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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心里有了她

    来的便是周禛。他手握尖刀冲了过来,可还是没拦住飞奔而出的大目,追了几步就一个停顿,甩掉身上碍事的褡裢。大目跑得那个快!没等他追出几步已经转过山坡,再也不见踪影。

    就差一步没拦住人,“你母亲坏了!”周禛一句脏话冲口而出。

    从来没骂过人,这一骂还真管用,周禛觉得不是很气了,只是心里更乱,办法自然是清心咒。

    周禛左手向上,右手托肘,口中念道:大道无形,生育天地,大道无情,运行日月,大道无名,长养万物……

    念着念着注意到旁边有人,一睁眼屋里的女人已经站在眼前。这个山村少妇真不一般,五官玲珑,面容里透着几分羞涩,几分秀美。真是人美人遭罪,难怪大白天都会出事。

    “你念经啊?”少妇搭讪着说。可一瞅他那眼神就想起刚才的事,羞愧难当,赶紧头转向一边。

    周禛也是一转头,不过嘴里安慰说道:“也不要介意,没出事便好了。”

    说着一回头,看到她正在下跪,赶紧抓住她的上衣向上一扯,这一下扯开了少妇的外衣,里面的肚兜没有穿上,两峰突显,这也忒尴尬了!

    少妇捂住衣服,放柔声音说道:“恩人请屋里坐吧?”

    周禛脸色通红,赶紧低头,转而十分生气,有理没理的,你也不能总给我看啊。

    他没好气说:“你回去。你也不能穿成这样,你丈夫回来都说不清了。”

    少妇一脸认真,解释说:“他不会。他去了老龙潭,不到傍晚回不来。”

    这叫个什么事?周禛都被她打垮了,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低着头一动不动。

    少妇看他这样就急了,叫道:“恩人这是连口水都不来家里喝,俺还有何脸面活在世上?不如死了算了!不活了……”

    周禛实在没有办法,只能顺从。

    进屋坐下,少妇为周禛端上茶水。山里别的缺,就是不缺茶叶。

    少妇落落大方,先自报家门,又讲述了自己的家事。

    她姓刑名月,祖辈上便是本地的山民,父亲是远近闻名的教书先生,她也跟着读了一些诗书。浣山刑氏人多,据说那位撞倒不周山的刑天大帝正是他们的先祖,正阳观里之所以有邢祖殿,不乏有此原因。本地人有个习惯,凡邢氏女子,长漂亮的就将邢叫做杏,刑月从小就是个美人坯子,又讨人喜欢,因此早早就被乡邻叫做杏月。

    杏月讲事有条有理,不愧为书香门第出来的女子,让周禛对她心生好感,也就为她担心。

    “我看他还会来纠缠你。”

    “他活不了几天。”杏月咬牙恨道。

    她的面色冰冷,说话居然带着杀气:“俺好欺负,男人也好欺负,可大哥是个狠人,他死了吧!”

    这一刻杏月便爆发出刚烈,周禛不由得身子一震,突然悟到方才她以死相逼,将自己硬“请”进家门又何尝不是刚烈?

    感受到了杏月身上强烈的仇怨,周禛不禁心里奇怪,她就没有一点怨气?

    恍然之间他明白了。这世上有喜便有悲,有恩便有怨,她的怨气因为自己被压住了。方才她衣衫凌乱寻找自己,以死相挟要自己进屋,一颗心赤诚相待,不是她人物轻佻,是她放不下恩情,就像她说的,若是连恩人都不接待,那还算人?

    望着眼前这个恩怨分明,又是个烈性,周禛对她的轻蔑瞬时烟消云散,一股爱怜油然而生。他怔怔地望着杏月。

    他很快收起眼神,自责自己怎么能如此?这时想她是气话,有些看不起她。大目这种人该死,可毕竟是个未遂,把他杀了怕是要搭上一条人命,她大哥未必肯做。女人只是嘴厉害,他也见过妇女说人死的话,那张嘴便是刀子,骂完了便是杀了人家,此后便相安无事。

    想到这里,忽然又想起一件事来,问道:“这里真的没有官府?”

    来的时候师父就说这里民风强悍,不服管束,更由于交通过于不便,因此川陕两行省互相推诿,整个浣山地面一直没有设立衙门。

    杏月缓了半晌,点头说虽然这地方没官府,不过还是有外面的官府每过两年来收一次税,因为山民们大多不愿拿出银两,他们也都是收一些兽皮草药回去。

    她说话异常平静,神色尊严,周禛直觉她心念已定,感觉到她的凛然不可侵犯,他不再认为她说假话,敬重之心陡起,一股热流也涌上心来。

    杏月说话手不闲着,不多时便热好饭菜端了上来,还不忘兑了一碗水酒。她做这些事熟练又利落,周禛忽然生出了要居家过日子的向往,不自觉吟一句:“远上寒山石径斜,白云生处有人家。”

    居然有人接了一句,“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

    这声音清丽中带着娇嫩,周禛忍不住望去,见杏月红扑着脸,也正望着他,一双美眸勾魂夺魄!

    周禛一颗心狂跳不已,赶紧低头。女人竟然如此厉害!记得头一次见鬼也不如此心惊啊。难怪师父最怕女人,说女人是粉红骷髅。

    吃完了饭,杏月也已经把肚兜连好,只是转个身,就在那里穿衣,一点没把周禛当外人。

    其实不转身也行,周禛一直低着头,那个模样,活生生一个万念俱灰的死囚徒。

    杏月一双美目盯着他,幽幽开口道:“看恩人这幅行头,莫非是走方的郎中?”

    周禛点了一下头,憋得咳嗽了一声。无忧道长知道这里有人对道士不利,来的时候特别嘱咐他到了这里先看看情况,必要的时候再表露身份,因此他没说真话。

    “恩人年纪轻轻就能独闯江湖,医术高超啊。”杏月嘴上说得好,脸上却是淡然,那声调透着一种不信任。

    周禛一听医术就精神振奋,抬起头道:“我自幼学医,就是摸着药草长大的。随意一种药材,一嗅一尝便能知道药性和成色,怎么你不信我?”

    杏月笑着不说话,只摇头。

    真是不把我当回事。周禛正色道:“你看我年轻,可听过名师出高徒?本人可是熟知药理,通于医典,也不惧疑难杂症。”

    杏月愣愣地看着他,忽然问:“你说恩人算不算是亲人?”

    周禛从小被师父养大,在他眼里师父跟父亲没有分别,于是说道:“恩人也算亲人。”

    杏月用亲情的眼神看他,道:“可俺还不知道恩人的大名。”

    周禛报出年龄姓名,杏月居然叫了一声,“你不到双十的年纪啊!”

    周禛很有些奇怪,她何必大惊小怪?

    杏月神色寥寥,说:“狗贼说的不错,俺男人的确是个没用的人。嫁给他五年,前两年还能勉强出门干活,可现在他就只能回老家拿药,今天一大早又回老龙潭屋里拿药去了,不到半天的路程他要走一整天。药吃得越多越没用,久病床前无近人,俺算是认了,两家人也都认了,能撑多久就看他的造化。”

    周禛终于明白她刚才的态度。医家有句名言:治人治病不治命。碰到了衰人再高的医术也不好用。

    “师父,俺母亲病了。”平心的声音打断了他的回忆。

    周禛猛地回到现实。近来真怪得很,次次想啥来啥,比易经都准。

    平心跟一个三四十岁的汉子走进来,汉子过来问候,他是平心大伯石大斧的儿子。

    平心的母亲就是杏月。杏月小时候是方圆几十里出了名的水灵姑娘,父亲又是教书先生,如此一来更显尊贵,在堰子里如同众星捧月的公主一般,这样就被邓家看上,天天去上门提亲,杏月的父亲老学究抵死不从,一怒之下烧了自家的房子,带着妻女从三道堰来到了偏僻的曲堰。

    曲堰不是邓家的地盘,杏月一家暂时安宁了。不过老学究现在连个学堂也盖不起,一家人的生活没了着落,只能靠当地的山民接济度日。邓家也没就此放过他们,放话出来说谁施舍老学究日后找谁家算账,尤其谁娶了杏月便是不得好死。

    幸好老学究还有一个学生,就是石大斧的弟弟石二柱。石二柱早就看上了杏月,像个搬运工每天都把家里的东西往先生家里拿,石家更是不屌邓家的威逼恐吓,主动找老学究订下了儿女亲事。

    好景不长,不久石二柱出了怪事。不知道为什么,石二柱每日白天无精打采,晚上精神十足,半夜不知道跟什么人说话,还哼哼唧唧的,声音不堪入耳,没多久就被折腾得面无人色。这事惊动了堰子里的老人长辈,大伙儿商量的时候,石二柱的父亲何三忽然想起北崖观的洪老道跟他讲过,说二柱灵气太盛,容易出事。

    洪老道早就是浣山出了名的神奇人物,也许真有先知先觉,在屠戮道士的当口逃过一劫,此后在这一带东躲XZ。老人们一致决定请他过来。

    洪老道果然有办法,花了两个月的功夫将石二柱的病治了个八成好,然而洪老道自顾不暇,于是嘱咐说石二柱精气耗损过大,能活多久就看他的造化,如果真要救人,第一搬离这个地方,其次马上成亲,破了阳身,这样便不再有怪事发生。于是二柱立刻跟杏月成亲,俩人离开了曲堰,搬到了二十里外的五里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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