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百年贵客
蒋天基说到这儿，庄王的刀已经放下，本来也是一个试探。不过，若是蒋天基连这个场面都应付不来，那又如何干成大事，一刀杀了也行。
说到道衍这件事，一个十几岁的富家子弟跑到尼姑庵去出家，还给不出理由，编故事也没这么编的，这居然是史书记载，史书都是这个水准，让人情何以堪啊？
蒋天基侃侃而谈：“即使天命之人也不会知晓自己是天命所归，然而道衍是个例外。他在尼姑门下一混就是十年，直到有一天遇到了一位风尘道士。道士说你怎么能来到这种地方？立刻就带他去了一座寺庙，拜在一位高僧门下。道衍在寺庙期间有如神助，完全得到了高僧的衣钵精髓，只是依然不明白自己的宿命。”
“几年后他再次见到道士，道衍说自己已经一通百通，只是一直觉得尘缘未了，天天想着俗世，十分痛苦。道士说那就要考一考你的本事，给了他一幅八字。道衍已经是易卦高手，很奇怪居然看不懂这个生辰八字。道士说这个人你熟得不能再熟，你连他都不懂还能有何作为？道衍猛地想到这就是自己的八字，自己是个什么命啊？道士说你人间帝王不做，世外仙佛做不成，太不争气了，我……我于心何忍？为他留卷一部书卷，然后扬长而去。”
“这部书非同一般，道衍学成后大彻大悟，因当年脱离征战之故，自取绰号逃虚子，经过一番折腾，终于借永乐皇帝之手完成自己的心愿。说到天命之人，道衍是最可怜的一个，凡俗中没有人能懂他。有人说他虽在佛门，却生性好杀，实际上他何尝杀人？又有人说，道衍无非是要证明自己的才华，要做一番大事，这话更是无稽之谈。他说白帽子之时朱标正活的生龙活虎，那是毫无疑义的继位皇帝，朱棣当皇帝无异于痴人说梦，有才华就能说出这话？这些俗子哪里知道，道衍只是借永乐大帝之手拿回他的东西，他是做必做之事，了必了之愿。”
如同醍醐灌顶一般，庄王和江澄心中的疑团豁然被驱散。朱棣与道衍的事就是一团迷雾，所有说法都不能够团圆，只有蒋天基这个答案合情合理。
庄王的宝刀归鞘。江澄这时对道衍的兴趣来了，说：“蒋先生也有那幅八字？”
蒋天基从书架上选出两张八字批，一个是朱棣，另一个正是道衍的，交给江澄。
他说：“不如王爷就拿这个，去找下苏凌。”
这个八字已经被高手批注过，江澄居然还是看的云里雾里，服气说：“我怎么觉得这个苏凌也看不懂？”
蒋天基冷冷道：“天人异像，他如何看得懂？不过他是个明白人。”
金伯年走后不久，正阳观突然就香客很少，跟附近山民谈起，山民说近来时常有邓家的家丁在附近游荡，还有人看到家丁跟香客争吵。
周禛马上想起上次邓二爷来的情景，立刻心里知道了大概。
前几日张猎户给周禛送来几只麋子和山鸡。这一带周禛跟张猎户关系最好，把事情说了一遍，张猎户说我可不敢在你周道长面前指手画脚，就给你讲一个故事。
张猎户住在正阳观山脚下不远，那地方叫林弯。不久前邓二爷一伙人过来，闲逛之中看见几个小孩子在玩泥巴砌城，有个小孩手很巧，那城墙砌得很有模样，邓二爷好奇走过去看着，孩子们正玩到兴头上，突然看到了他，两个孩子哭了，另外两个没哭，可裤裆里哗啦啦流出水来。
放在以前周禛也就一笑，这次却动了心，也是看到了邓二爷的真实模样，他赶紧让平心把北崖观的人接回来，回来后就不许他们出门，连下山看病、采药这些事都由他亲自带队领着。
周禛这样做也是想到了大徒弟的事。十几年前他收了第一个徒弟，道号平云，可惜在数年前坠崖身亡。这件事他一直耿耿于怀，怀疑是有人下了阴手。
很快冬季便来临。今年虽然没有大雪封山，山风却大，刮得满山呜呜直响，十几年没有这么强的风了，后院的屋子都不免透风，大白天人都待不住。
周禛灵机一动，叫徒弟全部睡到自己屋里，两间屋子又有火炕又有火盆，每晚一人值班添火，白天俩人做饭。他跟平林、平心、平思和平意四位徒弟不容易一门团圆，又住在一个屋，常常聊到三更半夜，大伙儿十分开心，不知不觉就过了春节。
十五都还没到，正阳观突然来了客人，而且是百年不遇的贵客。
站在正阳观下面不远的山麓上，庄王爷久久向上凝望着，像是在发呆。他的后面有一大队随从护卫，人群中发出阵阵嘈杂，还不时有人低呼小叫。
这里的景象惹人赞叹。眼前一道白练激荡而下，泠然有声，腾起漫漫的水雾，将上面的道观掩映得云中雾里，如仙如幻。道观的背后，高大的云霄峰直入青天，上端云雾缭绕，恰似一柄擎天巨剑。
身边的江澄已经是不吐不快，压低声道：“王爷，这道观修的有学问，蒋先生说的不会有错。”
庄王微笑，大步向上走去。
周缜得到消息的时候，庄王爷已经到了正阳大殿。紫衣王冠，极有威严，周禛一眼就认出了庄王爷。
周禛赶紧地过来，躬身施礼道：“山人周缜参见庄王爷。小观已经备好茗茶，请王爷移步歇息。”
庄王打量着他，不经意间皱了下眉。跟情报说的一样，老道气度不凡，不是甘居人下之人，这样的人麻烦。
庄王并不需要休息，为周禛介绍完了江澄，三个人就进了大殿。
正阳大殿一进门是九重道天，三清和一众道仙高低错落，各处于道家九重天的不同位置，俨然一个浓缩了的道家世界。这些道仙有的个头宛如真人，有的只有拇指大小，相貌却清晰如真，各有神态，庄王爷忍不住接连几声赞叹。
进到里面是广成殿，广成殿比外间更宽阔，其实这里才是正殿。里面广成子道貌苍老，庄王看着不爽，不屑道：“传言广成子为原始天尊弟子，且为截教破了法门，此地为何设他道像？”
周缜道：“道家天尊之中，在高为老子，在低则广成。尊老子如尊广成，尊广成如尊老子。”
广成子在民间不十分出名，但在道家眼里他与老子同属道仙正统，区别只在名声大小。
庄王不相信，道：“可有物为证？”
周缜回道：“道由心生，无以为证。”
不知不觉就把话说僵了。江澄哈哈一笑，“老子化广成，水母费周章。正阳观之妙，就在一个水字，道长可是如此？”
周禛瞪大了眼睛，不说话。
这里广成子旁边的道像是西方水母，也就是江澄口中的水母。水母娘娘在中华大地不见传闻，但是在道术中是个重要人物，请她作法十分灵验，而且她还是一个正阳观的大秘密，这个秘密知道的人极少，可是江澄似乎已经知道了。
看了周禛的表情，江澄跟庄王互相看了一眼，都在点头。
出了正阳观，周禛引庄王和江澄由北面侧门步出道观，过了条小桥，沿途不远处有慈航殿、送子娘娘殿、福禄寿三星殿一字排开。
周禛介绍说这几座殿之所以不在观内，是因为它们跟修道无关，只能算是神仙殿，而主要的道仙还是在观内。
回到观内，仨人自左转右，将女娲殿、天师殿、水母娘娘殿、刑祖殿等依次走了个遍。
别的神仙或是威严，或是安庄，或是宁静，或者慈祥，只有刑天连个头都没有，整个一个怪物模样。
庄王问：“刑天也供，此人也能入仙？”
周禛笑着说：“为所必为，死而不屈，此人是真神。”
周禛这话有崇拜之意，江澄摇头说：“为道不争，顺其自然，刑天逆天而行，难怪别处不受供奉。”
没想到周禛就认真起来，辩解道：“为道不争，不争有争，是为真争。此人折而不挠，真道者也。”
二人一个是天下名士，一个是道家高人，其实说话颇有深意。
古时黄帝在阪泉之战打败了炎帝，把炎帝赶出了老家，文史以此时作为华夏一统江山的起始，奉黄帝为华夏初祖让，然而这是儒家的说法，道家不认这个账。
江澄认为黄帝已经是天下之主，刑天不应该反抗，但刑天这么做是为了国恨家仇，符合道家的标准，因此周禛说他是真正的道家人物。
江澄是儒家思想，讲的是服从君主，周禛是道家，讲的是天人之道，差别可谓甚大。
庄王立刻拉下脸来。他不知道这么多，只是周禛出言顶撞让他不爽。
“道长名声在外，道观内却如此残破，难怪这里有些流言蜚语，说道长贪图享乐，行为不端，道长就不怕背上骂名么？”
周缜脸色一沉，一字一句道：“贫道问心无愧，传言就听之任之。”
庄王长长吸了口凉气。
“果然是修行之人，不入凡俗。”他没有怪罪，反而称赞周禛说，“在这种荒野之地，道长能将道观维持到如此也算不易了。”
江澄在旁边说：“王爷远道而来，如果不帮衬一下，别人会说王爷小气。”
庄王马上点头，大刺刺道：“周道长，本王就出五千两，助你整修道观。”
周缜立刻推辞：“王爷能来小观贫道已经感恩戴德，无需如此破费。”
“道长就不要推辞了，这也是王爷的心意。”江澄大度地说。
参观完毕就回到正阳殿后殿喝茶。闲聊了几句，周禛很郑重说：“贫道深感王爷厚意，不过道家受赠不受恩，王爷给个香火钱足矣，五千两贫道实在不能接受。”
庄王的脸色就是一变。江澄大笑道：“周道长果然是世外之人，视万物如刍狗，哈哈哈！”
庄王爷不说话，心里着实生气。这种牛鼻子老道，真是尿不到一个壶里去。
说到道衍这件事，一个十几岁的富家子弟跑到尼姑庵去出家，还给不出理由，编故事也没这么编的，这居然是史书记载，史书都是这个水准，让人情何以堪啊？
蒋天基侃侃而谈：“即使天命之人也不会知晓自己是天命所归，然而道衍是个例外。他在尼姑门下一混就是十年，直到有一天遇到了一位风尘道士。道士说你怎么能来到这种地方？立刻就带他去了一座寺庙，拜在一位高僧门下。道衍在寺庙期间有如神助，完全得到了高僧的衣钵精髓，只是依然不明白自己的宿命。”
“几年后他再次见到道士，道衍说自己已经一通百通，只是一直觉得尘缘未了，天天想着俗世，十分痛苦。道士说那就要考一考你的本事，给了他一幅八字。道衍已经是易卦高手，很奇怪居然看不懂这个生辰八字。道士说这个人你熟得不能再熟，你连他都不懂还能有何作为？道衍猛地想到这就是自己的八字，自己是个什么命啊？道士说你人间帝王不做，世外仙佛做不成，太不争气了，我……我于心何忍？为他留卷一部书卷，然后扬长而去。”
“这部书非同一般，道衍学成后大彻大悟，因当年脱离征战之故，自取绰号逃虚子，经过一番折腾，终于借永乐皇帝之手完成自己的心愿。说到天命之人，道衍是最可怜的一个，凡俗中没有人能懂他。有人说他虽在佛门，却生性好杀，实际上他何尝杀人？又有人说，道衍无非是要证明自己的才华，要做一番大事，这话更是无稽之谈。他说白帽子之时朱标正活的生龙活虎，那是毫无疑义的继位皇帝，朱棣当皇帝无异于痴人说梦，有才华就能说出这话？这些俗子哪里知道，道衍只是借永乐大帝之手拿回他的东西，他是做必做之事，了必了之愿。”
如同醍醐灌顶一般，庄王和江澄心中的疑团豁然被驱散。朱棣与道衍的事就是一团迷雾，所有说法都不能够团圆，只有蒋天基这个答案合情合理。
庄王的宝刀归鞘。江澄这时对道衍的兴趣来了，说：“蒋先生也有那幅八字？”
蒋天基从书架上选出两张八字批，一个是朱棣，另一个正是道衍的，交给江澄。
他说：“不如王爷就拿这个，去找下苏凌。”
这个八字已经被高手批注过，江澄居然还是看的云里雾里，服气说：“我怎么觉得这个苏凌也看不懂？”
蒋天基冷冷道：“天人异像，他如何看得懂？不过他是个明白人。”
金伯年走后不久，正阳观突然就香客很少，跟附近山民谈起，山民说近来时常有邓家的家丁在附近游荡，还有人看到家丁跟香客争吵。
周禛马上想起上次邓二爷来的情景，立刻心里知道了大概。
前几日张猎户给周禛送来几只麋子和山鸡。这一带周禛跟张猎户关系最好，把事情说了一遍，张猎户说我可不敢在你周道长面前指手画脚，就给你讲一个故事。
张猎户住在正阳观山脚下不远，那地方叫林弯。不久前邓二爷一伙人过来，闲逛之中看见几个小孩子在玩泥巴砌城，有个小孩手很巧，那城墙砌得很有模样，邓二爷好奇走过去看着，孩子们正玩到兴头上，突然看到了他，两个孩子哭了，另外两个没哭，可裤裆里哗啦啦流出水来。
放在以前周禛也就一笑，这次却动了心，也是看到了邓二爷的真实模样，他赶紧让平心把北崖观的人接回来，回来后就不许他们出门，连下山看病、采药这些事都由他亲自带队领着。
周禛这样做也是想到了大徒弟的事。十几年前他收了第一个徒弟，道号平云，可惜在数年前坠崖身亡。这件事他一直耿耿于怀，怀疑是有人下了阴手。
很快冬季便来临。今年虽然没有大雪封山，山风却大，刮得满山呜呜直响，十几年没有这么强的风了，后院的屋子都不免透风，大白天人都待不住。
周禛灵机一动，叫徒弟全部睡到自己屋里，两间屋子又有火炕又有火盆，每晚一人值班添火，白天俩人做饭。他跟平林、平心、平思和平意四位徒弟不容易一门团圆，又住在一个屋，常常聊到三更半夜，大伙儿十分开心，不知不觉就过了春节。
十五都还没到，正阳观突然来了客人，而且是百年不遇的贵客。
站在正阳观下面不远的山麓上，庄王爷久久向上凝望着，像是在发呆。他的后面有一大队随从护卫，人群中发出阵阵嘈杂，还不时有人低呼小叫。
这里的景象惹人赞叹。眼前一道白练激荡而下，泠然有声，腾起漫漫的水雾，将上面的道观掩映得云中雾里，如仙如幻。道观的背后，高大的云霄峰直入青天，上端云雾缭绕，恰似一柄擎天巨剑。
身边的江澄已经是不吐不快，压低声道：“王爷，这道观修的有学问，蒋先生说的不会有错。”
庄王微笑，大步向上走去。
周缜得到消息的时候，庄王爷已经到了正阳大殿。紫衣王冠，极有威严，周禛一眼就认出了庄王爷。
周禛赶紧地过来，躬身施礼道：“山人周缜参见庄王爷。小观已经备好茗茶，请王爷移步歇息。”
庄王打量着他，不经意间皱了下眉。跟情报说的一样，老道气度不凡，不是甘居人下之人，这样的人麻烦。
庄王并不需要休息，为周禛介绍完了江澄，三个人就进了大殿。
正阳大殿一进门是九重道天，三清和一众道仙高低错落，各处于道家九重天的不同位置，俨然一个浓缩了的道家世界。这些道仙有的个头宛如真人，有的只有拇指大小，相貌却清晰如真，各有神态，庄王爷忍不住接连几声赞叹。
进到里面是广成殿，广成殿比外间更宽阔，其实这里才是正殿。里面广成子道貌苍老，庄王看着不爽，不屑道：“传言广成子为原始天尊弟子，且为截教破了法门，此地为何设他道像？”
周缜道：“道家天尊之中，在高为老子，在低则广成。尊老子如尊广成，尊广成如尊老子。”
广成子在民间不十分出名，但在道家眼里他与老子同属道仙正统，区别只在名声大小。
庄王不相信，道：“可有物为证？”
周缜回道：“道由心生，无以为证。”
不知不觉就把话说僵了。江澄哈哈一笑，“老子化广成，水母费周章。正阳观之妙，就在一个水字，道长可是如此？”
周禛瞪大了眼睛，不说话。
这里广成子旁边的道像是西方水母，也就是江澄口中的水母。水母娘娘在中华大地不见传闻，但是在道术中是个重要人物，请她作法十分灵验，而且她还是一个正阳观的大秘密，这个秘密知道的人极少，可是江澄似乎已经知道了。
看了周禛的表情，江澄跟庄王互相看了一眼，都在点头。
出了正阳观，周禛引庄王和江澄由北面侧门步出道观，过了条小桥，沿途不远处有慈航殿、送子娘娘殿、福禄寿三星殿一字排开。
周禛介绍说这几座殿之所以不在观内，是因为它们跟修道无关，只能算是神仙殿，而主要的道仙还是在观内。
回到观内，仨人自左转右，将女娲殿、天师殿、水母娘娘殿、刑祖殿等依次走了个遍。
别的神仙或是威严，或是安庄，或是宁静，或者慈祥，只有刑天连个头都没有，整个一个怪物模样。
庄王问：“刑天也供，此人也能入仙？”
周禛笑着说：“为所必为，死而不屈，此人是真神。”
周禛这话有崇拜之意，江澄摇头说：“为道不争，顺其自然，刑天逆天而行，难怪别处不受供奉。”
没想到周禛就认真起来，辩解道：“为道不争，不争有争，是为真争。此人折而不挠，真道者也。”
二人一个是天下名士，一个是道家高人，其实说话颇有深意。
古时黄帝在阪泉之战打败了炎帝，把炎帝赶出了老家，文史以此时作为华夏一统江山的起始，奉黄帝为华夏初祖让，然而这是儒家的说法，道家不认这个账。
江澄认为黄帝已经是天下之主，刑天不应该反抗，但刑天这么做是为了国恨家仇，符合道家的标准，因此周禛说他是真正的道家人物。
江澄是儒家思想，讲的是服从君主，周禛是道家，讲的是天人之道，差别可谓甚大。
庄王立刻拉下脸来。他不知道这么多，只是周禛出言顶撞让他不爽。
“道长名声在外，道观内却如此残破，难怪这里有些流言蜚语，说道长贪图享乐，行为不端，道长就不怕背上骂名么？”
周缜脸色一沉，一字一句道：“贫道问心无愧，传言就听之任之。”
庄王长长吸了口凉气。
“果然是修行之人，不入凡俗。”他没有怪罪，反而称赞周禛说，“在这种荒野之地，道长能将道观维持到如此也算不易了。”
江澄在旁边说：“王爷远道而来，如果不帮衬一下，别人会说王爷小气。”
庄王马上点头，大刺刺道：“周道长，本王就出五千两，助你整修道观。”
周缜立刻推辞：“王爷能来小观贫道已经感恩戴德，无需如此破费。”
“道长就不要推辞了，这也是王爷的心意。”江澄大度地说。
参观完毕就回到正阳殿后殿喝茶。闲聊了几句，周禛很郑重说：“贫道深感王爷厚意，不过道家受赠不受恩，王爷给个香火钱足矣，五千两贫道实在不能接受。”
庄王的脸色就是一变。江澄大笑道：“周道长果然是世外之人，视万物如刍狗，哈哈哈！”
庄王爷不说话，心里着实生气。这种牛鼻子老道，真是尿不到一个壶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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