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楼（八）

    正当他们诧异如此森严的王府门前居然连一个巡夜的官兵都没有的时候，飞在空中的白绫突然躁动地绕起了圈。

    “这，这是怎么了？”韩昭看着白绫怪异的举动有些害怕。

    黑主司立马察觉到了异样拉着韩昭的手腕就往回跑，刚跑了两三步，他们就被一阵整齐的盔甲声给拦住了。

    从居民房各处的巷子里走出一批批手拿阔刀大盾的士兵，他们步步紧逼黑主司和韩昭，硬生生将他们赶出巷子，然后包围在祁王府空旷的府门前。

    士兵身上的铠甲闪着咄咄逼人的寒光，那些阔刀都不约而同地指向被他们团团围住的黑主司和韩昭。

    韩昭认出这些是巡防营的人，刚想上前套近乎，有个身穿亮金铠甲的将领排开众人走到了他们面前。

    “韩大人，深夜至此可有何干？”他操着一口北方方言，潦草粗旷的胡子根根分明，脸颊的横肉把眼睛都挤没了，蒜头的鼻子上红光闪闪。

    韩昭知道他是巡防营的统领王中军，此人不近人情，表面上跟你套近乎，私底下可不管你是谁，在他的眼里只有圣上可以对自己呼来唤去。

    “带朋友走走。”韩昭实在是想不出什么新鲜的理由来搪塞。

    “走走？”王中军慢慢将脸贴过去，从他细小的眼缝里韩昭看到了无尽的黑暗。“您走哪不好，偏偏走到这？”

    韩昭听出他话里另外一层意思，朝堂之上所有人都清楚圣上和祁王断了关系，美其名曰的祁王在众人眼中不过是一个挂牌的皇亲。

    虽然名存实亡，但圣上还是忌惮祁王在朝中的势力，不时会派人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你在怀疑我结党营私？”

    对于韩昭的质问，王中军只是以意味深长的笑回应，然后挥了挥手四个士兵冲上前去，将二人绳捆索绑。

    “放肆，我堂堂刑部侍郎你敢绑我。”韩昭挣扎着，脸气得通红，倒是黑主司乖巧的很一句话也没说，甚至连反抗的样子都没有做出来。

    “呦，刑部侍郎好大的官威。”王中军先是戏嘲一番，而后脸色一沉道：“深夜领着持有佩刀的怪人在王府附近徘徊，我有理由怀疑你在行不轨之事。”

    韩昭还想辩解怎料王中军给他来了记手刀，他就昏死了过去，由两位士兵架着。

    接着王中军又看了看黑主司：“你倒是乖巧。”

    话音刚落，祁王府内突然窜出一束冲天的黑光，那如同深渊的黑色将天空分割成两半，突袭的恐惧在黑主司的内心游蹿，他知道大事不妙，可其他人都像是视若无睹般的瞧不见那冲天的光柱，他也无法对他们说明情况的严重，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他们往外推搡。

    黑光乍出的瞬间白绫就飞了过去，它盘绕在光柱外，通身显出法纹，那纹符变成一条锁链缠住黑色光柱，紧接着白绫飞升至黑光之上，将自己撑开到极限，形成一张遮天的方布，将射出的黑光全都吸入。

    白绫逐渐被黑光侵蚀，施法的高江没有理会，继续操纵法阵，六样祭品的灵慢慢汇合到若烟的体内，那飞射而出的黑光是这些祭品的怨念和恶。

    待灵气汇聚，黑光散去，这个法阵终于成功，接下来就是等待，高江在若烟周围摆下七根蜡烛，只要这七根蜡烛燃尽若烟就能复活。

    法阵成功后，高江如释重负地来到祁王所在的屋子向他道喜。

    “还要多久？”祁王的眼睛在十年之后的今天又一次闪出期望的光辉，他的耐心早就被岁月和无数个孤单的深夜给磨平了。

    “还需七天。”高江拱手言道。

    “七天啊。”

    高江听出祁王最后的尾音带着落空的感觉，随后他又补充道：“十年您都坚持下来了，也不着急这几天，何况您和夫人十年未见，该是要好好准备才是。”

    “是啊，是啊。”祁王重复的念叨着，他的神情中聚满了期待，他该是要好好打扮一番，当他将手放在轮椅的轮子上时，赤裸的现实将他从所有的美好中血淋淋的扯了出来。

    他骨瘦形销，残废不堪，他再也站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