟在他们后面站在圣女的床前。
主教用他低沉浑厚的声音说：“圣女，您休息的好吗？”
圣女没有说话，用一贯以来冷漠又带着恨意的眼神瞅着他。
“我们来接您进行新一轮回路测试。”
圣女依然没有回应他。
主教从披风中把手伸进帘子里把她抱了出来，这双手直到胳膊都穿着黑色金属护甲，只露出指头和手掌。圣女在靠近他的时候伸出手给了他一巴掌，他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吩咐两旁的侍女为她更衣。
他们穿门，走过一条上方飘着各色火球的大厅，然后进入一条通道，他们走在两边是黑色铁铸的栅栏的红色路上，这条路架在一条透明的圆柱通道里，现在日轮的光芒让这里宛如白昼，可以看到外面的景色——与在華上看到的色彩斑斓的彩色月亮不同，大气层下的阑月一片荒凉，只有不高不低光秃秃的山，一座座绵延不绝，就像光背无毛的爬行动物，只有抬头望望天空的大气层才能见到在華上看到的色彩。除了阑月本身的景色就是显湿教基地的样子，它由数个球形建筑构成，球与球之间由他们在走的类似通道串联。比较特别的是中间的建筑，像一座铜质的杯盏，上面雕刻的回形迷宫纹样和斑斑陈旧痕迹让更像一座文物。
“降临之觥。”
劾必达不自觉地念出了这栋建筑的名字，圣女瞟了他一眼，刚好与他的目光相对。
他们走了大约五分钟，他们到达了更靠近降临之觥的球形建筑，这条红色的路一直延伸到球里面，这时下面的景色变成了一个个子弹型的能量块，它们轮流闪着不同强度的黄白色光芒。路的尽头是一座圆形实验室，它处于球的正中央，可以看到十几位身着白色制服和手套的人正在工作，其中有黎刹和金水，这些人看到圣女和主教一行走来便列队在实验室门口迎接。
在行礼免礼之后，黎刹对主教和圣女说：“降临系统测试工作已经准备完毕，随时可以开始。”
“好，请圣女入座吧。
黎刹牵着圣女的手把她带到实验室中央的球形设备中，这个设备像一个被三条卫星轨道围城的中空的地球仪，轨道分别由金色、银色、黑色金属制成，中间有一把青铜色的鸟翅纹机械椅。待圣女坐在椅子上，黎刹按下仪器旁边的黄色金属杆，椅子上的上百条鸟翅纹一条条的伸出来，每一条的末端长出一根针刺进圣女的身体，球体外的金属轨道高速旋转起来，伴随着她的惨叫，身上亮起的黑色回路顺着针蔓延到整个球体，然后球体被蓝色和黑色的电波包围着，它们汇成一股蓝黑相间的光流冲向顶棚。
“打开监控降临之斛的全息浮窗。”
黎刹一声令下后，十几个全息浮窗出现在他们面前，从不同角度拍摄了外面降临之斛的现状，可见从顶端的口中喷出蓝黑相间的光流直奔大气层，随即在空中摊开，像倾泻入一汪湖泊的染料般扩散成一片圆形的彩斑，然后这片彩斑伸出了一张人脸，然后是脖子、肩、胸、手臂。
“成功了！成功了！”
实验室中众人一片欢呼。
“这一步做的不错，随后我将向湿神请示，希望他下一次可以直接参与在阑月的降临测试。”主教对黎刹说，“接下来你如何安排在華上的降临测试？”
“为了躲过政衙的防空系统，我们还是安排在宁古大陆氲洲恪臼市的显湿教基地附近为好，只有那里的防空盲区比较大，这也是劾必达和金水为什么最近大量参与降临研究的原因。”
“好，劾必达、金水，你们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我自当全力配合。”劾必达回应主教。
“感谢主教大人和黎刹大人的垂青，我也自当全力以赴。”金水回应道，然后看了一眼还在惨叫的圣女“请问我们是不是要为圣女保留些体力？”
黎刹关掉了机器，轨道渐渐停止旋转，针一根根从圣女身上拔下来，带出一丝丝血迹，圣女浑身冒着冷汗，眼睛露着疲惫与绝望，整个人如虚脱般摊在椅子上。
机器彻底停下后，黎刹说：“金水，帮圣女疗伤。”
“遵命。”
金水拿出一个药箱走过来，圣女在看到他后难得的露出有点温度的眼神。他给圣女在伤口上喷了一些药，然后用一条白色的无菌布裹住她准备架到一旁的治疗室去，劾必达把手放在他肩上说：“我来吧。”然后轻轻的将她面朝上抱起来，低声的说：“圣女，如果我弄疼了你请告诉我。”她用略带感谢的眼光看了他一下，没有说话。
治疗室中有一座约两米高的透明水槽，中间有一段是朦胧的磨砂质感，它嵌在一座圆台形机器中央，，机器上方有一些很细的机械臂伸进水槽，正对着他们的圆台弧面上有一片按钮，金水按动了几个后这块圆台向前推出这个弧面，露出整个水槽，同时同一方向的水槽湖面向上升起。水槽底部深处几条精巧的机械臂，上面还有机械手。
金水对劾必达说：“把圣女给它们吧。”他把她抱的靠近了一些，机械臂和手便轻轻的将她托起放进水槽。然后金水对跟来的侍女说：“为圣女宽衣。”随后示意劾必达一起背过身去。待他们听到水槽和圆台合上的声音转过身，看到圣女已经在里面了，朦胧的部份遮住了身体的中段，上面与下面的机械臂正在一点点的修复她的伤口，就像在种植皮肤。
侍女站在旁边等着，眼睛慢慢的合上，在快要倒在地上时被劾必达扶住，轻柔的放到旁边的座位上。圣女用略带惊讶的眼神看着他，金水则显得很镇定，好像早就知道要发生什么。
劾必达说：“圣女，您放心，我不是来伤害您的，我实在不忍心看您遭受这样的折磨，希望能够帮到您。”
“你怎么帮我？”
这时金水说道：“圣女，首先真的很抱歉，也没有办法让您的身体复原或消除已有的伤害，但是我们可以阻止他们这样折磨你，也可以为您向他们复仇！”
“复仇？”
“对！我们发现了显湿教的重大秘密！”劾必达义愤填膺的说，“湿神是不存在的，他只是科学家们制造的显像程序而已！主教不是人，是本身没有意识的生化人，他的一言一行都受副主教控制！黎刹和阑月实验室的人创造了这一系列程序，您的牺牲根本没有意义，是他们故弄玄虚的仪式感，为了迷惑更多教众而做的！”
“既然你们是帮凶，为何现在反过来说要帮我？”
金水解释道：“我们本来是不知道的，这种机密可能只有黎刹和副主教知道，还有这个实验室的研究员其实也知道，但是由于他们也像大多数显湿教教徒一样服用堕萩棠制成的圣水，所以更有可能是被副主教和黎刹催眠而一直按部就班的工作。因为我知道圣水的秘密，所以一直都是偷偷换掉的不喝的。最近几个月我被调到这里参与研究才终于发现这些真相。”
劾必达继续解释：“我和金水相识十余年，我们共同入教，本来非常虔诚，并以我们的卓越表现一路升到作战负责人和首席科学家之一。直到金水在五年前发现圣水的秘密，我们才恍然大悟，但此时若强行脱离显湿教注定是粉身碎骨的下场，所以我们只有等待时机伺机而动。”
劾必达本以为圣女会因为知道真相而情绪大波动一下，然而她却出人意料的平静：“哼哼，无所谓了，反正对我来说也没什么分别。”然后似乎又燃起微弱的兴趣，轻抬眼皮道，“你说的复仇怎么实现？”
“您希望他们遭受怎样的报应？”
“比我更加痛苦，无论是肉体还是精神。”
“您希望向哪些人复仇？”
“所有显湿教的人，特别是我的母亲——莲月。”
“为什么？”
“她在我7岁之前假装对我呵护备至，却在那之后让我知道，我只是她生下来服务显湿教的工具，紧接着把我推入无尽的痛苦深渊！我永远记得生日当天她和显湿教的人把我带到装满毒虫的深坑，让它们啃噬我的身体，说是为了激发我体内的降临回路。我拼命向她哭喊求救，可她带着阴森的笑容对我说——这是我的无上光荣！她为了服侍湿神什么都可以付出，她和上千男性教徒交配才成功生下具有圣女回路的我，就是为了把我献祭给湿神让他降临！她说如果她有降临回路，哪怕比这严重百倍的痛苦她也甘之如饴！那好！如果你们要为我复仇！就让她先尝尝比我遭受的痛苦强千万倍的痛苦吧！”
圣女越说越激动，咬牙切齿，浑身都在颤抖。等她的情绪稍微平静下来后，劾必达说：“圣女，有我们，您的复仇要求都可以实现。只要您配合我们做这些事情……”
侍女缓缓的睁开眼睛，看到圣女已经穿好衣服从治疗仪中出来了，立刻像被电击似的从椅子上立起来：“圣女恕罪！圣女恕罪！”
“没关系，有他们两位在我不会有事的。走吧，我又饿又累，要吃饭睡觉。”
劾必达、金水和圣女离开治疗室，回到实验室后他们表示有工作要做，让侍女陪她回去。
***一个月后***
这是一个对显湿教教众来说十分特别的日子，因为这两天发生的事让他们的心情很复杂——、
副主教辞灵和首席科学官黎刹逝世，他们的飞船从阑月飞向宁古大陆基地，本应在華的防空系统死角中飞行的飞船居然偏离航线，触及航空警报被导弹击落。
另外一件事情让他们既兴奋又忐忑——主教宣布，因为降临回路开发顺利，原本需要六年时间才可实行的湿神降临计划得以提早到三年以内，但前提条件是需要更多教众的血液。同时，如果让圣女之母莲月做一些配合的话进度会快很多。另外，目前副主教职位由劾必达暂代，首席科学官的工作由金水暂代。
在阑月安排完各项事宜，劾必达走向飞船发射的舰桥，坐上自己每次穿梭于華和阑月的那座黑色三角形飞船。过了一会儿，金水进来了，坐在另一个并排的座位上。劾必达发动飞船向宁古大陆基地驶去。
劾必达问金水：“这天阙的死角存在了多少年了？”
“100多年了吧。”
“中央政衙就从没发现过？”
“没有，因为这是技术死角被我们攻破了。据我所知，中央政衙的宇宙科技极端落后，更别说研制我们这样的隐形宇宙飞船了。”
“哈哈，难不成还真是湿神保佑了。”
二人随即笑起来，笑声中带着戏谑和讽刺。
金水半开玩笑的说：“航线没弄错吧，别飞出政衙的防空系统死角哦！”
“怎么可能，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把他们的飞船调离航线费了多大力气，还得算好防空导弹什么时候飞过来。”劾必达笑着说，随后问道，“主教现在在哪？”
“锁在他的房间里，我先让他休眠了，等需要的时候再唤醒。”
“圣女呢？”
“等着我们想出来怎么折磨莲月呢。这倒是简单，可是她一心求死的愿望可就难了。”
“唉，怎么样都死不掉，这是什么体质？！”
“也许中央政衙的异人特工可以杀死她吧……哦，对了，她比较喜欢原来的名字——诗宓。”
“诗宓……这名字真美。”
“好无聊啊，这可不是我想要的世界。”
神发出感慨，脑子里想着怎么能让世界更有趣一些……
“如果我分别给对立的人们一些特别的支持，让他们以为自己比对方更强大，然后发现对方也有很强大的东西对付自己，然后他们陷入僵持，接着再给他们一些指引，让他们在循环往复的争斗中不断强大，是不是有趣多了？”
神越想越兴奋，从树上摘了几片树叶，信手拈出几款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的设定：“就让这样的人特殊一点吧……嗯，这件事只能在这个日子做，大家都要提前努力啊……知道这个的人太少了……呃，这样又太多了……”
***元后2118年11月，宁古大陆，氲洲，恪臼市，显湿教基地***
对于显湿教教徒来说，集体朝拜湿神的“祭神日”是生活中最终要的节日。在这一天，各个大陆显湿教分舵的首领会把附近的教众都聚集过来，与处于另一个时空的湿神通过圣女和主教发生联系，倾听他的教诲，获取下一步行动的神谕。
显湿教的宁古大陆基地所处的恪臼市郊区，距离黑星之地只有大约50公里，地形虽然没有那里复杂，但也很相似，因此中央政衙的监管力度在这个地方也是比较弱的，使得显湿教可以在此举办某些大型活动。
祭奠的举办场所是一座大山山洞，这座山属于氲山山脉，山上植被茂盛、繁花似锦，周围有瀑布河流环绕，大多数时候弥漫着浅浅的白雾，即使在初冬的11月，这里的气候与环境依然宜人，反而是夏季与黑星之地一样显得闷热潮湿不那么舒服。
祭奠差不多要开始了，身着黑袍胸前佩戴七头隼胸牌的教众们开始有序的进场，山洞中大量的钟乳石，其上那一缕缕盘区而有序的流体状花纹，被漂浮在空中各种颜色的火焰照得更加栩栩如生，有的像龙，有的像丰碑，有的像孕育神兽的系统。
劾必达穿着与他人不一样的白色长袍，上面印着七头隼暗纹，周围用金线锁边，胸口的七头隼也是黄金的，隼的眼睛为紫色宝石。作为显湿教的重要领导人之一，没有与教众们一样从下面的三个入口进场，而是从高出的入口进场的，与祭司一起站在高台主持。
在一年多以前的会议后，由于和政衙异人战士实力相差较大，身为作战负责人的他已经很久没有安排战斗了，更多的是配合总部的科学家们进行降临系统、丧尸种子之类的新武器部署，以及未来战略的研究，也因此接触到了更多和圣女、主教、湿神有关的事。
劾必达走上洞中祭奠用的钟乳石高台，从下面看，这个高台很像滴着口水的舌头，上面两侧放了两块凸起的石墩，中央是一座一人多高的金色七头隼雕塑。此时两名身着黑袍的祭司已经在上面了，另外还有一男一女两个教徒裹着白袍站在石墩上，但与他身上的这件不同，他们的白袍是纯色，更像是白布。劾必达走过去站在两人正中间。
“祭典开始！”
随着祭司们一声令下，下面所有的人都跪下来，双手合十念着祷告檄文。石墩上的两个人把白袍脱下赤身露体，手中拿着两把匕首，口中也念着檄文，泪流满面仰望天空，洋溢着激动之情。
不一会儿，金色七头隼雕塑开始发出彩色的光圈，有两个光圈套住石墩上的两个人，将他们带到半空中，同时，半空中出现了一名紫发紫眸的少女的影像。
那两人激动的说道：“圣女，请接收我们的血肉与生命，为无上湿神的降临添砖加瓦，神与我们同在！”说着将匕首刺入自己的心脏，然后拔出。只见血液向空中的少女飞去，在空气中形成一朵朵涟漪，就好像空气在那个界面是一片湖泊，湖面连接着少女所在的地方，与这里相隔甚远。
少女全程面无表情，身上亮着的黑色回路接收了血液渐渐变成红色，那两人的身体也渐渐失去血色，最终断了气，随后被光圈带着飞回高台上躺下。
“他们成功的去往湿神的身边了！圣女，请待湿神接收我的血液。”
“还有我的！”
“先要我的！”
……
下面的好多人的拿出匕首割开自己的手腕，鲜红的血液一条条的流向少女的方向，在空气中溅起涟漪，接着融入少女身体的回路。
“肃静！肃静！停下你们的献祭，只有足够优秀的信徒才能提前到无上湿神的身边去！”
祭司维持着秩序，下面的人群骚动渐渐平息。
这时劾必达向着圣女单膝跪地张开双臂说道：“作为湿神选出的近身使者，我代表我所管辖的信徒们向您致以最真诚的敬意，请为我们指引进一步靠近湿神的道路。”
“我要更多你们的血，这样湿神就能更快统治世界，你们也将更快靠近湿神！”
下面的人群更加沸腾了，很多人又在自己的手腕上多割了几道口子。
祭司们露出了不知所措的表情，慌张的说道：“圣女，这样会要了很多人的命啊！我们还需要他们在世间为湿神步道啊！”
少女用高傲的眼神看了他们一眼：“我的成长会加速湿神降临，试问什么步道能比让世人亲见湿神的尊荣更加直接呢？”
台下已经有几位信徒倒地了，劾必达见状对少女说：“圣女，请问主教大人在吗？”
少女听到这句话眼睛一瞪，停止了吸收血液，说道：“你们的衷心与血液我已经收到了，今天到此为止，无上湿神与你们同在。”说罢，她消失了。
“祭典结束！”
随着祭司发话，台下的信徒互相搀扶着离开了。
“真吓死我们了！这么下去哪还能有信徒有体力给我们做事儿啊！”一名祭司长长的呼了口气，另外一名接着说：“劾必达大人，您两天后又要到阑月面见圣女和主教了吧，您能反映一下这个事儿吗？”
“我会的。”
***两天后，阑月，显湿教***
“为什么是我？要承受如此痛苦！”
“你是圣女，是最特别的，是我们的希望！这是无上的光荣！”
“我不要这种‘光荣’！你要你去当圣女好了。”
“我没有圣女天赋，否则就算比这痛苦百倍，我也会甘之如饴的。”
……
“参见圣女。”
圣女缓缓睁开眼睛，透过薄雾般的纱帘，看到劾必达双膝跪在床前行跪拜礼。
随后，她看向正对着自己的黑色金属大门，上面刻着如爪牙般的花纹，门两旁有两只鹰爪状的金色雕塑抓着两枚红色的半透明球体。只见球体发出红光，大门从中间打开，走进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他带着宽大的黑色镶金边护肩，下面挂着长长的紫青色披风把身体完全遮住；他带着一个金色的半护式七头隼头盔，遮住部分额头和鬓角，后面露出及腰的黑色长发；他有一双红色瞳孔的眼睛，棱角分明的鼻子、颧骨、下颌与下巴显得坚毅威严。
这个人身边跟着一个身材矮一些的男人，脸上有些许皱纹，蓄着山羊胡子和八字胡以及刚过脖子的短发，看上去40多岁；瞳孔呈灰色，与他头发和胡须颜色相似；他穿着与那人相似款式的衣服，但颜色是白灰色基调，头上的七头隼头盔也小一些。
“参见主教大人，参见副主教大人。”
“免礼。”
劾必达在副主教的允许后站起身来，跟在他们后面站在圣女的床前。
主教用他低沉浑厚的声音说：“圣女，您休息的好吗？”
圣女没有说话，用一贯以来冷漠又带着恨意的眼神瞅着他。
“我们来接您进行新一轮回路测试。”
圣女依然没有回应他。
主教从披风中把手伸进帘子里把她抱了出来，这双手直到胳膊都穿着黑色金属护甲，只露出指头和手掌。圣女在靠近他的时候伸出手给了他一巴掌，他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吩咐两旁的侍女为她更衣。
他们穿门，走过一条上方飘着各色火球的大厅，然后进入一条通道，他们走在两边是黑色铁铸的栅栏的红色路上，这条路架在一条透明的圆柱通道里，现在日轮的光芒让这里宛如白昼，可以看到外面的景色——与在華上看到的色彩斑斓的彩色月亮不同，大气层下的阑月一片荒凉，只有不高不低光秃秃的山，一座座绵延不绝，就像光背无毛的爬行动物，只有抬头望望天空的大气层才能见到在華上看到的色彩。除了阑月本身的景色就是显湿教基地的样子，它由数个球形建筑构成，球与球之间由他们在走的类似通道串联。比较特别的是中间的建筑，像一座铜质的杯盏，上面雕刻的回形迷宫纹样和斑斑陈旧痕迹让更像一座文物。
“降临之觥。”
劾必达不自觉地念出了这栋建筑的名字，圣女瞟了他一眼，刚好与他的目光相对。
他们走了大约五分钟，他们到达了更靠近降临之觥的球形建筑，这条红色的路一直延伸到球里面，这时下面的景色变成了一个个子弹型的能量块，它们轮流闪着不同强度的黄白色光芒。路的尽头是一座圆形实验室，它处于球的正中央，可以看到十几位身着白色制服和手套的人正在工作，其中有黎刹和金水，这些人看到圣女和主教一行走来便列队在实验室门口迎接。
在行礼免礼之后，黎刹对主教和圣女说：“降临系统测试工作已经准备完毕，随时可以开始。”
“好，请圣女入座吧。
黎刹牵着圣女的手把她带到实验室中央的球形设备中，这个设备像一个被三条卫星轨道围城的中空的地球仪，轨道分别由金色、银色、黑色金属制成，中间有一把青铜色的鸟翅纹机械椅。待圣女坐在椅子上，黎刹按下仪器旁边的黄色金属杆，椅子上的上百条鸟翅纹一条条的伸出来，每一条的末端长出一根针刺进圣女的身体，球体外的金属轨道高速旋转起来，伴随着她的惨叫，身上亮起的黑色回路顺着针蔓延到整个球体，然后球体被蓝色和黑色的电波包围着，它们汇成一股蓝黑相间的光流冲向顶棚。
“打开监控降临之斛的全息浮窗。”
黎刹一声令下后，十几个全息浮窗出现在他们面前，从不同角度拍摄了外面降临之斛的现状，可见从顶端的口中喷出蓝黑相间的光流直奔大气层，随即在空中摊开，像倾泻入一汪湖泊的染料般扩散成一片圆形的彩斑，然后这片彩斑伸出了一张人脸，然后是脖子、肩、胸、手臂。
“成功了！成功了！”
实验室中众人一片欢呼。
“这一步做的不错，随后我将向湿神请示，希望他下一次可以直接参与在阑月的降临测试。”主教对黎刹说，“接下来你如何安排在華上的降临测试？”
“为了躲过政衙的防空系统，我们还是安排在宁古大陆氲洲恪臼市的显湿教基地附近为好，只有那里的防空盲区比较大，这也是劾必达和金水为什么最近大量参与降临研究的原因。”
“好，劾必达、金水，你们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我自当全力配合。”劾必达回应主教。
“感谢主教大人和黎刹大人的垂青，我也自当全力以赴。”金水回应道，然后看了一眼还在惨叫的圣女“请问我们是不是要为圣女保留些体力？”
黎刹关掉了机器，轨道渐渐停止旋转，针一根根从圣女身上拔下来，带出一丝丝血迹，圣女浑身冒着冷汗，眼睛露着疲惫与绝望，整个人如虚脱般摊在椅子上。
机器彻底停下后，黎刹说：“金水，帮圣女疗伤。”
“遵命。”
金水拿出一个药箱走过来，圣女在看到他后难得的露出有点温度的眼神。他给圣女在伤口上喷了一些药，然后用一条白色的无菌布裹住她准备架到一旁的治疗室去，劾必达把手放在他肩上说：“我来吧。”然后轻轻的将她面朝上抱起来，低声的说：“圣女，如果我弄疼了你请告诉我。”她用略带感谢的眼光看了他一下，没有说话。
治疗室中有一座约两米高的透明水槽，中间有一段是朦胧的磨砂质感，它嵌在一座圆台形机器中央，，机器上方有一些很细的机械臂伸进水槽，正对着他们的圆台弧面上有一片按钮，金水按动了几个后这块圆台向前推出这个弧面，露出整个水槽，同时同一方向的水槽湖面向上升起。水槽底部深处几条精巧的机械臂，上面还有机械手。
金水对劾必达说：“把圣女给它们吧。”他把她抱的靠近了一些，机械臂和手便轻轻的将她托起放进水槽。然后金水对跟来的侍女说：“为圣女宽衣。”随后示意劾必达一起背过身去。待他们听到水槽和圆台合上的声音转过身，看到圣女已经在里面了，朦胧的部份遮住了身体的中段，上面与下面的机械臂正在一点点的修复她的伤口，就像在种植皮肤。
侍女站在旁边等着，眼睛慢慢的合上，在快要倒在地上时被劾必达扶住，轻柔的放到旁边的座位上。圣女用略带惊讶的眼神看着他，金水则显得很镇定，好像早就知道要发生什么。
劾必达说：“圣女，您放心，我不是来伤害您的，我实在不忍心看您遭受这样的折磨，希望能够帮到您。”
“你怎么帮我？”
这时金水说道：“圣女，首先真的很抱歉，也没有办法让您的身体复原或消除已有的伤害，但是我们可以阻止他们这样折磨你，也可以为您向他们复仇！”
“复仇？”
“对！我们发现了显湿教的重大秘密！”劾必达义愤填膺的说，“湿神是不存在的，他只是科学家们制造的显像程序而已！主教不是人，是本身没有意识的生化人，他的一言一行都受副主教控制！黎刹和阑月实验室的人创造了这一系列程序，您的牺牲根本没有意义，是他们故弄玄虚的仪式感，为了迷惑更多教众而做的！”
“既然你们是帮凶，为何现在反过来说要帮我？”
金水解释道：“我们本来是不知道的，这种机密可能只有黎刹和副主教知道，还有这个实验室的研究员其实也知道，但是由于他们也像大多数显湿教教徒一样服用堕萩棠制成的圣水，所以更有可能是被副主教和黎刹催眠而一直按部就班的工作。因为我知道圣水的秘密，所以一直都是偷偷换掉的不喝的。最近几个月我被调到这里参与研究才终于发现这些真相。”
劾必达继续解释：“我和金水相识十余年，我们共同入教，本来非常虔诚，并以我们的卓越表现一路升到作战负责人和首席科学家之一。直到金水在五年前发现圣水的秘密，我们才恍然大悟，但此时若强行脱离显湿教注定是粉身碎骨的下场，所以我们只有等待时机伺机而动。”
劾必达本以为圣女会因为知道真相而情绪大波动一下，然而她却出人意料的平静：“哼哼，无所谓了，反正对我来说也没什么分别。”然后似乎又燃起微弱的兴趣，轻抬眼皮道，“你说的复仇怎么实现？”
“您希望他们遭受怎样的报应？”
“比我更加痛苦，无论是肉体还是精神。”
“您希望向哪些人复仇？”
“所有显湿教的人，特别是我的母亲——莲月。”
“为什么？”
“她在我7岁之前假装对我呵护备至，却在那之后让我知道，我只是她生下来服务显湿教的工具，紧接着把我推入无尽的痛苦深渊！我永远记得生日当天她和显湿教的人把我带到装满毒虫的深坑，让它们啃噬我的身体，说是为了激发我体内的降临回路。我拼命向她哭喊求救，可她带着阴森的笑容对我说——这是我的无上光荣！她为了服侍湿神什么都可以付出，她和上千男性教徒交配才成功生下具有圣女回路的我，就是为了把我献祭给湿神让他降临！她说如果她有降临回路，哪怕比这严重百倍的痛苦她也甘之如饴！那好！如果你们要为我复仇！就让她先尝尝比我遭受的痛苦强千万倍的痛苦吧！”
圣女越说越激动，咬牙切齿，浑身都在颤抖。等她的情绪稍微平静下来后，劾必达说：“圣女，有我们，您的复仇要求都可以实现。只要您配合我们做这些事情……”
侍女缓缓的睁开眼睛，看到圣女已经穿好衣服从治疗仪中出来了，立刻像被电击似的从椅子上立起来：“圣女恕罪！圣女恕罪！”
“没关系，有他们两位在我不会有事的。走吧，我又饿又累，要吃饭睡觉。”
劾必达、金水和圣女离开治疗室，回到实验室后他们表示有工作要做，让侍女陪她回去。
***一个月后***
这是一个对显湿教教众来说十分特别的日子，因为这两天发生的事让他们的心情很复杂——、
副主教辞灵和首席科学官黎刹逝世，他们的飞船从阑月飞向宁古大陆基地，本应在華的防空系统死角中飞行的飞船居然偏离航线，触及航空警报被导弹击落。
另外一件事情让他们既兴奋又忐忑——主教宣布，因为降临回路开发顺利，原本需要六年时间才可实行的湿神降临计划得以提早到三年以内，但前提条件是需要更多教众的血液。同时，如果让圣女之母莲月做一些配合的话进度会快很多。另外，目前副主教职位由劾必达暂代，首席科学官的工作由金水暂代。
在阑月安排完各项事宜，劾必达走向飞船发射的舰桥，坐上自己每次穿梭于華和阑月的那座黑色三角形飞船。过了一会儿，金水进来了，坐在另一个并排的座位上。劾必达发动飞船向宁古大陆基地驶去。
劾必达问金水：“这天阙的死角存在了多少年了？”
“100多年了吧。”
“中央政衙就从没发现过？”
“没有，因为这是技术死角被我们攻破了。据我所知，中央政衙的宇宙科技极端落后，更别说研制我们这样的隐形宇宙飞船了。”
“哈哈，难不成还真是湿神保佑了。”
二人随即笑起来，笑声中带着戏谑和讽刺。
金水半开玩笑的说：“航线没弄错吧，别飞出政衙的防空系统死角哦！”
“怎么可能，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把他们的飞船调离航线费了多大力气，还得算好防空导弹什么时候飞过来。”劾必达笑着说，随后问道，“主教现在在哪？”
“锁在他的房间里，我先让他休眠了，等需要的时候再唤醒。”
“圣女呢？”
“等着我们想出来怎么折磨莲月呢。这倒是简单，可是她一心求死的愿望可就难了。”
“唉，怎么样都死不掉，这是什么体质？！”
“也许中央政衙的异人特工可以杀死她吧……哦，对了，她比较喜欢原来的名字——诗宓。”
“诗宓……这名字真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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