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日（1）
甄孟是市检察院里的检察官，虽然说是三四线的小城，但每日琐琐碎碎的事情也是不断。就像眼前这个老头。
“我就是叫他出两千给我，他也不愿意，生了这样的儿子有屁用！小警官你评评理哈，我幸幸苦苦带大他，我老了，他反过来不养我，还想着要我老房子，我看，我看是屁点地也别想叫我留给你！”老头子拽着甄孟，指着面前的中年男子骂得唾沫横飞。
“我之前哪个月不是给你钱了，会止两千块吗？你个老头子不好好想想你的钱去了哪里，我看你是老年痴呆了吧？叫你少喝酒少喝酒，脑子喝得稀里糊涂。给你两千块钱你够花吗？除了喝酒，抽烟都不够你抽的！还有老头子我告诉你，现在有外人在这里，我也不说太难听的话，虽然你是我爸，但你话也不能乱说！家里我和贤明兄弟两人，什么时候不是我顾你最多，从老妈走的时候……”中年男子也是脸涨得通红。
“你别跟我扯这些！还有你老妈！你弟弟他一农民工有什么钱！你有单位上班多出点钱给我天经地义！还有征用的钱呢！全被你这鬼儿子独吞了！我怎么会有你这个不孝的，你把去年我们家屋后那块田征用的钱拿出来！村主任明明白白告诉我少说15万，我现在是一分钱也没看到！你给我……”为了增加气氛，老头子啪啪地拍着自己的手，也总算是松开了甄孟的衣袖。
甄孟有些头大，不管是多么鸡毛蒜皮的事情都常常会闹到他这地方来，而且也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解决的。他们这边都是主张调解为主，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去诉讼。而眼前这对父子去年已经为了赡养问题而打过一场官司。而现在老头大约是不满判决的赡养费，又不想让自己的小儿子多出钱，就揪住这大儿子不放。而大儿子和妻子两人也有着自己的算盘，把农村的那点房产拿捏得死死的。
总之是让甄孟很头疼的问题。
突然甄孟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屏幕上显示着“陈科长”几个字。
“不好意思哈二位，我接个电话。”他说着往边上走去，“你们现在这里的位置上坐一会儿，等下就来。”
“喂，陈科长？”
“嗯……嗯，好的……啊，那我需要现在立马过去吗？好的好的……那这边等下叫老赵来处理一下，我现在出发……”甄孟听完电话，脸色凝重，本想着再通知这两位前来调解的人在等等，但考虑到这其实都是可有可无的废话，不如马上去做要紧的事情。
在富东街的小巷里，有人被杀了。
富东街在哪里其实甄孟不是很清楚，但导航到了附近时，现场在哪里已经很明显，在这街道上，老远就可见人头攒攒。
他看了看四周，没找到好的停车位置，就随便停在了街边的收费车位上。正好对着一家服装店，店员和其他众人一样好奇地看着人海之中，瞪大着眼睛，呆滞的神情，大学生上课都没有她看得专注认真，仿佛很快就要从那里面抬出一具尸体一样。
“让让，让让，检察官……”他一边叫着，一边往人群的中心挤过去。
散发着垃圾桶里那般酸臭腐败的味道渐渐浓郁起来，小巷子里也是水泄不通。不是因为围观的人群，他们被封条隔离在外。而是地方过于狭小，医生和警察就已经快容纳不下。
甄孟看到了墙壁上和地上的红色，心里隐隐地就有些紧张，想到要见到死人时，喉头又一阵泛恶。
照这血飞溅的样子，应该死得相当难看吧？
“怎么样了？”他老老远地就问起来，这样也好让大家注意到他，为他让一条路。
果然众人看见他来了，就都自觉又默契地转身过来，大家都不熟，职务也不清楚，但首先得保持见到领导一般的客气，这是共识。
“应该是被人从背后突然用这个耙刺穿了脖子，没看到打斗的痕迹，目前来看大致就是这样。”一个面无表情的警察率先开口，显得非常淡定。
“哦哦，好的，我是检察官甄孟。”他亮了一下自己的证件，但碍于心理障碍，没有想和眼前这帮摸过尸体的人握手。
眼前的警察也自我介绍了一下，还顺带介绍了周围的几个人，医生则是由另一个人介绍。经过三言两语的交流，大家很快又进入正事当中。
甄孟走进，发现尸体已经装袋，旁边的钉耙也用大的薄膜塑料卷起来。
“我可以看看吗？”甄孟指着蓝色的尸袋。从袋子凹凸的外形上，就已经可以看出脸上鼻子的位置，肩膀的位置，甚至他脑海里已经有了接下来血腥可怕的画面，说出这个请求的时候，他便已经心惊肉跳。
没事的，做检察官总会经历这个，科长让我磨练一下，我得克服自己的心里恐惧……
医生没有说话，眼睛一转，看向一旁的警察。
“可以啊。”一旁的警察放下香烟，回应道。
这警察便上前拉开拉链。
本是蓝色的牛仔，下面却是褐色，应该在血泊中被血浸透过，上面是棕色夹克，皮已经很久……当露出脖子时，那三个向前突出的肉团已经堵住了出血口，但整个脖子已经被染色……一张苍白无血色的脸消瘦无比，像是吸血鬼吸干了血的干尸……
甄孟看到那张脸，身上便不住地颤抖，他尽量让自己表现地正常，来掩饰自己此刻的慌张和恐惧，而警察正抬头看着他。
他蹲下身来，伸出手想掀开点袋口……这张脸，令他恐惧的不止是这瘆人的惨状，而是这惨状的主人竟然让他觉得似曾相识，但他完全不知道这个人！
“何孟甄……”
“喂，小伙子！”一旁的人被这突发情况吓到了。
这新来的检察官居然晕了过去。
“快！把他腿抬起来，腿抬起来，头朝下倾斜点，抬救护车上去！”
“是晕血吗？”警察问医生。
“是的吧？估计是的，反正有点休克的样子，很紧急，我们先把他送回医院去了……”
噩梦可怕之处在于对梦中一切恐惧的无力感。一是对未知的无力感，另一是对已知的无力感。
就好比有一只要命的东西在追你，而你却发现脚如粘胶，越来越慢，这是一种已知的无力。又好比行在夜路中，恐怖的氛围，你总怕有什么突然窜出来，而时时时提心吊胆，这是另一种未知的无力。
“这是哪？”从梦中醒来的何孟甄看着四周，刺眼的阳光被窗帘隔绝在外，但依然可以看出来今天外面天气不错，而现在自己似乎正躺在病房里。
“这是医院，小伙子，你醒来啦？看你睡了一天嘞！”一旁的大妈笑盈盈地对他说到。大妈的鼻子上插着吸氧管，正在吃着一盒果切，似乎很开心的样子。
“我怎么在医院？”何孟甄坐起身，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很光滑什么事也没有。但也应该如此，虽然先前这个噩梦很逼真。
“这我哪里晓得嘞，但是这里是神经科的病房嘞，我是中风偏瘫了，你看，我这边的手都麻了，也不利索了。”说着她把左手捏了捏拳，但看着松松垮垮。
“你记不起来的话，估计也是伤到脑子失忆了吧。”她补充道。
何孟甄听了有些惊讶，但他很快就想到了那个小巷子里，还有那个老和尚，一瞬间，所有记忆都回来了，包括那些悲伤的记忆。
“唉。”他又躺下，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小伙子，年纪轻轻，这么唉声叹气可不好，精气神都让你叹没咯！”
“哈哈哈，我就是做了一个梦啦，心里不太舒服。”何孟甄只是对自己挚爱离世无法释怀。
“啥梦说出来听听呗。”
“我梦见自己被人杀了……”
“哈？那梦都是反的，你是要平平安安，长命百岁了，好好工作，好好生活，小伙子，不会错的。”
何孟甄长长地嗯了一声。
不久后就有护士来查房换药，何孟甄想立刻出院了，医生虽然觉得刚醒来就走有些不妥，但经过再三询问发现没什么异常，也就同意了。
他溜达到梦里自己被杀的地方，富东街，发现人还是往常一样不多也不少，却也能维持着好些个店铺。
经过那家服装店的时候，他瞟了一眼店员，店员和他眼神相汇之时，店员躲开了。他不明白为什么。正巧想问点东西，便走进店里。
“买衣服吗？先生。”
“不，我就是问点事。”
“嗯？有什么可以帮助你的？”
“就是那边，那边第一个转角有个巷子你知道吗？”
“嗯我知道，但是那里很脏，我没走进去看过，所以你想问什么或许我并不了解。”
“不是的，最近那边有什么大事吗？”
“大事？有什么大事？难道你有所了解吗？”店员好像嗅到了八卦的味道。
“哈哈哈，没有，我就是问问。”
何孟甄嘲笑自己想多了，居然以梦乱真，摇了摇头，便离开了这家店。
店员看上去高兴的样子，她挺乐意为这位先生解答困惑，毕竟这为先生曾经在她这里买了一件价值不菲的裙子。
何孟甄走出店里，又向小巷子里逛了一圈，除了四处可见的垃圾，和一个正在对着墙角撒尿的胖男子，别无所获。
这么疑神疑鬼的，何孟甄想着自己得去看看心理医生了。
“孟甄！”
在他走出转角，重回街道主干的时候，一个熟悉又让他魂牵梦萦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更让他感到恐怖，而他又意识到了什么，这不就是他当初和自己妻子还是男女朋友时，出来约会找不到公共厕所，他就跑进这个小巷子里尿尿的场景，而这场景仿佛在现在复刻了一般。
他转过身，惨着脸，疑惑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告诉我，这是梦吗？”
可身后人什么也没有，老老远的，有个行人看到前面的何孟甄转头看向他，反而搞得他很奇怪。这个路人便下意识地低头审视了一下自己的着装，嗯，没问题，看来不是在看我。
听错了……
看来真的得去找个心理医生了。
就如医院的那个老妈子说的一样，为了自己得过好接下来的日子……
得去找个心理医生……
梦……我在做梦吗……不不不，很痛，趁现在还能保持清醒。我想来是病了，一定得去找个医生了……现在就去找个心理医生……
他打开手机，想在通讯录里找个学医的同学拖一下关系，但是看到那个置顶的电话号码时，思绪又陷入了混乱之中，呆呆地站在原地，久不平复。
哦，对了，医生！
“我就是叫他出两千给我，他也不愿意，生了这样的儿子有屁用！小警官你评评理哈，我幸幸苦苦带大他，我老了，他反过来不养我，还想着要我老房子，我看，我看是屁点地也别想叫我留给你！”老头子拽着甄孟，指着面前的中年男子骂得唾沫横飞。
“我之前哪个月不是给你钱了，会止两千块吗？你个老头子不好好想想你的钱去了哪里，我看你是老年痴呆了吧？叫你少喝酒少喝酒，脑子喝得稀里糊涂。给你两千块钱你够花吗？除了喝酒，抽烟都不够你抽的！还有老头子我告诉你，现在有外人在这里，我也不说太难听的话，虽然你是我爸，但你话也不能乱说！家里我和贤明兄弟两人，什么时候不是我顾你最多，从老妈走的时候……”中年男子也是脸涨得通红。
“你别跟我扯这些！还有你老妈！你弟弟他一农民工有什么钱！你有单位上班多出点钱给我天经地义！还有征用的钱呢！全被你这鬼儿子独吞了！我怎么会有你这个不孝的，你把去年我们家屋后那块田征用的钱拿出来！村主任明明白白告诉我少说15万，我现在是一分钱也没看到！你给我……”为了增加气氛，老头子啪啪地拍着自己的手，也总算是松开了甄孟的衣袖。
甄孟有些头大，不管是多么鸡毛蒜皮的事情都常常会闹到他这地方来，而且也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解决的。他们这边都是主张调解为主，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去诉讼。而眼前这对父子去年已经为了赡养问题而打过一场官司。而现在老头大约是不满判决的赡养费，又不想让自己的小儿子多出钱，就揪住这大儿子不放。而大儿子和妻子两人也有着自己的算盘，把农村的那点房产拿捏得死死的。
总之是让甄孟很头疼的问题。
突然甄孟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屏幕上显示着“陈科长”几个字。
“不好意思哈二位，我接个电话。”他说着往边上走去，“你们现在这里的位置上坐一会儿，等下就来。”
“喂，陈科长？”
“嗯……嗯，好的……啊，那我需要现在立马过去吗？好的好的……那这边等下叫老赵来处理一下，我现在出发……”甄孟听完电话，脸色凝重，本想着再通知这两位前来调解的人在等等，但考虑到这其实都是可有可无的废话，不如马上去做要紧的事情。
在富东街的小巷里，有人被杀了。
富东街在哪里其实甄孟不是很清楚，但导航到了附近时，现场在哪里已经很明显，在这街道上，老远就可见人头攒攒。
他看了看四周，没找到好的停车位置，就随便停在了街边的收费车位上。正好对着一家服装店，店员和其他众人一样好奇地看着人海之中，瞪大着眼睛，呆滞的神情，大学生上课都没有她看得专注认真，仿佛很快就要从那里面抬出一具尸体一样。
“让让，让让，检察官……”他一边叫着，一边往人群的中心挤过去。
散发着垃圾桶里那般酸臭腐败的味道渐渐浓郁起来，小巷子里也是水泄不通。不是因为围观的人群，他们被封条隔离在外。而是地方过于狭小，医生和警察就已经快容纳不下。
甄孟看到了墙壁上和地上的红色，心里隐隐地就有些紧张，想到要见到死人时，喉头又一阵泛恶。
照这血飞溅的样子，应该死得相当难看吧？
“怎么样了？”他老老远地就问起来，这样也好让大家注意到他，为他让一条路。
果然众人看见他来了，就都自觉又默契地转身过来，大家都不熟，职务也不清楚，但首先得保持见到领导一般的客气，这是共识。
“应该是被人从背后突然用这个耙刺穿了脖子，没看到打斗的痕迹，目前来看大致就是这样。”一个面无表情的警察率先开口，显得非常淡定。
“哦哦，好的，我是检察官甄孟。”他亮了一下自己的证件，但碍于心理障碍，没有想和眼前这帮摸过尸体的人握手。
眼前的警察也自我介绍了一下，还顺带介绍了周围的几个人，医生则是由另一个人介绍。经过三言两语的交流，大家很快又进入正事当中。
甄孟走进，发现尸体已经装袋，旁边的钉耙也用大的薄膜塑料卷起来。
“我可以看看吗？”甄孟指着蓝色的尸袋。从袋子凹凸的外形上，就已经可以看出脸上鼻子的位置，肩膀的位置，甚至他脑海里已经有了接下来血腥可怕的画面，说出这个请求的时候，他便已经心惊肉跳。
没事的，做检察官总会经历这个，科长让我磨练一下，我得克服自己的心里恐惧……
医生没有说话，眼睛一转，看向一旁的警察。
“可以啊。”一旁的警察放下香烟，回应道。
这警察便上前拉开拉链。
本是蓝色的牛仔，下面却是褐色，应该在血泊中被血浸透过，上面是棕色夹克，皮已经很久……当露出脖子时，那三个向前突出的肉团已经堵住了出血口，但整个脖子已经被染色……一张苍白无血色的脸消瘦无比，像是吸血鬼吸干了血的干尸……
甄孟看到那张脸，身上便不住地颤抖，他尽量让自己表现地正常，来掩饰自己此刻的慌张和恐惧，而警察正抬头看着他。
他蹲下身来，伸出手想掀开点袋口……这张脸，令他恐惧的不止是这瘆人的惨状，而是这惨状的主人竟然让他觉得似曾相识，但他完全不知道这个人！
“何孟甄……”
“喂，小伙子！”一旁的人被这突发情况吓到了。
这新来的检察官居然晕了过去。
“快！把他腿抬起来，腿抬起来，头朝下倾斜点，抬救护车上去！”
“是晕血吗？”警察问医生。
“是的吧？估计是的，反正有点休克的样子，很紧急，我们先把他送回医院去了……”
噩梦可怕之处在于对梦中一切恐惧的无力感。一是对未知的无力感，另一是对已知的无力感。
就好比有一只要命的东西在追你，而你却发现脚如粘胶，越来越慢，这是一种已知的无力。又好比行在夜路中，恐怖的氛围，你总怕有什么突然窜出来，而时时时提心吊胆，这是另一种未知的无力。
“这是哪？”从梦中醒来的何孟甄看着四周，刺眼的阳光被窗帘隔绝在外，但依然可以看出来今天外面天气不错，而现在自己似乎正躺在病房里。
“这是医院，小伙子，你醒来啦？看你睡了一天嘞！”一旁的大妈笑盈盈地对他说到。大妈的鼻子上插着吸氧管，正在吃着一盒果切，似乎很开心的样子。
“我怎么在医院？”何孟甄坐起身，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很光滑什么事也没有。但也应该如此，虽然先前这个噩梦很逼真。
“这我哪里晓得嘞，但是这里是神经科的病房嘞，我是中风偏瘫了，你看，我这边的手都麻了，也不利索了。”说着她把左手捏了捏拳，但看着松松垮垮。
“你记不起来的话，估计也是伤到脑子失忆了吧。”她补充道。
何孟甄听了有些惊讶，但他很快就想到了那个小巷子里，还有那个老和尚，一瞬间，所有记忆都回来了，包括那些悲伤的记忆。
“唉。”他又躺下，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小伙子，年纪轻轻，这么唉声叹气可不好，精气神都让你叹没咯！”
“哈哈哈，我就是做了一个梦啦，心里不太舒服。”何孟甄只是对自己挚爱离世无法释怀。
“啥梦说出来听听呗。”
“我梦见自己被人杀了……”
“哈？那梦都是反的，你是要平平安安，长命百岁了，好好工作，好好生活，小伙子，不会错的。”
何孟甄长长地嗯了一声。
不久后就有护士来查房换药，何孟甄想立刻出院了，医生虽然觉得刚醒来就走有些不妥，但经过再三询问发现没什么异常，也就同意了。
他溜达到梦里自己被杀的地方，富东街，发现人还是往常一样不多也不少，却也能维持着好些个店铺。
经过那家服装店的时候，他瞟了一眼店员，店员和他眼神相汇之时，店员躲开了。他不明白为什么。正巧想问点东西，便走进店里。
“买衣服吗？先生。”
“不，我就是问点事。”
“嗯？有什么可以帮助你的？”
“就是那边，那边第一个转角有个巷子你知道吗？”
“嗯我知道，但是那里很脏，我没走进去看过，所以你想问什么或许我并不了解。”
“不是的，最近那边有什么大事吗？”
“大事？有什么大事？难道你有所了解吗？”店员好像嗅到了八卦的味道。
“哈哈哈，没有，我就是问问。”
何孟甄嘲笑自己想多了，居然以梦乱真，摇了摇头，便离开了这家店。
店员看上去高兴的样子，她挺乐意为这位先生解答困惑，毕竟这为先生曾经在她这里买了一件价值不菲的裙子。
何孟甄走出店里，又向小巷子里逛了一圈，除了四处可见的垃圾，和一个正在对着墙角撒尿的胖男子，别无所获。
这么疑神疑鬼的，何孟甄想着自己得去看看心理医生了。
“孟甄！”
在他走出转角，重回街道主干的时候，一个熟悉又让他魂牵梦萦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更让他感到恐怖，而他又意识到了什么，这不就是他当初和自己妻子还是男女朋友时，出来约会找不到公共厕所，他就跑进这个小巷子里尿尿的场景，而这场景仿佛在现在复刻了一般。
他转过身，惨着脸，疑惑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告诉我，这是梦吗？”
可身后人什么也没有，老老远的，有个行人看到前面的何孟甄转头看向他，反而搞得他很奇怪。这个路人便下意识地低头审视了一下自己的着装，嗯，没问题，看来不是在看我。
听错了……
看来真的得去找个心理医生了。
就如医院的那个老妈子说的一样，为了自己得过好接下来的日子……
得去找个心理医生……
梦……我在做梦吗……不不不，很痛，趁现在还能保持清醒。我想来是病了，一定得去找个医生了……现在就去找个心理医生……
他打开手机，想在通讯录里找个学医的同学拖一下关系，但是看到那个置顶的电话号码时，思绪又陷入了混乱之中，呆呆地站在原地，久不平复。
哦，对了，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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