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奠（2）
电梯缓缓上行，与之相邻的电梯也在移动，钢丝吊绳碾过滑轮发出点嘎吱的声响。但隔着墙，甄孟是看不见的，可他捕捉到了这细微的声响，和平日里做电梯时有所不同。在想象中，他看到了电梯全息的画面——他在这个箱子里被往上吊，一旁的箱子紧随其后。
或许是自己太神经质了。
刘贤民到了第9层，走出电梯时发现隔壁的电梯已经打开了，里面并没有人，大概已经走了。第9层的长廊左右尽头各是一扇门，而左边的崭新，贴着对联，一看就知道有人住着，右边则是塑料薄膜也没撕，破口处积着旧灰，还保持着毛坯房的样子。现在他只需要等待着左边的人开门，然后就可以突入。但他还还是尝试着去敲了敲门，然后把身子紧贴在门的一侧——这是常规猫眼的死角。
另一边，谨慎的甄孟在第7层就下了电梯，让空着的电梯自己上楼去。而他发现旁边这部电梯到了9层就停住了，排除掉这是隔壁住户的可能，还可能是来探望他俩的丈人家。可丈人来的时候常常会通知他们一起出去吃晚饭，今天没有，极大可能不是，他最担心的是那狡猾的秦素珍——当初假装妥协自己，实则暗地里拨通了电话，给刘贤民听两人的谈话，最后自己掉入陷阱。只是现在刘贤民已死，罪证确凿，若是来迫害他们就是单纯的报复行为了……
甄孟谨慎地打了个电话给叶子欣，想叫她从门上的猫眼看看是否有人在外面，但她迟迟未接。他便编辑了消息发给她：老婆，看看门有没有人，不要开门！
之后又连着打了两个电话，第一个没接，第二个则是被立马挂断了。然后就看到她回了句：没有。语气态度显得很是冷淡。
甄孟想着，这很奇怪了，那是什么人上了楼？难不成真的是隔壁搬了人进来？他再次按了上行电梯，来到9楼时，门刚开一点就看到了一个站在门口等着他的人影，吓了他一跳。
叶子欣正站在这里。
“怎么了老婆？”甄孟很是不解。她为何站在这里，可转眼就看到她惊恐害怕的表情，在见到自己的一瞬间终于忍不住流下眼泪。
刘贤民通过叶子欣身上的手机知道了甄孟察觉到了异样，就是不知道他会警惕到何种程度，于是他叫叶子欣去看看电梯里面是谁，在一旁拿枪指她。
他待电梯门打开，喝道：“是谁？”叶子欣没有回答，只是哭着看着电梯里面的人疯狂摇头。那这大概率是甄孟。
刘贤民快步走上前去，把枪凑到了叶子欣的头上，用枪头抵着她的耳朵。在他看到电梯里的甄孟时，两人都是一般的惊讶。他是没想到受了这么重的伤，甄孟居然还活着，而甄孟则是讶于看到这个熟悉的面孔，居然死而复生了。
甄孟想都没想就按了关门，他害怕了，他想逃走。第一时间里心中产生的念头便是“逃”，保全自己的性命才是要紧。而下一刻，他看到叶子欣猛然转身，狠狠地推了一把刘贤民，让他往后一个踉跄，得以让他的电梯门顺利关上。
砰得一声，开枪的声音。电梯里的甄孟不知道楼道里发生了什么，电梯已经开始下行。他来不及多想，颤抖着手，赶忙打电话给了邵燕，稍等一会儿，对面就接了起来：“喂，我是甄孟，刘贤民没有死，在我家里！你们快来！叶子欣帮我争取了时间……”
说到这里他就呜咽起来，一句话也说不出，索性挂了电话，听着自己的哭声在电梯里回响。而负责安保的小区保安还不知道眼前的监控里发生了什么，只是在专心地看着手机里的电视剧。
如果刘贤民要杀人……他这次既然来了肯定是索命的，他肯定会像当初想要虐杀自己一样，用行刑一般的方式把人折磨致死……而叶子欣则是为了保全自己，舍命拖住了他。甄孟不知道现在的9楼发生了什么，他不敢去想，刘贤民连枪都带在身上，而他家里面的厨房里还有很多刀具……想到此他就揪心。脑海里已经开始回荡女人的惨叫，叶子欣的惨叫……
不，不要，我错了啊老天爷，不要这样啊……甄孟心里念着。
到了一楼，刘贤民没有一起下来，甄孟想都没想就往外面跑去。光靠十几分钟后到来的警察，救下叶子欣的希望微乎其微。但是他觉得公园里遇到的那个老头肯定有办法，如果人是无法违抗命运的，那就去向超出人力之外的存在的东西索求帮助。
他红着眼，发疯一样吼着，在小区门口拦下一辆出租车，司机被他的情况吓了一跳，甚至在考虑要不要送他去精神病院。甄孟倒是没去理会别人，脑子里思绪凌乱，先叫司机直向那之前的公园开去，半路上想起来了什么东西，又叫司机掉头去了富东街。
因为之前那公园的老头叫他当晚早些回家，只是他没有听。可能他那时已经料想到了自己今日的情况，而那时候老头就叫他去找富东街的和尚……说来和尚，甄孟夜晚进入富东街的时候，在小巷子里听到的木鱼声，和老人对自己说话的声音，肯定是他没错了。如果有人说这个世界上有鬼神，那他是第一个愿意相信的。
这时他手机响起，是邵燕的电话，他赶忙接起。
“喂？你在哪？”对方的声音急切。
“我现在在外面，但是你可以放心，我现在很安全，而且我接下来回去的地方也很安全……”
“好吧，我刚刚问过了现在专案组的人，他们说，之前死掉的是刘贤民的双胞胎哥哥，刘贤人，因为他们一开始没想这么多，见到长得一样就以为是刘贤民，但没想到他居然为了弟弟去替他死了。还有，我很遗憾，到了你家这边……”
突然手机通话断了。但甄孟大致也猜到了她会说什么，他脸上却写着麻木。没有很多的悲伤，但他却因此而觉得难过，因为他希望自己能再表现得悲伤一些，死的那个是自己的老婆啊！你为什么心里一点也不难过？你当真这么绝情冷血吗？他怕自己冷酷，而想让自己哭出来些。这时候真的已经知道了叶子欣的噩耗，也远没有在电梯里想象她的死亡时那么悲伤。
回过神来时，车子原来已经开进富东街，天色像是一下子进入了傍晚，本来还亮着的天空昏暗了下来，晚霞坠在天边。
什么情况？甄孟看向窗外，明明刚才还是晴空万里的秋日下午，现在怎么有了这满天的梯云和晚霞？莫非是穿越了？他放下车窗，以为可能是车窗玻璃带来的视觉问题……
富东街也空无一人，平日里这条老街虽然冷清，但来往的人总还是有的——这里还有些小本生意的店铺，和一些老字号的品牌店面。现在各家街边的屋子都是关着门。
“这好奇怪，怎么这里没人？”他对前面说，可回头就发现，不知从何时起，司机就已经不在车子上了。往前看去，只有车子的后视镜里有个人，那是倒映着的他自己被吓得苍白的脸。
慢慢地车子停了下来，刚才一直在滑行，此刻已经停在了那条小巷子的入口。封条已经不见，一眼望去看不到人，略显幽暗的深处也看不到底。
支起拐杖，走下车，无风，气温也暖，本是挺好的傍晚，适合晚饭后和妻子来逛街散步。但他无心顾其它，只是往巷子里走去，得快点找到一个办法。他现在已经把自己的性命和叶子欣的性命全寄托于这个未见过面的和尚身上。如果叶子欣死了，他很难想象自己该怎么去活下去。甚至明天该怎么活他已经无法计划了，满脑子都是让叶子欣活着。
像是知道他来了一般，耳边的木鱼声响起，来源就在小巷子的不远处。有什么在等着他，有什么在欢迎他，他自觉是步入了什么陷阱，但他不得不这样去做，即便是陷阱也得去踩，他别无选择。
或许是自己太神经质了。
刘贤民到了第9层，走出电梯时发现隔壁的电梯已经打开了，里面并没有人，大概已经走了。第9层的长廊左右尽头各是一扇门，而左边的崭新，贴着对联，一看就知道有人住着，右边则是塑料薄膜也没撕，破口处积着旧灰，还保持着毛坯房的样子。现在他只需要等待着左边的人开门，然后就可以突入。但他还还是尝试着去敲了敲门，然后把身子紧贴在门的一侧——这是常规猫眼的死角。
另一边，谨慎的甄孟在第7层就下了电梯，让空着的电梯自己上楼去。而他发现旁边这部电梯到了9层就停住了，排除掉这是隔壁住户的可能，还可能是来探望他俩的丈人家。可丈人来的时候常常会通知他们一起出去吃晚饭，今天没有，极大可能不是，他最担心的是那狡猾的秦素珍——当初假装妥协自己，实则暗地里拨通了电话，给刘贤民听两人的谈话，最后自己掉入陷阱。只是现在刘贤民已死，罪证确凿，若是来迫害他们就是单纯的报复行为了……
甄孟谨慎地打了个电话给叶子欣，想叫她从门上的猫眼看看是否有人在外面，但她迟迟未接。他便编辑了消息发给她：老婆，看看门有没有人，不要开门！
之后又连着打了两个电话，第一个没接，第二个则是被立马挂断了。然后就看到她回了句：没有。语气态度显得很是冷淡。
甄孟想着，这很奇怪了，那是什么人上了楼？难不成真的是隔壁搬了人进来？他再次按了上行电梯，来到9楼时，门刚开一点就看到了一个站在门口等着他的人影，吓了他一跳。
叶子欣正站在这里。
“怎么了老婆？”甄孟很是不解。她为何站在这里，可转眼就看到她惊恐害怕的表情，在见到自己的一瞬间终于忍不住流下眼泪。
刘贤民通过叶子欣身上的手机知道了甄孟察觉到了异样，就是不知道他会警惕到何种程度，于是他叫叶子欣去看看电梯里面是谁，在一旁拿枪指她。
他待电梯门打开，喝道：“是谁？”叶子欣没有回答，只是哭着看着电梯里面的人疯狂摇头。那这大概率是甄孟。
刘贤民快步走上前去，把枪凑到了叶子欣的头上，用枪头抵着她的耳朵。在他看到电梯里的甄孟时，两人都是一般的惊讶。他是没想到受了这么重的伤，甄孟居然还活着，而甄孟则是讶于看到这个熟悉的面孔，居然死而复生了。
甄孟想都没想就按了关门，他害怕了，他想逃走。第一时间里心中产生的念头便是“逃”，保全自己的性命才是要紧。而下一刻，他看到叶子欣猛然转身，狠狠地推了一把刘贤民，让他往后一个踉跄，得以让他的电梯门顺利关上。
砰得一声，开枪的声音。电梯里的甄孟不知道楼道里发生了什么，电梯已经开始下行。他来不及多想，颤抖着手，赶忙打电话给了邵燕，稍等一会儿，对面就接了起来：“喂，我是甄孟，刘贤民没有死，在我家里！你们快来！叶子欣帮我争取了时间……”
说到这里他就呜咽起来，一句话也说不出，索性挂了电话，听着自己的哭声在电梯里回响。而负责安保的小区保安还不知道眼前的监控里发生了什么，只是在专心地看着手机里的电视剧。
如果刘贤民要杀人……他这次既然来了肯定是索命的，他肯定会像当初想要虐杀自己一样，用行刑一般的方式把人折磨致死……而叶子欣则是为了保全自己，舍命拖住了他。甄孟不知道现在的9楼发生了什么，他不敢去想，刘贤民连枪都带在身上，而他家里面的厨房里还有很多刀具……想到此他就揪心。脑海里已经开始回荡女人的惨叫，叶子欣的惨叫……
不，不要，我错了啊老天爷，不要这样啊……甄孟心里念着。
到了一楼，刘贤民没有一起下来，甄孟想都没想就往外面跑去。光靠十几分钟后到来的警察，救下叶子欣的希望微乎其微。但是他觉得公园里遇到的那个老头肯定有办法，如果人是无法违抗命运的，那就去向超出人力之外的存在的东西索求帮助。
他红着眼，发疯一样吼着，在小区门口拦下一辆出租车，司机被他的情况吓了一跳，甚至在考虑要不要送他去精神病院。甄孟倒是没去理会别人，脑子里思绪凌乱，先叫司机直向那之前的公园开去，半路上想起来了什么东西，又叫司机掉头去了富东街。
因为之前那公园的老头叫他当晚早些回家，只是他没有听。可能他那时已经料想到了自己今日的情况，而那时候老头就叫他去找富东街的和尚……说来和尚，甄孟夜晚进入富东街的时候，在小巷子里听到的木鱼声，和老人对自己说话的声音，肯定是他没错了。如果有人说这个世界上有鬼神，那他是第一个愿意相信的。
这时他手机响起，是邵燕的电话，他赶忙接起。
“喂？你在哪？”对方的声音急切。
“我现在在外面，但是你可以放心，我现在很安全，而且我接下来回去的地方也很安全……”
“好吧，我刚刚问过了现在专案组的人，他们说，之前死掉的是刘贤民的双胞胎哥哥，刘贤人，因为他们一开始没想这么多，见到长得一样就以为是刘贤民，但没想到他居然为了弟弟去替他死了。还有，我很遗憾，到了你家这边……”
突然手机通话断了。但甄孟大致也猜到了她会说什么，他脸上却写着麻木。没有很多的悲伤，但他却因此而觉得难过，因为他希望自己能再表现得悲伤一些，死的那个是自己的老婆啊！你为什么心里一点也不难过？你当真这么绝情冷血吗？他怕自己冷酷，而想让自己哭出来些。这时候真的已经知道了叶子欣的噩耗，也远没有在电梯里想象她的死亡时那么悲伤。
回过神来时，车子原来已经开进富东街，天色像是一下子进入了傍晚，本来还亮着的天空昏暗了下来，晚霞坠在天边。
什么情况？甄孟看向窗外，明明刚才还是晴空万里的秋日下午，现在怎么有了这满天的梯云和晚霞？莫非是穿越了？他放下车窗，以为可能是车窗玻璃带来的视觉问题……
富东街也空无一人，平日里这条老街虽然冷清，但来往的人总还是有的——这里还有些小本生意的店铺，和一些老字号的品牌店面。现在各家街边的屋子都是关着门。
“这好奇怪，怎么这里没人？”他对前面说，可回头就发现，不知从何时起，司机就已经不在车子上了。往前看去，只有车子的后视镜里有个人，那是倒映着的他自己被吓得苍白的脸。
慢慢地车子停了下来，刚才一直在滑行，此刻已经停在了那条小巷子的入口。封条已经不见，一眼望去看不到人，略显幽暗的深处也看不到底。
支起拐杖，走下车，无风，气温也暖，本是挺好的傍晚，适合晚饭后和妻子来逛街散步。但他无心顾其它，只是往巷子里走去，得快点找到一个办法。他现在已经把自己的性命和叶子欣的性命全寄托于这个未见过面的和尚身上。如果叶子欣死了，他很难想象自己该怎么去活下去。甚至明天该怎么活他已经无法计划了，满脑子都是让叶子欣活着。
像是知道他来了一般，耳边的木鱼声响起，来源就在小巷子的不远处。有什么在等着他，有什么在欢迎他，他自觉是步入了什么陷阱，但他不得不这样去做，即便是陷阱也得去踩，他别无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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