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日（2）
这家私人的心理诊所就开在富东街，但位置却偏僻难寻，多亏有大学室友的推荐，何孟甄找到了这个地方。在老街的破房子堆里，有一家叫“立农五金店”，它边上开着一扇铁门，何孟甄不知道这个门可不可以打开——外面看上去它已经完全锈死了。
因为没有门把手，他只得用手指扣开门缝，好在很轻松就让门移动了起来。
这时，五金店里的一样农具吓了他一跳——一个钉耙，正是梦里杀了他的那个。甚至把手上蓝色的定价标签都一模一样。
“靠。”
他骂了一句，就继续开门，突然门像是突破了一层阻力，或许是磨掉了铁锈，让它猛然打开，砰的一声，灰尘四起。
何孟甄皱了皱眉，放缓了呼吸，他不想捂住鼻子，但也怕呛到灰尘。
“是这里吗？”
门后是意想之中的楼梯台阶，但台阶上有肉眼可见的一层灰尘，每一步走上去都有一个脚印，新鲜可辨。完全不像有人走过的地方。
“这医生不会搬走了吧？这老同学真是的……”
抱着试一试的心态，他继续往楼上走去。万一最近这楼里装修呢？灰尘大点也可能的。
一直走到四楼，居然真的有一块木牌放在门口，写着：诊所。
他敲了敲门，灰从门缝上落下来，掉在手上。
没人来，片刻后，他更用力地敲了敲门，并喊了声。这才听到门后面有动静。
像打开楼下那道锈门一样，这扇门打开后也是一场大灰，里面的人声音沉闷，问道：“你怎么从这扇门来？你咋知道这条路的？”
瘦瘦高高的年轻人身着白大褂，带着眼睛和口罩，看不清他的脸，但是身材和何孟甄差不多。想来这就是那位心理医生了。听他的话的意思，自己是通过老同学的告知，而走了一条不为其他人所知道的小路。
“医生你好，我是经过同学介绍来的，他说你很专业，但没想到他告诉我一条已经废弃的路，实在是抱歉……我能进来吗？”
医生点了点头，让开一个身位，等何孟甄走进来后，他又关上了这扇门。
屋内的布置很宽敞，一张工作用的桌子，旁边有一条为病人准备的凳子，而桌后是医生自己做的椅子。房子另一边就是一张床，床头开着一扇窗户，窗帘遮住了大半，让屋内光线略显昏暗。
这看似和医院里的诊室没什么两样。甚至更宽敞一些。
何孟甄注意到在自己进来那道门的对面，确实还有一道门，很干净整洁——这老同学等会儿得打电话骂他一下了，有正常的路不走，非得让我走后门。
医生的表现不冷不热，让他填了一个问卷，又询问了一些心理相关的问题，就给了他一本手册，《恒州精神病院日常心理调节相关指南》。
何孟甄有些无语，他其实更想解决一下自己睡眠的问题，说到：“医生，其实我也没这么严重，就是我最近睡觉有些不太好。”
“失眠吗？”
“不不，一点点，有一点点失眠，但是太困了我还是睡得着，只是睡着了以后老是做梦。”
“那没有什么问题，看一下这个手册，跟着调节一下心情。”医生没有抬头看他，在桌面的纸上写着什么。
“不是，我还有一个问题，就是我的梦很真实，这让我每次醒来依旧身体乏力，就像现在，我还是很累。”何孟甄很想告诉他自己梦见的东西，但想想又不合适，对方是医生，讲究的是科学，而不是来给他解梦的。
“哦？梦见了什么？”
“嗯……简单点说，梦见自己被人杀了……”何孟甄说着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屋内的医疗器具还是挺多的，刚刚都没注意过。
“那就是有自杀暗示的幻觉咯……”
“没没，没这么严重，我自己心里没这么想的。”何孟甄觉得这医生真是有毛病，为什么要么不理他，要么就是过度解读他的话。
“来，在这里躺一下。”医生站起身，让何孟甄在那个体格检查的床上躺下。
“闭上眼睛……”
“放松全身……”
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
何孟甄觉得这个医生在耳边念叨着，仿佛就像仇人要杀自己一样。
“不！”甄孟猛然睁开眼睛。手机闹铃已经想起，外边可以听到自己老婆在做早饭的声音——好像是煎蛋的滋滋声。夏日的阳光来得早，现在6点半，照进房间的里已经相当刺眼。
虽然8点钟的班现在起来还为时尚早，但手头里多了个重大刑事案件，让他不得不紧一紧时间。更重要的是，他自己也很好奇这件事。
昨天他甚至因为晕血而进了医院，但好在很快就缓过来了。本来科长不打算把这个案子交给他，但在他的坚持下还是争取了来。下班后他一边调查受害者的信息，一边查看有关谋杀的法律条例，一切都及早做好准备，就待开庭的时候，自己有良好的表现，这样才不会有愧于科长的提拔。
想到之后必然会到来的晋升，他一下就有了干劲。
他扭了扭脖子，昨天没睡好，长梦连连，不仅脖子酸痛，身上肌肉也软绵绵使不上力。但奈何做了什么梦又完全想不起来，肯定又是个让自己神经紧绷的噩梦吧。
甄孟洗了澡，吃了早饭后就拿上公文包匆匆出门。
“小孟。”叶子欣叫住了他。
“怎么了老婆？”
“加油！”
甄孟不知道叶子欣为啥要对自己说这个，但看到她的笑脸一下子感觉自己也更有干劲起来。
“嗯！出发了！”
叶子欣大学毕业后也没有去找工作，除了做做日常家务便和自己的好姐妹出去玩，她父亲是开办眼镜公司的，家里自然很有钱。甄孟虽说没有直接从岳父家拿到钱，但他知道自己在单位里这么受领导关照，肯定是岳父那边做了打点。
甄孟因为案件的关系没有再去院里，而是和负责这个案件侦查的警察一起行动，他也和约好的一样直接去了他们局里。
“现在整理一下我们目前的调查进展。受害人名字是何孟甄，1994年出生，28岁，恒州人，生前于东方集团旗下的一家餐饮店做店长，经过对可联系的几个人的询问，死者生前没有任何的案底或者可疑的冲突事件，可以说他不太像是一个会成为谋杀对象的人，但他的死状和自杀相差太大。”负责案件的刘队长，刘贤民说道。
“是的，因为他是从背后被钉耙刺穿脖子，法医那边说是失血休克，加上呼吸道被血块梗阻窒息而死亡。”一旁的一个女警察说道。
“这条巷子很老，连路灯都没有，我们只能调查附近的监控，看到案发前不久，受害人最后是去了一家服装店，随后拐进巷子里，就没有出来。”刘贤民继续说道。
“问题在于，我们用16倍速看了受害人进入巷子前48小时内的监控，没有看到有其他人进出这条巷子，因为这是个死胡同。这个案件成为谋杀案的最重要的因素，凶手我们找不到。”刘贤民说到这里，已经看得出他面露难色。
“后来我们去巷子里再查看了一番，发现一旁老小区的楼房有路可以离开，但依旧没有监控，加之来来往往的人很多，我们没法从小区附近的监控锁定。”刘贤民说着把一叠纸递给旁边的女警察，让她发给在场的人，包括8位警察和一名检察官。
“现在我们打算从受害人认识的人开始询问，纸上这几位是目前可以查到，但联系不上的，希望大家可以分头行动来寻找调查。”刘贤民说着开始分派人员。
随后他又叫大家加了一个群，在里面方便共享调查进度和线索。
甄孟认真地听着他们讨论，一言不发，看着死者和自己相似的名字，他也觉得这或许是一种缘分，暗暗地，他下定决心，一定要为这个名叫何孟甄的人昭雪冤情，抓住凶手。
而他被分派联系的第一个人是何孟甄的妻子：秦吴商。后面跟着的标记有：家中凌乱，人不在家中，无法通话联系。
甄孟心惊：这不就是凶手的样子吗！
因为没有门把手，他只得用手指扣开门缝，好在很轻松就让门移动了起来。
这时，五金店里的一样农具吓了他一跳——一个钉耙，正是梦里杀了他的那个。甚至把手上蓝色的定价标签都一模一样。
“靠。”
他骂了一句，就继续开门，突然门像是突破了一层阻力，或许是磨掉了铁锈，让它猛然打开，砰的一声，灰尘四起。
何孟甄皱了皱眉，放缓了呼吸，他不想捂住鼻子，但也怕呛到灰尘。
“是这里吗？”
门后是意想之中的楼梯台阶，但台阶上有肉眼可见的一层灰尘，每一步走上去都有一个脚印，新鲜可辨。完全不像有人走过的地方。
“这医生不会搬走了吧？这老同学真是的……”
抱着试一试的心态，他继续往楼上走去。万一最近这楼里装修呢？灰尘大点也可能的。
一直走到四楼，居然真的有一块木牌放在门口，写着：诊所。
他敲了敲门，灰从门缝上落下来，掉在手上。
没人来，片刻后，他更用力地敲了敲门，并喊了声。这才听到门后面有动静。
像打开楼下那道锈门一样，这扇门打开后也是一场大灰，里面的人声音沉闷，问道：“你怎么从这扇门来？你咋知道这条路的？”
瘦瘦高高的年轻人身着白大褂，带着眼睛和口罩，看不清他的脸，但是身材和何孟甄差不多。想来这就是那位心理医生了。听他的话的意思，自己是通过老同学的告知，而走了一条不为其他人所知道的小路。
“医生你好，我是经过同学介绍来的，他说你很专业，但没想到他告诉我一条已经废弃的路，实在是抱歉……我能进来吗？”
医生点了点头，让开一个身位，等何孟甄走进来后，他又关上了这扇门。
屋内的布置很宽敞，一张工作用的桌子，旁边有一条为病人准备的凳子，而桌后是医生自己做的椅子。房子另一边就是一张床，床头开着一扇窗户，窗帘遮住了大半，让屋内光线略显昏暗。
这看似和医院里的诊室没什么两样。甚至更宽敞一些。
何孟甄注意到在自己进来那道门的对面，确实还有一道门，很干净整洁——这老同学等会儿得打电话骂他一下了，有正常的路不走，非得让我走后门。
医生的表现不冷不热，让他填了一个问卷，又询问了一些心理相关的问题，就给了他一本手册，《恒州精神病院日常心理调节相关指南》。
何孟甄有些无语，他其实更想解决一下自己睡眠的问题，说到：“医生，其实我也没这么严重，就是我最近睡觉有些不太好。”
“失眠吗？”
“不不，一点点，有一点点失眠，但是太困了我还是睡得着，只是睡着了以后老是做梦。”
“那没有什么问题，看一下这个手册，跟着调节一下心情。”医生没有抬头看他，在桌面的纸上写着什么。
“不是，我还有一个问题，就是我的梦很真实，这让我每次醒来依旧身体乏力，就像现在，我还是很累。”何孟甄很想告诉他自己梦见的东西，但想想又不合适，对方是医生，讲究的是科学，而不是来给他解梦的。
“哦？梦见了什么？”
“嗯……简单点说，梦见自己被人杀了……”何孟甄说着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屋内的医疗器具还是挺多的，刚刚都没注意过。
“那就是有自杀暗示的幻觉咯……”
“没没，没这么严重，我自己心里没这么想的。”何孟甄觉得这医生真是有毛病，为什么要么不理他，要么就是过度解读他的话。
“来，在这里躺一下。”医生站起身，让何孟甄在那个体格检查的床上躺下。
“闭上眼睛……”
“放松全身……”
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
何孟甄觉得这个医生在耳边念叨着，仿佛就像仇人要杀自己一样。
“不！”甄孟猛然睁开眼睛。手机闹铃已经想起，外边可以听到自己老婆在做早饭的声音——好像是煎蛋的滋滋声。夏日的阳光来得早，现在6点半，照进房间的里已经相当刺眼。
虽然8点钟的班现在起来还为时尚早，但手头里多了个重大刑事案件，让他不得不紧一紧时间。更重要的是，他自己也很好奇这件事。
昨天他甚至因为晕血而进了医院，但好在很快就缓过来了。本来科长不打算把这个案子交给他，但在他的坚持下还是争取了来。下班后他一边调查受害者的信息，一边查看有关谋杀的法律条例，一切都及早做好准备，就待开庭的时候，自己有良好的表现，这样才不会有愧于科长的提拔。
想到之后必然会到来的晋升，他一下就有了干劲。
他扭了扭脖子，昨天没睡好，长梦连连，不仅脖子酸痛，身上肌肉也软绵绵使不上力。但奈何做了什么梦又完全想不起来，肯定又是个让自己神经紧绷的噩梦吧。
甄孟洗了澡，吃了早饭后就拿上公文包匆匆出门。
“小孟。”叶子欣叫住了他。
“怎么了老婆？”
“加油！”
甄孟不知道叶子欣为啥要对自己说这个，但看到她的笑脸一下子感觉自己也更有干劲起来。
“嗯！出发了！”
叶子欣大学毕业后也没有去找工作，除了做做日常家务便和自己的好姐妹出去玩，她父亲是开办眼镜公司的，家里自然很有钱。甄孟虽说没有直接从岳父家拿到钱，但他知道自己在单位里这么受领导关照，肯定是岳父那边做了打点。
甄孟因为案件的关系没有再去院里，而是和负责这个案件侦查的警察一起行动，他也和约好的一样直接去了他们局里。
“现在整理一下我们目前的调查进展。受害人名字是何孟甄，1994年出生，28岁，恒州人，生前于东方集团旗下的一家餐饮店做店长，经过对可联系的几个人的询问，死者生前没有任何的案底或者可疑的冲突事件，可以说他不太像是一个会成为谋杀对象的人，但他的死状和自杀相差太大。”负责案件的刘队长，刘贤民说道。
“是的，因为他是从背后被钉耙刺穿脖子，法医那边说是失血休克，加上呼吸道被血块梗阻窒息而死亡。”一旁的一个女警察说道。
“这条巷子很老，连路灯都没有，我们只能调查附近的监控，看到案发前不久，受害人最后是去了一家服装店，随后拐进巷子里，就没有出来。”刘贤民继续说道。
“问题在于，我们用16倍速看了受害人进入巷子前48小时内的监控，没有看到有其他人进出这条巷子，因为这是个死胡同。这个案件成为谋杀案的最重要的因素，凶手我们找不到。”刘贤民说到这里，已经看得出他面露难色。
“后来我们去巷子里再查看了一番，发现一旁老小区的楼房有路可以离开，但依旧没有监控，加之来来往往的人很多，我们没法从小区附近的监控锁定。”刘贤民说着把一叠纸递给旁边的女警察，让她发给在场的人，包括8位警察和一名检察官。
“现在我们打算从受害人认识的人开始询问，纸上这几位是目前可以查到，但联系不上的，希望大家可以分头行动来寻找调查。”刘贤民说着开始分派人员。
随后他又叫大家加了一个群，在里面方便共享调查进度和线索。
甄孟认真地听着他们讨论，一言不发，看着死者和自己相似的名字，他也觉得这或许是一种缘分，暗暗地，他下定决心，一定要为这个名叫何孟甄的人昭雪冤情，抓住凶手。
而他被分派联系的第一个人是何孟甄的妻子：秦吴商。后面跟着的标记有：家中凌乱，人不在家中，无法通话联系。
甄孟心惊：这不就是凶手的样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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