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迟到
“哦？这么自信？”
程小年看着乌龟自信满满的模样，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把手放下拢回了袖子，收起严肃的表情，恢复了笑眯眯的模样。
而随着他的收手，原本被他从虚空中摘离出来的那颗水滴，也仿佛忽然融入空气般无影无踪。
他望着这个贸然出现，且知晓根脚的乌龟，起了疑心，迟疑道：“皇帝，让你来的？”
“哼。”乌龟冷哼一声偏过头去，没有给他好脸色。
从两“人”的交谈中，不难看出，他们以前应该认识。而且老乌龟知道，那个看上去没个人样的程小年，虽然说打架不太行，被天上那群认识他的人戏称为正面战斗力不如一条狗，虽然有经过验证表明，他确实能被一只狗撵着跑，而且是不敢还嘴的那种，但一旦谈论到玩阴的，这崽种的手段当真可以谈得上——狗见了都要来一句，你是真的狗啊。
程小年并不知道老乌龟心中的腹诽，当然，就算知道了，也不会去在意。此刻，他看着不爱搭理自个的老乌龟，摸起了下巴。
怪不得这么有恃无恐，恐怕是早就料到，自己会去探查他的记忆，所以提前让“皇帝”在识海里下了禁制，好断了我的念头？
还知道提防自己了，有长进啊！
他有些不耐烦地说道：“少废话，说正事！”
乌龟见到那人终于不再起歹心，脸上的神色才有所好转，其实在那一瞬间，它还挺想让眼前这个崽种的手，往自己脑海里探一探的。
它正了正声，似在代为转述，传递着“皇帝”的旨意。
“我的时间不多了，如果你做不到，我在无尽深暗等你。”
说完了话，乌龟陷入了沉默，偏过脑袋，眯着眼。
“没了？”等了一会儿的程小年有些讶异，眉头皱起，
“不然呢？”老乌龟反问一声，义正词严继续说道：“反正，陛下就跟我扯了这么多。”
“就这？”程小年瞪大双眼，哪怕是面对“皇帝”的口谕，依旧伸手挠了挠脖子，丝毫没有当人狗腿子的觉悟，“慌什么，时间还长，哪怕他从头到尾不修炼，老子也能有办法让他在最后几年，直入天人境。”
“哼，说的简单。几年时间到天人境，真当天人境是你家后花园的大白菜？你拉一泡屎就栽培出一个天人境？”老乌龟一脸不屑，活了这么久，这辈子什么大场面没见过。
世上天人境最高峰时期总共有十四位，不过因为某些见不得人的秘辛，被“皇帝”亲手禁绝，死了九个，现存的，拢共也就只有五位。
现在，再刨除掉眼前这个已经跌境的，只有四个。
刨除掉这个跌境的？
嗯，跌境的。
老乌龟回过神来，嚼出一丝余味。
好好的怎么会跌境？
它看向了眼前这个境界不太对头的灵体，绿豆大的眼眸不自觉眯起。
随即，又忽然转变为惊恐，一个可怕的想法在心底油然而生，它情不自禁吼道：“你做了什么？！！”
“发现了？”程小年笑眯眯的，开口说道：“也没什么，只是剥离了部分……那个世界对他的影响而已……不然，你以为我怎么掉到仙人境的？而这，仅仅只是炼化十几年记忆，真正收归己用的，只有六年。饶是如此，也让我不得不从天人境巅峰，跌到仙人境谷底。但，足够了。”
只要那个世界对他的联系被抹除，没有了那个世界意志的影响，那此方天地，对他这个外来人才，可是欢迎的很。
到时候，再无那个“世界限制”保护的他，自己入主其中占据其躯壳，易如反掌。
直入天人境哪里需要几年，信手拈来罢了。
所谓鸠占鹊巢，借尸还魂，反客为主，就是此理。
不得不说，那个男孩前面所说的话，还确实算是歪打正着了整个计划的最终部分。
不过，没什么用就是了。到了那一步，行将就木的“陛下”，还不是乖乖给自己的登基让位？
“皇帝”轮流做，今年到我家，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莫欺天人穷！
哦不，莫欺仙人穷！
程小年意气风发，明明是与老乌龟平视，却硬生生给老乌龟一种居高临下的既视感。
老乌龟目光呆滞。
只是看着这个行事不着调的灵体，没来由的肃然起敬。
当“皇帝”？不要命了吗？真不担心那位大人，在这孩子身上留下点谁碰谁死的东西？
这一刻，它只想敬他是条汉子。
“你这是想篡位。”老乌龟沉声。
哪知程小年只是微微一笑，坦然开口：“皇帝，已经垂垂老矣，也不是没有万分之一的可能！”
说罢，程小年转过身去，背对着老乌龟，留下了一个高深莫测的背影，然后身形又开始逐渐飘散，只不过在消失之际，又开了口，“哦，对了，皇帝叫你来做什么？”
哪知老乌龟只是咧嘴一笑，不以为意，随着脚下的袖口摇来摇去，“哦，陛下担心你有异心，怕你谋反，让我来看着你。”
“艹！”程小年怒骂一声，还是在男孩袖中没了身影。
只留下一只老乌龟似笑非笑地望着程小年消失的地方。
你要是能篡位成功，老子就不姓玄，干脆跟你姓，叫……陈武？
你他妈篡位会跟老子坦白？
袖里，老乌龟趴在袖口之中，透过视线望向外面，如泰山而立，稳稳当当，而它的四肢也始终没有离开男孩的袖口布料半分。
袖外，小男孩与河流分道扬镳，脚步轻快，拐入一条乡土气息十足的小路。
这条曾在数个夜晚偷偷摸摸经过的小路，对他来说，驾轻就熟。
他是一个贼，虽然他曾用读书人偷书，不能算是偷，而是窃这个理由来安慰过自己。但，贼就是贼，哪怕是一个……
雅贼？
男孩哼着小曲儿，脚步轻柔，穿插在零星散落着座座屋舍的村子里，如同一片落叶，投入四散分流的溪水支流当中，嘴上哼着除亲近的寥寥几人知道的歌曲。
我，程念，是，一个贼。
现在，我要，直面自己的……
恶。
程念来到村子里仅有的一座学塾门前，驻足了一会儿，却奇怪的没有听到里面的朗朗书声，他不禁有些诧异。
按照日子来算，今天应该是村里蒙童上学的日子才对？
他按下心中的疑惑，抬起手，叩响那座紧闭的大门。
“梆……”
“梆梆。”
声音一长两短。
门被敲响，但发出的不是咚咚咚的声音。
所以男孩听得出来这座简陋的学塾，门的用料很扎实。
而伴随着敲门声，门后面，传来一声低沉沙哑的回应。
“请进。”
男孩没有迟疑，推门而入，一眼便见到有个老人，坐在茶桌前，面朝自己。
在茶桌上，放着两杯清茶，一杯在老人身前，一杯朝向自己。
茶水热气升腾，水雾袅袅，有个老人，沉声开口。
“你……”
“迟到了。”
程小年看着乌龟自信满满的模样，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把手放下拢回了袖子，收起严肃的表情，恢复了笑眯眯的模样。
而随着他的收手，原本被他从虚空中摘离出来的那颗水滴，也仿佛忽然融入空气般无影无踪。
他望着这个贸然出现，且知晓根脚的乌龟，起了疑心，迟疑道：“皇帝，让你来的？”
“哼。”乌龟冷哼一声偏过头去，没有给他好脸色。
从两“人”的交谈中，不难看出，他们以前应该认识。而且老乌龟知道，那个看上去没个人样的程小年，虽然说打架不太行，被天上那群认识他的人戏称为正面战斗力不如一条狗，虽然有经过验证表明，他确实能被一只狗撵着跑，而且是不敢还嘴的那种，但一旦谈论到玩阴的，这崽种的手段当真可以谈得上——狗见了都要来一句，你是真的狗啊。
程小年并不知道老乌龟心中的腹诽，当然，就算知道了，也不会去在意。此刻，他看着不爱搭理自个的老乌龟，摸起了下巴。
怪不得这么有恃无恐，恐怕是早就料到，自己会去探查他的记忆，所以提前让“皇帝”在识海里下了禁制，好断了我的念头？
还知道提防自己了，有长进啊！
他有些不耐烦地说道：“少废话，说正事！”
乌龟见到那人终于不再起歹心，脸上的神色才有所好转，其实在那一瞬间，它还挺想让眼前这个崽种的手，往自己脑海里探一探的。
它正了正声，似在代为转述，传递着“皇帝”的旨意。
“我的时间不多了，如果你做不到，我在无尽深暗等你。”
说完了话，乌龟陷入了沉默，偏过脑袋，眯着眼。
“没了？”等了一会儿的程小年有些讶异，眉头皱起，
“不然呢？”老乌龟反问一声，义正词严继续说道：“反正，陛下就跟我扯了这么多。”
“就这？”程小年瞪大双眼，哪怕是面对“皇帝”的口谕，依旧伸手挠了挠脖子，丝毫没有当人狗腿子的觉悟，“慌什么，时间还长，哪怕他从头到尾不修炼，老子也能有办法让他在最后几年，直入天人境。”
“哼，说的简单。几年时间到天人境，真当天人境是你家后花园的大白菜？你拉一泡屎就栽培出一个天人境？”老乌龟一脸不屑，活了这么久，这辈子什么大场面没见过。
世上天人境最高峰时期总共有十四位，不过因为某些见不得人的秘辛，被“皇帝”亲手禁绝，死了九个，现存的，拢共也就只有五位。
现在，再刨除掉眼前这个已经跌境的，只有四个。
刨除掉这个跌境的？
嗯，跌境的。
老乌龟回过神来，嚼出一丝余味。
好好的怎么会跌境？
它看向了眼前这个境界不太对头的灵体，绿豆大的眼眸不自觉眯起。
随即，又忽然转变为惊恐，一个可怕的想法在心底油然而生，它情不自禁吼道：“你做了什么？！！”
“发现了？”程小年笑眯眯的，开口说道：“也没什么，只是剥离了部分……那个世界对他的影响而已……不然，你以为我怎么掉到仙人境的？而这，仅仅只是炼化十几年记忆，真正收归己用的，只有六年。饶是如此，也让我不得不从天人境巅峰，跌到仙人境谷底。但，足够了。”
只要那个世界对他的联系被抹除，没有了那个世界意志的影响，那此方天地，对他这个外来人才，可是欢迎的很。
到时候，再无那个“世界限制”保护的他，自己入主其中占据其躯壳，易如反掌。
直入天人境哪里需要几年，信手拈来罢了。
所谓鸠占鹊巢，借尸还魂，反客为主，就是此理。
不得不说，那个男孩前面所说的话，还确实算是歪打正着了整个计划的最终部分。
不过，没什么用就是了。到了那一步，行将就木的“陛下”，还不是乖乖给自己的登基让位？
“皇帝”轮流做，今年到我家，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莫欺天人穷！
哦不，莫欺仙人穷！
程小年意气风发，明明是与老乌龟平视，却硬生生给老乌龟一种居高临下的既视感。
老乌龟目光呆滞。
只是看着这个行事不着调的灵体，没来由的肃然起敬。
当“皇帝”？不要命了吗？真不担心那位大人，在这孩子身上留下点谁碰谁死的东西？
这一刻，它只想敬他是条汉子。
“你这是想篡位。”老乌龟沉声。
哪知程小年只是微微一笑，坦然开口：“皇帝，已经垂垂老矣，也不是没有万分之一的可能！”
说罢，程小年转过身去，背对着老乌龟，留下了一个高深莫测的背影，然后身形又开始逐渐飘散，只不过在消失之际，又开了口，“哦，对了，皇帝叫你来做什么？”
哪知老乌龟只是咧嘴一笑，不以为意，随着脚下的袖口摇来摇去，“哦，陛下担心你有异心，怕你谋反，让我来看着你。”
“艹！”程小年怒骂一声，还是在男孩袖中没了身影。
只留下一只老乌龟似笑非笑地望着程小年消失的地方。
你要是能篡位成功，老子就不姓玄，干脆跟你姓，叫……陈武？
你他妈篡位会跟老子坦白？
袖里，老乌龟趴在袖口之中，透过视线望向外面，如泰山而立，稳稳当当，而它的四肢也始终没有离开男孩的袖口布料半分。
袖外，小男孩与河流分道扬镳，脚步轻快，拐入一条乡土气息十足的小路。
这条曾在数个夜晚偷偷摸摸经过的小路，对他来说，驾轻就熟。
他是一个贼，虽然他曾用读书人偷书，不能算是偷，而是窃这个理由来安慰过自己。但，贼就是贼，哪怕是一个……
雅贼？
男孩哼着小曲儿，脚步轻柔，穿插在零星散落着座座屋舍的村子里，如同一片落叶，投入四散分流的溪水支流当中，嘴上哼着除亲近的寥寥几人知道的歌曲。
我，程念，是，一个贼。
现在，我要，直面自己的……
恶。
程念来到村子里仅有的一座学塾门前，驻足了一会儿，却奇怪的没有听到里面的朗朗书声，他不禁有些诧异。
按照日子来算，今天应该是村里蒙童上学的日子才对？
他按下心中的疑惑，抬起手，叩响那座紧闭的大门。
“梆……”
“梆梆。”
声音一长两短。
门被敲响，但发出的不是咚咚咚的声音。
所以男孩听得出来这座简陋的学塾，门的用料很扎实。
而伴随着敲门声，门后面，传来一声低沉沙哑的回应。
“请进。”
男孩没有迟疑，推门而入，一眼便见到有个老人，坐在茶桌前，面朝自己。
在茶桌上，放着两杯清茶，一杯在老人身前，一杯朝向自己。
茶水热气升腾，水雾袅袅，有个老人，沉声开口。
“你……”
“迟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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