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开局有座城
大陈历235年九月初六.云洲东.飞叶城。
老城区，茶楼。
一个儒衫老者与一对年轻男女相对而坐。
“幽幽二十载，黑暗降人间。
“那日，先有神人天降，雷霆刺破九天，后见漫天赤炎，席卷山岭，更有炎柱如伞，遮天蔽日.....尘土让全城三日不见阳光。
“悲乎！自那日之后，官府失能，黑道横行，黎明百姓苦不堪言。
“惨乎！自那日之后，官道被封，这小小飞叶城成了乱世一浮萍，任由邪魔外道揉搓摆弄....看看现在，不修章服，不修德行.....礼崩乐坏！”
老者情绪激动，痛心疾首，几乎要怆然涕下。
砰！
木质托盘砸在了桌子上，茶碗晃悠剧烈，滚烫的茶水几乎要泼在老者的衣衫之上。
三人侧目，一膀大腰圆的粗衣健妇怒目看着老者。
“老头！我这茶馆外的街，你扫还是不扫了！”
老者身形佝偻，在宽自己两倍的健妇面前显得有些可怜。
对面的青年男女有些愕然，那男子想要起身，却被那女子一手按下。
无人出头喝住这恶妇。
老者只能可怜兮兮地捡起了脚下的扫帚，并将一个红色袖章带在了臂膀上，袖章上‘卫生’俩字醒目异常。
“别听那老头胡说八道，他前些天又私办学堂，误人子弟，窝点被捣毁，最近怨气大得很。”
“私塾都不让办？”
开口的男子一身翠绿儒衫，面如冠玉，英俊异常，衬托得健妇粗糙带着油光的大脸愈发凶恶。
健妇带着嫌弃看着这俩异乡人，开口道：“资格证都没有，凭啥让他办。”
......
儒衫青年和黄衣女子并肩走在街道上。
繁忙的街道上，叫卖声此起彼伏，汹涌的人潮与这座位于陈国边境的小城显得格格不入，同样格格不入的还有他们二人。
周遭的居民少有长袍儒衫，宫装罗裙等体面的穿着，无论男女，都是贴身的长衣长裤，完全没有宽松飘逸的美感。
材质上也大多是廉价的麻布衣物，色泽样式几乎一摸一样，显得诡异的整齐。
而他俩，丝质的衣衫做工细腻，一丝褶皱在阳光的映衬下都显得华丽贵气。
“师姐，我是世俗出身，依我看，这城不像是一般意义的凡俗城市，而源头恐怕出在那个飞叶城主府上。”
王天鹏扫视周遭，有些无奈。
这个城很奇怪。
城里一切事物都归那个所谓的飞叶城主府管，那些身着黑色奇特制服的衙役随处可见，从入城登记，到街道巡逻，从贩夫走卒到地痞乞丐，什么都要管。
更荒谬的是这些衙役有男有女，他甚至看到一个八九岁的小孩因为在街道撒尿被一个身穿黑衣的衙役拉倒一旁当街侮辱，简直有辱斯文。
好不容易看到一个身穿儒袍的读书人，看起来竟然在这城里专职扫地。
这合乎情理，合乎王法吗！
师姐张芷薇出身世家，还是万象傀儡门的内门弟子，之所以带上他这个外门弟子就是为了更好地融入凡俗，不至于出格显眼。
但在这座城里，世俗经验，不提也罢。
“我们到底来查的是什么，为什么不冲进城主府，这只是个无灵之地的凡俗小城。”
无灵之地，那向来是没有修士存在的。
张芷薇默默不言，她倒是兴致不错左瞧瞧右看看，长期被宗门家族限制的见识在这小城异常的烟火气中得到了极大的丰富。
老城里古旧的城墙与飞檐翘角的木制阁楼相互交错，统一规制的木质牌坊横竖在各个商家的阁楼上，更有让人费解的标语。
“不走寻常路....美邦威成衣。”
“肥料掺了金坷垃，不流失，不蒸发，不浪费.....飞叶化肥直营店。”
“小赌怡情，大赌伤身......老年活动中心。”
......
二者走走停停，穿过略显逼仄的古旧街道，来到了飞叶新城。
不同于至少房屋样式和外界一样的老城，这里规规整整，灰白色的方形建筑并排着沿街而建，宽敞的街道四通八达。
一个屹立的公示牌吸引了二者的目光。
“养猪场招工，要求：识字，熟读《母猪的产后护理》，手小者优先，善阉者优先。”
“一号钢厂招工，要求：成年男性，技工岗位，初中学历......钢铁才是男人的浪漫！你做好举铁的准备了吗！”
“二号纺织厂招工，要求：成年女性，技术岗位......”
“.......”
“城主贴身侍卫，要求：无。”
张芷薇的眸子有了片刻的迷茫，最终她的目光凝聚在最后一条招聘信息上。
不同于上方的内容，最后一条笔墨都还未完全凝固，一看就是刚刚添加的。
那个要求似乎是专门为他和王天鹏定制一般，一个光明正大接触这飞叶城核心人士的机会。
“师姐想让我去报名？当一个凡人的护卫？”
看王天鹏似乎格外抗拒，张芷薇才松了口，道出缘由。
“二十年前，青涯宗摩云老祖就是在这里失踪，你说我们是否该小心谨慎？”
王天鹏变得凝重起来，他当然明白摩云老祖意味着什么，正是那位元婴修士的失踪，才让他的宗门轻易覆灭了青崖宗。
新城区，城主府。
作为飞叶城的行政中心，城主府是一座高达三层的砖石结构大平房，偌大的的一层楼内人流涌动，明明没有多少窗户的大平房里，明亮如白昼。
那些明亮的光源将每一个初次到来的居民震撼得直呼仙法，而受过教育的新一代‘衙役’会骄傲的向其介绍，那叫灯泡。
二楼，城主办公室。
紧锁的大门上挂着一个木牌，歪歪扭扭写着几个大字。
城主很忙，谢绝入内
（注：二筒，记得敲门）
屋子里，一个短发少年面窗而坐，嘴角叼着一根燃烧的白色纸杆，只有见多识广的人才知道那是名为烟草的毒物，甚至没有过滤嘴。
少年五官立体，称得上剑眉星目，不过英俊的模样因为那双无神的眼睛显得暮气沉沉。
“你最近的行事风格越来越荒谬了，不提你花了这么多能源和算力改造这个小城，甚至抽上这种影响呼吸系统的东西，这花费了大量能源存量制造出来的身体可不是用来糟蹋的。”
他的身后是一个高大的身形，裹着黑袍，声音冰冷。
“啧啧，你不懂，总需要一些熟悉的感触来怀念青春。”
许闲静静感受着喉咙的灼烧感，伸出手掌，抚摸窗外的微风，“不当人已经这么久了，重新当个人还不错。”
“科学上讲，你只不过是智能生命的部分数据占据了这具合成人的生物大脑罢了，你本质上仍然不是人。”
黑袍身形抬头，露出的却是一张金属制的拟真面孔，灯光照亮了他的胸口，金属骨骼构造的胸膛明晃晃地写着几个大字——护卫一号。
“可笑！”少年变得面无表情，“穿越这种事儿你跟我讲科学，在你的文明中，你的存在科学吗？”
护卫一号沉默了，因为他那包含着近半个文明资料的庞大数据库表明他的存在同样不合理，闪烁的的镭射眼表明了他的犹疑。
而犹疑的存在对一台智脑来说本就不合理。
“不要浪费计算力来思考这种哲学问题了，不要忘了我们来这儿可是来修仙的。”少年的表情变得狰狞且中二，“我们这些年商量出的目标是什么？大声告诉我！贾维斯。”
“称霸修仙界！”
‘贾维斯’木然以对。
“我们现在的任务呢！”
“广积粮，缓称王！”
机械的合成音居然显得有些挣扎，显然喊出这些口号并不是他自愿的，但他抗拒不了少年的命令。
他和眼前的病态少年本就是一体的，而占据主导的从来不是有庞大数据支持的他，而是少年身体中那来历不明的少量数据。
‘贾维斯’就是被少年写进他逻辑深处的服从密码，也是他最近改的代号。
“恩。”对护卫一号的态度，少年十分满意，“你越来越像人了，我居然能感觉到你的羞耻感，贾维斯。”
如果贾维斯能检索少年的数据的话大概会明白，少年将一种名为‘节操’的东西留给了他。
看着窗外的嘈杂，许闲又喃喃自语起来。
“穿越二十年，才有一座城，丢人现眼。”
老城区，茶楼。
一个儒衫老者与一对年轻男女相对而坐。
“幽幽二十载，黑暗降人间。
“那日，先有神人天降，雷霆刺破九天，后见漫天赤炎，席卷山岭，更有炎柱如伞，遮天蔽日.....尘土让全城三日不见阳光。
“悲乎！自那日之后，官府失能，黑道横行，黎明百姓苦不堪言。
“惨乎！自那日之后，官道被封，这小小飞叶城成了乱世一浮萍，任由邪魔外道揉搓摆弄....看看现在，不修章服，不修德行.....礼崩乐坏！”
老者情绪激动，痛心疾首，几乎要怆然涕下。
砰！
木质托盘砸在了桌子上，茶碗晃悠剧烈，滚烫的茶水几乎要泼在老者的衣衫之上。
三人侧目，一膀大腰圆的粗衣健妇怒目看着老者。
“老头！我这茶馆外的街，你扫还是不扫了！”
老者身形佝偻，在宽自己两倍的健妇面前显得有些可怜。
对面的青年男女有些愕然，那男子想要起身，却被那女子一手按下。
无人出头喝住这恶妇。
老者只能可怜兮兮地捡起了脚下的扫帚，并将一个红色袖章带在了臂膀上，袖章上‘卫生’俩字醒目异常。
“别听那老头胡说八道，他前些天又私办学堂，误人子弟，窝点被捣毁，最近怨气大得很。”
“私塾都不让办？”
开口的男子一身翠绿儒衫，面如冠玉，英俊异常，衬托得健妇粗糙带着油光的大脸愈发凶恶。
健妇带着嫌弃看着这俩异乡人，开口道：“资格证都没有，凭啥让他办。”
......
儒衫青年和黄衣女子并肩走在街道上。
繁忙的街道上，叫卖声此起彼伏，汹涌的人潮与这座位于陈国边境的小城显得格格不入，同样格格不入的还有他们二人。
周遭的居民少有长袍儒衫，宫装罗裙等体面的穿着，无论男女，都是贴身的长衣长裤，完全没有宽松飘逸的美感。
材质上也大多是廉价的麻布衣物，色泽样式几乎一摸一样，显得诡异的整齐。
而他俩，丝质的衣衫做工细腻，一丝褶皱在阳光的映衬下都显得华丽贵气。
“师姐，我是世俗出身，依我看，这城不像是一般意义的凡俗城市，而源头恐怕出在那个飞叶城主府上。”
王天鹏扫视周遭，有些无奈。
这个城很奇怪。
城里一切事物都归那个所谓的飞叶城主府管，那些身着黑色奇特制服的衙役随处可见，从入城登记，到街道巡逻，从贩夫走卒到地痞乞丐，什么都要管。
更荒谬的是这些衙役有男有女，他甚至看到一个八九岁的小孩因为在街道撒尿被一个身穿黑衣的衙役拉倒一旁当街侮辱，简直有辱斯文。
好不容易看到一个身穿儒袍的读书人，看起来竟然在这城里专职扫地。
这合乎情理，合乎王法吗！
师姐张芷薇出身世家，还是万象傀儡门的内门弟子，之所以带上他这个外门弟子就是为了更好地融入凡俗，不至于出格显眼。
但在这座城里，世俗经验，不提也罢。
“我们到底来查的是什么，为什么不冲进城主府，这只是个无灵之地的凡俗小城。”
无灵之地，那向来是没有修士存在的。
张芷薇默默不言，她倒是兴致不错左瞧瞧右看看，长期被宗门家族限制的见识在这小城异常的烟火气中得到了极大的丰富。
老城里古旧的城墙与飞檐翘角的木制阁楼相互交错，统一规制的木质牌坊横竖在各个商家的阁楼上，更有让人费解的标语。
“不走寻常路....美邦威成衣。”
“肥料掺了金坷垃，不流失，不蒸发，不浪费.....飞叶化肥直营店。”
“小赌怡情，大赌伤身......老年活动中心。”
......
二者走走停停，穿过略显逼仄的古旧街道，来到了飞叶新城。
不同于至少房屋样式和外界一样的老城，这里规规整整，灰白色的方形建筑并排着沿街而建，宽敞的街道四通八达。
一个屹立的公示牌吸引了二者的目光。
“养猪场招工，要求：识字，熟读《母猪的产后护理》，手小者优先，善阉者优先。”
“一号钢厂招工，要求：成年男性，技工岗位，初中学历......钢铁才是男人的浪漫！你做好举铁的准备了吗！”
“二号纺织厂招工，要求：成年女性，技术岗位......”
“.......”
“城主贴身侍卫，要求：无。”
张芷薇的眸子有了片刻的迷茫，最终她的目光凝聚在最后一条招聘信息上。
不同于上方的内容，最后一条笔墨都还未完全凝固，一看就是刚刚添加的。
那个要求似乎是专门为他和王天鹏定制一般，一个光明正大接触这飞叶城核心人士的机会。
“师姐想让我去报名？当一个凡人的护卫？”
看王天鹏似乎格外抗拒，张芷薇才松了口，道出缘由。
“二十年前，青涯宗摩云老祖就是在这里失踪，你说我们是否该小心谨慎？”
王天鹏变得凝重起来，他当然明白摩云老祖意味着什么，正是那位元婴修士的失踪，才让他的宗门轻易覆灭了青崖宗。
新城区，城主府。
作为飞叶城的行政中心，城主府是一座高达三层的砖石结构大平房，偌大的的一层楼内人流涌动，明明没有多少窗户的大平房里，明亮如白昼。
那些明亮的光源将每一个初次到来的居民震撼得直呼仙法，而受过教育的新一代‘衙役’会骄傲的向其介绍，那叫灯泡。
二楼，城主办公室。
紧锁的大门上挂着一个木牌，歪歪扭扭写着几个大字。
城主很忙，谢绝入内
（注：二筒，记得敲门）
屋子里，一个短发少年面窗而坐，嘴角叼着一根燃烧的白色纸杆，只有见多识广的人才知道那是名为烟草的毒物，甚至没有过滤嘴。
少年五官立体，称得上剑眉星目，不过英俊的模样因为那双无神的眼睛显得暮气沉沉。
“你最近的行事风格越来越荒谬了，不提你花了这么多能源和算力改造这个小城，甚至抽上这种影响呼吸系统的东西，这花费了大量能源存量制造出来的身体可不是用来糟蹋的。”
他的身后是一个高大的身形，裹着黑袍，声音冰冷。
“啧啧，你不懂，总需要一些熟悉的感触来怀念青春。”
许闲静静感受着喉咙的灼烧感，伸出手掌，抚摸窗外的微风，“不当人已经这么久了，重新当个人还不错。”
“科学上讲，你只不过是智能生命的部分数据占据了这具合成人的生物大脑罢了，你本质上仍然不是人。”
黑袍身形抬头，露出的却是一张金属制的拟真面孔，灯光照亮了他的胸口，金属骨骼构造的胸膛明晃晃地写着几个大字——护卫一号。
“可笑！”少年变得面无表情，“穿越这种事儿你跟我讲科学，在你的文明中，你的存在科学吗？”
护卫一号沉默了，因为他那包含着近半个文明资料的庞大数据库表明他的存在同样不合理，闪烁的的镭射眼表明了他的犹疑。
而犹疑的存在对一台智脑来说本就不合理。
“不要浪费计算力来思考这种哲学问题了，不要忘了我们来这儿可是来修仙的。”少年的表情变得狰狞且中二，“我们这些年商量出的目标是什么？大声告诉我！贾维斯。”
“称霸修仙界！”
‘贾维斯’木然以对。
“我们现在的任务呢！”
“广积粮，缓称王！”
机械的合成音居然显得有些挣扎，显然喊出这些口号并不是他自愿的，但他抗拒不了少年的命令。
他和眼前的病态少年本就是一体的，而占据主导的从来不是有庞大数据支持的他，而是少年身体中那来历不明的少量数据。
‘贾维斯’就是被少年写进他逻辑深处的服从密码，也是他最近改的代号。
“恩。”对护卫一号的态度，少年十分满意，“你越来越像人了，我居然能感觉到你的羞耻感，贾维斯。”
如果贾维斯能检索少年的数据的话大概会明白，少年将一种名为‘节操’的东西留给了他。
看着窗外的嘈杂，许闲又喃喃自语起来。
“穿越二十年，才有一座城，丢人现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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