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楼（二）

    彻夜的狂风摧毁了许多老旧的房屋，好些人都念叨那震天响的轰隆声一阵接着一阵，像放鞭炮一样。

    工部侍郎带着手下官员查看望火楼损毁情况，有一处是逆王府的府邸，长年累月无人打理早已破旧不堪，经过昨夜狂风的袭击已然没了庄严肃穆的模样，仅存的门面就是门口厚重的石狮子。

    户部尚书听着昨晚呼啸的北风一夜未眠，风一停就开始组织救援行动，受灾情况比他预想的要严重得多，有好几户的老人因没能及时逃出而被压在结实的房梁下没了生命迹象。

    听着周围哭喊，户部尚书心中一阵绞痛。

    “今年不太平啊！”他喃喃地念叨着。

    要说最痛苦的莫过于京兆府尹，新年第一天就发生如此大的灾难，虽然他不是第一责任人但也难辞其咎，其二则是在钟楼上发现的尸体，更是给他当头一棒。

    发现尸体的是更夫张谷，据他所言他原是去换李三的班，走到更棚的时候发现更棚的屋顶没了，房梁也塌了，屋子里乱成一团，寻了一圈没发现李三，想着李三可能在钟楼躲风，便赶去钟楼，结果就发现自己的妻子吊死在拱形门洞上，边上躺着昏死的李三。

    根据仵作的尸单以及在昏死的李三手里发现的手编红绳，加上他神情恍惚的胡言乱语，遂将李三抓捕入狱。

    虽然案件有许多疑点，但京兆府尹为了保住自己的乌纱帽，索性屈打成招，快速结案。

    案件很快移交到刑部，刑部尚书一眼便看出其中端倪，不过他并没有声张，这种时候他很清楚不能节外生枝。

    “把它放入密格。”

    刑部尚书将手中的折子交给侍郎韩昭，韩昭神色凝重地捧着折子穿廊过院，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前往那个深不见底的屋子。

    这间屋子存在于刑部后院的地下室，里面存放的都是些见不得人的冤假错案，以及一些皇家宗室的滥行。

    韩昭打开密格将折子放到诡案这一栏，这已经是第三十起了，案件之间的手法都不相同，但有一处是所有案件都相似的地方，案犯在某种程度上癫狂发疯。

    走出密室看到阳光的瞬间，韩昭才退去一身的寒冷，他能明白京兆府尹的委身求全，在皇城底下讨生活，王侯将相挤在一处，稍有不慎项上人头都可能过不到明天，但让他不明白的是为什么尚书大人也对此毫不在意。

    能够让刑部尚书不作为，可想而知这个案子要么牵连甚广，要么就是案子的背后是个连刑部尚书都不敢动的大人物。可是尚书大人又是如何从这些折子里看出真正的作案人呢？

    带着这些疑问韩昭早早结束了今天的工作，申时的时候他走过菜市口发现钦天监已被斩首。

    “这一场风好像要卷进去许多人啊！”韩昭对着钦天监的尸体做了个礼，好歹也是在同一个朝堂上共事，接着他笃定地朝自己府邸的反方向而去。

    韩昭要去的地方是位于白虎街深处的一所宅子，宅子四周没有其他人家，据说以前也有人居住，不过时间一长住在这所宅子附近的人就频繁得病，大夫也瞧不出个所以然，久而久之也就没人到这边安家落户。

    他来到门口空旷的宅子，与其说空旷不如用荒芜更准确，一树一花一草在这里都见不到，这些植物像是商量好的只生长在宅子的最边界。

    韩昭站在阴风阵阵的宅子门前，抬头看着深红的牌匾上赫然写着的三个金字——无常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