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蝶
街边的橱窗前，穿着棕色皮夹克、面容憔悴的男子在此驻足，他眯着眼看了一会儿，又继续走自己的路。
橱窗里面是一件修身的长裙，箍着模特假人的细腰。若是在真人身上，那一定是又瘦又高的女子。
“先生进来看看吗？”年轻的销售注意到了商机，她带着小麦克风，他们管这个叫“小蜜蜂”，声音很响。
男子不为所动，慢悠悠移动的身形没有改变方向的意思。
“先生，这件衣服是我们店前不久才上新的，款式非常靓，料子也很舒服，不管送给恋人还是……”她涛涛不休地说着并走出来推开店面的玻璃门。
男子这才回过神来，恍然大悟般地看着女销售员，藏在蓬垢头发下面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一瞬间泪水就朦胧了它们。当他发现刚才那很大声的话是在对自己说的时候，心里觉得尴尬起来，他不想让自己惹人注意。
“不……不用。”他加快了步伐，这下身子开始左右摇晃起来，左腿太用力就膝盖疼。
店员很疑惑，为什么哭了？为啥这么急匆匆地走了？等等，这个人是不是之前来过？对，他前不久买过一件这个最新款的裙子，难怪这么眼熟，只是那时他戴了眼镜。
她回忆起来当时这个男子带着一个应该是他伴侣的人来店里试衣服，那时她还被这位年轻的妻子的美貌所惊艳，同时又羡慕这个瘸腿的男子——现在若不是这瘸腿的样子，她还不能立刻想起来他。
现在，她只剩一头雾水。是分手了吗？还是离婚了？
这件棕色的夹克是多么老旧又普通，它在男人身上让本来30不到的他拥有了40岁的背影。一溜烟它拐进了冒着霉味的小巷子里。
哒，哒，哒……木鱼声一下下响着，越来越清晰。街边化缘的老和尚，映在模糊的视野里。
“施主。”他拉住了这件棕色的夹克。
“干什么？”男子用另一只手擦掉了眼泪，看到那脏兮兮的黑手正抓在自己的袖子上。
“喂！拿开你的手！脏不脏的！”他用力拽了拽，奈何老和尚似乎很有力，没有拽开，情急之下他又锤了一拳。
“嘿嘿嘿......”老和尚抄了抄竹筒碗，里面的零钱叮当作响，暗示着要钱。
“我没钱，你放开！”男子冷着脸，不耐烦地说到，下一秒，便是一脚踹在老和尚的肚子上。
咚咚，光脚的和尚重重地后退了两步，但还是没稳住身形，最后又咚地一下坐在地上，这一下听着都让人疼。可老头忍着没出声，低着头，看着哗啦啦撒了一地的零钱。
不会受重伤了吧？男子一瞬间担心起来。
“喂！你没事吧？”他向老和尚走过去，脚下踩了几个硬币。
“嘿嘿嘿......”老和尚又猛地抬头对他笑起来。吓了男子一跳，他也后退了两步，因为踩在硬币上的缘故，他也滑倒了，咚地一下坐在老和尚对面。
这种尾骨好像断了一般的痛苦让他叫起来，连连呻吟。
“哈哈哈……”老和尚像是什么伤也没有，反而被男子这样自作自受的行为逗笑了。捧着肚子大肆嘲笑起来。
男子叫着叫着又哭了起来。大概是想到了什么伤心的事。
过了会，老和尚，笑累了也就不笑了，他起来弓着身子，把硬币一个个捡起来，他不没有理会男子，两人本针锋相对，现在又毫不相干。
“施主。”当他捡完周围的硬币时，男子也哭得差不多了，只是他屁股下还坐着几个硬币。
男子知道和尚的意思，他站起来，捡起这几个硬币，握在手里，他问道：“你看我如何？”
“嘿嘿，看你红光满面，光彩照人，就算是哭，也啼声贯耳，铮铮有力，当是不凡之命......快把钱给我。”
男子很无语，这些本是那些算命的客套话，谁都会说，而他现在这般落魄样也能被套用，这和江湖骗子有什么区别。
“算了。”他知道自己最近很难过，但日子总得向前，伤口创时不痛，愈合才痛，但总会抹平。
叮当几声，他把硬币放回了竹筒碗里。
“多谢施主。”
男子很奇怪，问道，自己也没给他钱，还打了他，何故要谢自己。
和尚答：“不报恶报，应谢恩举，冤冤相报，累世孽债，行善积德，善哉善哉。”
男子想想，这大概是和尚的节操吧，虽然有些疯疯癫癫的样子，但好歹秉性还是好的。
正要离开，却不想身后被人狠狠拽了领子一把，与此同时小腿上还受到了一记横扫，让他瞬间失去平衡，就直挺挺地往后倒去。
他看见了老和尚笑吟吟的脸，嘴里念叨着什么，便感受到来自后脑勺的剧烈冲击，还没来得及感受到随后的疼痛，就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小孟！小孟！”
甄孟听见耳边有人喊自己，猛地惊醒过来。一看阳光已经照进了房间，便知道时候不早了。
“我靠，几点了。我上班不会迟到吧？”他说着脱下睡衣睡裤，却发现自己一身是汗。
“不会，现在还来得及，你做噩梦了吗？”床边的女人围着围裙，细细的腰几乎让围裙都可以包住她的屁股了。
“我不知道，可能吧，瞧我这一身汗的，但我啥都不记得了。我觉得我应该冲个澡再去公司。”他闻了闻自己的腋下。
女子也凑过来，闭着眼睛吸了吸气，“嗯，我赞同。”
却猝不及防被甄梦亲了一口。
“呀，你，”她害羞地笑起来，“牙还没刷呢！”
“这就去，这就去。”
在喷头冲洗下，甄孟闭着眼，很想回忆起自己到底梦见了什么，惹得自己一身冷汗。奈何一觉醒来脑子里光想着会不会迟到的事，把梦境全忘完了。
唉，算了，梦就是梦，再奇怪也就那样吧。
在他擦着头发走出浴室时，感到一阵头晕。
“真与梦何辨？朦胧者梦，难续者梦；清明者真，长留者真。若庄子梦蝶，而庄子知为梦，若夜夜梦蝶，则其必不知矣。”
“两世轮回，皆如梦，同似真，是此真彼梦，抑是此梦彼真，或两边同梦，又同真，惑矣。”
“疯疯癫癫行乞路，跌跌撞撞度人间，黄泉路上劝归客，大梦当中两世缘。”
甄孟扶着墙站稳了身子，耳边莫名的声音让他觉得似曾相识，更重要的是心中莫名有股悲伤感。
“你怎么了？你没事吧？”闻声走来的叶子欣上前来扶着他。
“没事……刚刚突然晕了一下，大概是太饿了，低血糖了吧。”甄孟甩了甩头，让头发蓬松地披下来，前面的刘海甚至快盖过了眼睛。
“可是我看你好像哭了。”叶子欣从下面探进刘海里，用她凉凉的手摸着甄孟的额头，“不会生病了吧？”
“不不不，不会的老婆。”他擦了擦眼泪，“好像想到了什么难过的事，唉，都过去了。我们吃早饭去吧，等下我要迟到了……”
甄孟随便找了一个借口，其实他并没有想起来什么。
“真的没问题吗？”叶子欣问道。
“真的啦，我骗你干嘛？”说着他转身来冲着叶子欣笑了一下，然后又做了一个鬼脸。
“好吧，相信你了。”叶子欣也笑了。
“快快老婆，过来一下。”
“怎么了？”
“过来让我亲你一下呗，趁现在刷了牙了，等下吃了早饭你又不让了。”
叶子欣笑喷了出来，慢悠悠地扭着腰向他走过去，当头就给他一板栗。
“快吃饭啦！”
橱窗里面是一件修身的长裙，箍着模特假人的细腰。若是在真人身上，那一定是又瘦又高的女子。
“先生进来看看吗？”年轻的销售注意到了商机，她带着小麦克风，他们管这个叫“小蜜蜂”，声音很响。
男子不为所动，慢悠悠移动的身形没有改变方向的意思。
“先生，这件衣服是我们店前不久才上新的，款式非常靓，料子也很舒服，不管送给恋人还是……”她涛涛不休地说着并走出来推开店面的玻璃门。
男子这才回过神来，恍然大悟般地看着女销售员，藏在蓬垢头发下面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一瞬间泪水就朦胧了它们。当他发现刚才那很大声的话是在对自己说的时候，心里觉得尴尬起来，他不想让自己惹人注意。
“不……不用。”他加快了步伐，这下身子开始左右摇晃起来，左腿太用力就膝盖疼。
店员很疑惑，为什么哭了？为啥这么急匆匆地走了？等等，这个人是不是之前来过？对，他前不久买过一件这个最新款的裙子，难怪这么眼熟，只是那时他戴了眼镜。
她回忆起来当时这个男子带着一个应该是他伴侣的人来店里试衣服，那时她还被这位年轻的妻子的美貌所惊艳，同时又羡慕这个瘸腿的男子——现在若不是这瘸腿的样子，她还不能立刻想起来他。
现在，她只剩一头雾水。是分手了吗？还是离婚了？
这件棕色的夹克是多么老旧又普通，它在男人身上让本来30不到的他拥有了40岁的背影。一溜烟它拐进了冒着霉味的小巷子里。
哒，哒，哒……木鱼声一下下响着，越来越清晰。街边化缘的老和尚，映在模糊的视野里。
“施主。”他拉住了这件棕色的夹克。
“干什么？”男子用另一只手擦掉了眼泪，看到那脏兮兮的黑手正抓在自己的袖子上。
“喂！拿开你的手！脏不脏的！”他用力拽了拽，奈何老和尚似乎很有力，没有拽开，情急之下他又锤了一拳。
“嘿嘿嘿......”老和尚抄了抄竹筒碗，里面的零钱叮当作响，暗示着要钱。
“我没钱，你放开！”男子冷着脸，不耐烦地说到，下一秒，便是一脚踹在老和尚的肚子上。
咚咚，光脚的和尚重重地后退了两步，但还是没稳住身形，最后又咚地一下坐在地上，这一下听着都让人疼。可老头忍着没出声，低着头，看着哗啦啦撒了一地的零钱。
不会受重伤了吧？男子一瞬间担心起来。
“喂！你没事吧？”他向老和尚走过去，脚下踩了几个硬币。
“嘿嘿嘿......”老和尚又猛地抬头对他笑起来。吓了男子一跳，他也后退了两步，因为踩在硬币上的缘故，他也滑倒了，咚地一下坐在老和尚对面。
这种尾骨好像断了一般的痛苦让他叫起来，连连呻吟。
“哈哈哈……”老和尚像是什么伤也没有，反而被男子这样自作自受的行为逗笑了。捧着肚子大肆嘲笑起来。
男子叫着叫着又哭了起来。大概是想到了什么伤心的事。
过了会，老和尚，笑累了也就不笑了，他起来弓着身子，把硬币一个个捡起来，他不没有理会男子，两人本针锋相对，现在又毫不相干。
“施主。”当他捡完周围的硬币时，男子也哭得差不多了，只是他屁股下还坐着几个硬币。
男子知道和尚的意思，他站起来，捡起这几个硬币，握在手里，他问道：“你看我如何？”
“嘿嘿，看你红光满面，光彩照人，就算是哭，也啼声贯耳，铮铮有力，当是不凡之命......快把钱给我。”
男子很无语，这些本是那些算命的客套话，谁都会说，而他现在这般落魄样也能被套用，这和江湖骗子有什么区别。
“算了。”他知道自己最近很难过，但日子总得向前，伤口创时不痛，愈合才痛，但总会抹平。
叮当几声，他把硬币放回了竹筒碗里。
“多谢施主。”
男子很奇怪，问道，自己也没给他钱，还打了他，何故要谢自己。
和尚答：“不报恶报，应谢恩举，冤冤相报，累世孽债，行善积德，善哉善哉。”
男子想想，这大概是和尚的节操吧，虽然有些疯疯癫癫的样子，但好歹秉性还是好的。
正要离开，却不想身后被人狠狠拽了领子一把，与此同时小腿上还受到了一记横扫，让他瞬间失去平衡，就直挺挺地往后倒去。
他看见了老和尚笑吟吟的脸，嘴里念叨着什么，便感受到来自后脑勺的剧烈冲击，还没来得及感受到随后的疼痛，就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小孟！小孟！”
甄孟听见耳边有人喊自己，猛地惊醒过来。一看阳光已经照进了房间，便知道时候不早了。
“我靠，几点了。我上班不会迟到吧？”他说着脱下睡衣睡裤，却发现自己一身是汗。
“不会，现在还来得及，你做噩梦了吗？”床边的女人围着围裙，细细的腰几乎让围裙都可以包住她的屁股了。
“我不知道，可能吧，瞧我这一身汗的，但我啥都不记得了。我觉得我应该冲个澡再去公司。”他闻了闻自己的腋下。
女子也凑过来，闭着眼睛吸了吸气，“嗯，我赞同。”
却猝不及防被甄梦亲了一口。
“呀，你，”她害羞地笑起来，“牙还没刷呢！”
“这就去，这就去。”
在喷头冲洗下，甄孟闭着眼，很想回忆起自己到底梦见了什么，惹得自己一身冷汗。奈何一觉醒来脑子里光想着会不会迟到的事，把梦境全忘完了。
唉，算了，梦就是梦，再奇怪也就那样吧。
在他擦着头发走出浴室时，感到一阵头晕。
“真与梦何辨？朦胧者梦，难续者梦；清明者真，长留者真。若庄子梦蝶，而庄子知为梦，若夜夜梦蝶，则其必不知矣。”
“两世轮回，皆如梦，同似真，是此真彼梦，抑是此梦彼真，或两边同梦，又同真，惑矣。”
“疯疯癫癫行乞路，跌跌撞撞度人间，黄泉路上劝归客，大梦当中两世缘。”
甄孟扶着墙站稳了身子，耳边莫名的声音让他觉得似曾相识，更重要的是心中莫名有股悲伤感。
“你怎么了？你没事吧？”闻声走来的叶子欣上前来扶着他。
“没事……刚刚突然晕了一下，大概是太饿了，低血糖了吧。”甄孟甩了甩头，让头发蓬松地披下来，前面的刘海甚至快盖过了眼睛。
“可是我看你好像哭了。”叶子欣从下面探进刘海里，用她凉凉的手摸着甄孟的额头，“不会生病了吧？”
“不不不，不会的老婆。”他擦了擦眼泪，“好像想到了什么难过的事，唉，都过去了。我们吃早饭去吧，等下我要迟到了……”
甄孟随便找了一个借口，其实他并没有想起来什么。
“真的没问题吗？”叶子欣问道。
“真的啦，我骗你干嘛？”说着他转身来冲着叶子欣笑了一下，然后又做了一个鬼脸。
“好吧，相信你了。”叶子欣也笑了。
“快快老婆，过来一下。”
“怎么了？”
“过来让我亲你一下呗，趁现在刷了牙了，等下吃了早饭你又不让了。”
叶子欣笑喷了出来，慢悠悠地扭着腰向他走过去，当头就给他一板栗。
“快吃饭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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