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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看电影

    那时候还没有电视,看电影也是县里的放映员定期下乡到农村来放电影。一般都是挂锄后农闲的夏天,我们大队有四个屯子,每个屯子能放一个晚上,四个屯还能放四场,一场能放两个电影,每次来放电影都是我们这些小电影迷最快乐的时候,我们追着电影看,尽管放的电影有重复的,我们也是乐此不彼。放映员来一次能放几场,我们就南北二屯的跟着看几场。没想到看电影还当一把红娘。

    那时候日子很简单,大人平时晚上吃完晚饭,抽根烟,一家人聊聊天,大人之间说些过日子的话。我们小孩子儿出去玩,男孩子游泳。女孩子凑在一起聊天,

    白天大人们出工干活,我们小孩放学以后,男生打弹弓,抓蛤蟆,女孩子跳绳儿,跳方块,打口袋,抓嘎拉哈。

    而我最喜欢的还是看电影。电影不天天演,书可以天天看。

    小桃姐的书多,我家的活儿多,为了能多看书,我就得抓紧干活。唰好了碗,圈了鸡,喂完猪,我急匆匆的就往集体户跑,去找小桃姐,借书看,有时小桃姐和我一起看,有时候我看书小桃姐在一边,还对书中内容指指点点,说出一些自己的感受,有时候询问,问我这书看明白了吗,我全部点头,虽然我有时候看完一本书,觉得似懂非懂,也不敢向小桃姐提问,怕给小桃姐添麻烦。

    我为了读她的那箱子里的书总去她那,有时候借书回来看,有时候我在她那里看。去的时候多了,怕小桃姐烦,怕小桃姐生气拉下脸,于是我就想多为小桃姐做点事情,帮她洗衣服,帮她收拾屋子,我想为小桃姐做点啥能让小桃姐更高兴呢,机会来了,小桃姐让我给她当通讯员。

    事情是这样的,大豆封垄,玉抽穗盛夏的夜晚,县里的放映员正在我们村东头的空地上放电影,我和小桃姐一起看,放的是《平原游击队》,这个电影我在广播收音机里听过,尽管边听边在脑海里形成画面但还是没有直接看电影画面感强,我看的正起劲儿,小桃姐却把我从人群里拉出来了。

    那时候看电影人可多了,里面坐着的人挤挤插插,没有伸腿的地方,外面站着的人也是里三层外三层的,有的人嫌挤的慌就到放电影幕布的反面看,我也看过那反面没有正面清晰,所以只有实在不想挤的人才到反面去看。

    我为了在正面有个好位置看电影,早早就让妹妹拿两个小板凳给我和小桃姐占地方,而且是中间不远不近的好位置,谁知一个片子才看到一半小桃姐就拉着我挤出来了,我心里不痛快又不敢说。

    “锦华,姐求你办点儿事,把这个送给他去”。小桃姐的声音有点急促。“

    “小桃姐,这么多人,我也找不到他啊”实际上我是怕耽误看电影。

    “往前看,他就在那”。小桃姐用手指着那边围着看电影的人群。我顺手指望去,那群人外有一个身影向我招手。

    我飞快的跑过去,我熟悉那瘦长的身影是唱“大鼓书”的文弱书生,他弯腰在我耳边低语:“去告诉你小桃姐,我回集体户了”。说完转身就走了,我又小跑回到小桃姐身边传话。小桃姐在我脸上亲了一下,转身也走了。她的热吻抵消了我的怨气。

    小桃姐的父亲要把小桃姐转回城,高书记给办完了回城手续,小桃姐要走了,我去帮她收拾收拾东西。小桃姐把木制书箱留下给我,里面还放了几本书,还有一幅她的画,就是那张一片向日葵地头站个小女孩儿。

    她略带忧伤的说:“锦华妹妹,姐回城里去,可能再也见不到了,想我了,就看看画。”

    小桃姐要走了,心里有点舍不得,鼻子抽动哽咽:“小桃姐,我想你,你能不能让我去看你?”

    我多想小桃姐永远的留在我们这里啊,我可以天天看书,还可以和小桃姐到东大河坝上去,小桃姐画画,我看风景追蝴蝶,还跟小桃姐学唱歌。小桃姐人长的美,歌唱的也好听,我幻想着我长大了也象小桃姐一样唱好听的歌。夏日,晚霞在天边燃起一片篝火,翠绿色的苞米地如一片碧海,金灿灿霞光给这片碧海披了一层薄纱。

    小桃姐刚刚在河边洗了头发,头发黑亮,一身仿军装站在河坝上,英姿飒爽,一摸红云贴在那白嫩嫩的脸蛋儿上,太美啦。

    那晚上回家我做了个梦,梦见在一个开满桃花的小树林,那仙女下凡背影,飘飘然,粉色的纱裙,黑色的头发齐肩。身材婀娜。在开满粉色花瓣的树林里游走,那个身影,那步态有点熟悉,我轻轻的的追上去,

    我想靠近的仔细看看,那身影很调皮,忽远忽近的在前边不肯停,她回头看我的一瞬间我看到了那张粉红娃娃脸,是小桃姐:“小桃姐,等等我,小桃姐……”

    我追啊追啊,小桃姐就在前边飘飘悠悠的,我使劲跑还是没追上,一着急被树枝刮伤手背,好痛,我哇的哭出声,醒来后,我妈问我咋啦,我没敢说,我梦到了仙境,梦到小桃姐。

    小桃姐要走了,急坏了我,也急坏了集体户里的知青。最着急的是那个唱“大鼓书”文弱书生。

    小桃姐临走之前的那个晚上,小桃姐和文弱书生在大河坝上看风景,诉衷肠,说着悄悄话,我远远的给她们放哨。

    知识青年下乡给平凡枯燥乏味的的农村生活带来了活跃的生活气氛,也注入了一点文化气息。知青回城是一件令知青高兴的事,农村的生活跟城里没法比,劳动是光荣的,农村人也是国家主人。但是那时候农村人日子真是太艰苦了,住平房,睡土炕,吃粗粮,干重活。有时还得起早贪黑的。

    天不亮出早工,干一气儿活东方日头红,回家吃早饭,吃完早饭去干活,有时候在生产队吃,吃饭前敲钟集体吃饭,也就是——大锅饭吃完饭敲钟集合去干活——大帮哄。

    小桃姐是城里人,听说她要调回城里去了,集体户里炸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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