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灵（五）

    黑主司开始阐述自己对这件事的见解，他认为孟厢的不相认是在保护她的弟弟。

    “保护？”吴老爷和百里桃一同发出疑惑，而后两人对视了一眼，百里桃赶紧移过视线拿起一块比他手掌还大的酥饼塞到嘴里咀嚼起来。

    “是的，我虽然不知道孟婆婆是从什么地方了解自己弟弟的下落，不过基于她知道却不相认这一点上，我可以断定一件事，就是有某种外在因素在阻挠他们的团聚。”黑主司细细的说。

    “外在因素？”吴老爷思索着抬起头望向屋顶，下巴白色的胡子让百里桃想起之前在杂技班看到的老山羊。

    “您可以这样想，不相认的原因无非就是穷困了，伤病了，异乡了或是怕拖累对方。”

    吴老爷沉思了片刻摇了摇头说：“应该都不是，或许之前有可能，不过如今家中基业如日中天，一家人和和睦睦，都身处京都，也无病也无灾，更不会拖累对方，所以这些都不是我母亲不相认的原因，因为无论怎么想他们的相认不会对生活带来任何翻天覆地的改变，无非就是我多了个德高望重的舅舅，而舅舅多了久别重逢的家人。”

    话越到后面吴老爷的声音就变得越稀薄，他也发现在自己的论述中有个最绝对的存在，于是转头惊恐的看向黑主司，而黑主司也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

    吴老爷背靠着太师椅的椅背，深叹了一口气，深凹的眼眶中是岁月的洗礼，他昏沉的瞳孔穿越时间开始向根源漫溯。

    百里桃将盘子里所有的点心全都一扫而光，又干又实的酥饼让他有些噎得慌，于是他将目光锁定在黑主司的茶碗上。

    黑主司将茶碗推向百里桃，目光却始终没有从吴老爷的身上移开。

    良久吴老爷才有了动静，他直起身不甘的摇了摇头。“我实在想不起来，他们的相认会给这个家带来什么翻天覆地的变化，从我出生以来，这个家就没发生过什么大事，一切都稀松平常，任何波澜都没有。”

    “怎么没有，你母亲难道不是被你儿子烫死的吗？”百里桃又开始口无遮拦。

    吴老爷震惊的从太师椅上站了起来，颤抖着手指着百里桃。“小公子你为何要如此说？”

    黑主司本想拦着，奈何百里桃见吴老爷如此言语，觉得他是要包庇自己的儿子，更是大为光火。“这就是事实，你难道还要替那个小畜生辩解？”

    他也从椅子上跳了下来。

    吴老爷脸上五味杂成。“这件事从未对外人言过，你是如何知道的。”

    “我是在地府的时候见到过的孟厢婆婆。”

    黑主司还没能来得及阻止百里桃就已经将事实说了出来，他突然有些后悔将百里桃带出来了。

    “你在地府的时候见过？”吴老爷不解的打量着百里桃，这孩子的举止确实奇怪，尤其是他打着红伞，一口一个酥饼的场景，看着着实诡异。

    “是啊。”百里桃趾高气昂的说：“需要我告诉你，我是索命小鬼吗？”

    “那你倒是说说我母亲什么容貌，穿着什么衣服？”

    接着百里桃便滔滔不绝的将自己在地府的所见一字不差的说出来，他不但准确说出孟厢的衣着样貌，还说出她手上戴着流云纹金镯子。

    听完百里桃的话，吴老爷只觉得天旋地转，因为那个镯子是自己偷偷给母亲戴上的，目的是想给自己不可救药的儿子赎罪，吴老爷一个没站稳直接摔在了太师椅上，脸上突挂苦相，哀哀念叨着作孽啊。

    事到如今黑主司也没办法继续隐瞒，若不是百里桃不分时宜的胡乱开口，他并不打算利用自己开灵师的身份。

    黑主司安抚着吴老爷并说出整件事的始末缘由，还说明开灵师的任务是摆渡世上的灵魂，对于世人的善恶惩处，自由天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