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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雨欲来风满楼 拨云见日破谜团

    断水城是北周最南边的一座城寨,立于三江交会之处,南下的弥江和西来的肥水交会于此,并成岷江往东南而去。断水城左临肥水,右接弥江,面前一片平缓的旷野,身后便是湍急的岷江,三面临水,正面来军无险可依。城中常驻五万,除了随军的徭役,并无寻常百姓,内设船坞,可直抵三江,囤积粮草可抵数月围城。肥水弥江左右皆为楚境,这断水之城犹如楔子一般嵌入了南楚的河运要道,数十年间南楚不知对此用过多少次兵,皆铩羽而归,所以有此一城,便断了南楚北上之心,故名断水。

    自打顾耀之来了这断水城,便有着说不出的欢快,每日操兵点将在他看来有着无尽的乐趣,自幼在家中习武,如今这弓刀石马步箭对他来说简直如同嬉戏;排形列阵,变阵破陷仿佛无师自通一般。来此半载有余,顾耀之渐渐的褪去了少年的顽皮,添了些英武之气。

    一日顾耀之照例领队巡逻,何二说什么也要跟着。顾明之怕他这个弟弟闯出祸事,便命何二无论做什么事情,都要跟在其左右。顾耀之也乐得于此,本来按例巡逻这种事情,他就觉得枯燥无味,有何二在便由得他带队。

    “公子,虽说你出身渤海王府,但在军营之中,还是要遵从军法,对待将校不能仗着自己的出身就娇纵轻狂。”何二一待到机会便如此告诫顾耀之。

    顾耀之扣着耳朵,斜眼看着何二,“二哥,我怎么觉得这军营之中当以军功为大哪。”

    “军功?军功自然是大的,那都是用人头赚来的,不过你毛腿的新兵,即便上了战场也是保命优先。”何二一脸傲气的看着顾耀之。

    顾耀之嘿嘿一笑,“二哥,那你升到这都尉用了多久?”

    “嘿嘿,你二哥当然比之常人要快的多,”何二举出了三根手指,“三年!三年军功簿上记了两百颗人头。”何二一脸的自豪。

    “三年啊~”顾耀之转身面对何二,“二哥可否与我一赌?”

    “赌?赌什么?”

    “一年!一年之内,我能当上将军!”

    “噗呲!”何二笑出了声,“公子啊,你这牛皮吹的有点过了,即便是将军,在荫封王位之前,也不过是参将之职。”

    “二哥就说赌不赌吧。”

    “赌!赌什么我都应下。”

    “好!若我一年内能当上将军,二哥自此便对我言听计从,无有忤逆!”顾耀之正色说到。

    何二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你小子还要唬我,二哥怕你不成,若是你输了当如何!”

    “自然也是对二哥言听计从!”

    “啪!”二人击掌为誓。

    顾耀之本想随便东拉西扯,让何二停了那烦人的唠叨,怎知越说越傲气,最后还真立赌约。

    一队人马沿着弥江北行了数里,眼见一切如常,便要转队回营。突然顾耀之注意到江面上有什么东西星星点点随波而下,顾耀之定睛凝视,还是难以分辨究竟何物。不知为何看到这东西顾耀之心中生得意思焦虑,“二哥,江面上漂浮的是何物?”

    何二揉了揉眼睛,“这哪里看得清楚。”

    “我去捞上来!”

    何二扭头看着顾耀之,“这江水湍急,为了不知名的东西,不至于吧。”

    顾耀之没有理会何二,自顾的解下衣衫。顾耀之自幼顽劣,没少在魏水河里捕鱼捞虾,魏水在北,水寒流急,所以顾耀之的水性着实不错。几个翻滚顾耀之便游到了河中央,顺手捞起了几片异物。

    断水城的中军大帐中,此时站满了将校,顾明之坐在当中,左手是参将徐亨,右手老将军周元奎,其他将校左右排开,最末站着何二,顾明之眉头紧锁,手中摆弄着一块碎木。

    见众将校都一聚起,顾明之举起手中的碎木对大家晃了一晃,然后递给了参将徐亨,徐亨接过碎木然后朗声道:“今日巡防,在弥江之中发现碎木,众将可知所谓何?”徐亨不同于其他将校,乃是进士文官出身,虽从军多年,但行事说话还是不脱文人风骨。

    徐亨不待众将校作答,便继续说道:“南楚历来视我断水为眼中之刺,虽近来几年未有大兵来袭,但觊觎之心从未减弱,半载前南楚使臣提出议和,想来是依此麻痹我朝,然后借机成事。”

    “哼!南楚狗若是敢来,俺定让他死无葬身之地。”说话的是宣节校尉樊五舟。

    “樊将军莫急,若是敌军真的来了,自然有将军用武之地,今日在此议论的是如何御敌。”徐亨看了眼身后的顾明之,顾明之点了点头,徐亨继续道:“时才末将与王爷商议了一下,觉得敌况不明之时,不如坚壁清野,以逸待劳,任凭南楚如何计谋,最终都是要兵临断水的。”

    徐亨顿了一下,“不过敌军何时来犯,我们尚未知晓,所以这段时间里各营要加派人手巡防,探敌的斥候也要两两编作一队。如遇敌军不管情形如何,回城禀报乃是优先,即便...即便丢下同袍。”

    众将校默然呆在原地,顾明之见状轻咳了一声,然后缓缓说道:“本王知我大周军规,丢弃同袍者当斩。但这次情形不同,南楚贸然来使议和,其中究竟有何阴谋,朝廷到现在也没搞得清楚。如今又发现南楚制舟造船,所以...此次若有战事,我军败不得!”

    “断水城在此数十年,哪里败过!”樊将军粗声粗气的说到。

    顾明之眉头紧锁,“本王的意思,倘若敌军来犯,我等定要大败敌军,借此扬我国威,倘若他日周楚结盟议和,也要是金陵城下之盟!”

    顾明之虽然在众将面前慷慨而谈,但心中还是忧虑万千,年初南楚出使议和,而如今又厉兵秣马,说明南楚朝堂定是出了大事。议和之时就能驱遣丞相御前游说,若真的动兵,难保我大周朝堂不会弄出什么乱子来。

    思来想去之后,把顾耀之叫来帐内。屏去左右后,从怀中掏出一个竹筒,递于耀之,“此番情况乱如麻絮,为兄虽已遣人入京呈报军情,但个中厉害还需与陛下细细详明,此竹筒内有为兄亲笔所书,皆为兄见解。你今夜便偷潜出城,直回京城,进京后莫要招摇,径直回府,让你嫂嫂上函,恩请入宫省亲。你偷随入宫,将此书函叫给皇后。”

    顾明之拍了拍耀之的头,“路上切莫贪玩,耽误时辰。”然后从怀中掏出一个菱形的木牌,“这是秘传的护身符,你随身带好。”

    顾耀之听到如此机密之事,一脸的兴奋和雀跃,也学着顾明之的语气轻声道:“哥你放心,易容匿行我最在行了,我快马加鞭到京城不过七八天的路程,出不了什么事儿。”

    顾明之微微一笑,心中感慨万千。

    隆兴帝这半年以来过的也不顺心,南楚使臣走后便音信全无,朝堂之上对议和之事也从此无人提及,隆兴帝虽然对此事胸有成竹,但事情如此发展,也让他有些焦躁了。这日隆兴帝正在御书房内,忽听的内官传报,“陛下,皇后娘娘已在门外候着了。”

    隆兴帝略微吃惊,他的印象中,皇后除了节日祭祖,几乎从不出自己的凤仪宫,如今不遣宫人事先通禀就已候在上书房外,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儿了。

    “快快传召!”

    皇后进的殿来,尚未施礼先行屏退了左右,将一竹筒呈与隆兴帝,“时才兄嫂入宫,将这竹筒交予哀家,说是此乃王兄密报,哀家才越礼觐见,呈交陛下。”

    隆兴帝眉头一紧,紧忙打开了竹筒,展信反复读了几遍,然后抬头问道:“何人送信入京的?”

    “家弟耀之。”皇后郑重答道。

    “可入宫来?”

    “殿外候着哪。”

    隆兴帝微微点了点头,随即坐回案桌,刷刷点点写了一封信,塞回了竹筒,然后递给了皇后,“交予耀之,叫他即刻启程,南归断水。”

    皇后跪倒接过竹筒,“遵旨!”

    皇后走后,从隆兴帝身后的影墙里走出一黑衣老者,“陛下,可要鬼影跟着顾耀之?”

    “不需要,堂堂顾家男儿,不至于那么无用。”隆兴帝冷冷的说到,“南边可以什么消息?”

    “回陛下,田,赵,卫三家已联合一同排挤李家,李家家主李旭已经离了金陵,正在自家领地招兵买马,只是不知是要造反还是要对我大周用兵。”

    隆兴帝笑了笑,“这三家的阳谋用的好啊。”

    “正是如此,李家若任由周楚合盟,那合盟之后他李家的兵权自然要被削;若不想沦为鱼肉,便只能兵行险着。”

    隆兴帝没有理会这老者所说,“让南楚的鬼影们密切关注着李家行事。”

    “遵旨!”老者行了一礼,转身刚要走回影墙。

    “慢着,京城内的眼线也多布置一些!”隆兴帝隐隐的也觉得顾明之的担忧似乎有些道理。

    顾耀之出得汝阳城便未停一刻,他看得出兄长和皇帝的紧张,就自然知道战事临近,所以他心中急躁,生怕自己回去的晚了,赶不上自己人生中的第一场大战。不过让他更烦躁的是,出了汝阳界便开始下雨,并且越往南走这雨还越大。

    “鬼老天,贼老天,误了小爷的好事儿,定砸了你的庙舍。”无奈只得口中咒骂几句。

    突然顾耀之只觉得背后阴风袭来,想要扭身躲开已是不及,听得“铛!”的一声,什么东西砸在了自己的后心,顾耀之身子一沉便栽落马下。雨水哗哗的落在顾耀之的身上,却见不到他有丝毫反应,周遭的一切静的压抑,只听得雨水落地的声音。过了半晌突然从官道旁的矮草中窜出了两人,两人一袭黑衣短打,各提着一口长刀。其中一人使了一个眼色,同伙心领神会,留在原地持刀警戒,然后自己慢慢走向顾耀之。这黑衣人着实谨慎,始终留着半个虚步以防万一,先是用刀尖挑了挑顾耀之,眼见涓涓血迹从后心流出,这才长出一口气。转身对同伴做了个手势,然后俯身探向顾耀之的怀中。

    突然顾耀之弹身而起,一把短匕握在手中,身如弓箭般的铺向那黑衣人,黑衣人哪里来得及反应,“噗呲!”短匕没入了黑衣人的喉咙。身后的黑衣人大惊,提刀飞奔而来,顾耀之来不及起身,只得仰面盘地,双脚发力将刺死的黑衣人踢飞了出去。此招果然见效,这后面的黑衣人被飞来的尸体阻了一下,顾耀之也借机翻身而起。

    黑衣人迎面一刀劈下,顾耀之淡定一笑,不退反进,一掌打向对方的手腕,一拳直奔对方面门。黑衣人也是老江湖,刀锋劈落一半之时,便身形一扭,刀身一横冲着顾耀之的后颈削了过去,顾耀之身形一矮堪堪躲过这刀,随后更是大跨一步欺身上前,各种短打刺拳让对方只得疲于躲闪。黑衣人心中焦躁,手中有刀却让对方占尽先机,于是钢刀面前一挥,想暂时阻了顾耀之的拳脚,然后借机后跃拉开距离。哪知耀之就在等他此招,突然身形一转,一记扫堂腿就将对方撂倒在地。黑衣人想要翻身,只觉得胸口一痛,手中的钢刀已落入他手。

    “说!谁派你们来的!”顾耀之单膝压在黑衣人的胸口,钢刀抵在他的咽喉之上。

    黑衣人惨笑一声,然后咬碎齿中蜡丸,顷刻间口吐鲜血,没了生机,顾耀之还想阻止已是来不及。搜遍了两具尸体,除了些许银两就只发现一块乌铁的牌子,顾耀之囫囵个儿的都塞入了自己的怀中,翻身上马继续上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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