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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一箱阎王债

    当年周禛从地痞大目手里救了杏月,没多久石大斧就射杀了大目,为弟妹报了仇,周禛佩服石大斧是个人物,有段时间经常找他攀谈,二人交了朋友,此时见到石大庆,不由得问起:“令尊还在么?”

    石家住在浣山东边的曲堰,与正阳观相距甚远,周禛已经很久没去过那里。十多年前邓四爷一家把地盘扩充到了那里,山民们组织抵抗,石大斧是头领之一。那场恶斗相当惨烈,邓家死了十几个,伤的更多,邓四爷都险些丧命,最后还是邓二爷出手,把反抗的山民堵在天险圆斗崖,有的被杀,有的跳崖,石大斧生死不明。

    石大庆靠近周禛耳语:“没死,在东大沟呢。道长这事可不能说呀。”

    周禛点头。因为石大斧死了邓家才放过了石家,知道他活着肯定要找这家人的麻烦。

    接着石大庆谈起杏月的病。

    杏月不跟石家住在一起,与弟弟一家同住在娘家。一年前她只是偶尔头晕,再往后头晕成了头疼,想着自己忧思过重,又想儿子又想周禛,就没觉得这是个病。去年冬天她去北崖观看望平心,结果道观空无一人,回来后便不像以往那么能干活,家里人只以为她是感了风寒,要她好好休息。

    过年后风传邓家要对正阳观下手,于是杏月找到石大庆要他帮忙看望平心,回家就昏倒在地,家里人将她送到附近一个姓张的土郎中家里,命是救了回来,可是人一直昏昏沉沉。张郎中说人已经病入膏肓,除了周道长无人可救。

    平心去年年中跟母亲见过面,还诊治了一番,他分析说母亲是气血不足,后来加上急火攻心导致。

    周禛道:“你去年七月还给她开了药,你那药冤枉开了?这病也是近期才严重,土郎中再不济也不至于说病入膏肓。”

    平心想了一下,自责说道:“我看母亲有一点迟钝,气血并无大碍。当时以为吃了药便好了,真没想到是这样,都没去看她。”

    石大庆顿时想起来,说杏月反应迟钝,说话糊涂。

    周禛点头道:“平心都看不出来的病,那便不是身子里面的,这是头风,只怕还是风炎。这病很麻烦,平心你带客人吃饭,师父要去准备一下。”

    他早看出了问题。平心的医术已得了他的真传,放在哪里都是名医,寻常的五行之气不会误诊,只有病在头上他想不到。相比之下张郎中更了解病情的发展,他根据杏月头疼不断加剧判断为痼疾,人家医术差,后知后觉总是不会错。

    草草吃了午饭,三个人上路了。周禛连日忧虑,又一夜费尽心思,气色相当差,平心说师父你昨晚没睡,不如明天再去。周禛哪里肯听,非去不可,不料没到山下就摔了一跤,幸亏石大庆手快拉住,没有滚下坡出大事。

    这一跤摔伤了腿,平心只得先把师父送回道观。

    周禛医术虽然灵验,可这次挫了筋,一时也休想走远路。

    第二天他叫平思下山去订下一辆马车。平思跑了大半天才找到牲口,双方约好次日中午在山脚下等候。

    此日上午,周禛带平思刚刚出门,就看到一群人转过山坡,邓二爷又来了。

    周禛走上前打招呼:“邓二爷有事没有?”

    邓二爷道:“还不是王爷交代的那档子事,道长考虑的如何?”

    周禛眉毛一皱。这也忒逼的紧了,不给人留一点时间。

    “邓二爷先进来喝杯茶,”他转身给客人带路,一边提醒邓二爷,“不过贫道山下还有个急症病人,不能耽搁太久。”

    “对这些山野刁民,道长何必认真?”邓二爷大咧咧说话。

    他家一向跟这些山民闹得很僵,跟仇人没多大区别。

    平思听了睁大了眼睛,“平心师兄的母亲可不是刁民。”

    邓二爷碍在周禛的面上不好发火。猛地他乐了,拍一下周禛的肩膀,一脸猥琐地道:“我道是谁,原来是早先的大美人喔。周道长跟大美人可是老相识,那是应该去。”

    这一下甚重,把周禛拍得骨头疼,尤其这话不好听,那滋味让人说不出道不出。

    周禛压住心头火,打起精神,发现这次邓二爷的身边多了一个人,是个稳重的中年人,看打扮像是管家。

    几个人回道观刚坐下,周禛就说了声稍等,跟平思一起走后门出去。不一会儿俩人抬来一个箱子,正是邓二爷前几天送来的那个,邓二爷立马瞪起眼睛。周禛打开箱子,里面的药材少了一些。

    邓二爷指着箱子道:“你这是何意?”

    他连道长俩字都不叫了。

    周禛心平气和,说道:“贫道十分感谢二少爷。上次送来的这些药材,像海马等正是贫道求而不得的好东西,于是就用来做了三阴消肌散和九味帝王丸。就说九味帝王丸,不仅通脾健胃,更能凝气安神,可谓上品的良药。”

    邓二爷简直糊涂了。这老道是脑袋坏了吧?正事不办,弄这些东西,他不客气道:“不是还要去看病人么,哪来的这多废话?”

    这话十分无礼,不过事出有因,上次邓二爷回去后仔细揣摩了周禛,觉得老道吃硬不吃软,于是来个对症下药。

    “稍安勿躁,”周禛不急不慌,继续说话,“再说消肌散,这是治陈年老伤的奇药,内有道家不传之秘。此物不仅能化瘀解毒,更能拔除沉疴故损,通经益气,用处非常之大,胜过各种千金方。”

    一听千金方仨字,邓二爷忽然心动。早没想到老道的药这么值钱,一直只往外面倒腾那些不值钱的药材,少赚了多少钱呐!

    中年管家说话了:“周道长把箱子抬来,是想把这些退还?”

    周禛看他说话很有气势,真不像邓二的下属,打个稽首问道:“这位朋友不像小地方的人。”

    中年人也是一拱手,说道:“晚生刘明,曾就任荆州知州同知。早听说周道长的大名,真是幸会。”

    同知就是副职,这官比知县还要大。周禛何等聪明,对这个人的身份已经有数。

    他就不理邓二爷,看着刘明说:“这箱子里的人参珊瑚都是值钱的物件,贫道一时也没大用,放到这里反而惹人眼红,方便的话就请再带回去。至于消积散和帝王丸,等贫道制成后自会送到府上,聊报馈赠之恩。”

    原来周禛就没想收邓家的东西,只是看到其中的药材有大用,用来制药便是两全其美的好事,一定是对得起邓家,于是痛快地收了箱子。

    他就没想到这其实不是一箱子东西,是一笔阎王债!

    说到头来,周禛只是以诚待人,根本不懂得江湖上的凶险。

    邓二爷哪管那么多?一脸凶相地叫板:“邓某要么不送,要么不收,周道长这是不给面子了?”

    周禛的脸也不好看了。“贫道只为了给大家做件好事,东西绝不会收。既然二少爷这么说,贫道正好还没有动手,这就去将那些药材一并奉还。”

    说完转身就走,后面刘明叫住:“周道长又何必斤斤计较?”

    周禛回头冷笑,“拿了人的手短。贫道无意受人恩惠,何必授人以柄?”

    邓二爷刚才想着跟周禛合伙制药赚钱,这才没发火,听了这话大怒着过来,刘明赶紧拉住。

    刘明劝道:“邓二哥先去外面散散心,这里我来跟道长商量。”

    邓如彪也劝,邓二爷借坡下驴,气愤愤地走了。

    邓二爷父子一走,周禛长出了口气。

    刘明笑了笑,他很理解周禛的感受,劝道:“周道长何必跟这种武夫一般计较?王爷的事,道长是不准备答应了?”

    周禛正色道:“贫道无意大修道观,王爷的好心只有心领了。”

    刘明一见周禛就知道此人吃敬不吃硬,这一番交谈后更把周禛摸透了八成,识人比起邓二爷那是一天一地。

    “王爷交代的事不能轻易算了,周道长还是给个理由,在下也好回去交差。”他这话虽然严肃,语气相当客气。

    周禛无语。这就粘上了?

    周禛真不懂得江湖,这种人的东西那就不能收。

    他清楚刘明不过是奉命行事,跟他闹僵了有害无益。看得出刘明对自己还是有好感,一定就听过自己的名声,是个能说话的人。周禛叹口气说:“数年前贫道只修了正阳大殿就费了三年时光,不想再折腾了。这话可行?”

    刘明摇头,小声道:“邓二为人凶恶无常,这几天看下来也是有些民愤,周道长是不愿与之为伍么?”

    看得出来,刘明不想为难周禛,还很想帮忙。

    周禛一时不好回答,点点头。

    “我去跟王爷禀报,让王爷派人过来,不许邓家插手其中,这样可行?”刘明问。

    周禛摇头,说道:“那正阳观以后交到何人手里?”

    刘明皱眉问:“道长这么多年,难道就没个接班的?”

    原来庄王还没有接手道观的想法。周禛心里松了口气,叹气道:“贫道这些弟子,没有一个能得到贫道一半的衣钵,尤其都是这里山民的子弟,不堪大用啊。”

    他说这话十分违心。一辈子不说假话,到头来居然说了鬼话,情何以堪?

    刘明微微一笑,“这里的山野贱民怎能合人心意?临来的时候我还打听过,开元道观的知缘真人座下有两位出类拔萃的弟子,道长既无传人,可择其优者传了掌门之位。咱们作个商量,以半年为期,道长意下如何?”

    周禛微微冷笑。知缘老道何德何能,居然被称为真人了?心里琢磨:能争取半年的时间应该满意,不过这个机会难得,最好再争取点时间。于是道:“贫道有一事不明,正阳观这荒野之地,庄王爷为何一心帮贫道修道观呢?”

    刘明想都没想就说:“道教乃当今国教,王爷是想成就一番功德以传后世。”

    周禛明白了,刘明不是王爷的心腹,并且对其中的事情一概不知。

    刘明又说:“不过以晚生想,王爷既然下了工夫,这道观的继位者必须得到他的信任才是。道长以为如何?”

    这又是一个拖延时间的机会。周禛正想说话,就听外面杀猪一声大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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