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记·忆
“你有童年吗？”
“当然，谁没有呢。”
“你最早记得几岁的事？”
“四、五岁吧。”
“你觉得这些记忆真实吗？”
“真实啊。”
“就像现在我们对话的场景这么真实？”
“嗯……毕竟时间有点久远，你为什么会这么问？”
“你说，有没有这种可能？我们的生活其实是高于我们的存在的一种游戏，我们所经历、感受到的一切都是他们让我们这样感受的而已。”
“呃……你的脑洞好大哦……”
“你说，画里面的这两个人在说什么呀？”
“它们又没有生命，怎么会说话呢？”
“不一定哦，我在绘制他们的时候想着他们的成长经历，童年时光，甚至我想，如果其中一个人发现他们是被我们画出来的会怎样……”
***元后2107年7月，百華深处***
“大家好，我叫契欢，就由我来开始我们的自我介绍之旅吧！”
幽若嫘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只见一个长得就很调皮的棕色皮肤男孩跳到讲台上，其他在座位上的孩子大多和她一样一脸懵逼，讲台旁边的郦茗貌似也错愕了一下，现场气氛略显尴尬。
契欢圆睁着眼睛停顿了一下，然后目光和郦茗对上了。郦茗浅浅一笑咳了两声说：“感谢契欢同学的踊跃发言，那我们就开始吧——大家可以介绍自己的名字，来自哪里，过往经历，兴趣爱好，如何来到百華深处的，以及对未来学习、工作、生活的期望等等。每一个介绍完自己的同学点名下一位同学上台。”
“好嘞，大家都听到了哈，我叫契欢，来自被称为灵与魅之地的宁古大陆，幽州的首府常原市。我是个孤儿，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从小生活在幽州福利院。我可以用意念改变和控制很多东西，比如不动手就把窗户打个洞，让想要欺负我的小朋友飞起来，把福利院的防护网搓成刺球去扎门卫的屁股，在晚上大家睡觉的时候让床跳舞……”
“好了好了，不用再说你干过的这些恶作剧了，要不然别的同学都没时间介绍自己了。”郦茗打断他，“说说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吧，还有除了恶作剧以外的兴趣爱好，以及对未来生活的期望。”
“嗯……好吧。可能是因为我太淘气了，福利院有一天请来一个穿紫色衣服的叔叔，他对我说：既然我这么厉害，想不想用这样的能力去更好的地方生活？我说：当然想啊。然后过了没多久他就带我离开了幽州福利院来到这里了。兴趣爱好吗……真没啥，希望以后……吃好、喝好、玩好，当然我会努力学习工作的哈！”说到这里，契欢开始看下一个叫谁上来，“那位羞答答的小美女，就你吧。”
幽偌嫘看到他指向自己，便文静的走上台：“大家好，我叫幽偌嫘，来自祺法大陆，泊州，郢间市。我也是个孤儿，我没有8岁以前的记忆，我的养父是祺法大陆科研中心的诺佗博士。我从小就有直接和各种生物交流的能力，还可以和鬼魂交流，养父说这是很稀有的通灵能力，所以一直把我向通灵秘术师的方向培养。我的兴趣爱好是和动物们交流并且照顾他们，希望以后能成为一个优秀的秘术师。请大家多多关照。接下来……”她看了一圈，发现鸧飞的美貌最夺目，“接下来请这位女同学吧。”
鸧飞站到台上说：“我叫鸧飞，也是孤儿，自幼长在摩比佛都的福利院，拥有改变物质分子结构并操纵物质的能力。我喜欢唱歌、跳舞、做手工，经常会用秘术制作纸鹤之类的小动物并让他们活起来。对于未来，我也希望将来能成为一名优秀的秘术师。我感到非常骄傲，可以和优秀的大家一起，在世界顶级的超人战士组织一起学习、一起工作，一起为世界平安做贡献！并且我希望通过我们的努力，我们能和世界上更多的人一起过上开心自在的生活！咦，这么说来我们三个秘术师都介绍完自己了。”
鸧飞看了看台下的阿甲堤，继续说：“接下来我想请和我一样来自摩比佛都福利院的阿甲堤上台！在此之前我要感谢他，以前因为秘术能力我被福利院的小朋友孤立和利用，形成了我孤僻自卑的性格，是阿甲堤来到之后开导我——优秀的人要与优秀的人为伍，无需在意不在同一阶层之人的嫉妒和恶意，我才渐渐变得开朗。感谢我的朋友阿甲堤，也感谢大家的聆听。”
郦茗带头为鸧飞的发言鼓掌并欢迎阿甲堤上台，除了毓镝以外的其他孩子也一起鼓掌。
阿甲堤带着自豪的笑容上台：“谢谢大家！我也很自豪能有鸧飞这么优秀的朋友。在进入摩比佛都福利院之前，我一直生活在茂姜大陆，阖州，筑荣市的福利院，因为力气过人，推倒过一栋房子而被送到京城福利院，然后一位紫衣服的叔叔给了我一块砖红色的写意合金，他经常来找我和鸧飞训练我们，我战胜了一些同期训练的武将候选人孩子才来到这里的。兴趣爱好嘛……没什么特别的。希望以后可以出人头地，过上好日子。哦，大家应该听出来了，我也是孤儿，下面有不是孤儿的同学吗？”
这话一出气氛有点尴尬，凌越和楚捷慢慢举起了手，看到周围孩子都没有举手又很快放下了。
“那么请刚才举手的女同学上来吧。”
“我叫楚捷，姓‘源生’，出生在虚珏大陆首府铢泉，即将成为有机物质方面的学者，父母为中央政衙的首席生物学家，因为在5岁成功研制了‘生物融合技术”，并因此让爸爸妈妈荣获了華星球生物学界最高奖项‘造物奖’，所以被百華深处看中，也是被一位身着紫色长衫的叔叔带来的。我比大家早来两年，已经提前开始研究未来大家会用到的有机物质，如秘术回路改造方法，实验动物等。兴趣爱好有运动、科研、绘画，希望能成为一名杰出的学者。接下来我想请同为学者的凌越来做自我介绍。”
“大家好，我叫凌越，姓‘竭摩’，来自睿洲，端慧市，即将成为无机物质方面的学者，为大家提供武器、交通工具、信息技术等方面的支持，会和楚捷有比较多的配合。我的父母也是科学家，因为我在七岁推导出次元偷渡假说和一系列物理发明而被百華深处注意到的。我比大家早来一个月。兴趣爱好有健身、科研、读书，我也希望能成为一名杰出的学者。”他在讲话时感觉到有一双眼睛一只在盯着他，是所有学员中最高大强壮的那位，浓眉大眼的他整个人散发出一股淳朴真诚的气息。凌越把手伸向他：“下面我想请这位同学上台。”
“我叫弘熵，也是孤儿所以没有姓，我来自煌罗大陆，武洲，坤凌市的福利院，据说我刚出生就在福利院了，每人知道我的父母是谁。我的未来职业也是武将，反正就是力气比较大，哈哈。”他呆萌的笑了笑，挠了挠后脑勺，“我挺喜欢养花草的，就是不知道百華深处深处让不让养。”台下发出一阵轻轻的笑声，“大家见笑了，请多多关照哈！接下来……请这位梳着丸子头的女同学上台吧。”
只见风鸣迈着轻快的垫步走上讲台：“大家好，我是风鸣，将会成为情报使。我来自茂姜大陆，琼洲，雅颂市的福利院。从小我可以感受到到很多别人感受不到的东西，比如高空中的鸟儿在说什么，远处吹来的风带着什么花的香味，哪只蜜蜂采到了蜜……所以在福利院的时候，小朋友们玩捉迷藏从来都不带我。不过没关系，因为我的特殊能力我并不孤独，我很喜欢倾听大自然的声音，在大自然中旅行，经常自己去树林花丛里和动物、昆虫、花草们玩耍，和他们唱歌、跳舞、聊天。总之，能成为情报使我很开心。好啦，我介绍到这里，下面请我的伙伴，情报使的离墨来介绍自己吧。”
离墨略带羞涩的走上台：“大家好，我叫离墨，没有姓，我是和风鸣一起从雅颂市福利院来的，不过我没有十岁以前的记忆，听福利院的老师说我被撞到了头，是一个穿绛紫长衫的叔叔带我来福利院的，后来这位叔叔也一直来培养我和风鸣情报使的能力。我和风鸣的能力有点区别，她擅长用无实体介质获取信息，我擅长用实体介质获取信息，所以我们两个经常配合。因为没有之前的记忆，所以也想不起自己有什么兴趣爱好，希望大家多多关照。接下来，只有一位女同学和两位男同学还没介绍自己，就请女同学先来吧。”
“我叫毓镝，武将，完毕。”
毓镝没有上台也没有起立，面对她冰冷而简短的发言，在座的孩子们露出一脸茫然和错愕，不过郦茗好像早有心理准备：“毓镝同学比较怕生，下面请下一位琅渚同学上台吧。”
“大家好，我叫琅渚，未来将成为武将。我来自宁古大陆，瑜洲，水镜市福利院。和前面几位武将同学的经历比较相似，不过感觉除了两位学者同学大家的经历都挺相似的。大部分时间我是在练武中度过的，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兴趣爱好。嗯……对于未来的期望……好像也说不出什么。总之，请大家多多关照，谢谢。好了，我介绍完了，请最后一位同学来吧。”
砂木笃带着经历过大风大浪之后的平静表情的走上台，众人还能看到他手上、胳膊上隐约的疤痕：“我是砂木笃，孤儿，但不是来自福利院的。我没有九岁以前的记忆，在我有记忆的时候已经是宁古大陆遒洲，敷罗江市地下格斗赌场的赏金斗士，每天我的生活就是和各种凶兽搏斗供看客们下注。
“我们的赌场长期有十人左右的斗士，通常一个死掉了的话，就会有另外一个新来的顶上来。他们每个人都有武器，比如机械战甲、激光枪、激光剑、斧头等，但是我什么都没有。由于很小的时候我就被发现力量、体能、弹跳力方面比世界纪录还要强几倍，所以观众们都喜欢看我赤手空拳和凶兽搏斗。我已经记不清多少次被打得遍体鳞伤，多少次死里逃生，杀死了多少凶兽。在那里，每天我过着命悬一线的生活，对我来说，离开那个地方就是最大的希望了。
“就在三个月前，一群全副武装金色护甲的战士攻进了格斗赌场，其中就有诸柬师傅，赌场的武装力量在他们面前显得不堪一击，我也没有帮着赌场对抗他们，只是站在一旁看着，然后赌场一个管事的人把凶兽的笼子打开了，它们开始无差别攻击，我也不得不进行反击，将它们全部打死。说实话，我并不恨那些凶兽，相反我觉得他们很可怜。我们和它们同样属于不可被公开的生物，在地下格斗赌场中，我们都是那些有钱又有权的人的玩物。
“在一切告一段落后，一个穿着紫色长衫的叔叔站在我面前，他让我不要害怕，并说很欣赏我的能力，和他走可以过上比这里好得多的生活。然后，他把我带到这里的医院进行身体和精神治疗。在这三个月里，我身上的大部分伤痕被治好了。
“经历过之前暗无天日的生活，我特别珍惜现在，只要能好好生活多一天就是我的愿望了。谢谢大家。”
台下众人沉默了，幽若嫘举起手拍出第一个掌声，随后大家陆续开始鼓掌，掌声持续了很长时间。
***元后2118年11月，宁古大陆，遒洲，敷罗江市***
时隔十年，为了执行任务，砂木笃又回到这个给他无数血腥回忆的地方，他走出白鸟号，发出感叹：“这样的地下格斗赌场还真是没完没了啊，为什么总有人会在别人拼命的厮杀中获取快乐？”当年自己所在的格斗地下赌场是被中央政衙下令清剿的，如今，轮到自己去执行这类任务了。
在几个大陆中相对混乱的宁古大陆，地下格斗赌场是某些团体经济收入的重要来源之一。经过长期的进化融合，这里的黑社会、毒枭、富豪、部分政衙官员已经形成了盘纵错杂的关系网——有些人不满足于合法的享乐，寄情于毒品和凶残的格斗赌博，他们之中有些是富豪、有些是普通人甚至穷人，但在贪欲面前并没有区别。有钱有权的人不仅满足着自己的欲望，还通过这些牟取暴利；无钱无权者被自己的欲念和有钱有权者的套路带入深渊，他们被毒品控制心智倾家荡产，妄图以赌博翻盘，结果陷入黑社会的高利贷，为了还债委身于这条产业链的权力斗争，人生进入恶性循环的同时养活了整个产业链的上下游。
这个城市的一切都还是那么熟悉——这座城市中央有一条名为“敷罗”的江，这条江发源于黑星之地的“敷丧”山，在发源处的泉水里盛开着不亚于堕萩棠的堕落毒花——敷丧花。敷罗江在敷罗江市里形成了一个湖，湖里面也长满了这种花。
相传敷罗江的源头曾是一座村庄，那里曾经有一位名叫敷罗的美丽少女，她的美让村里的男人垂涎，让女人嫉妒，本来她对女人们的刁难容忍且克制，对男人们的轻浮厌恶且回避，然而在她被男人们轮奸后又被女人们殴打开始，她彻底变了一个人——她用身体做武器离间了男人和男人，让他们自相残杀，并让他们惩罚女人们。然而最后，剩下的人识破了她的把戏，将她溺死在这条江的源头。不久后，这里开出了美丽的白色花朵，白色的花瓣上长着红色的盘曲花纹，让人瞬间能联想到未成年的处女之血。村里剩下的人摘下它们，疯狂的吮吸着它们的香气和断茎中流出的红色液体，然后纷纷倒入水中拼命的吸着水，就像在吸花一样疯狂，不一会儿纷纷溺死，而这些花长得更鲜艳了。
砂木笃走过敷丧花塘，顺便望了望这个城市的风景——一排排土黄色的圆顶矮房在丘陵地形上依势而建，就像一个个蘑菇长在梯田里；稍远些的地方建筑越来越不规则，有些是废弃机械拼接而成的金属构造，有些像厂房改造的工业风，有些又像从地里长出来的树屋，体现了这个城市的混乱和某种程度上的自由。
***
一架军用直升机从上空掠过，虽然启动了隐形系统，砂木笃还是敏锐的发现了它。本次任务还是由陆军负责反黑作战的“金童战队”负责，按照大当家和中央核心达成的约定，砂木笃以隐秘的方式暗中协助。感受到直升机同时，他的溪风也收到了来自金童战队联络人的通知：“我们五分钟后在目的地汇合。”
砂木笃开启隐形模式和“喷辐鞋”，迅速向一座近30米高的金属建筑奔去，那是一些有钱人经常出入的“红莓之坞”，它的外壳微微的辐射出淡红色的金属光晕，整栋建筑是一个螺旋上升的塔状造型，墙壁上参差而出的片状的装饰既像释迦果的外壳，又像野蛮生长莓果。
砂木笃和战队的直升机几乎同时到达，他和领队几乎同时发信息告知对方，按照计划，由砂木笃开启隐形模式先进去探路并见机行事尽量破坏关键哨岗装置和成员，然后引导金童战队进入。
夜幕逐渐降临，红莓之坞亮起了绚烂的灯光，有的从外墙的装饰上喷出，就像莓果在散播种子；有的在墙壁上游走，就像一幅幅涌动的水墨画……一辆辆雕梁画栋的豪华飞车停在门口，一个个身着锦衣玉带，头戴鬼畜假面的人依次下车，他们踏上门前金龙纹饰红毯，被两旁列队袒胸露腹的侍女夹道相迎。
隐形的砂木笃悄悄跟了进去，看到内部有一重安检是通过鸟笼状的涂门空间，他打开喷辐鞋向上飞起直接越过安检进入内部，走过一道长廊后便可看到他小时候熟悉的场景——一个圆形的格斗场凹陷在地下，周围看台上坐满了人。格斗场两边的铁门打开了，一边走出一个身高两米，貌若蜥蜴的凶兽，另一边走出一个比它稍矮一点的壮汉，他们身上都布满伤痕。
“如此明目张胆！至少以前我在的格斗场是深埋在地下三层的。”
砂木笃没有时间驻足观看他们的格斗，感叹了一句便继续往地下走去。他先走到看台下面的一个由两名侍卫把守的小门，将惯着麻药的针射进他们的脖子，侍卫们便开始忍不住打哈欠，不到一分钟便睡着了。他进门后一路下行，同时开着“空间模拟定位系统”把路线信息实时传给金童战队。
地下的布局与他曾经所在的格斗赌场几乎如出一辙，防守、进攻、埋伏、武器的位置都很相似，所以砂木笃很快便在系统模拟出的内部空间中标出了它们。
他继续向下走，终于看到了关押凶兽们的地方——这是一个方形的盆地，一个个方形的笼子整齐的排列在下面，每个笼子关着一只凶兽，有的像狼和人，有的像昆虫和人，有的像蜥蜴和人……盆地上方的机械臂喂食器正在抓着一块块肉依次投入笼子，收到食物的凶兽有的贪婪的吃了起来，有的好像毫无兴趣根本不吃。
这时，盆地上方圆形的螺旋门打开了，两具血淋淋的尸体从上面掉了下来，正是刚才在格斗场的凶兽和人类战士，他们掉进一个透明玻璃缸中，几只机械臂移过来伸出带着利刃和齿轮电锯的手指把他们切成一块一块，然后插起来进行下一轮喂食。
“真他妈的残忍！简直灭绝人性！”
“想杀了在上面看戏的那些人吗？”
砂木笃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这声音和他刚才的自言自语一样小声，没有声带的震动全是靠气在发声，若不是靠的足够近根本不可能听到。他回头一看，一个穿着此处守卫服装的人几乎紧贴在他后面，在他的过往认知中，在百華深处武将的反应能力面前，如此神不知鬼不觉的靠近还能说一句话的人几乎不存在，而且他还是处于隐身模式。不过在仔细看过之后，砂木笃完全理解此人为什么有这种能力了……
“师傅！你怎么会在这儿？！”砂木笃本想尽力压抑住惊喜下发出的音量，然而，自己好像并没有觉得特别开心，只是用平和的气声说，“真好，你还活着。”同时觉得奇怪，自己见到师傅怎么没什么感情波动。
面前的人正是失踪多年的诸柬，他慈祥的看着砂木笃，就像看着自己的孩子，示意他到一旁更隐蔽的地方后说道：“小砂，能见到你我也很开心。我知道你有很多问题想问我，不过我们没有太多时间。你先告诉我你来做什么。”
“我在协助陆军的金童战队剿灭这里的非法格斗赌场……”砂木笃刚想继续往下说，突然想起不知师傅现在的立场如何，便停了下来。
诸柬似乎看出了他的顾虑：“我明白了，你不用再透露更多。我只是暂时潜伏在这里，并非站在他们一方。想必这里马上会被夷为平地，我又该换地方了。”
“师傅，你为什么突然不辞而别？这些年你都在哪？在做什么？”
“长话短说！因为我发现了政衙和毒枭的关系，甚至还有他们和显湿教、黑帮势力之间联系的蛛丝马迹。离开你们的那天，我隐形后潜入氲洲政衙首领的府邸，看到他正在与黑星之地的毒枭视频对话，他们商量着要暗中毒杀我们三个百華深处的战士，因为找不到合适的理由阻止我们，这样下去中央政衙最高核心的那位大人支持毒品和邪教的事就会暴露。我想起大当家跟我约定过，如果出现这种情况我就要带着秘密立刻离开，杳无音讯。”
“师傅，你是说，最高核心中有人曾经想要杀我们？！而且看起来你和大当家并不奇怪且早有准备？”
“是啊，对于中央政衙来说，我们都是工具，随时可以被牺牲，大当家心里很清楚这点，她曾经说过——没有永恒的正义，只有永恒的利益。如果我们由工具变成了当权者追求更高利益的绊脚石，那么他们可以毫不犹豫的除掉我们。当时，为了让你和琅渚能活着回去，并且给予大当家和最高核心放弃深入调查的合理理由，我只能失踪。”
砂木笃一时间惊讶的不知如何回应，稍后才说出：“师傅，那我该如何面对你说的这些，现在该怎么办呢？”
“小砂，现在摆在你面前的路有两条，第一条，如果你希望活得明白，终有一天冲破这样的桎梏，那么你要学会伪装，保持原有的状态继续工作生活，表面上就像你今天没见过我，不知道这些事情，但内心深处要保持对自由的渴望并等待时机。一定要保持情绪稳定，这样你才能避免重生系统对你的再次洗脑。第二条路，回去之后马上主动进入重生系统，忘掉我和你说的一切，即使忘不掉，也可以将这种愿望和情绪消除，无欲无求，专心侍奉中央核心。”
“重生系统？它不是进行心理疗愈的吗？”
“呵呵，当然有一部分这个功能，但主要功能肯定不是。细想想看，你进入重生系统出来后有没有什么异常？比如，感觉不到情绪波动。”
这么一说，砂木笃恍然大悟，明白了自己为什么见到久未谋面的师傅毫无感情波动。
“你们作为工具，是不可以被类似爱情、亲情、沮丧、焦虑等情绪左右工作表现的，重生系统就是为了把你们变成彻底的工具而制造的。其实，你们应该对我的记忆也很模糊了，但是你居然瞬间就认出了我，我还有点意外。”
砂木笃突然感到一阵恶心，就像凌越被飒奇告知真相时的感觉一样。
“好了，小砂，不管你最后的选择为何，都希望你真诚的面对自己真正的愿望。不过你要谨记，只有好好活着才有希望，现在继续执行你的任务吧，当作没见过我。”
砂木笃沉默了一会儿说：“好的师傅，谢谢你告诉我真相，那我现在继续执行任务，金童战队应该在十五分钟后可以攻进来了，师傅你趁乱离开这里吧。”
“放心，你不用管我。”
***
砂木笃拜别诸柬，标记完地下的情况后走向地上部分。红莓之坞地下有三层，地上有五层，地下是格斗场，地上为声色犬马、权钱交易的地方，有的房间墙壁有种朦胧透明的感觉，可以看见若有若无的人影在交欢、赌博，或吮吸着敷丧花的汁液和味道。地上的每一层中间都是空的，人们可以透过楼边的栅栏看到格斗场，偶尔会有衣衫不整的男男女女带着恍惚的神情从房间奔出来倚着栅栏。
大概十分钟以后，砂木笃把完整的地形线路图和战术发了出去，不到一分钟，陆军直升机解除隐形模式降落在红莓之坞的门口，十名身着金色战甲的战士拿着“可变式激光枪”冲出来。
“我们是中央政衙陆军反黑作战部队！所有人把手举起来不许动，否则格杀勿论！”
伴随着一阵阵惊恐的尖叫，衣冠楚楚的客人们变得狼狈不堪，面具掉了一地。
“安静！”一位战士向天开了一枪，人群瞬间没有声音了，他指挥人们排队站好，另外一位战士和他留在入口处，同时其他几位战士已经按着砂木笃的指示进入内部了。
在砂木笃的引导下，其他战士已经知道了红莓之坞的各处埋伏点，在临近之前便会先放出烟雾弹将守卫弄晕，只有个别几人需要被击毙，而且大多数时候砂木笃都会提前帮助他们击毙一些人，捣毁一些武器。不出一个小时，他们已经攻占了这里并抓住了主要负责人。
格斗场里的大多数人一开始并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只有外围的部分观众发现有保安的尸体倒在一旁后惊恐的冲出来，然后被守在外面的战士拦住。当时场内是一名除了头部外全身机械化的战士与两名狼人在格斗，这名战士安装了四条头部为利刃的章鱼机械臂，灵活而迅速的环绕在周身，时不时伸出几把利刃攻击袭来的狼人，远看像一团龙卷风中劈出的闪电。
两名狼人显然知道他头部的弱点，一只负责迅猛的吸引机械臂的攻击力，另一只负责找到他的防御死角，它们的速度非常快，甚至能让在场观众感觉到有好几只狼人在攻击他。
终究还是机械战士技高一筹，一只狼人被刺穿后大卸八块，当另一只准备趁机袭击他的头部时，格斗场上方的大型全息屏放出了金童战队首领的影像——
“我是陆军反黑作战部队总指挥，现在整个红莓之坞已被我们控制，你们所有的人都有非法赌博等涉黑嫌疑，都不许离开这里。”
台上的看客立即陷入了骚乱，趁着机械战士愣了一下，狼人扑上去把他的头咬的粉碎，这时两名战士从格斗场进口冲出来击毙了狼人。
“安静，否则你们的结果会和这头狼人一样！”
看台上立刻鸦雀无声。随后金童战队对接了当地政衙的监狱，待一辆辆囚车开始停靠在门口，他们陆续组织这群人离开。
砂木笃此时呆在最高层的办公区域的门外，从这里的围栏往下看就能看到格斗场。他观察着下面被押解出来的看客以及这一层的工作人员，有的很害怕，有的表情洋溢着不屑，其中最特别的要数红莓之坞的主人，他是一个大约四十岁的男子，身材匀称挺拔，身着一身黑色中缝盘扣长衫，上面用金线银线交错绣着藤蔓与蛟龙；他脸型瘦长，皮肤白皙，长着一双丹凤眼和高挑眉，表情镇定自若，带着礼貌且不失傲慢的微笑被一名战士跟着出来，挺直腰杆慢吞吞的迈着优雅的步子，不过微微的颤抖还是暴露了他的些许紧张。
“时立沙，这次终于抓到你了。”砂木笃回忆起红莓之坞的这个主人也是之前自己所在的格斗赌场的老板，当年清剿时他不在。
“快走！”时立沙背后的战士推了他一把，一个踉跄破坏了刚才的优雅。
“小子，我劝你对我客气点儿，你知道我背后是谁吗？”
那名战士无动于衷，冷冷的又说了一句：“快走！”
时立沙瞪了他一眼，扭过头刚想继续往前，看到一双流着黏液的亮黄色铜铃大眼与自己四目相对——一只像青蛙和鳄鱼结合体的绿皮肤凶兽站在他面前，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凶兽已经拽着胳膊把他提了起来，伴随着他撕心裂肺的惨叫，胳膊被一拧一折像树枝一样与身体分开，躯干喷涌着鲜血摔在地上，然后凶兽像光一样迅速的把战士扑倒了。
砂木笃从后面砍下了它的头救了战士，回头一看，几十头形态各异的凶兽正从格斗场下面的入口涌进来，同时罩在格斗场与观众席之间的高压电磁防护网被关掉了，凶兽们可以畅通无阻的往观众席爬；此外，还有十几头凶兽从地下人行通道爬上来，以及一些进行过机械或生化改造的战士四散逃逸。一时间，红莓之坞变成了由鲜血、脑浆、残肢、肉块构成的饕餮盛宴，凶兽们似乎在加倍追讨这些人加注在它们身上的痛苦。
“赶快切换成隐形模式！以消灭凶兽为主要任务！”
战队统领通过对讲机向全部成员发布命令，战士们瞬间从视野中消失，只能看见一束束凭空射出的激光或激光变成的利刃扫过，然而消灭凶兽的速度赶不上它们杀人的速度。。
砂木笃看着这炼狱般的场景迟疑了，一方面根据职责他应该立刻协助战队歼灭凶兽，另一方面他觉得这些人罪有应得，即使被抓也有很多人会像时立沙一样逃脱罪责，不如让他们被凶兽杀死。
“没有永恒的正义，只有永恒的利益。”
“好好活着才有希望，当作没见过我。”
他心头浮现了刚才诸柬说的这两句话，眼神立刻由迷茫变得坚定，甩出旋瓣飞梭协助消灭凶兽。战局很快发生了扭转，凶兽被消灭殆尽，不过在场的人也只活下来不到100个了。
“关押凶兽的笼子怎么打开了？！”
尘埃落定后，战士们检查现场时发出这样的疑问。
“想杀了在上面看戏的那些人吗？”
砂木笃想起诸柬说的话……
“当然，谁没有呢。”
“你最早记得几岁的事？”
“四、五岁吧。”
“你觉得这些记忆真实吗？”
“真实啊。”
“就像现在我们对话的场景这么真实？”
“嗯……毕竟时间有点久远，你为什么会这么问？”
“你说，有没有这种可能？我们的生活其实是高于我们的存在的一种游戏，我们所经历、感受到的一切都是他们让我们这样感受的而已。”
“呃……你的脑洞好大哦……”
“你说，画里面的这两个人在说什么呀？”
“它们又没有生命，怎么会说话呢？”
“不一定哦，我在绘制他们的时候想着他们的成长经历，童年时光，甚至我想，如果其中一个人发现他们是被我们画出来的会怎样……”
***元后2107年7月，百華深处***
“大家好，我叫契欢，就由我来开始我们的自我介绍之旅吧！”
幽若嫘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只见一个长得就很调皮的棕色皮肤男孩跳到讲台上，其他在座位上的孩子大多和她一样一脸懵逼，讲台旁边的郦茗貌似也错愕了一下，现场气氛略显尴尬。
契欢圆睁着眼睛停顿了一下，然后目光和郦茗对上了。郦茗浅浅一笑咳了两声说：“感谢契欢同学的踊跃发言，那我们就开始吧——大家可以介绍自己的名字，来自哪里，过往经历，兴趣爱好，如何来到百華深处的，以及对未来学习、工作、生活的期望等等。每一个介绍完自己的同学点名下一位同学上台。”
“好嘞，大家都听到了哈，我叫契欢，来自被称为灵与魅之地的宁古大陆，幽州的首府常原市。我是个孤儿，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从小生活在幽州福利院。我可以用意念改变和控制很多东西，比如不动手就把窗户打个洞，让想要欺负我的小朋友飞起来，把福利院的防护网搓成刺球去扎门卫的屁股，在晚上大家睡觉的时候让床跳舞……”
“好了好了，不用再说你干过的这些恶作剧了，要不然别的同学都没时间介绍自己了。”郦茗打断他，“说说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吧，还有除了恶作剧以外的兴趣爱好，以及对未来生活的期望。”
“嗯……好吧。可能是因为我太淘气了，福利院有一天请来一个穿紫色衣服的叔叔，他对我说：既然我这么厉害，想不想用这样的能力去更好的地方生活？我说：当然想啊。然后过了没多久他就带我离开了幽州福利院来到这里了。兴趣爱好吗……真没啥，希望以后……吃好、喝好、玩好，当然我会努力学习工作的哈！”说到这里，契欢开始看下一个叫谁上来，“那位羞答答的小美女，就你吧。”
幽偌嫘看到他指向自己，便文静的走上台：“大家好，我叫幽偌嫘，来自祺法大陆，泊州，郢间市。我也是个孤儿，我没有8岁以前的记忆，我的养父是祺法大陆科研中心的诺佗博士。我从小就有直接和各种生物交流的能力，还可以和鬼魂交流，养父说这是很稀有的通灵能力，所以一直把我向通灵秘术师的方向培养。我的兴趣爱好是和动物们交流并且照顾他们，希望以后能成为一个优秀的秘术师。请大家多多关照。接下来……”她看了一圈，发现鸧飞的美貌最夺目，“接下来请这位女同学吧。”
鸧飞站到台上说：“我叫鸧飞，也是孤儿，自幼长在摩比佛都的福利院，拥有改变物质分子结构并操纵物质的能力。我喜欢唱歌、跳舞、做手工，经常会用秘术制作纸鹤之类的小动物并让他们活起来。对于未来，我也希望将来能成为一名优秀的秘术师。我感到非常骄傲，可以和优秀的大家一起，在世界顶级的超人战士组织一起学习、一起工作，一起为世界平安做贡献！并且我希望通过我们的努力，我们能和世界上更多的人一起过上开心自在的生活！咦，这么说来我们三个秘术师都介绍完自己了。”
鸧飞看了看台下的阿甲堤，继续说：“接下来我想请和我一样来自摩比佛都福利院的阿甲堤上台！在此之前我要感谢他，以前因为秘术能力我被福利院的小朋友孤立和利用，形成了我孤僻自卑的性格，是阿甲堤来到之后开导我——优秀的人要与优秀的人为伍，无需在意不在同一阶层之人的嫉妒和恶意，我才渐渐变得开朗。感谢我的朋友阿甲堤，也感谢大家的聆听。”
郦茗带头为鸧飞的发言鼓掌并欢迎阿甲堤上台，除了毓镝以外的其他孩子也一起鼓掌。
阿甲堤带着自豪的笑容上台：“谢谢大家！我也很自豪能有鸧飞这么优秀的朋友。在进入摩比佛都福利院之前，我一直生活在茂姜大陆，阖州，筑荣市的福利院，因为力气过人，推倒过一栋房子而被送到京城福利院，然后一位紫衣服的叔叔给了我一块砖红色的写意合金，他经常来找我和鸧飞训练我们，我战胜了一些同期训练的武将候选人孩子才来到这里的。兴趣爱好嘛……没什么特别的。希望以后可以出人头地，过上好日子。哦，大家应该听出来了，我也是孤儿，下面有不是孤儿的同学吗？”
这话一出气氛有点尴尬，凌越和楚捷慢慢举起了手，看到周围孩子都没有举手又很快放下了。
“那么请刚才举手的女同学上来吧。”
“我叫楚捷，姓‘源生’，出生在虚珏大陆首府铢泉，即将成为有机物质方面的学者，父母为中央政衙的首席生物学家，因为在5岁成功研制了‘生物融合技术”，并因此让爸爸妈妈荣获了華星球生物学界最高奖项‘造物奖’，所以被百華深处看中，也是被一位身着紫色长衫的叔叔带来的。我比大家早来两年，已经提前开始研究未来大家会用到的有机物质，如秘术回路改造方法，实验动物等。兴趣爱好有运动、科研、绘画，希望能成为一名杰出的学者。接下来我想请同为学者的凌越来做自我介绍。”
“大家好，我叫凌越，姓‘竭摩’，来自睿洲，端慧市，即将成为无机物质方面的学者，为大家提供武器、交通工具、信息技术等方面的支持，会和楚捷有比较多的配合。我的父母也是科学家，因为我在七岁推导出次元偷渡假说和一系列物理发明而被百華深处注意到的。我比大家早来一个月。兴趣爱好有健身、科研、读书，我也希望能成为一名杰出的学者。”他在讲话时感觉到有一双眼睛一只在盯着他，是所有学员中最高大强壮的那位，浓眉大眼的他整个人散发出一股淳朴真诚的气息。凌越把手伸向他：“下面我想请这位同学上台。”
“我叫弘熵，也是孤儿所以没有姓，我来自煌罗大陆，武洲，坤凌市的福利院，据说我刚出生就在福利院了，每人知道我的父母是谁。我的未来职业也是武将，反正就是力气比较大，哈哈。”他呆萌的笑了笑，挠了挠后脑勺，“我挺喜欢养花草的，就是不知道百華深处深处让不让养。”台下发出一阵轻轻的笑声，“大家见笑了，请多多关照哈！接下来……请这位梳着丸子头的女同学上台吧。”
只见风鸣迈着轻快的垫步走上讲台：“大家好，我是风鸣，将会成为情报使。我来自茂姜大陆，琼洲，雅颂市的福利院。从小我可以感受到到很多别人感受不到的东西，比如高空中的鸟儿在说什么，远处吹来的风带着什么花的香味，哪只蜜蜂采到了蜜……所以在福利院的时候，小朋友们玩捉迷藏从来都不带我。不过没关系，因为我的特殊能力我并不孤独，我很喜欢倾听大自然的声音，在大自然中旅行，经常自己去树林花丛里和动物、昆虫、花草们玩耍，和他们唱歌、跳舞、聊天。总之，能成为情报使我很开心。好啦，我介绍到这里，下面请我的伙伴，情报使的离墨来介绍自己吧。”
离墨略带羞涩的走上台：“大家好，我叫离墨，没有姓，我是和风鸣一起从雅颂市福利院来的，不过我没有十岁以前的记忆，听福利院的老师说我被撞到了头，是一个穿绛紫长衫的叔叔带我来福利院的，后来这位叔叔也一直来培养我和风鸣情报使的能力。我和风鸣的能力有点区别，她擅长用无实体介质获取信息，我擅长用实体介质获取信息，所以我们两个经常配合。因为没有之前的记忆，所以也想不起自己有什么兴趣爱好，希望大家多多关照。接下来，只有一位女同学和两位男同学还没介绍自己，就请女同学先来吧。”
“我叫毓镝，武将，完毕。”
毓镝没有上台也没有起立，面对她冰冷而简短的发言，在座的孩子们露出一脸茫然和错愕，不过郦茗好像早有心理准备：“毓镝同学比较怕生，下面请下一位琅渚同学上台吧。”
“大家好，我叫琅渚，未来将成为武将。我来自宁古大陆，瑜洲，水镜市福利院。和前面几位武将同学的经历比较相似，不过感觉除了两位学者同学大家的经历都挺相似的。大部分时间我是在练武中度过的，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兴趣爱好。嗯……对于未来的期望……好像也说不出什么。总之，请大家多多关照，谢谢。好了，我介绍完了，请最后一位同学来吧。”
砂木笃带着经历过大风大浪之后的平静表情的走上台，众人还能看到他手上、胳膊上隐约的疤痕：“我是砂木笃，孤儿，但不是来自福利院的。我没有九岁以前的记忆，在我有记忆的时候已经是宁古大陆遒洲，敷罗江市地下格斗赌场的赏金斗士，每天我的生活就是和各种凶兽搏斗供看客们下注。
“我们的赌场长期有十人左右的斗士，通常一个死掉了的话，就会有另外一个新来的顶上来。他们每个人都有武器，比如机械战甲、激光枪、激光剑、斧头等，但是我什么都没有。由于很小的时候我就被发现力量、体能、弹跳力方面比世界纪录还要强几倍，所以观众们都喜欢看我赤手空拳和凶兽搏斗。我已经记不清多少次被打得遍体鳞伤，多少次死里逃生，杀死了多少凶兽。在那里，每天我过着命悬一线的生活，对我来说，离开那个地方就是最大的希望了。
“就在三个月前，一群全副武装金色护甲的战士攻进了格斗赌场，其中就有诸柬师傅，赌场的武装力量在他们面前显得不堪一击，我也没有帮着赌场对抗他们，只是站在一旁看着，然后赌场一个管事的人把凶兽的笼子打开了，它们开始无差别攻击，我也不得不进行反击，将它们全部打死。说实话，我并不恨那些凶兽，相反我觉得他们很可怜。我们和它们同样属于不可被公开的生物，在地下格斗赌场中，我们都是那些有钱又有权的人的玩物。
“在一切告一段落后，一个穿着紫色长衫的叔叔站在我面前，他让我不要害怕，并说很欣赏我的能力，和他走可以过上比这里好得多的生活。然后，他把我带到这里的医院进行身体和精神治疗。在这三个月里，我身上的大部分伤痕被治好了。
“经历过之前暗无天日的生活，我特别珍惜现在，只要能好好生活多一天就是我的愿望了。谢谢大家。”
台下众人沉默了，幽若嫘举起手拍出第一个掌声，随后大家陆续开始鼓掌，掌声持续了很长时间。
***元后2118年11月，宁古大陆，遒洲，敷罗江市***
时隔十年，为了执行任务，砂木笃又回到这个给他无数血腥回忆的地方，他走出白鸟号，发出感叹：“这样的地下格斗赌场还真是没完没了啊，为什么总有人会在别人拼命的厮杀中获取快乐？”当年自己所在的格斗地下赌场是被中央政衙下令清剿的，如今，轮到自己去执行这类任务了。
在几个大陆中相对混乱的宁古大陆，地下格斗赌场是某些团体经济收入的重要来源之一。经过长期的进化融合，这里的黑社会、毒枭、富豪、部分政衙官员已经形成了盘纵错杂的关系网——有些人不满足于合法的享乐，寄情于毒品和凶残的格斗赌博，他们之中有些是富豪、有些是普通人甚至穷人，但在贪欲面前并没有区别。有钱有权的人不仅满足着自己的欲望，还通过这些牟取暴利；无钱无权者被自己的欲念和有钱有权者的套路带入深渊，他们被毒品控制心智倾家荡产，妄图以赌博翻盘，结果陷入黑社会的高利贷，为了还债委身于这条产业链的权力斗争，人生进入恶性循环的同时养活了整个产业链的上下游。
这个城市的一切都还是那么熟悉——这座城市中央有一条名为“敷罗”的江，这条江发源于黑星之地的“敷丧”山，在发源处的泉水里盛开着不亚于堕萩棠的堕落毒花——敷丧花。敷罗江在敷罗江市里形成了一个湖，湖里面也长满了这种花。
相传敷罗江的源头曾是一座村庄，那里曾经有一位名叫敷罗的美丽少女，她的美让村里的男人垂涎，让女人嫉妒，本来她对女人们的刁难容忍且克制，对男人们的轻浮厌恶且回避，然而在她被男人们轮奸后又被女人们殴打开始，她彻底变了一个人——她用身体做武器离间了男人和男人，让他们自相残杀，并让他们惩罚女人们。然而最后，剩下的人识破了她的把戏，将她溺死在这条江的源头。不久后，这里开出了美丽的白色花朵，白色的花瓣上长着红色的盘曲花纹，让人瞬间能联想到未成年的处女之血。村里剩下的人摘下它们，疯狂的吮吸着它们的香气和断茎中流出的红色液体，然后纷纷倒入水中拼命的吸着水，就像在吸花一样疯狂，不一会儿纷纷溺死，而这些花长得更鲜艳了。
砂木笃走过敷丧花塘，顺便望了望这个城市的风景——一排排土黄色的圆顶矮房在丘陵地形上依势而建，就像一个个蘑菇长在梯田里；稍远些的地方建筑越来越不规则，有些是废弃机械拼接而成的金属构造，有些像厂房改造的工业风，有些又像从地里长出来的树屋，体现了这个城市的混乱和某种程度上的自由。
***
一架军用直升机从上空掠过，虽然启动了隐形系统，砂木笃还是敏锐的发现了它。本次任务还是由陆军负责反黑作战的“金童战队”负责，按照大当家和中央核心达成的约定，砂木笃以隐秘的方式暗中协助。感受到直升机同时，他的溪风也收到了来自金童战队联络人的通知：“我们五分钟后在目的地汇合。”
砂木笃开启隐形模式和“喷辐鞋”，迅速向一座近30米高的金属建筑奔去，那是一些有钱人经常出入的“红莓之坞”，它的外壳微微的辐射出淡红色的金属光晕，整栋建筑是一个螺旋上升的塔状造型，墙壁上参差而出的片状的装饰既像释迦果的外壳，又像野蛮生长莓果。
砂木笃和战队的直升机几乎同时到达，他和领队几乎同时发信息告知对方，按照计划，由砂木笃开启隐形模式先进去探路并见机行事尽量破坏关键哨岗装置和成员，然后引导金童战队进入。
夜幕逐渐降临，红莓之坞亮起了绚烂的灯光，有的从外墙的装饰上喷出，就像莓果在散播种子；有的在墙壁上游走，就像一幅幅涌动的水墨画……一辆辆雕梁画栋的豪华飞车停在门口，一个个身着锦衣玉带，头戴鬼畜假面的人依次下车，他们踏上门前金龙纹饰红毯，被两旁列队袒胸露腹的侍女夹道相迎。
隐形的砂木笃悄悄跟了进去，看到内部有一重安检是通过鸟笼状的涂门空间，他打开喷辐鞋向上飞起直接越过安检进入内部，走过一道长廊后便可看到他小时候熟悉的场景——一个圆形的格斗场凹陷在地下，周围看台上坐满了人。格斗场两边的铁门打开了，一边走出一个身高两米，貌若蜥蜴的凶兽，另一边走出一个比它稍矮一点的壮汉，他们身上都布满伤痕。
“如此明目张胆！至少以前我在的格斗场是深埋在地下三层的。”
砂木笃没有时间驻足观看他们的格斗，感叹了一句便继续往地下走去。他先走到看台下面的一个由两名侍卫把守的小门，将惯着麻药的针射进他们的脖子，侍卫们便开始忍不住打哈欠，不到一分钟便睡着了。他进门后一路下行，同时开着“空间模拟定位系统”把路线信息实时传给金童战队。
地下的布局与他曾经所在的格斗赌场几乎如出一辙，防守、进攻、埋伏、武器的位置都很相似，所以砂木笃很快便在系统模拟出的内部空间中标出了它们。
他继续向下走，终于看到了关押凶兽们的地方——这是一个方形的盆地，一个个方形的笼子整齐的排列在下面，每个笼子关着一只凶兽，有的像狼和人，有的像昆虫和人，有的像蜥蜴和人……盆地上方的机械臂喂食器正在抓着一块块肉依次投入笼子，收到食物的凶兽有的贪婪的吃了起来，有的好像毫无兴趣根本不吃。
这时，盆地上方圆形的螺旋门打开了，两具血淋淋的尸体从上面掉了下来，正是刚才在格斗场的凶兽和人类战士，他们掉进一个透明玻璃缸中，几只机械臂移过来伸出带着利刃和齿轮电锯的手指把他们切成一块一块，然后插起来进行下一轮喂食。
“真他妈的残忍！简直灭绝人性！”
“想杀了在上面看戏的那些人吗？”
砂木笃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这声音和他刚才的自言自语一样小声，没有声带的震动全是靠气在发声，若不是靠的足够近根本不可能听到。他回头一看，一个穿着此处守卫服装的人几乎紧贴在他后面，在他的过往认知中，在百華深处武将的反应能力面前，如此神不知鬼不觉的靠近还能说一句话的人几乎不存在，而且他还是处于隐身模式。不过在仔细看过之后，砂木笃完全理解此人为什么有这种能力了……
“师傅！你怎么会在这儿？！”砂木笃本想尽力压抑住惊喜下发出的音量，然而，自己好像并没有觉得特别开心，只是用平和的气声说，“真好，你还活着。”同时觉得奇怪，自己见到师傅怎么没什么感情波动。
面前的人正是失踪多年的诸柬，他慈祥的看着砂木笃，就像看着自己的孩子，示意他到一旁更隐蔽的地方后说道：“小砂，能见到你我也很开心。我知道你有很多问题想问我，不过我们没有太多时间。你先告诉我你来做什么。”
“我在协助陆军的金童战队剿灭这里的非法格斗赌场……”砂木笃刚想继续往下说，突然想起不知师傅现在的立场如何，便停了下来。
诸柬似乎看出了他的顾虑：“我明白了，你不用再透露更多。我只是暂时潜伏在这里，并非站在他们一方。想必这里马上会被夷为平地，我又该换地方了。”
“师傅，你为什么突然不辞而别？这些年你都在哪？在做什么？”
“长话短说！因为我发现了政衙和毒枭的关系，甚至还有他们和显湿教、黑帮势力之间联系的蛛丝马迹。离开你们的那天，我隐形后潜入氲洲政衙首领的府邸，看到他正在与黑星之地的毒枭视频对话，他们商量着要暗中毒杀我们三个百華深处的战士，因为找不到合适的理由阻止我们，这样下去中央政衙最高核心的那位大人支持毒品和邪教的事就会暴露。我想起大当家跟我约定过，如果出现这种情况我就要带着秘密立刻离开，杳无音讯。”
“师傅，你是说，最高核心中有人曾经想要杀我们？！而且看起来你和大当家并不奇怪且早有准备？”
“是啊，对于中央政衙来说，我们都是工具，随时可以被牺牲，大当家心里很清楚这点，她曾经说过——没有永恒的正义，只有永恒的利益。如果我们由工具变成了当权者追求更高利益的绊脚石，那么他们可以毫不犹豫的除掉我们。当时，为了让你和琅渚能活着回去，并且给予大当家和最高核心放弃深入调查的合理理由，我只能失踪。”
砂木笃一时间惊讶的不知如何回应，稍后才说出：“师傅，那我该如何面对你说的这些，现在该怎么办呢？”
“小砂，现在摆在你面前的路有两条，第一条，如果你希望活得明白，终有一天冲破这样的桎梏，那么你要学会伪装，保持原有的状态继续工作生活，表面上就像你今天没见过我，不知道这些事情，但内心深处要保持对自由的渴望并等待时机。一定要保持情绪稳定，这样你才能避免重生系统对你的再次洗脑。第二条路，回去之后马上主动进入重生系统，忘掉我和你说的一切，即使忘不掉，也可以将这种愿望和情绪消除，无欲无求，专心侍奉中央核心。”
“重生系统？它不是进行心理疗愈的吗？”
“呵呵，当然有一部分这个功能，但主要功能肯定不是。细想想看，你进入重生系统出来后有没有什么异常？比如，感觉不到情绪波动。”
这么一说，砂木笃恍然大悟，明白了自己为什么见到久未谋面的师傅毫无感情波动。
“你们作为工具，是不可以被类似爱情、亲情、沮丧、焦虑等情绪左右工作表现的，重生系统就是为了把你们变成彻底的工具而制造的。其实，你们应该对我的记忆也很模糊了，但是你居然瞬间就认出了我，我还有点意外。”
砂木笃突然感到一阵恶心，就像凌越被飒奇告知真相时的感觉一样。
“好了，小砂，不管你最后的选择为何，都希望你真诚的面对自己真正的愿望。不过你要谨记，只有好好活着才有希望，现在继续执行你的任务吧，当作没见过我。”
砂木笃沉默了一会儿说：“好的师傅，谢谢你告诉我真相，那我现在继续执行任务，金童战队应该在十五分钟后可以攻进来了，师傅你趁乱离开这里吧。”
“放心，你不用管我。”
***
砂木笃拜别诸柬，标记完地下的情况后走向地上部分。红莓之坞地下有三层，地上有五层，地下是格斗场，地上为声色犬马、权钱交易的地方，有的房间墙壁有种朦胧透明的感觉，可以看见若有若无的人影在交欢、赌博，或吮吸着敷丧花的汁液和味道。地上的每一层中间都是空的，人们可以透过楼边的栅栏看到格斗场，偶尔会有衣衫不整的男男女女带着恍惚的神情从房间奔出来倚着栅栏。
大概十分钟以后，砂木笃把完整的地形线路图和战术发了出去，不到一分钟，陆军直升机解除隐形模式降落在红莓之坞的门口，十名身着金色战甲的战士拿着“可变式激光枪”冲出来。
“我们是中央政衙陆军反黑作战部队！所有人把手举起来不许动，否则格杀勿论！”
伴随着一阵阵惊恐的尖叫，衣冠楚楚的客人们变得狼狈不堪，面具掉了一地。
“安静！”一位战士向天开了一枪，人群瞬间没有声音了，他指挥人们排队站好，另外一位战士和他留在入口处，同时其他几位战士已经按着砂木笃的指示进入内部了。
在砂木笃的引导下，其他战士已经知道了红莓之坞的各处埋伏点，在临近之前便会先放出烟雾弹将守卫弄晕，只有个别几人需要被击毙，而且大多数时候砂木笃都会提前帮助他们击毙一些人，捣毁一些武器。不出一个小时，他们已经攻占了这里并抓住了主要负责人。
格斗场里的大多数人一开始并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只有外围的部分观众发现有保安的尸体倒在一旁后惊恐的冲出来，然后被守在外面的战士拦住。当时场内是一名除了头部外全身机械化的战士与两名狼人在格斗，这名战士安装了四条头部为利刃的章鱼机械臂，灵活而迅速的环绕在周身，时不时伸出几把利刃攻击袭来的狼人，远看像一团龙卷风中劈出的闪电。
两名狼人显然知道他头部的弱点，一只负责迅猛的吸引机械臂的攻击力，另一只负责找到他的防御死角，它们的速度非常快，甚至能让在场观众感觉到有好几只狼人在攻击他。
终究还是机械战士技高一筹，一只狼人被刺穿后大卸八块，当另一只准备趁机袭击他的头部时，格斗场上方的大型全息屏放出了金童战队首领的影像——
“我是陆军反黑作战部队总指挥，现在整个红莓之坞已被我们控制，你们所有的人都有非法赌博等涉黑嫌疑，都不许离开这里。”
台上的看客立即陷入了骚乱，趁着机械战士愣了一下，狼人扑上去把他的头咬的粉碎，这时两名战士从格斗场进口冲出来击毙了狼人。
“安静，否则你们的结果会和这头狼人一样！”
看台上立刻鸦雀无声。随后金童战队对接了当地政衙的监狱，待一辆辆囚车开始停靠在门口，他们陆续组织这群人离开。
砂木笃此时呆在最高层的办公区域的门外，从这里的围栏往下看就能看到格斗场。他观察着下面被押解出来的看客以及这一层的工作人员，有的很害怕，有的表情洋溢着不屑，其中最特别的要数红莓之坞的主人，他是一个大约四十岁的男子，身材匀称挺拔，身着一身黑色中缝盘扣长衫，上面用金线银线交错绣着藤蔓与蛟龙；他脸型瘦长，皮肤白皙，长着一双丹凤眼和高挑眉，表情镇定自若，带着礼貌且不失傲慢的微笑被一名战士跟着出来，挺直腰杆慢吞吞的迈着优雅的步子，不过微微的颤抖还是暴露了他的些许紧张。
“时立沙，这次终于抓到你了。”砂木笃回忆起红莓之坞的这个主人也是之前自己所在的格斗赌场的老板，当年清剿时他不在。
“快走！”时立沙背后的战士推了他一把，一个踉跄破坏了刚才的优雅。
“小子，我劝你对我客气点儿，你知道我背后是谁吗？”
那名战士无动于衷，冷冷的又说了一句：“快走！”
时立沙瞪了他一眼，扭过头刚想继续往前，看到一双流着黏液的亮黄色铜铃大眼与自己四目相对——一只像青蛙和鳄鱼结合体的绿皮肤凶兽站在他面前，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凶兽已经拽着胳膊把他提了起来，伴随着他撕心裂肺的惨叫，胳膊被一拧一折像树枝一样与身体分开，躯干喷涌着鲜血摔在地上，然后凶兽像光一样迅速的把战士扑倒了。
砂木笃从后面砍下了它的头救了战士，回头一看，几十头形态各异的凶兽正从格斗场下面的入口涌进来，同时罩在格斗场与观众席之间的高压电磁防护网被关掉了，凶兽们可以畅通无阻的往观众席爬；此外，还有十几头凶兽从地下人行通道爬上来，以及一些进行过机械或生化改造的战士四散逃逸。一时间，红莓之坞变成了由鲜血、脑浆、残肢、肉块构成的饕餮盛宴，凶兽们似乎在加倍追讨这些人加注在它们身上的痛苦。
“赶快切换成隐形模式！以消灭凶兽为主要任务！”
战队统领通过对讲机向全部成员发布命令，战士们瞬间从视野中消失，只能看见一束束凭空射出的激光或激光变成的利刃扫过，然而消灭凶兽的速度赶不上它们杀人的速度。。
砂木笃看着这炼狱般的场景迟疑了，一方面根据职责他应该立刻协助战队歼灭凶兽，另一方面他觉得这些人罪有应得，即使被抓也有很多人会像时立沙一样逃脱罪责，不如让他们被凶兽杀死。
“没有永恒的正义，只有永恒的利益。”
“好好活着才有希望，当作没见过我。”
他心头浮现了刚才诸柬说的这两句话，眼神立刻由迷茫变得坚定，甩出旋瓣飞梭协助消灭凶兽。战局很快发生了扭转，凶兽被消灭殆尽，不过在场的人也只活下来不到100个了。
“关押凶兽的笼子怎么打开了？！”
尘埃落定后，战士们检查现场时发出这样的疑问。
“想杀了在上面看戏的那些人吗？”
砂木笃想起诸柬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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